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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上)[苏联]尼. 奥斯特洛夫斯基-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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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着呼噜。 普济列夫斯基也枕着马鞍子睡着了。 只有政治指导员克拉梅尔还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第二天,保尔侦察回来,把马拴在树上。 他把刚喝完茶的克拉梅尔叫到跟前,对他说:“指导员,我问你,我想跳槽,到骑兵第一集团军去,你看怎么样?他们往后准有许多轰轰烈烈的事要干。 他们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总不是为了好玩吧。 可咱们呢,却老得在这儿闲呆着。”

    克拉梅尔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怎么跳槽?

    你把红军当成什么了?

    难道是电影院吗?

    这像什么话?要是大伙都这么随随便便,从这个部队跑到那个部队,那可就热闹了!“

    “这儿也罢,那儿也罢,反正是打仗,哪儿还不一样?”保尔打断了克拉梅尔的话。“我又不是开小差往后方跑。”

    克拉梅尔一口拒绝了他的要求。“那你说,还要不要纪律了?你呀,保尔,什么都好,就是有点无政府主义,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党和共青团都是建立在铁的纪律上面的。 党高于一切。 谁都不能想到哪儿就到哪儿,而应该是哪儿需要,就到哪儿去。 你要调动,普济列夫斯基已经拒绝了吧?那不就得了,到此为止吧。”

    又高又瘦的克拉梅尔脸色有些发黄,他因为激动,咳嗽了起来。 印刷厂的铅尘已经牢牢地附在他的肺叶上,他的两颊时常现出病态的红晕。等他平静下来以后,保尔小声但却十分坚决地对他说:“你说的全对。可我还是要到布琼尼的骑兵部队去,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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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2尼。 奥斯特洛夫斯基

    走定了。“

    第二天傍晚,篝火旁边已经看不到保尔了。

    在邻近的小村庄里有一所学校,学校旁边的土丘上聚集着一群骑兵,围成了一个大圆圈。 布琼尼部队的一个健壮的战士,帽子推到后脑勺上,坐在机枪车后尾,拉着手风琴。一个剽悍的骑兵穿着肥大的红色马裤,正在圈子里跳狂热的果拍克舞。 手风琴拉得很蹩脚,既不和谐,又不合拍,害得那个跳舞的老是跳错步子。村里的小伙子和姑娘们都来看热闹,他们有的爬上机枪车,有的攀着篱笆,看这些刚开来的兴致勃勃的骑兵战士跳舞。“托普塔洛,使劲跳哇!

    把地踩平吧!

    喂,加油啊,老兄!

    拉手风琴的,加点劲啊!“

    但是这位手风琴手的粗大手指,扳弯马蹄铁倒不费劲,按起琴键来却很笨拙。“可惜阿法纳西。 库利亚布卡叫马赫诺匪帮砍死了,”一个晒得黝黑的战士惋惜地说。“他才是第一流的手风琴手呢。他是我们骑兵连的排头,死得真可惜。 是个好战士,又是个呱呱叫的手风琴手。”

    保尔也站在人群里。 他听到最后这句话,就挤到机枪车跟前,把手放在手风琴风箱上。 手风琴马上不响了。“你要干什么?”拉手风琴的战士斜了保尔一眼。托普塔洛也站住不跳了。 周围发出了一阵不满的喊声:“怎么回事?干吗不让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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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尔伸手握住手风琴的皮带,说:“来,我来试试。”

    手风琴手用不信任的眼光打量了一下这位不相识的红军战士,迟疑地把皮带从肩上褪了下来。保尔照他的老习惯把手风琴放在膝盖上,然后,猛然一拉,风箱像扇子似的拉开了,手指在琴键上飞速一滑,立刻奏出了欢快的舞曲:

    喂,小苹果,你往什么地方滚哪?

    落到省肃反委员会手里,你就别想回来啦。

    托普塔洛立即随着那熟悉的旋律,跳了起来。 他像雄鹰展翅似的扬起双手,飞快地绕着圈子,做着各种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豪放地用手拍打着皮靴筒、膝盖、后脑勺、前额,接着又用手掌把靴底拍得震天价响,最后是拍打大张着的嘴巴。手风琴不断用琴声鞭策着他,用急骤奔放的旋律驱赶着他。 他顺着圆圈,像陀螺一样飞快地旋转起来,一面交替地伸出两条腿,一面气喘吁吁地喊着:“哈,嗨,哈,嗨!”

