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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清远堂的卧房,外面还是黑黢黢的。
盛思颜知道周怀轩还要出去,抱着他的脖颈依依不舍地将头靠在他宽阔的肩膀上,犹豫再三,还是只说了一句。“……小心。”
周怀轩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一下,“嗯”了一声,让她躺下。给她盖好被子,才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他在对面阿财住的小套间门口看了一眼,见阿财也倦极入眠,才悄然离去。
回到外院的外书房,他看见三位长老和四个执事都好多了,每人一杯捧着热茶,坐在他书房内室,神情都很振奋的样子,比先前简直是天壤之别。
“怀轩来了。”雷执事放下茶杯。站了起来,“要不要吃茶?我给你倒一杯?”
周显白跟着周怀轩走了进来。闻言很是无语。——这是他们的家,不用这样反客为主吧?
周怀轩面无表情地在上首主人位置上坐了下来。
雷执事一点都不在意。笑呵呵地道:“别客气,别客气,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
周显白极是鄙夷地斜了雷执事一眼。——谁跟你们是一家人?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周怀轩的眼神轻凝,倒是没有出言反驳。
大长老的语气极是释然,“这一趟,我们总算是不虚此行。”不仅找到了丢失已久的圣物,还找到了阿财,而且还有意外之喜……
周怀轩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他是不会允许这些人打阿颜的主意。
大长老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由莞尔道:“你妻子在神将府,我们很放心。——你别担心。”
周怀轩的眼角重重地一跳,眸光沉沉,抿了嘴角,有些不悦地看着他们。
四个执事和两个长老听了大长老的话,都有些讪讪地,暗道大长老您莫不是欢喜得傻了?——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大长老往屋里扫了一眼,见大家都瞪着他,不以为忤,笑着问周怀轩:“你还有什么话要问我们没有?——我们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周怀轩抿了抿唇,沉声道:“我要知道如何能毁掉紫琉璃。”
“什么?!”
“放肆!”
四个执事和两个长老一齐叫了起来。
“紫琉璃是我们堕民的圣物!怎能你说毁就毁!”
周怀轩不以为意,坚定地道:“我夫人说要毁了它,我就一定要毁了它。”
四个执事和两个长老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本想反驳一句“你夫人算老几?”,但是想到刚才大长老对周怀轩的小妻子行的堕民王者之礼,他们心里又有些打鼓,不知道那小妇人是什么样的来头,便纷纷把目光投向大长老。
大长老肯定知道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大长老轻叹一声,颔首道:“既然她要毁掉,那就毁掉吧。”
大长老都这样说了,四个执事和两个长老当然不能反驳他,只好闷闷地应了一声,不甘心地道:“……可是。它到底是我们的圣物。它有多少本事,您不是忘了吧?”
大长老的脸色坦然,点点头。“我自然知道。”
“那您还同意毁了它?!”
周怀轩听了半天,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有些疲惫地道:“这圣物既然已经不能为你们所用,不管有多大本事,都留不得。”
“大公子说得对!这东西本事越大,就越能给你们添堵,助纣为虐,给你们帮倒忙,你们怎么就想不明白?”周显白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从周怀轩和堕民大长老的对话中。他还是猜出了一些端倪。
周显白的话话糙理不糙。
四大执事和两个长老都听明白了。
虽然还是有些不忍心,但是周显白和周怀轩说得都有道理。——这样厉害的东西,如果不能为他们所用,会对他们造成毁灭性灾难。
所以,还是毁了吧……
他们对着大长老缓缓点头。
大长老也点点头,看向周怀轩,道:“你想怎样毁掉它?”
