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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拉;我不揣冒昧地问一句:你有与你心心相印的人吗?”
“那人远在天涯;近在眼前。那人就是你呀!”
他们又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了。方才一块黑云把月亮遮住了;现在云去月出;又是满地迷茫的月光了。
一股股暖流通过全身;他们就想这样拥抱着;度过一天、一年;甚至一辈子。此时;他们感觉到好像脱离了人间;忽忽悠悠地生活在半空中;四周是五彩云霓;脚下是万里长天。这是梦境还是现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了。
梅勒斯毕竟是经过世事的人;他在梦幻中首先醒来了。他认为那件事必须得说了;如果不说;不就是一种欺骗吗?他说:“我们必须从沉梦中醒来了;薇拉。我必须向你说明问题真相;隐瞒就是一种欺骗;那是不道德的。薇拉;你听我说……”
薇拉却把两只耳朵用手捂上了;一边向前跑一边说:“我不想听;我不想听。隐瞒就隐瞒到底吧!有时欺骗也会成为一种美德;因为它可以使受骗者得到暂时的宁静;可以暂时偷生于世。梅勒斯先生;我宁愿你永远欺骗我。因为有的真实情况是不能正视的。只要你的欺骗不怀恶意;那就比照本实说更能安慰人心……”
梅勒斯无可奈何地站在河岸上;只好不时弯下腰去;捡起石头打水漂儿。一连串的波光颤动着、跳跃着;快乐地在水面上燃烧着;一会就平静了;好像火焰已化成了灰烬。
过了一会儿;薇拉又回到梅勒斯的身边。梅勒斯拉她和自己一起坐在河岸上。
沉默了一会儿;梅勒斯说:“对你隐瞒了这么长时间;我已经犯了大罪。现在我一分钟也不想向你隐瞒了。我曾与另一位女人有过关系……”
薇拉虽然有些吃惊;但神情却无比镇静;她轻声地问:“和一个女人有过关系?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呢?她有没有一种魅力把你从我的身边拉走呢?如果没有这种魅力;别说一个;就是十个我也不在乎!”
梅勒斯觉得自己的舌头突然笨拙起来;他吞吞吐吐地说:“她是一位男爵夫人;现在已怀上了我的孩子。在分手的时候;我们曾经相约:在今年春天要买下一个农场;她与我去过隐居生活……现在;相约的时间已经到了……”
薇拉知道自己马上要失去梅勒斯了;她把两手放在跷起的两膝上;两眼一眨不眨地望着渐渐移向天心的月亮:那月亮也是缺边少沿的、不完整的;正像人间一样;有几个人是圆满的呢?晶亮晶亮的泪水挂在薇拉的睫毛上;欲落不落地在那里伤心地闪烁。
好半天;她才说:“梅勒斯先生;我想过了;不应当得到的;就是到手了;也得失去。上帝怎么会把一个优秀的男人赐给我呢?我们在一起相处半年时间;这就足够了;我还会有什么奢求呢?况且你在这段时间里给予我很多很多东西。没有你认真地教我知识;我就不会成为一个合格的教师。你的坚忍性格就像一块磨刀石;由于半年的耳鬓厮磨;把我也磨成一把利刃了。我得衷心感谢你对我的施予。”
梅勒斯动情地把她抱在怀里;不发一言;听她慢慢地说下去:“你快一些打点行装;早一点去吧!我知道一个女人等她心爱的人时那种焦渴的心情;如果等不到;那颗心会焦渴死的。况且那孩子也需要你尽父亲的义务。去吧;如果你允许的话;在不影响你们正常生活的情况下;我会去看你的。梅勒斯先生;你允许吗?”
梅勒斯把薇拉抱得更紧了;他真诚地点了点头;说:“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想到她那里先看一看;如果那里已经不需要我了;我会尽快回来的。
在要走的时候;才使我感觉到;我的身边不能没有你。即使我暂时走了;也会把心留在你这里的。薇拉;我惟一的亲人;请你相信我……”
月亮又悄悄地躲在云彩后面去了。南风带着暖意吹拂着他们;使他们刚刚平静的心又骚动起来。
薇拉提议说:“明天你就要走了;今晚让我们玩个痛快。梅勒斯先生;让我们下水游泳吧。我可是吉兰治农场这一带的游泳好手。”
梅勒斯说:“怕是水太凉吧?”
