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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脸青白,冷眼看福恒,满是不屑的阴冷!
画面很暧昧,但情势剑拔弩张!
少年要离开福恒的掌控,抬腿就是一踢。
福恒闪身,避过这一记,一边问:“你打不赢我,何必自讨苦吃!”
薛珂和众侍卫汗颜——这不是公然挑衅吗?
就只见少年恼了,横空一拳,紧接着另一条腿横扫,借着身行之势,几个速攻,门里有薛珂,门外有侍卫,福恒闪避狼狈,最初不见还手,但几个回合下来,少年出手越发速度,力道也用上了十成十。
福恒战得狼狈,一则屋子小,二则薛珂可以看出福恒不敢怎么使力,显然是有些忌讳,但似乎又不愿意甘拜下风!
眼见事态要不可收拾,一个家奴说:“老福晋听三爷来了,请雨停过去说话!”
少年才猛得住手,心里似有不服,退身时,暗踹了福恒一脚。
福恒习惯似的,把腿一抬,险险避过,但薛珂觉得用“从容”更恰当,因为看似险,其实福恒几乎是下意识地迈开腿。
但薛珂吃惊的不是福恒那灵巧的一避,而是侍卫说的那句“老福晋”……
老福晋,那这里不是王府?
少年走出福恒的包围圈,说:“回老福晋,福三爷和他的朋友刚走!”
侍卫领命,退身答说:“是!”
少年转身要走。
门内的福恒,冷笑:“你道歉,并且发誓永不招惹诚斋,我就带他走!”
已经出了门少年瞪大眼睛回头,冷哼:“你就在这等一辈子……”
福恒不动,只说:“老福晋请我呢!如果她知道……”
少年脸色微变:“为一个庶民,你要和我翻脸?”
福恒靠在那边门廊上,偏开脸说:“我只要你说一句话!”
少年瞪大眼,觉得可笑:“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
福恒直视着少年,很愤怒,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怡、亲、王!你需要每天都要这个头衔压我吗?”
怡亲王?
薛珂忘了呼吸,以为自己要昏过去!
这可是真正的皇室宗亲,当今皇上的第九子!
尽管已经过继给了已故的怡亲王为继嗣,但他的阿玛是皇上,这是确凿无疑的事实!
薛珂顾不得自己的狼狈,忍不住要拉着福恒走,这即使就是怡亲王做的,他一个庶民忍得起,又何必牵连上一个福恒,赔上大好前程!
“康安,我想走!”
薛珂面无血色,却是喃喃的开口:“与……王爷无关……”
“真的不是王爷……”薛珂看不见福恒低头的脸,却能看见少年发白的脸色,掠过森冷。
“你不必害怕,有我!”福恒话音未落,只见一道黑影伴着劲风从门外甩来。
薛珂只觉得钻心,但是他第一个反应是福恒有没有受伤。
他抬眼只见福恒抓住了鞭子,浑身竟然是杀气。
那少年冷笑,毫不畏惧,回视的眼比福恒还跋扈!
“你对我动手?”福恒深呼吸几口气,缓缓忍了许久才问这句话。薛珂几乎能在旁边感觉到福恒浑身压制的怒气在颤抖。
“我高兴!”少年拿着鞭子的另一端,丝毫不觉得危险,凭借着一股子傲气,气势半点不落下风。
“你是认真的?”福恒的推开薛珂,朝门口走。
少年的身前立刻站了无数侍卫,试图拦住福恒,不过看样子很徒劳,这一帮侍卫的气势合起来还不如他们身后的主子,来的霸气。
“再没如此认真过!”少年也是气的一怔怔的!
“好!”
福恒点头,拨开挡在他前面的众侍卫,要朝少年走。
少年没有动,更不逃,似乎就等着和福恒一决雌雄,拿着便鞭子的另一头,翘首以待。
一场纷争就在眼前,忽然一个声音喊道:“太福晋来了!”
跋扈的少年顿时如梦初醒般失了颜色,立刻迎出去行礼:“孩儿请额娘安!”