    一九二○年六月五日,布琼尼骑兵第一集团军经过几次短促而激烈的战斗,突破了波兰第三和第四集团军结合部的防线,把堵截红军的萨维茨基将军的骑兵旅打得落花流水,开始向鲁任方向挺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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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军司令部为了堵住这个缺口,急急忙忙拼凑了一支突击部队。 五辆坦克在波格列比谢车站刚卸下火车,马上就开赴作战地点。但是骑兵第一集团军已经绕过敌军准备反攻的据点扎鲁德尼齐,出其不意地出现在波军后方。波军急忙派出科尔尼茨基将军的骑兵师,跟踪追击布琼尼骑兵第一集团军。 波军司令部判断,骑兵第一集团军突进的目标是波军后方战略重镇卡扎京,这个师便受命从背后对骑兵第一集团军进行袭击。 但是这个作战行动并没有改善波兰白军的处境。 虽然他们第二天就堵住了战线上的缺口,在骑兵第一集团军后面重新把战线连接了起来,但是强大的骑兵第一集团军已经插进敌人的后方,摧毁了他们的许多后方基地,正准备向波军的基辅集群发起猛攻。 各骑兵师在运动过程中,破坏了沿途许多铁道和桥梁,以便截断波军退路。骑兵第一集团军司令从俘虏的口供里了解到,波军有一个集团军的司令部设在日托米尔——实际上,战线的司令部也设在这里——于是决定拿下日托米尔和别尔季切夫这两个重要的铁路枢纽和行政中心。 六月七日拂晓,骑兵第四师就向日托米尔进发了。保尔代替已经牺牲的库利亚布卡,在这个骑兵连的排头骑着马前进。战士们不愿意放走这样一个出色的手风琴手,集体提出了要求,保尔就被编入了这个连队。快到日托米尔的时候,骑兵摆开了扇面似的队形,快马加鞭,冲了过去。 银色的马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大地在呻吟,战马喘着粗气,战士们屹立在马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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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蹄下的大地飞快地向后奔驰,一座到处是花园的大城市,向他们迎面扑来。 骑兵穿过郊区的花园,冲到了城中心。“杀呀!”——像死神一样令人毛骨悚然的喊声在空中震荡。惊慌失措的波军几乎没有进行什么抵抗。 城里的卫戍部队一下子就土崩瓦解了。保尔伏在马背上向前飞驰。 在他旁边骑着一匹细腿黑马的,就是那个跳舞的托普塔洛。保尔亲眼看见这个剽悍的骑兵战士挥起马刀,毫不手软地劈下去,砍倒了一个还没有来得及举枪瞄准的波兰兵。马蹄有力地踏在石头马路上,发出一片得得的响声。 突然,在十字路口出现了一挺机枪,架在路中央,三个穿蓝军装、戴四角帽的波兰兵,弯着腰守在机枪旁边。 还有一个波兰军官,领子上镶着蛇形金绦,一见红军骑兵冲过来,就举起了手里的毛瑟枪。这时,托普塔洛和保尔都已经勒不住战马了,他们迎着死神的魔爪,径直向机枪冲过去。 军官朝保尔开了一枪,但是没有打中,子弹像一只麻雀,嗖的一声从他的脸旁飞了过去。那个军官被战马的胸脯撞出去老远,脑袋磕在石头上,仰面朝天倒下去了。就在这一刹那间,机枪迫不及待地发出了疯狂而粗野的狞笑声。 托普塔洛就像被几十只大黄蜂蜇着似的,连人带马摔倒了。保尔的战马竖起前蹄,吃惊地嘶叫着。 它带着保尔,猛地一蹿,越过死者的尸体,一直冲到机枪旁边的波兰兵跟前。马刀在空中画了一个闪光的弧形,砍进了一顶蓝色的四角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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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帽里。马刀又高高地举了起来,准备向另一个脑袋砍去,但是,那匹跑得性起的战马却蹦到一边去了。这时候,骑兵连的大队人马像一股奔腾的山洪,涌向十字路口,几十把战刀在空中不停地挥舞着,左右砍杀。

    监狱的狭长走廊上,喊叫声连成了一片。挤得满满的牢房里,那些受尽折磨、面容憔悴的犯人骚动起来了。 城里在进行巷战——难道真是自己的队伍从什么地方打回来了吗?真的就要得到自由了吗?

    枪声已经在监狱的院子里响起来。 走廊里传来了奔跑的脚步声。 突然,一个亲切的、无比亲切的声音喊道:“同志们,快出来吧!”

