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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调外机“呼呼”地低鸣,热气一阵阵吹拂于路心和的脸上,白皙的脸庞泛起两团大大的红晕,这样的路心和看上去似乎有些害羞,抑或愧疚。教导主任激情洋溢地对着路心和大讲特讲:“成千上万的例子告诉我们早恋的危害,你们怎么就听不进呢?你们这些孩子也都算是X区的精英了,为什么你们就分不清你们现在的主要任务是什么呢?……”路心和怔怔地盯着自己白色运动鞋的鞋尖。
“路心和!你听到了吗?”一语唤醒梦中人,教导主任和班主任李老师都痛心疾首地看着她,仿佛她是个十恶不赦地杀人犯。见路心和循循善诱后仍“无言反抗”,教导主任神情哀切地拍着她的肩,无比心痛地说:“路心和啊,虽然你数学不好,但是你看你文科多好啊,中考全区语文状元啊,只要你数学再加把劲,什么A大B大不都任你考吗?你万万不能辜负了我们对你的期待啊!早恋,有百害而无一益……”
路心和终于忍不住了,她抬起头,直视教导主任,缓缓地说:“主任,我对天发誓我对于一超只有同学友谊,绝没有半点超出同学的感情。何况……”何况她有喜欢的人,“何况现在我以数学为重。”她的确以数学老师为重。“所以,你们请放心,我一定不辜负党和人民的期待,争取做祖国未来的栋梁!”她总结完毕。
话音刚落,教导处的门被推开。路心和的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额……张主任,我来拿资料。”她的身子晃了晃,双目炯炯地盯着眼前的地板,希望用念力使它裂开个缝好让她瞬间消失。
教导主任顿时变脸,喜形于色地朝来人招手,“小默,你久等了。”然后冷淡地瞥了眼路心和,说:“路心和,既然你都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就回去吧。记住今天你说过的话。”
路心和转身,和沈流默擦身而过。她暗自苦涩,怎么她出糗的状态好死不死总是会被沈流默撞到?
开学不久后的情人节打破了路心和波澜不惊的生活。
这西方的节日在东方不断地被炒作,渐渐的人尽皆知,而锦瑟年华的校园则是重灾区,X区一中自然不例外。愈接近2月14日,就愈暗波汹涌。连成最最这个家务白痴双休日都拖着路心和去买了星星形的模子、巧克力棒、果酱和杏仁。
路心和好奇地问她:“你要送谁?”
“沈流默呗!”成最最敲了一下路心和的额头。
路心和张圆了嘴,“你你你……喜欢他?还要让他知道?”
成最最扔了个“你乡巴子啊”的眼神给她,不以为然道:“我崇拜他不可以啊?人情巧克力懂吗?当然唯一的人情巧克力其实就是情人巧克力。你也做一个吧?”
路心和慌忙摆手,“我不用了。”她的崇拜中夹杂着太过浓郁的喜欢,这样虚伪的人情巧克力她是送不出手的。
成最最用手肘捅了她一下,说:“你这么认真做什么?你等着看吧,我们沈老师啊肯定是那天的人气王。”
路心和不可置否。
结果成最最不仅回家路上把一半的巧克力棒给吞了,回到家后她两手一摊,把道具和食材都推给了路心和。
路心和拎着成最最的耳朵把她从沙发上拖起来,“你的诚心被狗吃了?”
可最终,成最最的各种粗糙另路心和实在看不下去,从溶解、混合、搅拌、入模、凝固到最后的凝结都是她一手代劳的。
成最最感叹道:“心和,你可真是贤妻良母啊。若你真是沈家媳妇,沈伯伯和沈流默就太有福咯。”
情人节的早上,路心和陆陆续续收到了不少同学送的人情巧克力,连宋雅也送了她一根原封不动的脆香米。她本是个礼尚往来之人,此刻立马不安了起来,思忖着等下是不是该冲到小卖部买些德芙还送给同学?
路心和既然被奉为高一级花之一,也收到了一些表白的小纸片和短信。成最最看着她的短信和纸片,揶揄地说:“路心和同学,已经有六个人约你中午智慧长廊见了,还有其他时间地点的,现在的男生可真出息啊。话说你准备一天内发掉多少张好人卡啊?”
路心和看着这些认识的,不认识的,甚至没署名的追求者,淡然道:“一张也不发。”
成最最摔倒在地,艰难爬起来后,哆嗦着问:“怎么?你准备一脚踏几船?”