“作孽的……我不是你额娘,我,你也敢骗了?”太福晋被众人扶着从那边院里走到垂花门处,因有人说,里面不雅,方才没进来。
薛珂被内侍推进了屋,他才意识到所谓的不雅就是自己,只得仍旧把撕坏的雨裳继续裹紧,从门缝窥探外面的情形。
此时福恒也上前请安,老福晋看着福恒身上那道清晰可见的鞭痕,骂少年的手都抖了,直问福恒身上疼不疼,福恒低着头,也看不清表情。
少年跪在地上,也低着头,刚才那跋扈的张扬之气瞬间灰飞烟灭,满是对老福晋的谦卑与畏惧。
一时二人起来,被要求拉手和好,然后少年被喝止到一边,随后被几个人领着去了院后,看样子是挨罚了。
福恒也跟着老福晋去了。
薛珂正失落,忽见一个小太监进来,扔了几件下人的衣服与他,说:“赶紧穿了,一会福三爷来领你走!”
然后门一关,小太监出去门外等着。
薛珂拾起衣服,才意识到自己浑身有多疼,加上那刚才扫来的鞭,虽然福恒挡了,但是自己还是被鞭子扫过肌肤,此刻火辣辣的生疼,心里担心得却是生生接了那一鞭的福恒,那样的一个人,
如何挺住的?
第十二章射月
不记得多久,大约晚膳后,福恒回来,后面远远跟着那个少年。
福恒的脸气已经缓和许多,只是看见少年时,还是忍不住“嗖嗖”地发冷。
少年跟在后面,浑身不自在,刚才那等霸气荡然不存,脸上的神情也是“臭臭的”,满是不甘不愿,脸往一边撇开,似有悔意,又觉得心不甘一般。
出门时,薛珂把那件大红雨裳拿在手上,想还给少年。
但临到门口,福恒一把夺过那件大红的雨裳扔在地,还用脚重重踩过,一双厉目把薛珂到口的解释堵在喉咙里,无法言语。
冷汗顺着薛珂的额头悄悄滑下,无声,带着余悸,福恒的眼满是煞气,不可逼视!
分不清是在恼那少年,还是他薛珂!
少年怡亲王的眼随着雨裳的被弃,而随之掷地,然后森森的寒意伴着氤氲之气在眸中孕育咬牙的愤怒。
他说:“你别得寸进尺!”
福恒带薛珂出院子,恨恨地说:“是你?还是我?”
怡亲王冷笑:“你别惹我!”少年的脸恨得牙痒。
“我怕你不成?”
福恒咬牙!那眼中挣扎的恨意,与似乎随时喷薄而出的愤怒,让薛珂为之一震!
狰狞如此的福恒让薛珂初次见,不由得哆嗦。
怡亲王顿了一下,撇开脸,薛珂看不清神情,只听他毫不犹豫地说:“没你福康安,我身边就没人了?”
福恒几乎在怡亲王话音落的同时,回头,愤恨的眼里掠过赤色!
“你说什么?”福恒的话语威胁味道十足。
怡亲王撇开的脸,完全无视。
薛珂只看见福恒握紧的拳头,在颤抖!
“我问你,你说什么?”
怡亲王拽得把头仰高:“你没权利命令我。”
“好!”
福恒气得哆嗦,抓起薛珂大步流星往院子外走。
薛珂只来得及看见少年瞪大的眼,满是恼怒与无措!像个被惯怀的孩子!
一到府门外,福恒就将裹上衣物的薛珂,交给留在王府门外侍卫,一路漠然,没有表情。
薛珂挣扎着站起来,却只见福恒静静地站在府门外的狮子院,挣扎却没回头。
而在他们离开那刻就合上的门里,少年月色的衣袍在模糊。。
像是不舍,更像是孩子气的赌气。
福恒撇开头,翻身上马,说:“走!”
薛珂抬头,只见门上的金子匾额书着:“怡亲王府”——
原来,少年真的是与福恒齐名的新任怡亲王!
觉罗永铭!
据说他儿时可是闻名京城的神童,只是这些年淡了,不及皇八子文武双全来的出名。
薛珂骑着马上,忍住全身的疼痛,小心的问:“亲王……”
福恒只是冷冷地看了他,把恼怒压在眼底,说:“不必理他!”
