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了。
大队长,你上刀山,我们跟上。你下油锅,我们也不含糊,扑嗵扑嗵跟着你一
起跳!棒客们喊道。
我武洪魁谢谢大家了!
武洪魁冲众棒客们抱了抱拳。
弟兄们,把衣服脱了!把枪扔了。
众棒客就把衣服脱了,把枪扔了。
武洪魁也把衣服脱了。
咱们不举白旗子。大家说是对,我们现在赤手空拳,把胸膛亮出来,大大方方
地走过去,要杀要剐由了他麻脸了。大家要走整齐,要干起精神,不要让他们把我
们看扁了。
武洪魁赤裸着上身带着棒客们向东边的镇口大踏步走去。初升的太阳照在他们
肌肉突兀的胸口上。他们挺着胸,昂着头地走到了镇口。
守在东镇口的国民党军队看着这一幕,慌忙去给麻脸师长报告。
麻脸师长赶到东镇口,看着这群精神抖擞的棒客,身上不寒而栗。他冲越走越
近的棒客们喊道。
都给我站住!
武洪魁站住了。
众棒客们也跟着站住了。
为什么不举白旗?麻脸师长厉声问道。
只有投降才举白旗,我们不是投降!武洪魁大声回答说。
你现在是俘虏了,还说什么硬话!麻脸师长大声说。
我不是俘虏,武洪魁用手指了指自己说,我们是应你邀请,参加到你手下来的。
哈哈,武洪魁,你做梦不是?麻脸师长大笑起来,我邀请你,屁话,我邀请你
去见阎王!
麻脸师长喊一声,打!
一时间,机枪和步枪就响了起来,密密麻麻的子弹像雨点一样扑向棒客们。
武洪魁的胸前顿时成了筛子眼,他摇晃了一下,用手指了指麻脸师长骂道,麻……
麻狗日的,你不是人呐!——
武洪魁骂完,就倒在了地上。他身后的棒客,如秋天镰刀下的麦苗,一样渐渐
倒了下去……
清晨的阳光,照着这群棒客们在青石板上溪水一样流淌着的血。
麻脸师长走上前,用穿了长筒靴的脚踢了一下武洪魁的头说,我总算能睡个好
觉了。
55
深山里的秋天,美得让人心醉。
野梨树举起它彤红的火把,银杏披上了黄金衣裳。山坡上挤满了色彩,阳光被
大肆挥霍。这里的秋天没有苍凉,只有静谧和安宁。风是条撒野的汉子,在山谷中
窜来窜去。天空高蓝,蓝得深邃。空气透明纯净,纯净得能够洗去疲惫。
山坡上的浅草枯了,走在上面松软的感觉尤如地毯。若菊在浅草上悠闲地走着,
她走累了,就躺下,看着蓝天发呆。风轻轻地撩拨她的头发、面孔。颈项。肖大山
在不远处,给他的黑马喂草料。野栗子树上结满了毛绒绒的野栗子,肖大山爬到树
上,脚踩在树丫上一摇,野栗子就掉在地上,壳炸开,露出褐色的栗子。他从树上
下来,在地上捡了一捧野栗子,朝着躺着的若菊走去。
他把野栗子的仁取出来,轻轻放到了若菊的嘴里,若菊嚼着甜甜的脆脆的野栗
子,脸上露出幸福而安详的笑容。肖大山说,我要去镇上买几只小羊羔,用不了几
年,它们就会变成一群又肥又壮的羊。我要在平地上垦荒,在上面种玉米、高梁和
荞麦。肖大山望着若菊,谈论着他的梦想,若菊站起来聆听着。
我要把这里变成我们美丽的家园。我要在山坡上伐木,在那条小溪旁建一幢小
木屋,小木屋的四周,我把它辟出来做菜地,菜地里种白菜、茄子、豆荚、辣椒、
青蒜、大葱,我要在院子里养鸡,养一群下蛋的母鸡,养几只打鸣的公鸡。我还要
养猪,养一只母猪,让它一窝生下十二个猪崽,我还要养牛,养两头壮壮的公牛,
让它替我耕地;我还要在小木屋前种花,种那种远远地就能闻到香味的玫瑰花,我
要用玫瑰花编花环,戴在你的头上,把你变成玫瑰仙子……
肖大山看着这荒山野岭,构勒着他和若菊的未来。若菊听得入了迷,她觉得肖
