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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和枕头都柔软舒适,被子温暖,黑甜梦乡直是无比的诱惑。
林靖杰强撑了一阵,仍是敌不过睡意,脑子里念着方湛侯还没来,人已经不甘不愿的睡着了。
就连睡着了还是不甘心的,意识半梦半醒,在等着那个人。
终于似乎听到了轻轻的脚步声。
门开的声音,脚步有点犹豫的停下来,林靖杰立即着急,想要叫他,却不知为何张不了口,似乎身体不受自己控制一般,再努力也动不了。
幸好那脚步声略略犹豫了一下便继续往里走,似乎撩开了幔帐,然后眼前微微暗了一点,应该是站在了床前,挡了一点光。
林靖杰想往里面挪一点,给他留点地方,可是身体动不了,只得作罢。
他在床前站了一会,没有动静。
林靖杰很努力地想翻身,拉他下来,只是努力了很久,也只是身体略微动了一动,就再无动静了。
不过这点动静似乎也惊动了他,林靖杰似乎听到衣物脱下时簌簌的声音,一只温暖的手轻轻碰触他的肩头,随即离开,然后一个同样温暖的躯体睡到他的身后,犹豫着轻轻抱着他。
林靖杰身体和情绪放松了,在意识浮沈中心满意足的拥抱住身后的人。
柔软温暖的躯体,在他怀中绽放开来。
烛光掩映下白晰细腻的肌肤光彩盎然,在他身下曲意承欢,一声声低柔的娇吟……
林靖杰慢慢睁开眼睛,看着怀中星眸半闭,红晕满面的绝色佳人,花一般的容颜,玉一般的躯体,他的肌肤碰触的地方细滑柔嫩,此时娇弱的身躯轻微的颤抖着,等着被紧紧拥抱。
那种娇柔的颤抖几乎能让男人为之疯狂。
林靖杰却只觉醉意渐渐清醒,思绪渐渐冷静。
他松开双臂,放开怀中美人。
却又不甘心地问了一句:「王爷叫你来的?」
美人睁开眼睛,忙撑起身子跪在床上,道:「是,王爷命奴婢来服侍将军,将军……」
美人伏在他身前,身上肌肤如有淡淡荧光,削肩琴背,盈盈一握的纤腰,以及延伸下去的雪白双丘……
这样一个美人全身赤裸的伏在他面前,任由他随意亵玩。
方湛侯给他的都是最好的。
可是林靖杰只觉心中漫上来无穷痛楚,一言不发呆坐在床上。
打了胜仗后开始直到前一刻的喜悦,想着能见到他的雀跃统统消失无踪,他只是呆呆地坐着,一言不发。
美人轻轻抬起头来,却见这俊美英武的大将军面色青白,似在忍受极大痛楚般的沉默着。
「将军?」
美人胆怯地叫了一声。
林大将军似乎被惊醒,青白面孔痛苦的扭曲起来,牙关紧咬,双目寒星闪闪,似乎是一只被猎人捕杀到走投无路的狼。
伤痛绝望的狼。
他的双手紧紧抓着被子,手指用力的发白,浮出青筋,似乎心中在挣扎。
过了片刻,林靖杰似乎终于忍无可忍,一拳锤在床上,胡乱穿好衣服,风一般刮出门去。
带起一阵寒风。
成王爷房中此时红烛高烧,香熏锦被,一片暖融融的舒适,几个大丫头正笑闹着铺床温茶,准备王爷回房来。
林靖杰铁青着面色推开门,几个丫头都吃了一惊。
不过到底是身边亲近伺候的人,倒都知道这林将军在王爷心中身份不同,就忙笑着请安,然后道:「林将军,王爷还在书房没回来呢。」
林靖杰一声不吭,却直走进房来。
几个丫头不敢阻拦,面面相觑。
相顾几眼,一个大点的丫头上前赔笑道:「林将军,王爷还在书房没回来,将军……」
林靖杰面色极为难看,只简短地说:「我在这里等他。」
丫头们哪里还敢说话,只得倒了茶来请他用,一个就连忙前往书房请方湛侯。
幷没有等很久,方湛侯听林靖杰闯进他的卧房,自然不敢怠慢,连忙回来。
林靖杰听他匆忙脚步声走近,又似乎有所顾忌般的停住门口犹豫,心中更是烦躁,两步抢到门前便打开门。