薛珂点头,微微的担心!因为福恒脸上那隐藏的无措,在脸上交织着一种叫做不安的情绪。
但福恒不承认,他何必指出,频添憎恶。
薛珂默默地看着自己凌乱的衣物,心里又一阵阵抽搐起来,小心的打量福恒的神色,似乎对这样的事情,并未露出鄙夷,这才微微地放了心,只是福恒那看不清的脸色,让薛珂担心!
一路到营里,福恒抓住薛珂说的唯一一句就是:
“不准你再见他,否则我会杀了你!”
薛珂不解,张着欲解释的唇,不能言语。
这是对他薛珂有情?还是无情?
福府院里,池塘的荷花铺展在绿叶之上,朵朵摇曳。
衬着夕阳的霞光,美而不可亵渎。
池边,福恒拉弓射箭,恨不得在那靶上直接贴上觉罗永铭四个大字!
却舍不得!
永铭最后那句话,是不是真心?福恒觉得胸闷得无法呼吸。
永铭到底什么心思?永铭到底把他福康安当什么呢?
玩物?玩过就丢的玩物……他们这样的关系,永铭究竟有几分认真?
既然没感情,当初为何又要不惜触犯太子,救他?
福恒不知道自己拉得是弓还是箭,只是拉扯着不断拉、放、拉、再放……
风追着荷香,弥漫小园,淡淡地好似永铭那若有似无的情,摆明了诱惑,却偏偏立在水中央,每一次想要捧在手心,就要趟过冰冷的池水,踩过淤泥……
只是花香随风斜,花谢,香难存。
不忍折!
那年知道是永铭出手救自己,福恒很高兴,高兴得几乎忍不住夜夜抱着被子甜蜜,以为永铭真心喜欢自己,只是别扭不肯说而已……
但如果不喜欢,当初他福恒要那样,永铭后来何苦顺了他的要求……
如今这许多年,情已种,情根已深,他福恒的心呈在眼里,含在口中,化在指尖,说的、做的……他永铭是不懂?还是他福恒说的不明白?做得不清楚?
时至今日,永铭那句“没你福康安,我身边就没人了?”的话,福恒觉得自己受伤了!
看着箭靶,永铭的话回荡在耳际,福恒不禁自问,难道除他福恒之外,永铭身边还有其他人?
是谁?
程潜?郭哲?八爷?太子?还是薛珂……
疲惫中,福恒挽着弓靠着树,斜看那一池荷色,觉得烦闷,又心神不宁,明明刚才那份叫嚣着要去找永铭理论,气势汹汹,要让永铭说个明白的心情,荡然无存。
此刻,荡漾在池中的涟漪,是福恒那一层层猜疑与茫然地揣测。
池水寂静,清亮如镜,波光潋滟推开霞色的金光,恰似永铭那笑非笑的眼,像诱惑,像算计,更像他福恒心湖不断沉积地思念,荡漾的情意渐渐沉在心里收藏,舍却又不舍!
为什么是薛珂?偏偏就是薛珂?
福恒第一次觉得心烦,也许是愧疚。
如果永铭不提起,他几乎都要忘记,他和薛珂曾经可能有过那么一夜,即使喝醉了,即使几乎忘记了,甚至没有记忆……
但面对薛珂那双小动物般受伤的眼睛,福恒是从最初的憎恶,到如今是心怀负疚的。
薛珂的心思他不想懂,但薛珂眼睛里那份渴望,却不能被回应的感情,福恒懂,那有多疼!
只是薛珂的心思于他而言,也许好比他对永铭的心思,得不到却痴痴地渴望。
以为只要守住,一直等,一直等,终有一天,永铭会转过来头来发现自己在等他,然后爱他福恒,一生一世。
但永铭身边总是来来去去的人,虎视眈眈……
的确没他福恒,永铭会有更多、更好、甚至更年少的漂亮孩子!
永铭总是说太子身边的娈宠通常不会超过二十,多数都是十八以前就厌了的……
什么意思?
是在暗示他福恒明年十八吗?
让他福恒知难而退?
福恒靠在树上,喘着粗气,冷笑,知难而退……
不可能!
能退,他福恒今天就不会这么痛苦……
三年了,薛珂一直默默地跟着自己……作为过来人,福恒懂那是为了什么。
正因为懂,福恒才佯作什么都不知道,因为拒绝的话说不出口。
不能爱他,但他福恒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