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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好的亲事,若不是人家四哥正巧在我书院教书,上哪里去攀这么一门好亲事?”
周夫人撇嘴说道:“庶吉士又如何?跟柳家攀亲又如何?咱们家儿子文武双全,难道考不来庶吉士?那姓陈的还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儿呢!不是在秀才的时候就娶到了柳家的姑娘。他能娶的到,难道季倌儿娶不到?依我看,老爷还不如让季儿的婚事晚几年,等他考上了举人再说!到时候何愁没有大户人家同我们结亲?放着大人家的女婿不做,去找那乡下人家做甚!”
周山长不听周夫人的话还行,一听便大怒说道:“我原想着这孩子怎么好端端跟我说想等考上了举人之后在成亲,原是你在背后嚼舌!考庶吉士?!你以为考庶吉士当考秀才这么容易?!人家顾大人、陈大人十三岁考上廪生,十九岁便是举人,二十岁就是庶吉士!二十三岁考上翰林院修编!你那宝贝儿子秀才从十三岁考到十七岁才考上!还去考什么庶吉士?他能考上个举人,便是祖上积德了!”
周夫人被周山长突如其来的怒气吓了一跳,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说道:“你凶什么凶?有你这种长他人气势,灭自己威风的爹爹吗?你去外头问问,有什么人是十七岁就考上秀才的?我家儿子有什么不好?要你这么骂他!”
周山长说道:“都是被你宠坏了!叫他好好用功读书,他便不听,整天跟着一帮狐朋狗友去什么骑马踏青。人家顾家四儿子,跟他差不多年纪,一样是秀才,都入我们书院教书了,他还整天跟一群鬼混,吟什么酸诗,不好好读书。”
周夫人恼道:“就准你吟酸诗,不许儿子作诗不成?”
周山长说道:“他现在是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吗?书不好好读,整天想这些歪才!”
周夫人说道:“怎么不是时候?你不看外头别人都传他文武双全?!”
周山长被夫人一说,恼怒的说道:“妇人之见!反正这门婚事,容不得你来做主!”说完挥袖去了书房读书了!
周夫人被周山长吓了一跳,等他怒气冲冲走了之后,不由气的骂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难道我就不是孩子的母亲?!怎么轮不得我来做主?!”
周夫人虽说平日在家做主惯了,可也不敢同周山长拧着硬来。她想起周季的奶娘虽说为人老成,可极没眼力,又是周家的下人,想来总会顺着周山长的意思。就算这顾姑娘生的丑如夜叉,回来也定是把她说的天花乱坠的,让她去看顾姑娘还真不放心。
她寻思了一遭,想到自己的平日里处较好的卖花的老蔡,为人机滑,平日里走街串巷也有些见识,便让人把她叫来家嘱咐了一番,央了她同周季的奶娘带了两个媒婆,备了四个头口,跟了两个家丁,让奶娘的男人,周府的管家周三也骑了一头骡子同跟了去。
一行人一路赶到东山镇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找了下处,歇息了一晚,第二日才赶往了老槐村。老蔡妆成媒婆,跟着奶娘一起去了顾家。见了王氏,便先给她磕头请安,然后说是周家差来提亲的,请出小姐相。
四人一见猫儿,便七嘴八舌的把她说的貌若天仙,赛似嫦娥。别说是猫儿了,便是王氏听得也直皱眉,猫儿见了四人一面,便一溜烟的溜走了,去看小柱子了。王氏同四人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教人款待了酒饭,又一人赏了五百大钱。
一行人欢欢喜喜的离了老槐村,在镇上又住了一晚,才回了周家。那周夫人听奶娘和老蔡皆把顾家姑娘夸得貌比嫦娥,不由疑虑的问道:“那丫头当真这么出色?”
老蔡指天发誓道:“我的夫人,小人走街串巷也见过不少姑娘家。虽说咱们苏州的闺女没有不标致的,可是像顾姑娘这般标致的还真少见。”
周夫人听了皱眉说道:“女子应当以德行为重,生的太过标致,生生的把季倌儿的魂给勾走了,让他不上心读书怎么办?”