路心和白她一眼。
正在她们说话间,于一超突然跑过来,问路心和:“能借我下你的英语笔记吗?”
路心和点了点头,带着他走到教室最后面的储物柜,拿出一本本子递给他。
于一超并没有接,而是直直看向她。路心和心里一颤,看来今天好人卡还是要发了。
她与于一超自合唱比赛后关系就不错,且两人的家离得近,不住寝室的日子里也会时而碰到,一起聊聊天什么的。路心和不知道,这一来二去中,于一超竟然对她有了好感。
他说:“我喜欢你。”本是轻轻的四个字,应当淹没在课间的嘈杂声中。可不知是同学们这天太敏感还是有谁耳朵特别好,当于一超说完后,全班突然肃静,过了片刻,发出震耳欲聋的起哄声。
路心和尴尬地摩挲着她的英语笔记,然后硬塞到于一超手里,细若蚊蝇地说了句:“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
这样的大动静自然惊动了班主任,李老师暗自斥责自己怎么没有早点发现苗头呢。而教导处正在为情人节同学们躁动的粉红气氛所苦恼,眼看这一对如此高调,怎能错过杀鸡儆猴的好机会。枪打出头鸟,便是如此了,只是苦了路心和这只窦娥鸟。
从教导处回到教室,已然到了放学时间。路心和看了一眼坐在最后一排于一超的座位,正想歉疚,一只冰冷的手握住了她的。
她一惊,忙俯下|身拍拍手的主人:“最最你怎么了?”
成最最气若游丝地说:“肚子好痛……大概这几天乱七八糟的东西吃多了……”
路心和连忙扶起她,“快去医务室吧。”
成最最痛苦地拧着脸,拉起路心和的手,道:“医务室,我自己去。这,我交给你,你一定要替我送到!”
塞到她手里的是成最最欲送给沈流默的,却是路心和亲手制作的星星巧克力。她望着成最最缓慢挪远的背影,再想起她方才俨然“最后一次党费”上身的样子,哭笑不得。
沈流默的办公桌早已成了巧克力的海洋,路心和进门的时候,他正眯着眼睛拿起这个看看,拿起那个看看,一副为难的表情。
路心和在门口徘徊了良久,她实在不忍辜负了成最最的“病重之托”,但她一刻钟前才在沈流默面前上演了场“失足少女从良记”,现在立刻又将绣球抛与他,沈流默会怎么想路心和?只怕是在脸上立即刻下一个“淫”字了吧。
豁出去了,反正她死活是在沈流默心中留不下好印象了,路心和一跺脚,视死如归地推开了数学办公室的门。
沈流默见是她,微笑着招呼她过来坐。路心和却许久没有动静,他讶异地回过头,眼前却是一块星形巧克力。
路心和像背书一般一口气说完她要说的话:“这是你的课代表成最最送给你的,成最最因为肚子疼去了医务室所以让我代送。”
沈流默怔了怔,抬头看着路心和,半晌后才开口:“所以,不是你的?”
她脱口而出:“不是我的。”
“替我谢谢她。”沈流默的笑依旧云淡风轻,但他的眼睛里有一丝什么东西划过,转瞬即逝。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章估计还有2~3节结束,末日还有一更,之后可能要停顿些日子了。
☆、3
床边的挂历在年初三这个日子画了个黑色的圈,而年初七则被淡红色的笔勾了出来。爸爸妈妈对路心和说:“心和,我们这次有个十分重要的项目要谈,关系到爸爸以后的生意。因为时间急迫,所以春节你就到姑姑家去住几天吧。等我们年初七回来,一定带你去儿童乐园玩。”
窗外雨下了一整天,随着黑夜的临近,逐渐倾盆,忽然间一束亮光飞速掠过窗外,紧接着一声炸雷。路心和在被子里缩成小小的一团,浑身颤抖,拖过身旁爸爸的大衣,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地攥在手里。不绝于耳的电闪雷鸣一道道一声声地把她的心理防线击溃,打转的眼泪顺着紧闭的眼角滑落,哽咽地叫着:“爸爸!妈妈!”
门铃声如福音般响起,路心和跳下床,飞快地跑去开门,她满心欣喜,爸爸妈妈知道她怕雷雨,回来陪她睡觉了!