“这正是我想问你们的问题。”周怀轩拍了拍面前的赤金罐子,“我试过用火烧,用水淋,甚至用酸液浸泡。还用刀砍、斧凿,它始终就停在这个样子,没有彻底死去。或者消失。”
大长老看着周怀轩手底的赤金罐子,点点头,“这些手法,只能让它受到暂时的伤害,不能让它受到致命性打击。”
“如何才能让它受到致命性打击?”这是周怀轩最关心的问题。
大长老凝神推算半晌,眼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低声道:“它既能夺天地造化,大概只有天地之力才能真正彻底摧毁它。”
“天地之力?”周怀轩皱眉反问道。
“对。天地之力。”大长老站了起来,“我只能说这么多了。今日叨扰了。改日我做东,请你们夫妇去做客。再把酒畅谈。”
周怀轩知道紫琉璃是堕民圣物,应该对堕民也有某种约束。
所以大长老不能说太多。
但是光“天地之力”四个字。周怀轩已经心里有了眉目。
他气定神闲地站起来,亲自将堕民的几个高层人物送出神将府。
他们走的时候,天空中的雷声依然轰鸣,但是并不清脆,而是像闷葫芦一样。
……
这雷声断断续续持续了一整夜,一直到第二天天亮的时候,才渐渐散去。
随之散去的,是这几天连天的阴云密布。
天空终于晴朗起来,太阳照耀着大地。
雨后的京城蓝天如同玲珑剔透的蓝宝石。
盛国公府的药房里,两个常年在那里整理药剂的郎中对视一眼,从彼此眼里都看见了熟悉的神情。
郑国公府的小厨房里,两个厨娘从灶间直起腰,将身上的围裙解了下来。——时候到了……
吴国公府的大账房里,两个留着一模一样山羊胡子的账房先生从账簿里抬起头,往窗外看了一眼。——他们要走了……
神将府的驷马院里,两个正在驯马的马伕突然停了下来,手握着缰绳,怔怔地仰望天空。——他们刚才听见了什么?
那刚刚停歇的雷声终于唤醒了他们深藏在记忆深处的场景。
“……天命人终于要来了。”
“我们等了上千年,终于等到这一天。”
他们是堕民中最精英的一族人,千年来一直远离堕民聚居地,生活在普通大夏民众当中,如同普通人一样,繁衍后代,沉默地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这一天,终于要近了。
第293章 风雨
八个衣着普通的男女坐在一间外形极普通的民宅里面。
每个人面前都摆着一个造型古朴的六瓣莲华杯。
杯子里荡漾着鲜红色的液体。
“自从我们的先祖离开神殿,来到大夏隐藏定居,到现在已经快一千年了。”盛国公府的鲁郎中感慨说道。
他端起六瓣莲华杯,啜饮了一口杯子里的液体,闭目沉吟。
“本来以为已经无望了。”郑国公府的范厨娘也端起六瓣莲华杯抿了抿。
他们出自堕民中的精英八姓,鲁、罗、范、樊、庞、瑞、迟、孙,是堕民中极少数能跟大夏普通民众结合,繁衍后代的族群。
但是他们和他们的后代依然摆脱不了短命和子嗣稀少的结局。
八大姓氏当年在堕民神殿,得到天启,离开神殿,隐藏在大夏普通民众中的时候,每一姓都有上百人。
可是繁衍到现在,每一姓都只剩下一个人。
而他们这八个人,还没有一个人能繁衍出后代。
而且他们已经逼近了三十岁这个大关。
如果在三十岁之前还没有出现天命人,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那么堕民隐藏在大夏普通民众中的精英八姓,就要全数死光了。
“昨天的雷声,大家都听见了。上千年来,这样的召唤第一次出现。”神将府的迟马伕重重一捶桌子,眼里露出阴狠的目光。
这八个人都一派默然。
他们不仅听见了雷声,唤醒了深藏在灵魂深处的记忆,而且,看见了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天命人向我们展示,堕民曾经真的被灭绝过。所以这一世。我们一定不能失败,一定不能让大祭司白白送了性命。”
这些人说着,一起起身。对着西北的方向,躬身行礼。
抬头之时。郑国公府的樊厨娘低声道:“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是除去一个人。”
另外七个人一起看向她。
“你是说……攫取了紫琉璃的郑素馨?”范厨娘若有所思地道。
樊厨娘点点头,“她欠我们的太多,这一次不能饶了她!”
她们俩在郑国公府隐藏多年,但是连彼此的身份都不知晓。
直到昨天晚上,她们陡然清醒过来。
“害得天命人差一点不能来到这个世上,害得我们堕民差一点灭绝……不,是真的灭绝过一次。这样的血海深仇不报。我们还有什么颜面停留在天地之间?我们又有什么颜面去见天命人?!”
