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杜清若想了想,拍了下手说:「别的倒没有什么,就是我来的路上听说你们这里有个名厨,烧的一手好菜,尤其是一味什么珍珠汤饼,不知道你会不会做?」
盛宁只是笑,不说话。
盛世尘淡淡的插了一句口:「这菜还是盛宁头一个做了,外边学着也做的,不过都没有他做的地道。」
盛宁说:「这个中午是来不及,晚上我做了请杜姑娘品尝。先生,杜姑娘,我去去就来。」
结果等盛宁到了厨房的时候,立刻哭笑不得。
庄里的人估摸着他已经给庄主老大送过饭了,那即是剩下的饭菜都可以归他们。
现在厨房里真是菜光饭光汤光,正宗的三光。而杜清若和盛世尘,可还没吃哪!
这些人!一个一个耍滑偷嘴,越来越大胆了,哪天得狠狠教训一顿才行。
生米生菜倒有,可是一时做不出来。盛宁想了一想,翻出来早上还有小半锅没喝完的粥。没办法,也只好请杜姑娘和先生喝粥了。
最后端去的,果然是粥,两个碗里的粥并不相同,杜清若的那碗是甜粥,盛世尘那碗是菜粥,还有用攒盒装的三样点心。幸好菜和白饭还有,杜清若已经把两样菜吃了不少,等着粥上来了,接过去便猛喝了一口。
盛世尘看了一眼粥碗,微笑着说:「又被扫光了?」
盛宁苦笑着点头。「真是怠慢杜姑娘了。」
杜清若抬起头来,嘴边沾了几粒点心渣。「没事儿,我跟你先生可不是外人,你不用跟我客气。」
不是外人。这四个字真是可圈可点。
盛宁脑子里一时全是这四个字塞满了,盛世尘喊了他两声才回神。
「你也还没吃吧?」
「我等回去随便吃点儿就行了。」
盛世尘一笑,指指一边的壁架。「上头那个梨木的盒子里,你拿一粒药吃。」
杜清若用力吸一口气,「呵,你好大方,这样的药丸拿来给小徒弟充饥用啊。」
盛宁低头看看,这药丸倒是没有吃过,和以前吃的很不一样,味道也有点呛。盛世尘常常配炼一些药丸,有时还是他在一旁当助手,切料、看火。
不过他对中医药学了解不多。这些药丸很宝贝吗?是不是像《射鵰》里头黄药师配的九花玉露丸那么大补啊?那杜清若怎么又知道的一清二楚呢?
「这个药我也就吃过一次,你先生疼你呢,你快吃了吧。」杜清若笑笑,低头继续喝粥。
盛世尘的目光极是温和,盛宁还是把药丸吞了下去。
杜清若终于吃饱,放下碗筷,喝了一口茶,「哎哎,好舒服。赶明儿我也去收个像这样乖巧伶俐的徒弟去,又会做菜,又会陪笑说话,什么事儿也不用我操心,多好。」
盛世尘淡淡的说:「妳这次又在外头游荡了很久吧?」
杜清若一脸苦楚,「谁说不是?我家里也的确待不住人,我又一天天大了,可惜我没你那么硬气,敢折剑出走。在外面吃也不好吃,住也不好住,世尘哥,你收留我几日吧,我再最后舒服几天……唉,真不想回去。」
盛世尘眼波似秋水,只是笑了笑。
盛宁服侍他吃完饭,捧上茶,要出去时听到盛世尘说:「妳钱花光了是不是?」
杜清若嗯了一声。
盛宁不好再留,便加快脚步走了出去。
看起来……不像是未婚夫妻,倒像是……兄妹似的那种感觉。
可是……也不好说。
盛宁想入了神,站在庭院中发了好半天呆,才回过醒来。
白痴,想这个干么呢?杜清若看起来又不像是个不好相处的人。就算……就算她难相处,又怎么样呢?But,虽然不停的这样自己和自己说个没完,却始终对杜清若的到访不能释怀。
Why? Why? Who can tell me?
