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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烨华闷声回应,不知道该怎么将眼睛移到他的脸,怕想起方才两人共同经历的激越。
“还好吗?”他问,忘不了方才他哭泣呻吟的模样。“我……”
“别说。”困窘地眨了眨眼,长卷的睫毛轻轻柔柔刷过韩齐光裸的胸膛,更不知要把自己的眼放哪儿去才不会觉得羞赧。“我没事。”
“但是——”韩齐垂下眼帘看他,他却缓缓坐起身来。
乌亮丝绸似的长发如瀑般直泻在他白皙胜雪的身子,摇动的烛影映着他的身照出梦境般的色泽,相较之下,现在的烨华带给他的震撼更胜以往,他的美丽总是教他深陷无可自拔。
“我真的没事。”烨华柔柔朝他一笑,表示无恙。
韩齐跟着起身,拉过衬衣披上他的肩,小心的呵护。“别着凉了。”
“我想去看看捷儿。”提到捷儿,秀致的眉皱起忧伤的波纹,“我想知道她现在好不好。”
“我陪你。”韩齐下床整理仪容,之后着手帮忙还在床榻上的烨华打理。
“我……我自己来。”烨华赶紧拒绝他的帮忙,手忙脚乱地穿上衬衣,拉过袍子,却教韩齐一把抢走。
“让我来。”韩齐坚持为他穿衣,打理完后手指恋恋地抚顺他一头长发,掬一绺在掌心,忍不住俯头轻吻。
“韩齐……”
“我会找出下毒的人。”握住他的发,韩齐向他立誓。“找到后绝不轻饶。”
“不要。”烨华一手扣住韩齐握发的手,摇头。“韩齐,我不要你追究此事。”
韩齐抬眼。“为什么?”
“因为——”欲出口的话僵在喉间,思忖了会儿,烨华淡然一笑,“捷儿没有大碍已属万幸,我不愿再添你任何麻烦。”
“不是麻烦。”韩齐搂住他,恐惧得连手指都发颤。“是我怕,怕若再有下一次,出事的会是你。”这次还好有捷儿代他受过,可下一次呢?他绝不能让那下毒之人得逞。
“不会有下次。”
“烨华。”韩齐拉开他,不晓得他为什么能说得如此信誓旦旦。“莫非你知道是谁下的毒?”
秋瞳凝视他好半晌,烨华轻轻摇头。“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韩齐,就让事情到此结束好吗?不要追究,算我求你。”
“不愿告诉我吗?”
是不愿伤你。烨华凝眉迎视他担忧的眼,知道他不相信他说的话,却也无法明言。
能说吗?说下毒的人是他嫂嫂?让他去定他嫂嫂的罪?
不,不可以。
“烨华。”
“就到此为止好吗?不管找出凶手与否,我相信你一定知道是傲龙堡的人,找出她只会让你为难,何苦?”
“你知道是谁。”他的话更让韩齐确定他知晓凶手何人。
“别追究,答应我,别去追究。”他只能这么说。
“我——”
“韩齐……”
“我答应,只要你别皱眉。”韩齐叹了气,终究拗不过他。“我答应不会追查到底。”
“谢谢。”
烨华放心地漾开笑,再次迷醉痴痴看他的韩齐。
“该说谢的是我。”他不愿他为难才要他不追究,这份心意让他感动。“你不想我在你和傲龙堡之间左右为难才这么要求的是不?”
“我对不起傲龙堡里的人。”烨华的笑变得苦涩。“我夺走他们一心依赖的堡主。”
“我不是傲龙堡的主人,大哥才是。”
“但——”
“好了。”韩齐打断他的话,提醒道:“不是说要去看捷儿吗?”
