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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伎俩我见识过,以前走在路上就有过无聊男士,特意走路绕弯向我撞来,猥琐的一双手趁机抚向我的敏感部位。
这一次撞上这名男子,其性质跟前面所说的情形类似。我现在是惊弓之鸟,再专心看墙壁,也不会不观察四下的动静。这名男子其实早前跟我隔得颇远,他是突然自己撞上来,速度很快,我一时没有避得开。
这时他拦在我身前不让我走,一只手夸张的抚胸,哼哼唧唧。
我白他一眼。他也看着我,一脸嘻皮笑脸泼皮无赖相。
其实他皮相很好,长得高大轩昂,浓眉大眼,走出去随随便便也能迷倒好大一片少不更事的小女生,何必当起了阻街登徒子,我暗暗代他感到惋惜。
他还在夸张的叫:“哎唷,我的心都撞痛了……哎唷……”虽然我冷冷的望着他,可是他一点也没有没趣的感觉,依然用力的表演。
我转头往来时的方向走。反正没有固定目的地,他爱阻路就让他阻吧。
心里恶毒的想起一个词:阻街流莺。
身后脚步匆匆,他追了上来。“哎,小姐,你撞了我还没有给我交待呢。”真是阴魂不散。
我不想多生事端,问他:“你想要什么交待?”
他没有想到我答得这么爽快,呆了一下,才说:“请我喝杯咖啡当赔罪。”
我低头数出几张钞票。“我请你喝十杯咖啡。”塞到他的手里,走人。
走不了两步他又追上来:“我不要你的钱……我就要你跟我喝咖啡。”委曲的奉还钞票。
他委屈的样子颇可爱。可是我哪有心情结识陌生人。
我答他:“我没有空。再说,我不是陪酒女。”转头就走,走两步站住,回头,柳眉倒竖:“别再跟着我!”
大约是我的表情十分凶恶,他吓得停住了脚步。我趁机转过一条巷子,飞身闪进一家茶艺馆,再好笑的看着他匆匆的向前追去。
然后停一停我从反方向走,终于找到一个办假证的号码,我抄下来,到街边电话亭打投币电话。
我有手机,可是一逃出来马上扔进垃圾箱,说不定现在还在某处铃声大振。
那个号码很难打,拨了许多次才拨通,并且在响了许久后,才有人接听。
约了人来拿我的相片,我赶快进了相馆照了张立等可取的。坐出租车跟司机说了地址,顺利到了约定地方,等一会,一个瘦瘦小男孩来接过我手里的小信封拿了订金,塞一张小纸条在我手里。
我看着四下无人才小心的展开看,约我晚上八点到某处小公园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我把小纸条贴身藏好,看看时间还早,只好进电影院消磨时间。
别问我电影演了些什么,我完全不知道,统共没有看进脑子去。
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出场胡乱吃点东西填肚子,我再叫来出租车,跟司机说了纸条上的地址。那一带很偏僻,接近贫民窟,我坐在那里十分钟人影也没有看到一个,我心里有点虚虚的。
终于来了一个男人,面目猥琐,在我面前站定,默默拿出一张证件来。
我接过来细看,正是我的新身份证,做得惟妙惟肖,新证件上的我,名字叫做梁燕如。
我正想拿出没交清的款子给他,他突然如猛兽般扑上来,一只手抱住我,一只手就想来撕我的衣服。
我大惊,用力挣扎,可是他的力气太大,我的挣扎渐渐无力。撑持间衣衫的扣子扯掉三粒,他一张臭哄哄的嘴离我的脸越来越近。
我的心里已经绝望,一双手还在做着无意义的抗拒。这时候身后突然冒出一道黑影,一拳挥向猥琐男人的面门。
趁着他痛得跳脚时我用力扳开他的手,逃开一边,那个救人于水火中的黑影已经跟造假证的男人扭打到了一起。
我看到我的假身份证掉在地上,我走上前去,拾起来,放进我的裤袋里。
那两个人还在扭打。他们扭打转侧间我看清了黑影的脸,是下午纠缠着我的男人。
我跌跌撞撞的跑开,两名男人,都对我不怀好意。
天黑,路不平,我又跑得太心急,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左脚踝传来剧痛,我想是扭伤了筋脉。
那边的打斗声已经停息。一个人急急向我走过来,我惊惧的望着来人。
是登徒子。我略略松了一口气。他不会比办假证的人更可怕。
他走到我面前,蹲下,问:“你有没有事?”脸上的神情十分关切。
我指一指脚:“这里可能扭伤了。”
他眼睛里闪出怜惜神情,俯下身子把我轻轻抱起。如同对待公主,温柔怜爱,小心翼翼。我的心软软的牵动。在这样的悲惨境地遇上肯帮我的一个人,我仿佛黑暗里见到一丝光明。
他抱我步出小公园。我望着身后那个躺在地上的人,终于忍不住问:“那个人,你把他怎么样了?”
