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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做边找好的,才是生存之道啊!”他对我笑了笑。
之后,他打了个电话,与对方谈了我的基本情况后,便开始商量面试时间。
放下听筒,他递给我一个小纸片道:“陈小姐,对方请你明天一早就去面试。这是地址和电话号码。”
告别了“心肝儿”,我和阿美感到踏实了很多,这是一份比较有把握得到的工作。又加上有“心肝儿”从中使劲儿,成功率就更大了。
“我明晚有生意,起床晚,不能陪你去面试了。”上了公共汽车,阿美抱歉地说。
“没关系,已经够麻烦你了。有电话地址,我自己可以的。”我说。
“客气了吧?说不定明天我就有求到你头上啦。”
“只要我能帮的,一定帮你!”
第三部分:想象中的依赖赤裸的欲望
这天夜里,阿美很早就和一个年轻男人进了东屋。白胖子和黑瘦子又来了,果然是白胖子挑了飞飞,尽快她脸上的伤疤还很吓人。娇娇只能屈就,跟了黑瘦子。妓女只能谈价钱,是不能挑嫖客的。
天亮之后,我醒来一看,阿美果然还没回到这间宿舍来,看样子还在东屋“工作”。丽丽和玲玲在宿舍睡觉,不知她们怎么没揽到生意。
我悄悄地洗漱。寄人篱下,生怕惊醒主人。
薄施脂粉之后,我便出了门。捏着“心肝儿”给的那个纸条,我换了两次公共汽车,才找到了招聘的那家公司,位于一个中档写字楼上。
因为刚刚被赵前进那条毒蛇咬了一口,我站在公司门口,仔细巡视了一番,却没看见招牌。莫非又是一个黑公司?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问问情况再说。于是,我抬手敲了敲门。
门被打开时,出现在面前的这个男人,使我的脑子瞬间变得一片空白。我想立即避开他的面孔,可是目光却像被粘住一样无法挣脱;我想立即从他面前消失,脚像被钉死一样动弹不得。他变得黑了一点儿,瘦了一点儿,可脸上的沧桑感却加重了他的魅力,竟有些慑人魂魄了。他就是那种不需任何了解、只需看上一眼,就能让女孩子义无反顾地与之交往的男人。他的身体里仿佛有个发射强烈磁性的小宇宙,你稍不留神,或者稍一冲动,就会被吸引过去……
他看见我,显然也非常惊讶,眼睛瞪得老大,目光像是在我脸上生了根。他盯着我的几秒钟时间里,极度的窘迫就把我的脸烧成了火炭。
“你……”他终于说话了,却只说出这么一个字。
“对不起,我走错门了!”我为自己反应得这么快而得意,转身欲走。
“不对!这世界其实很小很小,对于两个缘分未尽的人来说!”他一把拉住了我。
“谈什么缘分,我真的走错门了!”我的声音开始颤抖了。
“锁锁,在缘分面前,你不觉得狡辩太苍白了吗?既然我董骅甘愿受摆布,你还有什么可逃避的?不都是落到偷口饭吃的地步了吗?”
我不太明白他说的“偷口饭吃”的意思。我有探究欲,但此刻显然不是时候。
此刻,他抓着我的手,抓得我有些酸痛,只是疼痛而已。如果说还有更多,那就是冲动和好奇。事实上,从认识他的那一刻开始,我对他就有了冲动和好奇。倘若此刻抓着我的是邱友南,我一定会崩溃,会伏在他的肩头哭泣,会一直哭倒在他的怀里。——这才是男女间不可逃避的缘分!在我心中,有缘人不是董骅,而是邱友南,一个比董骅大几十岁的男人。
由于这么一瞬间的松懈,我被董骅拉进了门内。
“锁锁,你可以跟我作对,跟自己作对就不聪明了。为什么不跟着邱友南?他可以让你一辈子衣食无忧!难道你还指望伟大的爱情出现?即便出现了,你能一辈子抓在手里吗……”
听了他的这番话,我犹如万箭穿心,往事铺天盖地地向我袭来。如果董骅看到了邱友南的那段录像,还会不会再说这番话呢?然而,如今已经时过境迁,已不需要再揭开伤疤、查看伤势了。邱友南已成为过去,就像面前的这个男人也已成为过去一样。
“现在我也是一个人,如果你愿意,可以做个伴儿!”他的声音明显地激动起来。
泪水就这样不知不觉地在我眼里打起转儿来。我当然想找个人做伴,然而,当初我从邱友南的小楼里跑出去投奔他时,他是怎么对待我的?为什么没想到和我做伴!我不是个容易记仇的人,却也不会轻易原谅羞辱过我的人。
“锁锁,咱们从头再来吧……上次在车里没做成的事,现在……”他哆嗦地说,抱住了我。
他的话使我害怕,他的怀抱使我恐惧。这种时候,怎么能提出如此赤裸的要求?除了对我“速战速决”,还有什么词汇可以解释他的目的?我再傻,也还明白一点——爱情的真谛是缠绵!在他身上,除了赤裸的欲望,哪里能找到一丝“缠绵”的影子呢?