大山像一个诗人,更像一个画家。她高兴得鼓起掌来,好像肖大山讲的一切,不是
梦想,而像眼前的现实一般让她激动。若菊想,肖大山的话,神仙听了,也会为之
激动的。
大山,我好幸福。
若菊轻轻地依偎在肖大山腿上,她真的陶醉了。在这荒山野岭,他们有权利对
生活充满梦想,对明天充满希望。
在这样的诱惑面前,肖大山的心上也泛起了欲望的潮汐,他要拥有这一切,他
像一个勇士跨上战马一样要拥有她。她张开了怀抱,毫不掩饰她的渴望。在这极乐
的世界里,肖大山和若菊都被疯狂的情欲掩没了。
那匹黑马,看着这场面,不好意思地跑开了。只有风,嬉笑着,它匆匆逃离时,
留下的也是欢乐。
山野里,一他们放肆的呻吟声,仿佛要把枯草摧出新芽。最后,连太阳都羞红
了脸,躲进了西山的深沟里去了。
肖大山不是梦想家,他要用他的汗水把他的梦想变成现实。他先放火烧了一片
荒地,把荒地一锄一锄地挖出来。新鲜泥土散发着淡淡的腥味,这腥味中夹杂一丝
儿芳香。新鲜泥土的气息随风吹到坐在溪边树下缝补衣服的若菊的鼻孔里。若菊将
针对到胸襟上,站起来看肖大山锄地。肖大山赤裸着上身,一锄又一锄,每举一下
锄头,他背上的肌肉一块一块地展现在若菊眼里。这个健康的男人,浑身都有着使
不完的力气。
你歇会儿吧,你不觉得累吗?若菊关切地劝他歇一会儿。
不累,一点也不累。肖大山用手抹一下额头的汗,扭头对若菊说,春天一到,
我就播种,这土地肥着哩,保证明年有好收成。若菊,你把那条麻布口袋补一补,
它的底上通了一个洞了。明天我要带着它去镇上买籽种。
我听见了,误不了事的。若菊甜甜地回答道。
对了,你还得去给黑马备点饲料,这一段山路,要费它好多脚力的。肖大山双
叮嘱道。
若菊应了,就去忙活开来。忙忙碌碌的日子,倒让她精神好了许多。她补了口
袋,又去备马饲料。备好马饲料,她又去牵了黑马到溪边喝水。
她忽然间觉得胃里有些不舒眼,想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这才想起那倒霉的
好事已一月多没来过了。她胸口顿时跳了起来。她将手贴在胸口,脑子里滚过第一
个念头就是自己怀孕了。
若菊兴奋地朝正在垦荒的肖大山跑去,她实在是太激动了。晚风将她的长发吹
得纷纷扬扬,她脸上流着汗,嘴里喘着气,边跑边喊道:
大山!大——山——!
肖大山看见朝自己奔跑过来的若菊,以为是若菊碰上野兽了,这深山是獾獐狐
狸什么的经常出没,便认为若菊被惊吓了,便扬下锄头,朝若菊奔过去。
若菊扑在了大山怀里。
是什么把你吓成这样子!肖大山双手按着若菊的肩问到。
若菊格格格地笑了起来。
我不是被吓着了,我是太激动了!若菊笑着对肖大山说,大山,你摸摸我的肚
子。
肖大山就伸手摸了摸若菊的肚子,肖大山觉得这肚子并没什么不同。
他说,你肚子痛?
你才肚子痛哩!若菊撒娇似的说。
那你惊慌些什么呀?肖大山转身,提了锄头又要往地里走。
挖地,挖地,你就知道挖地!若菊嘴唇翘得老高,你就不会多点耐心听我把话
说完吗?
肖大山就只好放下锄头,听若菊对他说话。若菊像是宣布一个重要消息一样,
一字一句地对肖大山说。
我——怀——孕——了——!
真的?!肖大山惊奇地问道。
真的!若菊自豪地说。
肖大山一扔锄头,飞跑起来,他边跑边对着荒山野岭喊着。
我要当爹了!
我要当爹了!
若菊跟在肖大山后面,追着肖大山,边追边说,肖大山,你疯了吗?我看你高
兴得像个疯子似的!肖大山——!