方湛侯吓一跳,抬起头看他。
那是一张俊秀细致的容颜,清亮双眸,苍白肌肤,似乎一直如此没有改变过,已经好些年了。
此时不知因为什么,方湛侯微微皱着眉,一言不发。
林靖杰竟不觉伸手去抚他眉头。
这皱眉的样子在他心中实在太深刻,这些年来,他见到的方湛侯似乎一直这样,没有舒展过眉头。
方湛侯微微偏头,躲开他的手指。
不知为何,林靖杰竟发不出怒气来,先前闯进来时的满腔怒火,此刻似乎被这夜的沁凉化去,消失无踪了一般。
甚至连声音似乎都不敢太大,林靖杰低声问:「为什么?」
方湛侯有点疑惑的吊起眼角看着他,烛光下,那狭长桃花眼更加勾魂摄魄。
林靖杰觉得先前被怒火烧的滚烫的身体现在被另一种火烧的更热了;心情竟然愉悦起来,觉得那些事情不过如此,算不得什么大事。
他踏前一步,一把把人揽进怀里,笑道:「我不喜欢那女人,我只喜欢你。」
果然如他所料的方湛侯脸上绯红起来。
心情更好,掐掐他的脸:「今天就不和你算帐了,只是记住今后别再胡乱推些女人过来,我不会要的。」
方湛侯分外疑惑,这人酒想必还没醒吧?
侍女来禀林靖杰闯进他的卧房的时候,他听侍女说起,林靖杰必是怒火中烧,要对他大发雷霆。
其实,那时候心中虽有些忐忑,却不是不有几分窃喜的。
那是一种羞于启齿的喜悦,方湛侯对自己深感无力,明明已经够心灰意冷了,可是一见到他心中就难免生出喜悦来。
而他无心的举动,无意的话语,更是让他难以安静。
就如此时,满心不合时宜的希翼,终于褪去,竟不知能说什么。
只能微微挣扎想要离开他的怀抱。
林靖杰却抱得更紧,笑道:「你又乱动,我今晚可忍不住的,而且喝了酒,多半不知轻重,你再撩我,怕弄疼了你。」
方湛侯一颤,用力提醒自己,不要再为他无心的话动情。
轻声说:「你放开我,我……我有点不舒服。」
林靖杰不肯放,只低了头问他:「你怎么了?」
方湛侯轻声道:「似乎受了寒,有点头疼。」
林靖杰连忙在他身上摸了几把,皱眉道:「果然冰凉的,快点进来,门口风大。」
却不肯放开他,半搂半抱地和他一起进去。
一边又关切的问他:「叫人请大夫来看看吧,你什么时候被风吹着了?是不是今天午后在庆阳殿的时候?我看你脱了披风站在外头廊下,那里风那么大。」
方湛侯道:「不知道,我也没注意,你放开我,当心过给你。」
林靖杰笑道:「过给我岂不是好,我又不是你这么弱。」
方湛侯见和他说不明白,不由的叹口气:「林将军,你还是回府去吧,我略感不适,不能陪你。」
他觉得十分疲倦,对自己更是嫌恶。
林靖杰显然会错意,且酒醉之后思维迟钝,此时也不过是笑道:「你身体不好就好好休息,我不会闹你的。」
说着还伸手摸摸被子,道:「床热了,你快躺下就会舒服些了。」
方湛侯用力挣脱他想要帮自己宽下外衣的手,正色道:「林将军,时候不早了,请回府吧。」
林靖杰再迟钝也发觉了不对,皱了眉道:「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一直叫我回去。」
方湛侯道:「林将军有自己的府邸,回去也是应该的,而且征战日久,难道就不挂念?」
林靖杰晶亮双眸看着他,英挺剑眉微微皱起,然后又舒展开来,微微一笑。
然后说:「是啊,我很挂念你。」
方湛侯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似乎这句话是一支利箭一般,透体而过,留下火灼一般的感觉。
偏过头去,避开那张微笑的俊美容颜。
林靖杰道:「在边关的时候你突然失踪,我很是着急,后来温公子说找到你了我才放心了,只是很挂念你,怕你在外面有什么不妥。」
