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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就想在肯辛顿庄园;在你和爸爸的身边生下我的小宝宝。
别说是胎位有点不正;即使是横着的;我也有勇气把他生下来……妈妈;你忘了;我是一个固执的康妮……”
继母说:“咱们两个人;谁说了也不算数;还是让你爸爸来作裁决吧!”
麦尔肯爵士听到夫人点到了自己;就再不好做局外人了;他摘下眼镜;放下画册;十分认真地说:“按理说;我应当支持夫人的意见。根据以往的经验;你的意见大部分都是正确的。从这一点来看;康妮应当准备去爱丁堡;这是毫无疑义的。但是康妮的意见也有正确的一面;为什么不把孩子生在故土呢?让孩子一出生就感受到肯辛顿庄园的亲切气氛;这是再好也没有的人生洗礼了。所以康妮应当把孩子生在这里。对于我;将是莫大的荣幸。勒德家族的第三代在肯辛顿庄园出生;这是天经地义的;我怎么能不支持呢?”
贤惠的夫人有些生气了;她指着麦尔肯的鼻子嗔怪地说:“我本来想得到你的支持;没想到你是这样模棱两可;你到底支持谁的意见呢?这可不是在纸上涂抹什么;画坏了也不要紧;铺开一张纸从头再来;对于女人来讲;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啊!一点也马虎不得……麦尔肯先生;在这个事情上你得支持我!否则;我是不会答应的!”
康妮看到继母那样认真的样子;再也憋不住笑;她说:“爸爸;我本来也想得到你的支持;你反而说到爱丁堡去生小孩是毫无疑义的;那么在自己的家中生孩子;反倒是值得怀疑的了。爸爸;你得说清楚;倒是支持夫人呢;还是支持女儿?”
麦尔肯先生只好把两手一摊;露出无可奈何的样子:“我在你们两位女士面前;什么也说不清楚了;只好宣布方才说的话无效。至于这孩子应当生在哪里;只好由二位女士讨论决定了!”
两位女士看到他的窘困样子;都拊掌大笑起来。
最后还是康妮让步了。一是继母考虑得比较周到;要是万一出事呢?爱丁堡总比肯辛顿好一些;危险性也就小一些;二是她不想辜负继母的一番好意;人家的一切出发点都是为了你;你却不买账;继母是会伤心的。所以当下决定:明天就由继母陪同到爱丁堡去住院。当天夜里;康妮躺在床上;往窗上一望;又见一颗孤星映在玻璃上了。她的心猛然向下一沉;一股刻骨的凄凉透彻肌肤;她又感到十分孤独了。
他终于没有来!这本是康妮意料中的事;但她还是接受不了这个残酷的现实。此时;在这个万籁俱寂的春夜;康妮有一种被骗的感觉;也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豁达的康妮心中涌起一股抑制不住的酸楚;她暗自哽咽着;一会儿;眼泪就泅湿了枕头。
她确实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她要找人问一问;这到底是为什么?但肯辛顿别墅里的灯次第地灭了;此时只剩下麦尔肯爵士的画室里一灯荧然。一切都睡了。别墅以外的世界;也都入睡了;树在梦中舒展枝叶;小草在梦中镀绿新芽;一只小虫在梦中受孕了……它们似乎都没有康妮心中的那些痛苦。
康妮终于从床上费力地坐起身;披上衣服;慢慢地下了床;从她的卧室里走出去;敲响了继母卧室的门。
继母刚刚躺下;听见敲门声;她问了一声:“是康妮吗?”随后灯亮了。
“是我……妈妈;请你为康妮解答;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继母推开了门;在灯光下;她看见泪水满面的康妮;悲痛地站在那里;似乎有些不能自持了。
她急忙上前几步;把康妮扶住;让她坐在一把高脚椅上她似乎已经洞悉了康妮的内心世界;她一边为康妮擦眼泪;一边温言婉语地说:“有我和你爸爸在身边;你永远也不会孤独。至于别人能不能来;让他自己的良心去做决定吧!”
康妮把脸俯在继母的怀里;抽泣着说:“妈妈;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就是在感情上过不去。我怀的不是别人的孩子;而是他的孩子。在这种时刻他不来;在道义上也是说不过去的!人是不能这样的呀……”
继母温存地抚摸着她的后背;缓缓地说:“康妮;你毕竟年龄还小、见识不广;对人世的观察太理想化了。在你看来;人不应该违反自己的诺言;都应当是至诚君子;一诺千金、永不改悔。但这样的人在当今世界上能有几个呢?在我们生活中出现的几乎都是背信弃义的人;当今世界就是这样;已是司空见惯了。相反;笃诚忠信;倒是绝无仅有了……康妮;把人生看透吧;看透了;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烦恼了。”
康妮抬起泪眼;像个孩子似的天真地问:“妈妈;那么这一切都是正常的了?”继母说:“虽不能说是正常的;反正是比较普遍的就是了。对于他来与不来的问题;你先放下别管;一切事情等着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康妮点头应允:“只好如此了;也只能如此了。”然后;继母把康妮搀扶到她的卧室里;又扶着她躺下;把枕头往高垫了一下;给她盖上被子;像对待一个受委屈的孩子;亲切地说:“康妮;我有些放心不下;今晚由我来陪你过夜吧!”