他回答我:“他这样子对你,把他无论怎么样也不为过。”眼神怜惜的垂下来,望着我。
我突然想起扣子给扯掉三粒,大窘,在他怀里不安的把衣襟拉起。
他笑,露出雪白牙齿,在夜色中看来十分动人。
细心的把我安顿在车上,他在前座扔一件男式衬衫给我穿上遮身。他发动车。我知道这样子跟着一个不明底细的人走十分不智,跟他说:“找家酒店放我下来就行了。”
可是他不理会,笑着对我说:“放心,我不会吃掉你。你一个单身女孩子住酒店不安全,不如住我那里。”
看着我犹豫的神色,再补充一句:“放心,我是很有绅士风度的。”
就我的看法,我认为他也是一个十分固执的人。而我也没力气再坚持已见,也只好壮着胆子,姑且相信他一次。
这一天下来十分劳累,主要是精神十分紧张,在他的车子有规律的振动中,我居然睡着了。
醒过来是因为疼痛,一张开眼就让灯光剌痛了眼睛。我已经在一个房间里,他坐在我身边,正用力的按摩我的脚踝,房里有剌鼻的药酒味。
我坐起身,低声的说声“谢谢”,他嘻皮笑脸的笑:“不用谢,谁叫我对你一见钟情。”
我没好气的啐他一声。这个人,明明救了我却得不到我的感激,全该怪他老这么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我警告他:“喂,你贸然收留我,等我好了卷了你的家当走人,你悔之莫及。”
他永远无法正经。“好啊好啊,最重要的是卷了最大的家当——我走,一生一世跟着你。”
我招架不住,脸上发热。
他问我:“你叫什么名字?下午借故搭讪就想问你,可是你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很委屈。
名字……名字现在对我而言,实在是太难以回答的一个问题。我岔开话题,说:“谁叫你一副登徒子模样,我没有当街大叫非礼算你幸运。”
“登徒子?”他一副大受打击的表情。“我哪里象登徒子?告诉你,我平时对于美女,十分庄重自持,是远近闻名的酷哥呢。这还不是因为对你一见钟情,才放下身段……”
这小子有耍宝的天份,我让他逗得笑不可抑,仿佛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学生时代。
他很委屈的叫:“喂,我在对你表白呢,你怎么这么不专心的样子。”
我继续笑。想到我现在的处境,又有点想哭。此刻脸上的表情想必复杂得很。
他着慌,蹲在我身前,双手捧起我的手:“嘎?感动了?感动了也不必这个表情,不好看,破坏我对你的美丽印象。”
我再让他逗笑,抽回手:“哼,你的手,一股药酒味儿。”
他叫屈:“我还不是为了替你搽药。”我抢白:“哟,还要市恩。”
然后紧急改变话题:“我睡哪里?好累啦,去替我准备毛巾牙刷睡衣等等物品。”
他不置信的看着我。“你……太嚣张了吧,你可还是客人。”
“不想接待我正好。我住酒店去。”我勉力站起,正好借机走人。
他连忙把我扶住。“好啦好啦,怕了你了,大小姐。小的这就替你准备去,你等一等。”
他准备得十分周到,牙刷上挤好牙膏,毛巾浴巾叠在毛巾架上整整齐齐,连浴缸里都替我放上大半缸水。我一跷一拐让他扶到浴室,看了他的准备工作,不置信,以前只有父母会这样宠溺我。想到这里眼睛一热,连忙眨眨眼,笑:“看不出来,你还真细心。”
他又借机表白:“那要看对谁啊。对你,肯定是要细心体贴的,要不怎么赢取你的芳心。”