于是,我奋力挣开他,跑走了。
“锁锁,等等,留个地址电话……”他在后面叫道。
我把“心肝儿”给我的小纸片撕了个粉碎,毁灭了有关董骅的所有线索。
第四部分:丢掉我的爱情飞来横祸
这份期待的工作又泡汤了,我必须为另一个开始打算。
来的时候,鼓得满身是劲儿,现在已经撒光了。走在阴沉的天空下,我的脚步变得异常沉重。对我来说,希望与失望之间,总是如此短促。事实上,自从踏入广州开始,我就像一只皮球,在希望与失望之间被抛来抛去。
走到“红玫瑰发屋”门口,我的身子疲惫得要散架。犹豫了片刻,我才迈进门去。真希望阿美不在,我好有一个独自消化苦闷的空间。
可是,我刚走到后院儿,坐在水龙头旁洗衣服的老板娘就冲我叫道:“不是找工作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她这个高音喇叭!只这一句话,就把我羞得满脸发热。
我尴尬地支吾道:“唉,不行……”
“人家条件太高吗?”她抹了抹手上的泡沫。
“是,条件太高……”我顺水推舟。
“哦,别泄气,再找呗!”她递给我一个鼓励的笑容。
“嗯……”我局促地摆弄着皮包带子,眼睛发热了。
这老板娘原来也有温情,并且威力如此巨大。我想对她说声“谢谢”,又觉得理由不充分,就在她面前局促地木立着,下意识地用右手食指揩了揩眼睛。手指上干干的,并没有想象中的泪水。
在这片刻的恍惚之中,大门口出现了一阵骚乱,四、五个表情威严的男人不动声色地闯了进来,旋即又把大门反锁了。这种景象,使我脑子里立即跳出一个词“翁中捉鳖”。看样子这群人很可能是便衣,一定来者不善。
老板娘看见这群人,吓得面孔发白。按说,开这种店的人,上面是一定有人罩着的。她显然一时想不起哪个环节出了纰漏,招致这样的飞来横祸。不过,她既然能开这种店,起码的应变能力还是有的。
只见她从水龙头旁边站了起来,甩甩手上的肥皂泡,脸上很快堆满笑,对几个男人嗲声说:“哎哟,几位老板来理发呀?我马上叫师傅……”
“放老实点!快把这里所有的门都打开!”一个戴墨镜的男人对老板娘吼道。
老板娘赶紧对墨镜媚笑道:“老板呀,我可是正经开发屋的!门里面睡的都是师傅和小工……”
几个男人显然没有耐心听老板娘撒谎。“墨镜”大概是他们的头儿,率先朝东屋的一扇小门飞起一脚。这种三合板做成的小门,轻易就被踢开了。一丝不挂的阿美和那个年轻男人被堵在床上。几乎同时,另外的三扇门也被踢开了,飞飞和白胖子、娇娇和黑瘦子也一丝不挂地被堵在床上。剩下的一间里面没有睡人。
娇娇吓破了胆,抱着一条毛毯缩在床角,失魂落魄地望着门外。白胖子则光着屁股,慌里慌张地找衣服穿。飞飞、阿美相对镇静,可能与经验有关。她们迅速从找到了衣服,背着众人,麻利地穿在了身上。
突然,“墨镜”朝我美喝道:“发什么呆?你也是这里的?”