老蔡笑着说道:“有周夫人你这般的大家夫人在,何愁教导不出一个贤惠的儿媳妇?再说那顾姑娘我看着也是温柔腼腆的,出来不过说了一句话,就红着脸跑了。一看就知道是个软性子。我的夫人,娶这种小家媳妇,一定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若是世家之女,怕是还要仗着家世,爬到你头上呢!老话都说,嫁女高攀,娶媳低就。”
周夫人听了老蔡的话,才转而欢喜了起来,“你说的也对。”不过她到底还是不放心,总要亲自去看一看。
周山长晚上回来的时候,周夫人便说道:“既然要说亲,总要去人家家里认认门,不如你写张帖子,就说要去顾家登门拜访?”
周山长沉吟了一下说道:“行。”便写了帖子唤人送去。
顾家接了帖子,王氏笑着对猫儿说道:“看来人家是想亲自过来看看你。”
猫儿低头只是笑,王氏也不逗女儿了,让小儿子写了回帖,让二儿子去镇上买食物,欢欢喜喜的准备三天后的酒席。
三天后,顾家人一大早便早早的起床,吩咐家人将家里打扫干净,南瓜也在厨房里监工,王氏让猫儿烧了两个拿手好菜,置办了两桌整洁的酒席,里头唤了两个女说书先生,外头唤了两个唱儿,等着周家人来。
中午时分周家人便来了,初次见面,大家甚是和气,那周夫人见猫儿,先头的不喜也去了几分,同猫儿说了几句话,觉得她性子甚好,倒是有几分愿意了。外头周山长同顾四牛也相谈正洽。相见过,大家叙了半日话,便各自散了。
周家人回去第二日,周季的奶娘领着媒人,带着一头木雁,正式向顾家纳“采择之礼”。
王氏欢喜的迎着媒人进门,又置备了酒席款待奶娘同媒人。顾家人正开心的合不拢嘴的时候,突然顾家门外传来了一阵震天的敲门声!
那敲门声,惊得门口的门房忙去开门,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是谁,众人便被一阵惊天的痛哭声给惊住,“老太爷、老夫人,大事不好了!”
平地起风波(四)
“什么?!顾家老大被关到牢里去了?!”周夫人尖声问道,尖锐的声音震得周山长皱起了眉头,不动声色的离她远了一点,“闭嘴!”他怒声喝了一声。
周夫人被周山长在下人面前的一声呵斥,搞得很是下不了台,羞恼的望着周山长,周山长懒得去安抚周夫人的心情,揉揉额头问道:“你说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奶娘拍着胸脯说道:“菩萨保佑!当时的情况真是吓死我了!”她喘了一口气说道:“我跟媒婆正要把木雁拿出来给顾夫人的时候,就突然有人来敲门,说是顾家老大被抓了起来。然后整个顾家都慌了,顾夫人和大少夫人当时就都晕过去!”
“然后呢?问清楚顾家老大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吗?”周山长问道。
奶娘摇头说道:“不知道,之后那书童就被顾家几位少爷叫到书房去了,我们走的时候,顾家几位少爷他们还在书房没出来呢!”
周夫人忙说道:“那木雁没送出去吧?”这才是她最关心的事情。
奶娘摇了摇头,“这顾家顾夫人和大少夫人都晕过去了,顾家乱成了一团,当然行不成礼了。我见当时顾家太乱,就跟几位少夫人告辞先回来了。”
周夫人忙说道:“那就好,这顾家老大还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呢!可千万不能跟他们家去订亲。我早说了,那种乡下人家,有什么好结亲的,亏得现在知道的早,不然订了亲,被连累了怎么办?我们家季儿的前途还要不要了?幸好你们把木雁拿回来了,不过就算没拿回来,我也要派人去收回来。”
她瞪了周山长一眼说道:“我可警告你,你快歇了跟顾家结亲的心思,我就是死也不会答应顾家丫头入我们周家门的!幸好这结亲的时候,暂时只有我们两家知道。”她转头对奶娘说道:“你让下人把嘴紧着点,要是传出去了一丝风声,我就把你们买到矿山去!”
奶娘连声应了。
周山长皱眉想了许久才说道:“唔,结亲的事还是先观望一段时间再说,先去打听清楚顾家老大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再说。”
周夫人轻哼的说道:“就算没什么大事,这去过牢里的官还有什么前程可言?反正这亲事我是绝对不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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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人正满心欢喜的时候,却被那痛哭声吓了一跳,顾禄定睛一看居然是跟着大哥一起京城的书童,说道:“茗书,怎么回事?”