    保尔跑到紧锁着的牢门跟前。 几十只眼睛从小窗里向外张望。 他用枪托猛砸牢门上的铁锁,一下接着一下。“等一等,我来炸开它。”米罗诺夫拦住保尔,从衣袋里掏出一颗手榴弹。排长齐加尔琴科一把夺过手榴弹,说:“快住手,疯子!你怎么啦,傻了吗?钥匙马上就拿来。砸不开,就用钥匙开嘛!”

    这时人们用手枪把狱卒押到走廊上来了。一群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人,欢乐得发狂,一下子挤满了走廊。保尔打开又高又大的牢门,跑进了牢房。“同志们,你们都自由了!

    我们是布琼尼的队伍,我们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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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这个城市占领了。“

    一个妇女眼泪汪汪地扑到保尔身上,抱着他嚎啕大哭起来,就像保尔是她的亲儿子似的。波兰白军在这座石头牢房里囚禁着五千零七十一名布尔什维克,随时准备把他们拉出去枪毙或绞死,另外还关押着二千名红军政治工作人员。 现在他们都得救了。 对于骑兵师的战士们来说,这些人比任何战利品,比任何胜仗都要宝贵。而对于这七千多名革命者来说,漆黑的夜转眼变成了阳光灿烂的暖洋洋的六月天。有一个脸色黄得像柠檬的政治犯,欢天喜地地跑到保尔跟前。 他是舍佩托夫卡一家印刷厂的排字工人,叫萨穆伊尔。列赫尔。

    保尔听着萨穆伊尔的叙述,脸上蒙上了一层灰暗的阴影。萨穆伊尔讲到故乡舍佩托夫卡发生的悲壮的流血事件。 他的话像熔化了的铁水,一滴一滴地落在保尔的心上。“一天夜里,我们大伙一下子全给抓了起来,有个无耻的内奸出卖了我们。我们全部落到了宪兵队的魔爪里。保尔,他们打人打得可真狠哪!我比别人少吃点苦头,因为刚打了几下,我就昏死过去了,可别的同志身体比我结实。 我们没什么再要隐瞒的。 宪兵队什么都知道,比我们自己还清楚。 我们干的每一件事,他们都掌握了。”我们中间混进了奸细,他们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呢!

    那些日子的事真是一言难尽哪。 保尔,有好些人你是认识的:瓦莉亚。 勃鲁扎克,县城里的罗莎。 格丽茨曼,她还是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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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呢,才十七岁,是个多好的姑娘啊,一对眼睛总是那么信赖别人。 还有萨沙。 本沙夫特,你大概还记得,他也是我们厂的排字工,小伙子成天乐呵呵的,常拿老板画漫画。 另外还有两个中学生:诺沃谢利斯基和图日茨。这几个人你都认识。其余的人是县城和镇上抓来的。 一共二十九个,当中有六个女的。 大伙都受尽了极其野蛮的折磨。 瓦莉亚和罗莎第一天就被强奸了。 那帮畜生,谁乐意怎么干,就怎么干,把她们折磨得半死,才拖回牢房。从这以后,罗莎就说起胡话来,过了几天,就完全疯了。“那帮野兽不相信她真疯,说她是假装的,每次提审都打她一顿。 后来拉出去枪毙的时候,她都没人样了。 脸给打成了紫黑色,两只眼直瞪瞪地发呆,完全像个老太婆。”瓦莉亚。 勃鲁扎克直到最后一分钟表现都很好。他们死得都像真正的战士。我不知道,他们打哪儿来的那股力量。保尔,要把他们死难的情况全说出来,难道可能吗?

    不可能。他们死得真惨!没法用言语形容……瓦莉亚的案情最重,她负责跟波军司令部的报务员联系,还经常到县里做联络工作。抓她的时候,又搜出了两颗手榴弹和一支勃朗宁手枪。 手榴弹就是那个奸细给她的。 都是事先做好的圈套,好给她安上蓄谋炸毁波军司令部的罪名。“唉,保尔,临刑那几天的情景我真不愿意讲。 既然你一定要知道,我就只好说说。 军事法庭判处瓦莉亚和另外两个同志绞刑,其他同志全部枪决。”我们原先在波兰士兵当中做过策反工作,这些士兵也受到了审判,比我们早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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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年轻的班长,叫斯涅古尔科,是个报务员,战前在洛济当过电工。 他被判处枪决,罪名是背叛祖国和在士兵中进行共产主义宣传。他没有要求赦免,判决后二十四小时,就给他们杀害了。”他们传瓦莉亚到法庭上去作证。她回来跟我们说,斯涅古尔科承认他进行过共产主义宣传,但是断然否认他背叛祖国。 他说:‘我的祖国是波兰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 是的,我是波兰共产党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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