啊——烨华赶忙下床,一踏上地,身子的疼痛让双脚不听使唤地忽而一个放软,整个人不由得直往下坠。
幸好韩齐眼快手快,在他跌到地面上之前拉他一把,打横抱在怀里。
“还说没事。”唇贴近他耳畔轻责道,热气氤氲烨华的脸。
“我……”暖意直上双颊,他完全不知道此刻自己酡红的脸有多醉人心魂。
韩齐望着他的脸怔愣好一会儿,直到烨华唤他才回过神往外走。
“这……放我下来,我、我自己会走。”
“你走不动。”连站都站不稳更遑论走。韩齐才不信他。
“这样会被人看见。”
“无妨,随他们去看,反正不久之后我们就会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韩齐。”
“我要带你走遍千山万水,尝尽人间美酒。”韩齐抱他往外走,心里已下了决定。“傲龙堡不会是你我终老之地,游遍天下后,我们选一处作为隐居之所;或者,你想回长白山上的竹轩都成,就你和我。”
“韩齐。”他要为他舍下傲龙堡的一切?“不可以,你会后悔。”
“我不会。”灼灼的眼神透出坚定不移的决意,他的语气如同立誓。“我不愿再被责任束缚,只想与你晨昏相伴,终老一生。”
“你、你是说真的?”
“千真万确。”
烨华不敢置信地摇头,热泪盈眶。“你好傻,韩齐,你好傻……”
“不傻。”韩齐笑吻去他的泪。“是我终于明白自己想要什么。烨华,我只要你。”
“你——”烨华无语,只能仰首与他俯下的黑瞳相望。
为他舍弃一切还不傻吗?***
“啊——”
陌生的尖叫声从竹轩院里传出,韩齐与烨华相视一眼,他立刻抱着他施以轻功跃进院内,朝捷儿休养的房间奔去。
“捷儿!”韩齐紧绷着声音大喊,生怕一步迟步步迟,造成无法挽回的遗憾。
可,抱着烨华才刚要冲进房,就见罗安狼狈地从里头冲出来,后头零零落落丢出许多东西。
韩齐发誓,他这辈子第一次见到罗安变脸。
“下流胚、好色鬼、混帐罗安、采花贼、不要脸、色胆包天!”一声一声凶悍的咒骂随一个个零星东西被丢出房外。
罗安红着脸咬唇在房门外左躲右闪,还没注意到一旁赶来的韩齐与烨华。
怎么回事?两人疑惑地互望一眼,不明白事情怎会演变至此,罗安竟然成了色胆包天的登徒子?这可是天下第一奇闻。
“登徒子!竟敢趁我昏迷脱我的衣服,你不要脸!采花大盗!你——”
“你闹够了没有!”到最后也捺不住性子的罗安终于还口,一边还躲过飞来的烛台。“我好心帮你更衣是怕你着凉。瞧你平时蹦来跳去,一副野男孩的模样,谁晓得你是女儿身!”见她汗湿透衣料好心替她更换,哪知一卸下她罩衣就见里头一角绣工精致的亵衣,方才知她原来是女儿身!
“还怪我!”捷儿震天价响的咒骂吼出房门:“有哪个人在报姓名的时候会说自己是男是女,分明是你故意推托,好色鬼、下流胚!”
这厢罗安也不甘示弱回吼道:“有哪个病人像你这样凶悍的!亏你才从鬼门关绕一圈回来还能活蹦乱跳,真是凶悍成性的野猴子!”
“你说我凶悍成性?”捷儿拔尖的嗓子像倒吊的公鸡叫。“你说我凶悍成性?”还说她是野猴子?“没错,就是凶悍成性。你……二爷!”终于发现身旁有人,罗安大开的口险险脱了下巴。“您……”
“捷儿是女儿身?”听出了重点,韩齐低头问怀中人。
“我没说过吗?”
“你从没提过。”他敢发誓他从没提过任何有关捷儿的事。
“是我疏忽了。”烨华抑忍笑意,柔柔贴在他胸口。“我以为这不重要。”
韩齐抬头看向满脸惊惧、还不时往房里探看的罗安,轻笑,“对罗安而言似乎不然。”
“咦?”烨华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瞧着罗安的表情,心下也有几分定算。
“看样子,捷儿已无大碍。”光听她丹田有力的声音便可知晓她恢复得如何,烨华的能力果真有如神助。
“嗯。”烨华放心地松了口气,忽道:“算一算,捷儿将届二十,是该嫁人了。”
韩齐闻言,颇有默契应道:“罗安好像也到该成家的时候。”
“韩齐——”
“嗯。”
“女子若被人看光了身子该怎么办呢?”他久离尘世,不知人情事故,只好求教于人。
韩齐想了想,道:“古有明训:女子的身只能教丈夫看见,是以曾有女子因手腕外露而委身的故事。”
“那么,捷儿得嫁给罗安喽?”