另外七个人一起点头。
“也好。做完这件事,我们正好脱身,去神将府。”说着,不在神将府的六个人一起看着已经在神将府驷马院做马伕的迟马伕和孙马伕。
迟马伕和孙马伕嘻嘻一笑,道:“你们看我们做什么?我们是在驷马院养马的,难道你们都要跟着我们去养马?”
“鲁郎中和罗郎中,你们会给马医病吗?范厨娘和樊厨娘,你们是给马做饭食的吗?庞账房和瑞账房,你们需要给马做账吗?”迟马伕将这六个人一一点到,末了。摇头晃脑地道:“好了,我知道你们个个有大本事,哪里需要我们兄弟插手?总之做完这件事。咱们在神将府碰头就是了。”
另外六个人一齐瞪了他们俩一眼,但是倒没有出言反驳,便把话题转到别处。
“……郑素馨现在住在吴国公府别院。两位账房,你们有法子弄到具体消息吗?”鲁郎中压低声音问道。
庞账房和瑞账房对视一眼,扔出一个账本在桌上。
“看看这本帐。这是那个别院这一个月的用度。从这个账本上,能分析出来那里有多少人,都是吴国公府什么级别的人,还有,那里有没有什么暗中的埋伏。”瑞账房拍了拍自己面前的账簿说道。
“那有还是没有呢?我说暗中的埋伏?”罗郎中皱眉问道。
“当然有。”瑞账房一副“没有暗卫就是傻子”的样子看着罗郎中。
“不过没关系。他们对别人来说。是暗中的埋伏。但是对于我们这些做账的人来说,可是明明白白摆在那里的。”庞账房不以为然地道。
就算是最厉害的杀手侍卫。也是要俸禄,要吃饭。要养家糊口。
只要是吴国公府麾下的人,他们这两个账房就能从账簿上查出蛛丝马迹。
而且以吴国公锱铢必较的习气,他是不可能养一些不在账簿上的人的。
“那好。一共有多少人,我们八个人先分一下,每人负责几个。”鲁郎中隐隐是这八个人的头儿。
“根据天启,我们能动手杀郑素馨的日子,是五天后的子夜时分。——只有五天时间,来不来得及准备?”
“别说有五天,就算今晚就要动手,也没问题。”樊厨娘傲然说道,将一把菜刀啪得一下拍在桌上。
众人盯着她的菜刀,古怪地道:“……你不是要拿着这把菜刀去杀郑素馨吧?”
“当然……正是!怎么啦?你们别看不起这把菜刀。”樊厨娘举起菜刀,骄傲地道,“这可是跟大祭司那把弯刀一起锻造出来的。威力非同小可。”
众人看了看还沾着一片蔬菜末子的菜刀,再想一想记忆中曾经有过的堕民大祭司那把神光离合的弯刀,默然半晌,有些不自在地转了话题。
“……如果没有异议,大家都散了吧。吴家别院这些暗卫的名字,和他们的住址,你们都记住了吧?”鲁郎中咳嗽一声,敲了敲面前的桌子。
“记住了。”众人一起起身,对着鲁郎中拱了拱手。
……
昭王府。
昭王坐在书房里,看着面前的卷宗出神。
“王爷,您打算如何出手?”王毅兴在旁边低声问道。
昭王阖上卷宗,凝神半晌,沉声道:“我让你办的事。都办了吗?”
“办妥了。”王毅兴颔首道,笔直英挺地站在昭王的书案前头,“吴长阁的外室琴姨娘。还有十五岁的儿子吴兆官,会在五日后回到吴国公府认祖归宗。吴国公为此已经大发请帖。邀请各方亲朋好友前来吃酒,也是做个见证。”
昭王嗤笑,点头道:“你挺厉害啊。居然能让吴老爷子摆下这么大的阵仗?”
一个外室子归宗,闹得这样大张旗鼓,也不怕他以后没法续娶一个像样儿的高门闺秀?!
本来他的条件是不错,不管出身,家世,还是吴长阁本人的样貌。
但是刚刚休妻。就有一个十五岁的外室子冒了出来,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吴老爷子确实有先见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