薇拉说:“凉可能是要凉一点;但我们滚烫的身子能使河水升温。况且我们从内心到外部都需要冷一冷了;冷下来对我们大概能有一些好处。”
薇拉一边说着一边开始脱衣服;等月亮从云堆中钻出来;她已经脱得一丝不挂了。在轻柔的月光下;薇拉在梅勒斯的面前再一次展览着她的玉体。她一开始一动不动;静默地让南风尽情地抚摸着她;让月光温柔地照耀着她。过了半天时间;她才不无骄傲地说:“你看;我像那断臂的维纳斯吗?”她模仿着维纳斯的姿态;作沉思状。
梅勒斯就像初次看见她的裸体;他被那无可言说的美惊得呆住了:在朦胧的月光下;薇拉身上的一切都似真非真;若隐若现;充满了一种神秘感。果然像一尊玉石雕像;但却放射着温柔的光;那种诱惑力是任何一个血肉之躯也抵御不了的。
梅勒斯的热血沸腾了;他几步蹿到薇拉的身边;张开双臂;想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但薇拉顽皮地笑着;像一条光滑的美人鱼;从梅勒斯的怀中逃脱了。
她几步跑到河边;身子往上一跃;扑到无声的河水中;被惊扰的月光像无数支银色的细小的箭镞;往她的身上直射。她在水中快乐地游着;一会儿就游到了对岸。
薇拉上了河岸;隔河招呼梅勒斯:“快下水吧;梅勒斯先生。在春水里一游;都凉透心了;可以治愈毒火攻心的病症啊!”
梅勒斯脱去了衣服;“扑通”一声扑到河水里;在月光照耀的河水中;像一条无鳞的大鱼;迅疾地向对岸游去。
等他游到对岸;薇拉早已跳下河水;顺流向下游去;她不时回头喊道:“让我们进行一次比赛吧!看谁能够领先。”
她的确有一身好水性。在春天的河水里;她时而蛙泳;时而仰泳;动作娴熟;姿态优美;速度迅捷。
就是梅勒斯这个游泳好手;也撵不上她了。
迷迷离离的月光;把满河春水也照耀得迷迷离离的。在梅勒斯一时没注意的时候;忽然在他前方翻波作浪的薇拉不见了。他压低声音喊道:“薇拉;薇拉……”
他的粗犷的声音在岑寂的河道上回荡着:“薇拉;薇拉……”
他正在侧耳倾听;忽然被什么东西举了起来;然后就在水中浮出一串笑声。
“是你?薇拉———”梅勒斯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就被“啪嚓”一声扔到河水中了。
薇拉在水面上冒了出来;她忍不住大声笑着;快速地游到梅勒斯的身边;紧紧地搂住他;响亮地亲他的脸颊;说:“我是特伦特河里的鱼妖;想在人间找个爱人;你就是我多年寻找的目标。这回你可跑不了啦!”
他们彼此搂抱着;互相亲吻着;在充满浪漫的河水中;向下游一浮一沉地游着。
他们都觉得特伦特河温柔而清凉的春水洗去了他们身上的许多负载;同时积压在心中的诸多烦恼;也似乎被河水带到一个不可知的地方去了。他们直觉得浑身清爽适意;好像整个身心已经净洁无尘了。
两个人的身影在月光下;一浮一沉;一沉一浮。
他们只管向下游着;至于要游到什么地方去;问他们;他们大半也要回答“不知道”。
只要拥抱着就够了;只要向下游着就够了。此外;他们还需要什么呢?河水;像一张温柔的床;他们在上面忽而嬉戏着;忽而沉默着;做着一个永远也不到头的甜蜜的梦。乌蓝的天幕恰如一个巨大的屋顶;覆盖着他们赤裸的身子;而月亮则为他们点起朦胧的灯盏。
薇拉像在一个美妙的梦境中;似醒非醒地说:“梅勒斯;你还在我的身边吗?千万别离开我。在这寂静的春天的夜里;在常有水妖出没的河中;我害怕;梅勒斯;我害怕。抱紧我;对;再紧一些。让一生一世永远这样;你别放开我。让这长梦不醒;让这良宵不逝。我们就顺着这长流不息的河水;奔向一个不知道的地方;在那里我们相守到白头。”
梅勒斯听了薇拉的喃喃细语;狂热地吻着她冰凉的嘴唇;半天才说:“此时我们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也是最浪漫的人。我们今夜就顺着这条河;游到大海里去吧!那里会有鲁宾逊居住的荒岛;等着我们;让我们到那里去开垦荒地;过一种称心如意的不受他人干扰的生活。薇拉;你说行吗?”
薇拉说:“只要跟着你;跟你在一起;什么事情能不行呢?但此时我只想在这充满温情的水里;与你一起;顺水漂流;至于漂到什么地方去;那都不是我要管的事情;就顺从水的意旨吧;这也许就是上帝的意旨呢!”