说着上前一步将他轻轻揽在怀里:「今天早上我还以为你要来呢,结果来的却是恭王爷,幸而后来看到你。」
温柔亲密的拥抱,方湛侯有一瞬间的晕眩,似乎做了个美梦一般,如此的让人沉醉。
只是记忆中有一场大雨,落入美梦中,透骨的冰凉如影随形。
终于忍不住了,方湛侯抬头看他,说:「林靖杰,我发誓今后再也不会缠着你了,你放过我吧。」
林靖杰一震,似乎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
良久方才迟疑的说:「你说什么?」
方湛侯苦笑:「你若还没有出够气,想要怎么样只管说,我无不从命,横竖就一条命,你随时可以拿去,何必做戏呢,也太委屈你了。」
林靖杰前一刻温柔微笑的眼睛此时仿佛在颤抖一般,只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方湛侯受不了这种煎熬般的对视,别过头去:「若是一定要我死了你才放心,那也没关系。这条命你只管拿去。」
「住口!」林靖杰终于发怒,大喝一声:「你胡说些什么,什么死不死活不活的,你整日里在想什么!」
他用力抓住方湛侯的肩,逼他转过头来:「我做什么戏?有什么戏好做?难道我担心你都是假的?」
方湛侯只觉得自己委屈的再也难以忍受了,此时更不堪他如此追问,终于扬起头来,咬牙道:「当然是假的!你满心里只望着我死了最好,什么挂念我担心我,全是假的全是假的!」
他原是对林靖杰负愧在心,又兼爱意深厚,所以千般忍让,万般容忍,此时口一开,词锋立时犀利起来,越是伤心越见颜色:「当年是我无端纠缠你,是以你恨我入骨,便百般折辱我,我知道是我错,不敢怪你。后来又不甘心我一走了之,竟追到江南做那场戏,你以为那个时候我不知道吗?我不过是觉得愧对于你,任你出气让你高兴罢了,也不怪你,横竖是我错,只是还以为你已经出了气了,原来竟是想错了,如今你既然没有出够气,要怎么样只管明说,也不必再做什么戏,更不必说什么挂念我担心我,我哪里受得起。」
一番话说下来,林靖杰脸涨得通红,眉头一皱再皱,手却越捏越紧,方湛侯只觉得仿佛骨头都要碎了一般的痛,只紧紧咬着牙忍着。
痛早已习惯,从爱上他的那一天起,这痛就没有间断过,是以何必出声。
这痛只怕还要带到地狱里去的。
林靖杰大约是没有想到他提起江南之事,而且说得那么明白,脸红的要滴出血来,结结巴巴地道:「那……那个时候我是很生气,想要……想要……,可是我后来后悔了,真的……那天我就后悔了,那个女人我也没有要,你……」
他觉得十分难以措辞,完全说不下去。
而方湛侯煞白着脸,紧紧咬着牙,一声不吭。
林靖杰不得不继续说下去:「我没有做戏了,那次我就后悔了,现在我真的没有……啊,你怎么了?」眼看方湛侯面色青白,气色甚是不对,顿时手忙脚乱,连忙扶住他。方湛侯无限心事涌上来,一时气血翻涌,偏又不想让林靖杰看着他软弱之态,便竭力隐忍,眼前阵阵晕眩,竟没听清林靖杰说了什么。
林靖杰自己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只是望着方湛侯抗拒的神情,煞白的面孔,微微有点湿润的眼,落入自己的思绪里了,一径的说:「你相信我,我现在都是真的,以前是我不对,可是现在……从江南开始我就很挂念你了,不,应该是还在京城里的时候,我虽然常常乱说话,做错事,可是我也常常是想着你的,总是忘不掉。以前我不明白,现在我都明白了。」
方湛侯随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