康妮像个撒娇的孩子;把两手吊在继母的脖颈上;说:“那敢情好了!”
继母把身子搭在床边上;躺下了。
在半夜时分;疼痛难忍的康妮把继母叫醒了;她说:“妈妈;我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怕是要生吧?”
继母在沉睡中醒来了。她赶忙拧亮了灯;凭着她生孩子的经验;给康妮作了一个检查:的确是要生了;连羊水都下来了!镇静的麦尔肯夫人觉得有些不对头;她觉得那胎位有些横过来了。一想到这里;她的心也有些发慌了。她急忙叫醒刚刚睡着的麦尔肯:“快快;康妮要生了!”
麦尔肯先生早年曾给夫人接过生;虽然并不十分熟悉此道;但一般的顺生他还是能够应付得了的。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急忙洗手;并且消了毒;就在夫人的带领下;来到康妮的卧室;要给康妮作检查。
一开始康妮不肯;她觉得由父亲来做这种事情是滑稽的有悖于情理的。但在继母的再三劝说下;康妮才叫父亲给她作检查。
麦尔肯爵士吓坏了;冷汗立刻出了一身;他不顾一切地叫道:“快去备车;赶快把康妮送到爱丁堡去;赶快把康妮送到爱丁堡去!”
原来;麦尔肯爵士发现;孩子的一只胳膊已经有一部分露出来了。事实无情地告诉他:胎位横在康妮的子宫里。如果不赶快地做手术;母亲和孩子的性命都将不保。
这时;康妮的脸已经有些发黑了;嘴唇也干裂了。她压抑着巨大的痛苦;尽量把呻吟声压得低一些。但下身的秽物和鲜血却像一道不断的溪流;汩汩地流着。
康妮的身上热得发烫。一会儿;她就有些神志不清;呓语起来:“梅勒斯;亲爱的;让我们共赴苦海吧!你不要丢弃我;我一个人怕是走不完这人生的长途的……你得扶助我;妈妈;你别让我在这里跌倒;别让我在这里跌倒……那是希尔达吗?帮助我吧;助我一臂之力吧……我不能死;我不能丢下孩子;上帝可怜孤苦的康妮吧!爸爸;快把我送爱丁堡去;剖腹;剖腹……保住孩子;保住这个小生命!别管大人如何;医生;你听见我的话了吗?快动手术吧!我不怕疼;只要保住孩子……”
人们七手八脚地把康妮抬上汽车;由麦尔肯和夫人护理;汽车就风驰电掣般地开出了庭院。车灯像一把雪亮的刀;在夜的肌肤上切割着。夜就像车上疼痛的康妮;痉挛着、颤抖着;也随汽车飞驰着。
康妮在颠簸的车上;一会儿苏醒;一会儿昏迷。
在清醒的时候;她哭着哀求继母:“妈妈;一定要保住孩子。如果我们母子只能保住一个的话;只能保住孩子;我的死活是无所谓的。因为我毕竟在世界上已经生活了三十几年。而孩子没见世面就死;这太不公平;这太不公平呀!妈妈;你一定听康妮的话。就是我死了;也会感谢你的。”
麦尔肯夫人抱着康妮的头部;长时间吻着康妮的面颊;强忍住哽咽说:“康妮;我的孩子;你说哪里话。上帝不会丢弃我们不管的。我们到爱丁堡就好了;那里有一流的妇产科医生;他们一定会保住你和孩子的生命的。康妮;镇静下来;不要胡思乱想……康妮;听妈妈的话……”
康妮又开始呓语起来:“克利福德先生;孩子是我的;不是你的;他得受我的保护;你想要把他夺过去;那是异想天开……孩子;你不要以你是私生子为耻;私生子也是人;也是上帝的子民;都有在天底下生活的权利……梅勒斯;你在哪里?快到我的身边来吧;快到我的身边来吧……”
康妮说到这里;突然痛苦地大叫;然后声音渐渐地微弱起来:“爸爸;妈妈;我们回肯辛顿庄园吧;我死也要死在那里。哎;多么艰难的生育……孩子;你为什么要这样难为母亲呢?不应该这样啊;我亲爱的孩子……”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了。
麦尔肯强抑老泪;大声命令司机:“快开车;快开车;你个混蛋;怎么把车开得像头老牛……”
司机挂到了最后一挡;汽车像一头发疯的野兽;在路上疯狂地奔驰起来。
麦尔肯仍然觉得不够快;还在大声地发号施令:“快开车!快开车!”