“非罗安嫁不得。”韩齐应和。
“什——么?”吵成一团几乎快刀刃相向的男女难得有这等默契的大吼。
碰碰撞撞的声响之后,捷儿狼狈地裹着被子从门里探出头。“公子……韩齐,放开我家公子!”竟敢抱着公子不放!真大胆!
“不准你直呼二爷名讳。”罗安强硬回吼,不容任何人轻蔑自己的主子,被捷儿气昏的脑子哪还装得下主子为何抱着烨华公子这问题。
“我理你啊!”捷儿一哼,别开脸才不理他。
“捷儿。”烨华以难得轻松的语调唤她。
“是,公子,您有何吩咐?”即使一身狼狈,捷儿还是很努力做好僮仆的工作,对主子表示敬意。“罗安。”
“二爷。”
“我决意将你许给罗安。”
“我命你择日迎娶捷儿。”
“公子!”
“二爷!”
又是极有默契的同呼,可惜韩齐早抱着烨华以轻功遁走,哪还留机会给他们求饶。
罗安转头和捷儿相视,各自哼声别开脸,摆出相看两相厌的阵式。
其实——也各自暗中欣喜。
09
夏朝颜悸动着一颗心,绞扭着白绢步中带跑地朝幽静园走去,听仆人转告,说韩齐约她在此相会,是以她悬着心前来,既兴奋又羞怯。
他终于注意到她了吗?
幽静园里假山环绕,居中有一湖,面积极广,湖上曲桥一座,湖中央建了处凉亭名曰荷亭,专供人休憩、夏日赏荷之用,仆人所指相约之处便是此亭。
走上桥,筝音忽起,顿住她喜悦轻盈的脚步。
哀哀的曲调自亭中传出:
柳丝长,春雨细,花外漏声迢递。
惊塞雁,起城乌,画屏金鹧鸪。
香雾薄,透帘幕,惆怅谢家池阁。
红烛背,绣帘垂,梦长君不知。
是他!夏朝颜走进荷亭,烨华弹奏的筝音同时停歇。“韩齐呢?”
“是我假韩齐之名引你来此,他并不知情。”烨华淡然道。
“你——”夏朝颜咬唇,*视稳坐亭中的烨华。
“别再做傻事。”垂视桌上古筝,烨华漠然开口劝道:“别脏了自己的手,韩夫人。”
“我不懂你话中涵义。”
“那盅补品是你差人送来的没错吧?”
指尖拨动一弦引出铿然声响,他的话也如同指尖,在夏朝颜心弦上拨起波澜。
但她必须镇定,否则就功亏一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烨华公子。”
“你懂。”烨华突兀地转身背向她,目光落在徒剩莲蓬的湖面。“你一定懂。”
夏朝颜望着他的背影,视线掠过石桌,看见摆在筝旁的匕首,目光就此胶着在其银白的冷光中。
他背对她,若她拿起匕首刺向他,韩齐就不会再受这男子的媚惑,可以娶妻生子,或者做回以前的韩齐。
“梦长君不知的‘君’字——韩夫人,对你,指的并非韩齐的大哥,而是韩齐对不?”
夏朝颜挪向石桌的脚步一僵。“你在胡说什么!韩齐是我小叔,我夏朝颜岂是败德的女子!”
“败不败德又如何?一旦爱了就是爱了,罪过也罢,败德也罢,都是自己选择的路。”
“你在为自己迷惑韩齐的事找藉口。”什么罪过也罢,败德也罢,全是为己的私心话。“你以为违背世间伦常能有什么好下场?”
“你知道?”烨华的疑问里少了几分讶异,似乎早已洞悉她知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