肖大山依旧又跑又跳着,他喊着。粗重的雄厚的声音,在群山中回荡。
56
肖大山骑着黑骏马,在山道上匆匆急行。他是去滩关镇买种籽的。他心情很好,
骑在马上,边走边唱着野曲儿。黑骏马也跑得很轻松,清脆的马蹄声,时而林中,
时而沟边,时而在石旯旮中清清脆脆地响着,蹄声惊起飞鸟来,飞鸟也是欢快的,
他们叽叽喳喳叫着,一飞老远。
滩头先前日本人修的公路,现在国军又接过手来修,山上到处都是修公路的人,
时有骑马的国民党军队从有大山身边过去,肖大山骑着马走在新修的公路上,一脸
的笑容。关河还是从前的关河,清清丽丽地缓缓流淌着,只是江面上比日本人占领
时多了些木船。经历了炮火洗礼的滩头镇,远远看去比从前多了份沧桑感。抗战胜
利了,滩头镇又恢复了从前的繁华。肖大山牵着黑马在青石板的面上走着,现在的
淮头人很少把黑马跟独行侠连在一起了,好像那些都是发生在上个世纪的事情。街
面上到处都是讨价还价声,肖大山在街上转了两圈,买了种籽,就把黑马拴在了街
边的控马桩上。黑马有些委屈地叫了两声,拴在旁边的两匹马冲着黑马打着响鼻,
那意思有驱逐黑马的意思。经历了太多的苍凉和险恶的黑马显得比较成熟,它只是
随便地看了一眼这两匹浅薄的马。当年,黑马从关河旁嘶鸣着跑过,给多少人增添
了信心和勇气,今天,黑马被拴在街边的拴马桩上,没有一个人用惊奇的表情去看
它。黑马要是人,不知有多寂寞。
肖大山去茶馆喝茶,现在,滩头的茶馆也不像从前,里面挤满了陌生的人,有
军人,有商人,还有些不明身份的人。他们在茶馆里吵吵嚷嚷。最牛气的是那几个
国民党军官,他们大声地说话,整个儿一付目中无人的样子。肖大山选了一个角落
坐下来,要了一壶茶。肖大山一喝茶,就觉得茶也不是原来的茶,整个儿变了味了。
店小二说,这里的好茶都被国民党军队弄去了,这是外地茶。肖大山喝着这外地茶,
就喝出些涩味了。他邻桌的一伙人正在议论青山县城要迁滩头镇的消息。那伙人中
的一个说,王县长过两日要来滩头镇看县府的地基。于是,那伙人就纷纷议论县府
的地基应修在某某或某某才合适,直争得面红耳赤。那模样好像他们是县府的筹建
会的人一样。
肖大山草草喝了茶,出得茶馆来,就见一群人围着一张纸议论不休,他也好奇
地围了上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通缉令上,印着若菊的名字,更可恶的是,
通缉令上说若菊是汉奸,出卖了国民党军队的抗日英雄。通缉令要人们提供关于若
菊的线索,以便让她绳之以法。不一会儿,来了几个腰插短枪的人,自称是除奸队
的,他们站在布告下,不停地念通奸令,并对围观的老百姓说,我们就是费九牛二
虎之力,也要找到这个可恨的女汉奸,像若菊这样的女汉奸,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肖大山不愿再听下去,他扛着袋子里的种籽默默地走开了,走到烧酒店前,他
打了一桶烧酒。然后,他让黑马驮着烧酒和种籽,自己低头走着路,他心情沮丧到
了极点。他实在弄不明白,这些人怎么会把这积极抗日,为抗日付出了巨大牺牲的
女人归为汉奸。滩头镇该记住的没记住,不该记住的却记住了。肖大山想不通,若
菊杀马彪,是马彪出卖了她,要说汉奸,也是马彪当汉奸。肖大山想,什么汉奸不
汉奸,名儿要怎么取还不容易。国民党军队在滩头镇作了主,自然要替马彪报仇了。
肖大山牵着马闯了头走,他的脸上,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影了。
肖大山回到家,若菊见他脸色沉重,以为他在镇上跟别人打架了。就劝他心放
宽些。肖大山沉默着喝酒。若菊在一旁拆一件旧毛衣,她说,我得给未来的孩子准
备点衣服,你下次去镇上,带我一起去,我要买一些布料。
肖大山听若菊说要去镇上,就紧张地对若菊说,你不能去,千万不能去!
为什么不能去?是武洪魁又回到镇上了吗?我跟他没什么相干了?若菊说,人
人都能去的滩头镇,凭什么我不能去。
说你不能去,你就不能去!肖大山粗暴地说。
肖大山硬梆梆的话让若菊也生气了。她将手里的毛线团往地上一扔说,肖大山,
你天怕地不怕的一条好汉,为啥独怕武洪魁!
不要提武大哥了,他死了,是被麻脸师长枪杀的,他死得很惨!我肖大山真想
不通,大哥这不是那不是,可还是条草莽英雄,日本人没能杀了他,反倒被自己的
人杀了。大哥这人太看重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