我啐他:“好啦,你又耍宝啊,懒得理你。”推他出了浴室,仔细锁上门,把自己泡在浴缸里。
泡在暖洋洋的水里我彻底松弛下来,眯着眼睛,居然睡了过去。
他在外面紧急敲门。“喂,美女,美女,你怎么了?快答应一声。”
我这才发现水都快冷了,连忙步出浴缸,顺口应他:“干嘛呢,让人家不得清净。”
外面这才安静。我刷了牙,换上睡衣出去。
他坐在床边看着我。我心里一惊,装出恶狠狠的面孔喝斥他:“半夜三更呆在女生房里干什么,毁人清誉!”
他扁起嘴,从脚边拿起一个瓶子。“我只是想着你的脚泡了水以后药水要给洗掉,想来再替你上药而已。”我顿时脸上发热,看来又是我的小人之心作祟。
“放在那里,我自己搽得了。”我说。他不肯。
“你头发也是湿的,我替你吹头发。”他取过吹风机。
“不用啦。”我再拒绝。
他不理我,绕到我身后,开始替我吹。“我怕你一会湿头发睡觉,很容易头痛的。”一只手轻柔的替我掠起头发。
我的心跳得厉害。为了转移注意力,我问他:“喂,你是发型师?”
“不是啊。”他吹我的头发,很高兴我跟他聊天。“我看上去象发型师吗?或者你对发型师的印象特别好?”
“很多发型师都很会说话讨好客人,特别是女客人。”我回答他。他哇哇叫,不依。
吹干了头发,他又要替我搽药。我不肯。
他无辜的说:“这个药酒要大力按摩才能发挥药力。你是女孩子,不够力。”
我想不出好的理由来拒绝,只好任他替我搽药,心里砰砰跳,很有点不知所措。
就算我再迟钝也发觉,他对我好得非同一般。无疑他是个可爱的男人,可是现在我是兵荒马乱逃难的时分,哪里有那个工夫来沾染情丝。
好容易他替我搽完药,我低声说一声谢谢。
他也再找不到理由逗留,只好说:“那我走了,你一个人睡不害怕吧?”
我笑。“不害怕。”
他拿起药瓶。“那我明天早上再来跟你上药。”退到门边去。
我想拒绝,回心一想,现在说这些,又说上半天,再这么孤男寡女相对下去实在不是好事情。于是不出声。
他伸手替我关房门,门快合拢时,他的手顿了顿。“对了,我叫云起,以后别叫我喂了。”他对我笑,眼睛闪闪生辉。我心慌,不敢看他的眼睛。
“还有,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我嫣然一笑。“明天,明天告诉你。”
他做个遗憾的表情,关上门。我等他脚步去远,起身反锁上房门。
这晚睡得十分香甜,因为太累,也因为云起给我提供的这个栖身之地让我有些安全感。
可是我不忍心连累他,第二天还是老早起床。拿上自己的东西,我蹑手蹑脚的开门,准备离去。
云起给我抹的药十分有效,现在脚踝那里只余隐隐疼痛。
我打开门,顺着走廊走出去,眼观六路,小心向大门走去。
“你起来了?早啊。”一声愉快的招呼把我吓得惊跳,我回头,云起已经站在我身后。
“你……你……”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刚才我明明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他上前扶住我的腰。“脚还疼不疼,不是说早上替你搽药的吗,怎么起来了不叫我?”
我干笑。“不太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