而康妮却沉默了;一声不响了。
麦尔肯夫人再也忍不住了;她哭着对麦尔肯说:“你我都得有一个思想准备;康妮怕是凶多吉少了!她的心力已经有些衰竭了……她的脉息是多么弱呀……”
这回轮到麦尔肯来安慰他的夫人了;他说:“你不要把事情想得那么坏。康妮是个生命力特别强的孩子;她一定会坚持到爱丁堡的。我心里有底。她会从鬼门关逃出来的;她有这个胆量;也有这个勇气!”
这时;东方已露出黎明的熹微。一批又一批黑苍苍的树影在汽车旁掠过去。路越来越起伏不平了;汽车也随之剧烈地颠簸起来。但汽车仍然全速前进;只是机器声越来越不对劲儿了;而且渐渐地减速了;不一会儿;就像一头负伤的巨兽;不情愿地停在路上。麦尔肯先生愤怒了;他破口大骂司机;连连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机嗫嚅了半晌;最后才说:“由于车开得匆忙;开车前忘了加油……”
麦尔肯先生骂一声“笨蛋”;就走下车;围着汽车左一圈儿右一圈儿转了起来。
到底怎么办?他也没了主意。这真是上帝有意作践人啊!你有什么办法呢?他背对着车上的夫人;一筹莫展地流开了眼泪……
这时夫人忽然想起了莫里斯夫妇;他们开的农场似乎就在这条公路的附近。她抹掉了颊上的眼泪;招呼麦尔肯和司机:“康妮有救了!康妮有救了!莫里斯夫妇的农场就在附近;快去找他们。他们一定会有应急的办法的!”
麦尔肯和司机也终于想起了上次到格兰皮安山旅游;汽车在这里打尖的情景。那农场确乎就在附近。
司机搀扶着上了年纪的麦尔肯跑了起来。只一会儿工夫;他们就到了莫里斯居住的茅屋。因为时间尚早;莫里斯夫妇还没起床。
麦尔肯已不顾礼貌和斯文;疯了一般敲着茅屋的门。
莫里斯揉着惺忪睡眼;推开门;吃惊地望着两位侵晨来访的不速之客。他瞪着眼睛望着麦尔肯;终于认出了他。莫里斯忙说:“麦尔肯先生;快到屋里坐;快到屋里坐!”
麦尔肯摆了摆手;就把康妮难产的情形说了一遍。
莫里斯听了麦尔肯的话;急忙唤醒了妻子:“爱丽丝;快起来!你的朋友康妮到了生死关头;快带上强心剂和止血药到汽车路上去抢救!越快越好;越快越好!”
然后他拉起司机和麦尔肯就往公路方向跑。
等他们到了停在公路的汽车房;刚喘上一口气;穿着睡衣的头发凌乱的爱丽丝也到了。她是光着脚跑来的。她急忙上了汽车;撸开康妮的衣袖;就给她注射了一支强心剂。间隔一会儿;把一支止血药也注射上了。
当她得知汽车是由于汽油燃尽而抛锚时;就急忙对莫里斯说:“快去把咱们发电用的汽油拿来;快去!快去!还愣着干什么!”
莫里斯向农场跑去了。
汽车里的康妮渐渐地苏醒过来了;她极其困难地睁开眼睛;望着多少有些陌生的爱丽丝;微微地笑了:“爱丽丝;我的朋友;怎么会是你?是你到肯辛顿庄园来做客吗?”
爱丽丝含泪点了点头。这时莫里斯已经把汽油桶提来了;他帮助司机上好了汽油;就督促司机快开车。爱丽丝在汽车刚刚启动时对莫里斯说:“我要把康妮一直护送到爱丁堡;否则;我不放心。等康妮顺利地生下孩子;我再回来!”
莫里斯在车外说:“爱丽丝;咱俩想到一起去了!你就安心地护送康妮吧!家里的一切有我呢!”
汽车开动了。麦尔肯先生和夫人被感动得热泪盈眶;挥着手向莫里斯道着“再见”。
康妮的手无力地握着爱丽丝的手;断断续续地说:“我知道了;亲爱的朋友爱丽丝;是上帝派你来救我的命;他不忍让康妮死掉……”
爱丽丝仍然眼含热泪;微笑着说:“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