不知漂出多远;他们猛一抬头;看见东方已出现了一线微明。月亮不知什么时候落了;天幕上的星星也稀疏起来。
梅勒斯说:“看来今夜我们是难以漂入大海了。
是黎明扫了我们的兴;我们只好溯流而上了。”
薇拉顽固地说:“黎明也妨碍不了人间的真情。
在阳光下欣赏对方比在月光下更有激情。让我们往岸边靠一靠;就这样站在水中;等待阳光的抚摸……”
他们游到靠近岸边的地方;站在水中;又拥抱在一起;然后在庄严地等待第一缕阳光的出现。
第一缕阳光投射到河里;也照射在他们的身上。
薇拉像个孩子欢呼雀跃着:“太阳抚摸我们了;太阳抚摸我们了;从此;我们就是最幸福的人了。”
直到这时;他们才顺着河滩向上游走去。走了好长时间;才走到他们下水的地方。
他们感到有些凉了;就赶紧把衣服穿上;然后彼此相视一笑。薇拉说:“我的梦好像刚刚醒来;但是我不愿意从梦境中走出来;还想再走回去。因为在醒时得不到的东西;往往在梦中才能得到;如果醒来了;一切都将失去。梅勒斯;你就永远生活在我的梦中吧。你虽然要离开吉兰治农场;但要把身影永远留在我的梦境里。梅勒斯;你说行吗?”
梅勒斯说:“薇拉;你真是个天真的孩子。我能不能留在你的梦中;主要看你是不是把我忘掉。如果忘掉了;我就得从你的梦境中走出来;如果记着我;我自然就会留在你的梦中……”
薇拉亲昵地说:“我怎么会忘掉你呢?”
梅勒斯回答:“那就好!那就好!”
他们顺着河边的小路往回走了;此时太阳已经升起很高了。温暖的南风一阵阵拂过人面;使人的心里充满了温馨和希望;但也有一点点伤感;那大概是因为冬天走得太匆忙的缘故吧?在薇拉和梅勒斯的心中也有一点伤感;那主要是因为离别在即。
在临近他们居住的房舍时;薇拉对梅勒斯羞赧地一笑说:“看来;我得对爸爸妈妈撒一次谎了。如果他们要问起我为什么一夜未归;我只好这样回答:因为梅勒斯先生要离开吉兰治;我就把在教学中遇到的所有难题;都拿出来向他请教;一夜还未解答完呢!”
梅勒斯也笑了:“你曾说过;欺骗有时也是一种美德;它可以使受骗者的心灵得到暂时的宁静。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撒一次谎呢?因为你撒谎是出于一种善良的目的呀!所以;我得从旁协肋你;帮你说谎;让你在汉斯福德先生和他的夫人面前顺利过关!”
第二天的早晨;梅勒斯告别了吉兰治农场的主人、汉斯福德和他的夫人;就要上路了。大家把他送到特伦特河的渡口;就互相道过珍重;分手了。
但薇拉坚持要把他送过河去;然后再回来。梅勒斯只好同意了。
当渡船把他们渡到对岸的时候;薇拉扑到梅勒斯的怀里;抽泣着说:“往实说;一个有理智的人;到了这种时候;应当以清醒的意识来制约自己的行动了;但我做不到。可是我又必须这样做;所以一种难以抑制的痛苦焚烧着我的心;快把它烧成灰烬了……人生为什么聚少离多呢?”
梅勒斯也动了真情;他抚摸着她的头发说:“薇拉;别太动感情。你现在应当做的是赶快把我忘掉。
梅勒斯是一个极其平庸的人;就像特伦特河沙滩的一粒沙子那样普通;没有什么可爱之处。你举目向人间望一眼吧;优秀的男人到处都有;梅勒斯与他们相比;只是一名凡夫俗子;有什么值得你萦心牵怀呢?薇拉;忘了我吧……”
薇拉抬起泪眼望着梅勒斯;真诚地说:“看来你并不十分了解女人。女人的眼睛是最锐利的;她能按照自己的标准看透每一个男人的心。当她以自己的全部感情来爱一个男人的时候;这里面就包含着一种令人难以理解的疯狂。她不但要以身相许;有时还会以生命相许。你在我的心目中;就是那种不仅可以以身相许、而且也是一个可以以生命相许的人……”
梅勒斯说:“不要把感情看得那么重。男女之事;只是逢场作戏而已。如果太重于所谓感情;那无异于为自己酿造了一杯苦酒。我是一个过来人;这些话;都是出自我的肺腑……”
薇拉说:“你对我说谎!我从来都坚定地认为;你对我的感情是百分之百的真诚;没掺一点假。如果像你方才说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