杜清若一直没有离开盛世尘的院子,盛宁也没有让别人过去打扰。
他在想着晚上给盛世尘和杜清若做什么吃。
天塌下来,人也要吃饭的。
刚才盛世尘问杜清若那句话,似是对她很了解。
一个世家女子,就算学了武功行走江湖,也和一般的草莽出身不一样。镖局子里、拳门里有时候也有女子出来,但是那些女子很粗壮,餐风露宿根本不在话下,衣服可以穿一个月不洗,头发蓬乱油腻也没关系。
可是看起来杜清若并不能过那样的生活。
当年看李安的《卧虎藏龙》时记得最清楚的一个细节,就是玉娇龙新婚当日弃家出走,可是她根本不惯行走江湖,进酒楼点菜,要「花雕蒸鳜鱼,干炸头号里肌肉,溜丸子,丸子小一点芡粉少一点,翅子白菜汤,二两玫瑰露,温过」。
当时那个店小二的反应,估计和看电影的盛宁一样。
盛宁当时就想:大小姐,妳走错地儿了吧?在这么个小镇的小茶楼里要这样的高等精致菜肴。
一个人日常过的是什么日子,从一些细节上就可以看出来。一个娇小姐,学武功归学武功,出门归出门,真的浪荡江湖,没几个能吃得消的。
第三章
盛宁神游万里之外,魂飞千年之后,却一点也不妨碍出活儿。
他做的正是下午想到的那几个菜,就是《卧虎藏龙》里头玉大小姐进摘星楼点的那几道。其它几道还不急,溜丸子那丸子却着实费了工夫。
手下忙着,却还浑浑噩噩的分神去想盛世尘与杜清若。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夫妻不像夫妻,情侣不像情侣,又不是兄妹。
想不明白,洗了手另择材料,预备做杜清若点名要吃的珍珠汤饼,银色的刃光在指间游走吞吐,鱼鳞像下雨般纷纷落下。
若是剥露复杂的心事,也能有像剔剥鱼鳞这样简单就好了。
盛宁并非全然不知道自己的心情,但是,那太渺茫,也太不实际了。
砂锅里的汤飘出一阵又一阵的香气。他打开锅子,将切好的材料一一倒入,反手扣住鱼尾,银刀顺着鱼身削上去,再过来再削一刀,勾起鱼身轻抖,两片脊肉顺滑下来落在砧上。
「别在这儿等着偷吃,叫人给杜姑娘收拾院子。我看……靠东北角的不错,清静。」
盛宁头也未抬,可是坐在小几子上发呆的小丁来了一句:「庄主说不用,让杜姑娘住客房得了,反正也待不了几天。」
「这谁说的?」
「当然是庄主说的。」
「当真。」
「庄主什么时候说过笑话?」
盛宁不知道怎么地,心里就一松。「那也未必。」
小丁眼尖手长,捏了一块肉干儿填嘴里,「就是说,那也就少爷你有福听到,我们是没那个耳福的。对了,杜姑娘真是咱未来的庄主夫人吗?」
盛宁麻利的将鱼肉刮成糊状,刺一一捋去,拌上蛋清,和上肉汤和其它馅料,捏出一颗颗小拇指般大的团子。粒粒晶莹的小团子落进沸腾的肉汤里,转眼间就浮了起来。
「啊啊……真香……」
盛宁瞥他一眼。「口水吸一吸,这个是待客的菜,不能偷吃。」
盛世尘并不想成亲吧?或者说,他并不想和杜清若成亲。
但是,他总得成亲的。
盛世尘不是个出家人,也不是太监。他总有成亲的时候。
盛宁这样想着,适才一点轻松又不翼而飞了。
这是怎么了?这么患得患失的,彷佛得了热病。
晚餐盛世尘在自己房中用,杜清若的饭菜是在客房吃的。
盛宁端了菜,先送给杜清若,然后再去送给盛世尘。
「先生。」
「嗯?」
「你和杜姑娘是世交吧?」
「是。」
「杜姑娘年纪不算大,不过十八总有了吧?」
盛世尘扫了他一眼。「十九了。」
盛宁哦了一声,利索的把碗碟收进盒中,交给小丁把他遣走,再把泡好的茶斟进杯中,微有些浅绿的茶水,漾着清浅的花香茶香气。
「十九了啊……她家人一定很急着想把她嫁出去吧?」
十九不出嫁,在这个时代,已经可以算是老姑娘了。
盛世尘在庭院里漫步,盛宁亦步亦趋。他当然知道在盛世尘面前不应该这样,但是要让他自己和自己打哑谜,非憋死不可,「先生,你会娶杜姑娘吗?」
盛世尘转过头来看他。夏末秋初的天,黑的晚,他的脸在一片苍阑的天色里,显得有些难以捉摸。「你今天的话,多了些。」
「我不放心啊。」盛宁理直气壮,「先生的终身大事,怎么能不打听清楚?或许……明天我们就会多个庄主夫人了。」
「不会的。」盛世尘一笑:「我不会娶亲。」
盛宁没来得及说话,盛世尘悠然迈步向前,「你今天一整天都心神不宁的,就是在想这个?」
「啊?啊……」盛宁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先生,你是说,你现在不打算娶亲?」