“二老爷,大老爷被官府抓走了!”茗书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王氏和南瓜在里屋听到茗书的这句话,当场就晕了过去,猫儿吓了一跳,她一把抱住倒地的王氏,跟着王氏一起摔倒了地上,一旁服侍的丫鬟婆子一拥而上,连忙扶起三人。
月娘忙让人去叫大夫,吩咐厨房准备姜汤,招娣忙着让丫鬟扶着晕倒的两人去房里。顾禄等人被茗书的话吓了一跳,忙把他叫到书房,详细问着缘由。
这时周季奶娘上前对招娣说道:“三夫人,您看,今儿你们家忙,似乎也不适合现在行采择之礼,要不我们改日来吧。”
招娣无助的望着月娘,这事她可不敢做主,月娘也蹙眉不语,奶娘见两人不说什么,心里着急刚想说什么,只听猫儿淡淡的出声说道:“嗯,你们回去吧,我们今儿家里太忙了。”
奶娘听了大喜,忙跟着媒婆离开,“猫儿你——”
月娘和招娣有些不赞同的望着猫儿,猫儿轻声说道:“二嫂、三嫂,从古迄今,落井下石的多,雪中送炭的少,这也是人之常情。”
两人沉默了一下,他们何尝不知道这周家现在的态度,只是——猫儿说道:“反正人是我遣回去的,姆妈醒来问起,就我来回答好了。”
两人脸一红,猫儿道:“先把姆妈和大嫂弄醒再说。”
这时一直在顾家给小柱子看病的大夫匆匆赶来,不过一会功夫,把两人就都弄醒了。
王氏一醒来,呆呆的望着众人半晌,突然“哇”一声,放声大哭起来,“我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一旁的南瓜在醒了以后,也哭个不住,猫儿劝慰说道:“娘,你先别急,让二哥他们把事情问清楚了再说。”
王氏听了女儿的话,抹了一把眼泪说道:“二嫂,你快派个人去书房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月娘道:“姆妈你别急,我已经派人去问了。”
书房里顾禄正在仔细询问茗书到底发生了什么,茗书哭哭啼啼的也说不清楚,只知道那天突然就有人把正在睡觉的顾福被抓走了,陈君玉多方打听,没打听清楚顾福到底被关到了什么地方,犯了什么事。他心中着急,便写了封信让茗书给柳家送去。
茗书日夜不休息,花了两天两夜赶到了苏州府,却见柳家大门紧闭,门房只说家中主子去杭州了,连柳家去了杭州哪里也不肯说,还把他赶了出来,他满心焦急,只能先回顾家送信了。
顾禄一听,不由有些天旋地转,连什么罪名都不知道,大哥就被人抓了,连陈大哥都打听不出什么来……他眼眶瞬间红了,大哥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你说柳家的门房不肯说柳教授去了哪里?”柳家一家去杭州访友他们是知道的,当初因是人家私事,所以顾家人也不便问柳家人去干什么,却没有想到现在居然发生了这等事情。
顾全听闻,马上站了起来说道:“二哥,我想去京城一趟,去探探情况。”
顾禄说道:“要去也是我去,你这几天多去柳家,我想柳教授他们不会出门太久的,你就在门口守着。他们一回来,你就把玉哥写给柳教授的信给柳教授看。”顾禄心中隐约有不祥的预感,这柳家好歹朝中有人做官,肯定知道点什么,那柳家的下人也是知道顾家同柳家的关系的,结果还是把茗书给赶走了,难道大哥犯下的事连柳家也保不住吗?
“那要不我去杭州一趟,找找柳教授他们。”顾贵说道。
顾禄摇头说道:“杭州这么大的地方,你怎么找?你留在家里。爹爹年纪大了,小弟年纪还小,家里需要一个做主的人,你留下吧。”他对顾全说道:“这些天你也不要去学堂了,就在家里陪着爹爹和姆妈。”
顾寿也说道:“四弟是啊,杭州这么大,怎么找到他们呢?说不定你去杭州的时候,他们已经回来了呢!”
顾贵和顾全同时点头应了。
茗书说道:“二老爷,你要去京城,小的跟你一起去,小的在京城这么几年,好歹比您熟。”
顾禄拍着她的肩膀说道:“好小子,好样的!辛苦你了!”
茗书抹着眼泪说道:“小的跟着大爷这几年大爷待小的不薄,小的不能做那忘恩负义的人!这点辛苦算什么!”
顾禄叹了一口气说道:“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