门外站着的却是位陌生的阿姨。雨水顺着她烫卷了的发梢一滴滴滴落在水泥地上,楼道昏暗的灯光下,她对着路心和灿烂的一笑。
等她再次醒来时,她仍置身黑暗中。一股生锈的味道中夹杂着令人窒息的粉尘,她咳了几下,才发现嘴巴被塞满了布条,五花大绑捆住只穿着一条睡裙的身躯。她试图挣扎,左胸部平复了很长时间的绞榨抽痛让她再次晕倒在地。
她就这样一直浸没在浑沌中,直到遥远却刺耳的切割声把她从这泥潭中拔起。久违的阳光刺得她没法睁开眼睛,光影里冲进来一条魁梧挺拔的人影,扶起她,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好孩子,受苦了。”
路心和猛地惊醒,额前的头发却已湿透。她拨开房间的窗帘看看天色,再拿起床头的闹钟,才凌晨三点。手轻抚着因受惊而怔忡不已的心脏,她呆愣地又在床上坐了很久。家也搬了,心理也调整好了,几年未做到的噩梦却再次袭来,她仍然心有余悸。
过了半晌,她仍睡意全无,便翻身坐起,顺手按下手机的开机键。手机被打开的同时,铃声响起,仿佛一直期待她接听一般地响着。那是顾伯伯的电话,他说:“心和,你沈伯伯两小时前去世了,割腕自杀。”
路心和的心跳随着顾伯伯低沉悲哀的话语骤停。
凌晨三点的路上,几乎没有车辆和行人,只有一个女孩,单薄的睡裙外胡乱披了件X区一中的校服,汲着拖鞋,踉跄地停停跑跑,边走边哭。
路心和听到噩耗的一刹那,大脑一片空白,待她反应过来时,她已吃力地奔走于荒凉的街道。成千上万种情绪和疑问纷乱划过心间,那个梦是沈伯伯对她的告别吗?病情好转的沈伯伯为什么会突然走上不归路?……而第一个浮现在她脑海的担忧却是:沈流默,他还好吗?
深夜的沈家忙碌而寂静。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已将沈伯伯的遗体抬走,白色帐幔悄然挂起,人来人往把本不宽敞的客厅衬得格外拥挤,当他们突然看到自外走进的狼狈女孩时,俱是一愣。女孩面色苍白,空洞的泪眼扫过每一个人的脸后变得焦急无比,然后她跑去打开每一扇房门,再颓然关上,直到推开紧闭着的厕所门。
沈流默一个人站在浴缸边,背对着路心和,看不出任何心情波动。他的身边和脚下一片狰狞,尚未凝固的血染红了整缸水,斑驳的红色在白色地砖上格外刺眼,整个狭小的空间弥漫着揪心的血腥味。但路心和并不觉得可怕,她只是明白了沈伯伯的离开方式和地点,她把门悄悄带上,背抵门框,就这样,静静地陪他站着。
这一站,仿佛已过半世,直到门外有人唤他的名字。
沈流默轻“嗯”了一声,然后挽起灰色运动服的长袖,犹如慢动作般弯下|身子,欲将手探入血水中。
路心和倏地冲上前阻止了他的动作,不发一言地将他推出厕所。
她锁上门,对门外的身影轻轻地说:“你去忙,我来吧。”擦去父亲的血迹这种残酷的事还是她来替他做吧。
路心和脱下拖鞋和校服,放掉了一浴缸的血水,又将浴缸仔细冲洗了一遍,然后小心地抹掉剩余的血迹。她的眼泪如雨而下,冲刷着即将凝固的血迹。
沈伯伯的大殓在周一举行,路心和毅然向学校里请了事假。
周日晚上,路心和和爸爸妈妈一起去沈家悼唁。她远远就看见灵堂之中不断和来客握着手、说着谢谢的沈流默。他似乎瘦了很多,憔悴的脸上强撑笑容,略狭长的眼睛难掩暗淡的光芒,胡渣在刻意支起的嘴角边隐现。他和爸爸妈妈道过谢,跳过她,走向其它人,而她亦没有看他。沈伯伯离开后,他仿佛从没表现出任何悲恸欲绝,只有那天路心和擦完血迹从厕所出来,和人群中的沈流默遥遥相望,她看到了他藏在眼底的痛不欲生。
路心和送走行程繁忙的爸爸妈妈,欲往家走。她心中突然一动,不禁折回身,又往沈家跑去。
根据地方习惯,这一夜,生者为逝者守夜。夜已深,沈家亦恢复了安静,只有沈流默一个人在昏暗的灯光下依墙席地而坐。
路心和走到他身边,抱膝坐下,轻声问:“亲戚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