「以后,也不打算。」
盛宁的心,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悬了起来。「先生,难道你想出家吗?」
「呵……」盛世尘浅笑:「出了家,许多美食都吃不得。不不,我不想出家。」
那……
盛宁冲口而出:「莫不是先生你有龙阳之癖?」这句话一出口就知道不妙,连忙拔脚想跑。结果一步也没踏出去,身体就麻痹不能动弹了。
「今晚风清月明。」盛世尘含笑说:「你多欣赏一会儿,我先回去了。」
盛宁连嘴唇也没法儿动,舌头都麻了。他甚至不知道,是被点了|穴,还是用了药。
呜……真是祸从口出。
看着盛世尘修长如芝兰玉树般的身形渐行渐远,消失于一排柳树荫下。
真该死,怎么突然冒出那么句话来!龙阳之癖可不是一个特别光彩荣耀的词儿,无怪盛世尘要罚他,这也不算冤枉。
说实话,只是罚站,还没有罚跪呢,算是轻的。
月亮升到了树梢头上,圆圆的冰轮被横枝割成了好几块。
盛宁站在园中小径上,一动不动,似乎相当投入的在赏月。
那,盛世尘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呢?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他今年二十好几,当然,放在前世那个时代,根本不算什么,三、四十才结婚的人也多的是。可这里不是现代,这里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男子一定要成亲生子接续香火的时代。
盛世尘无疑是一个视世俗礼法于无物的人,但是,即使是这样的人,也会爱慕异性的吧?
或许,只是没碰上能让他动心的女子,那个将来可能是他妻子的人,不是杜清若这一类型的。也可能,他不想让旁人介入
他平静安宁的生活,他一个人过的也相当好,很舒适,没必要娶亲生子来劳碌自己。
当然……也许……或者……说不定……
盛宁的脸慢慢红了。
说不定,盛世尘,他真的有……
盛宁直站到中夜,身体慢慢有了知觉,滑坐在地上。
小径上圆石凉滑,天上月色如水。可是,这些都不是他更关心的事。
他一边揉着已经没知觉的腿,一边想着。盛世尘,他是不是有断袖之好?如果是的话……这个问题他从在这里罚站就开始想,想到现在也没有想出个子丑寅卯来。
「少爷,」小丁一板一眼的走过来,「庄主说你在这里赏月亮,还真说准了。入了秋露水大,你要赏月也穿厚点儿吧。」
盛宁苦笑着爬起来,「庄主交代你来看我还在不在这儿的吗?」
「庄主说,你要还想不明白,就继续在这儿赏月好了。」
盛宁摇摇头,「算了,我明白,我不赏月了。」
小丁十分好奇,「少爷,你明白了什么?」
盛宁看他一眼,「你想知道?那你在这儿赏会儿月吧。」
小丁搔了搔头,盛宁脚步不稳,走出几步远回头看,小丁正抬起头,聚精会神的看着天上月亮。
盛家庄那一个月,夜猫子急剧增多,许多仆人白天都一副精神不济的模样,挂着国宝似的黑眼圈,一天到晚的打着呵欠。据说是为了参透庄主亲传的武功秘要。
众人口耳相传,此武功与月亮有关,须择夜深人静时分,万籁俱寂之际,于空园无人之处独自观月,暗加揣摩,用心领会,方得悟道。
庄主盛世尘一度为此事疑惑,不晓得是谁造谣生事,骗人入谷。不过好在这也不伤天害理,旁人要信,他自然不会去一个一个的辟谣。
那是后话。
盛宁被罚了跪之后的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首先是,他连着七、八天做的饭都被盛世尘挑剔为不能入口。接着是衣裳,盛世尘吩咐,时令已经是要入秋了,那么夏天的衣裳是穿不着了,都洗净晒干整好入柜。
这个活计说起来并不多费事,可是做起来却是要人命的劳累。
然后,换帐子、换地席、换窗纱,甚至桌椅板凳都换了一遍。
盛宁那大半个月里,脸一下子瘦了一圈,本来是张汤圆样圆滚滚的头脸,现在瘦了些下来,变得有些像饺子般半圆不圆的。当然,这饺子的馅儿还是很足很多的。
「先生。」盛宁硬着头皮,端着托盘敲门,「用膳吧。」
盛世尘头也没抬,「我不想吃热菜,换成冷盘吧。」
分明还是没消气。盛宁嘻嘻笑:「今天风凉,冷菜伤胃,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