听了他的这句话,我本能地后退了两步,吓得脑子里一片空白。我想对“墨镜”澄清自己,不是这里的人。可任凭心里怎么使劲儿,嘴却不听使唤,一个字也没说出。我的心渐渐凉了。这种时候,“墨镜”们的话就是圣旨,绝对不能违抗。即便我比窦娥还冤,即便我浑身长满嘴,恐怕也难逃厄运了。
“她不是这里的……是来借宿的!”阿美忙高声叫道,跑到我身边护住我。
我感激得望着阿美,她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救我。她没被恐惧吓糊涂,在这种时候,还保持着清醒的头脑;还保持着做人的血性。此时此刻,百感交集,我真想趴在阿美胸前哭上一场。
就在这时,一个矮个子便衣男人走进了宿舍。我正为丽丽和玲玲担心,阿美却在我耳边悄悄说:“没有证据他们不敢抓人,算这两个小婊子运气好!昨晚没揽到生意。”
谁知丽丽却像一只被吓傻的兔子,衣衫不整地跳进了院子里。她突然从裤子里抽出一条被经血染红的卫生巾,杵在面前。矮个子显然被这东西吓坏了,一下子躲得远远的。
“这是证据,证明我没有卖身!”丽丽尖利地叫道。
矮个子不可思议地望着那个卫生巾,张口结舌。
第四部分:丢掉我的爱情红玫瑰发屋
“大哥,我不是干这个的呀!”丽丽叫着,一个劲儿地把卫生巾往矮个子面前杵。
矮个子终于受不了了,朝前迈了两步,一巴掌打在丽丽的脸上,丽丽粉嫩的皮肤上立即起了几道红印儿。地板是湿的,又有肥皂沫,很滑,丽丽的身体失去平衡,趔趄了几下,“扑嗵”一声摔倒在地。裸露的胳膊被擦伤,浸出了血。
看见丽丽的血,我的左胸“突突”地痛了几下。“墨镜”铁青的脸和脖子上暴起的青筋让我畏惧,可人的本能却又促使我跑上前去,把丽丽扶了起来。
也许是被我的勇敢感染了,一直按兵不动的老板娘窜向丽丽,抱住她,朝便衣们说:“不是在床上捉到,就不能抓她们……”
“老妖婆,跟我们走一趟!”“墨镜”说着,就把老板娘押进了门口停放着的一辆面包车里。
“锁锁,别管我!去找邱友南,听我的……”阿美高叫着,踉踉跄跄地被便衣拖进了面包车。
阿美的这一声喊叫,就像冰刀划过冰面,刻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印痕。男男女女都被装进车里,渐渐驶远了,
一场混乱也平息下来,院子里只剩下我、丽丽和玲玲。她们和我一样,站在院子里,望着大门口发呆。丽丽、玲玲和昨晚出台的女孩子,运气显然比这些被抓走的好。不论是什么灾害来临,总会有一批人处于灾害中心。
老板娘、娇娇、飞飞之类的被抓走,我没什么感觉,因为她们对我没有恩惠。世界上有太多人需要关注:天桥上的残废乞丐、医院里因没钱而等死的病人……我管不完,也没能力管。而阿美就这么被抓走,却把我的心也牵了去。阿美被抓到哪里了?什么时候能放出来?即便被放出来,也不会再回到“红玫瑰发屋”了吧?事实上,从现在起,“红玫瑰发屋”已经被端掉了。
如果我不采取主动,也许今天就是和阿美失散的日子了。——不!我不忍心这么丢下她,尽管不一定有能力帮她。毕竟,她曾经救我于水火之中啊!
于是,我冲出门,拦了一辆出租车,朝那辆带走阿美的面包车追去。
出租车大约行驶了十多分钟,就在一个派出所门口停下了。
阿美他们刚刚被关进一间屋子里,窗户关得严严实实。与外面的世界仅一墙之隔,我便强烈得感到这小院里空气的稀薄,稀薄得甚至有些寒冷。
我正在犹豫之间,“墨镜”冷不防出现在我面前,神情比在“红玫瑰发屋”时柔和了一些。他问我道:“跟来这里有什么好?”
“阿美……哦,那屋子里有个女孩是我朋友……什么时候才能放出来?”我陪着小心说。
“先交罚款,才能出去!”
“多少?”
“一万!”
这个数字几乎瞬间使我的心沉入了冰冷的深渊。看来,凭我的力量是救不了阿美了,根本救不了。对我来说,现在要想搞到一万块钱,除非去偷去抢,而我自认并没有偷抢的本领。
“她们干这个人,都比你有钱!”“墨镜”似乎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