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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焰明,你这个死小子,快点给我醒过来!你要是不醒,我花点点就是下地府也要找你算账……
可是,他根本不会听我的话,说醒来就醒来!期待他醒来的心情随着脚下步伐的走远,从自信变成了无可奈何,最后竟不得不默默地向苍天诚挚地祈祷:你快醒来吧,我不想欠你……
夜色里,他安详地静躺在担架之上,我每走一步,身上的重负就加重一分,越来越不明白,为什么他这么不爱惜自己,就为了来保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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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血舞飞花:第九章 蔷薇之惑(8)]
西城门上的灯火已经远远在闪烁,引导着我们一步步靠近。那灯火之下的城门,偏又黑洞洞地,与这清爽的月色组成一种奥妙的诡异。
我们抬着昏厥的他,走得极为艰难,尤其是我,连吃奶的劲儿都快使光了,双腿不住地打颤。越是接近西城门,就越是感到不妥,明天的这个时候,皇族子孙,满朝文武、普通百姓就该为皇帝举行国葬,若是被那些有异心的权臣知晓他身有重伤,该如何是好?“方浩,我们不能这样送他进城!一旦他受伤的消息走露半点,国葬之上他焉有命在!”
“小姐有何妙计?”
“我听说靖王与宇文少傅志同道合,皆对太子殿下百般支持,你速速进城,看能否请他相助,前来接应,再想办法将太子送回皇宫,明日顺利为天子送葬。你看可行吗?”那卫健称冬辰不知去向,如今京师浩大,一时半刻,哪里来得及找他?这个时候,我实在是想不到好办法了!曾听江州四少提及靖王也是维新派人物,只能碰碰运气了!他伤得这么重,决不能让施相知晓,否则更加肆无忌惮,变本加厉。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不知少傅大人身在何处?明天的这个时候……”方浩边叹着气,边与我配合着将他抬到了一旁的灌木从中,安置在地上。“那我去了!”
“快去快回,他的伤得马上治疗!”我嘱咐着,目光穿过树从,望向那高悬在城门鼓楼之上的点点柔光,心中念头翻转,这个美如蔷薇的男子,此时安静得多么不真实,只要他一旦醒来,那种睥睨天下的不可一世的傲气就会将他烘托得耀眼不凡。这样的耀眼光环的后面,可有他真实的自我?
冬辰说,他不受皇后的宠爱……闭上眼,为他悲叹一声,又怜了自己,苦笑出声,自己不过是个穿越到古代的魂灵,原本只想在万花山庄与花草相伴,清静地过日子,老天却莫名地将冬辰带到了我身边,又将我搅入了烈焰明的皇权之争……明天这场国葬,究竟会葬下多少人?
“花——儿——”月光从浓密的树从里弯弯曲曲地照下来,原本就可怜的光线被树木枝叶挡去了大半,躺在担架上的男子,努力地凝起涣散的目光,朝我费力地唇语,伸起修长惨白的手指,按在我的手上,传来凉意一阵。
讶异于他看我的眼神,我悄然回避地问候道:“你醒了?”
他眨了眨眼,算是答了我的话,也许是一个姿势躺得太久了,他想试着挪动一下姿势,被我适时控制住:“你失血过多,要是再动作,好不容易才止血的伤口恐怕又该血流不止了!”
他双眼里像多了团小小火焰般,目光湛然,定定地凝视着我,缓慢地开口而言:“只要你在身边,流光又如何?”他勾起的唇,分明是种不可抗拒的自信。
“血流光了,拿什么来夺回你的皇位?”我不已为然道,眼角之处,竟发现他的脸隐隐有了种难言的情状。我说错了什么话吗?只得淡淡一转话锋:“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他的脸色接连变化,阴晴不定,卷翘的墨色睫毛微敛,掩饰了他的内心。
“受了那么重的伤,还勉强地来救我,就不怕送死吗?”
“为你,值得!”
我以为我故作轻松的话,会将眼下的沉闷打破,可他这次开口说的,竟是简单之极却又让我不得不沉默的话。
不满我的沉默,他重复着再次强调:“为你,值得!”
“还是好好想想明天的国葬吧?有几分胜算?”我只得绕开话题,拣了个我自认为最应该谈的内容。明天,太阳还会不会为我们而升起?我不知道。
“没有胜算!”他的手更用力了,语气却是轻轻淡淡,似乎天下与他毫无干系。
没有胜算?脑子里一片空白,如果这话是从平民老百姓的嘴里说出,我或可不信,可是这话出自他——堂堂的焰国太子之口,我有理由不信吗?我的冬辰,你在哪里?
天亮前黑暗之极的时刻,我们谁也不再多说话。
方浩不辱使命,终于在天大亮之前带着靖王及时赶到。
打了个照面,我豁然发现靖王正是进烈日营时所遇之人!他一身儒衣,袍带轻轻,隐透着一种优雅贵气,只是看我的眼光依然光怪陆离。
“花点点见过靖王!”
“花小姐不必客气了,先上马车吧,城门处本王已安排好了!”
我正要走,手却被烈焰明固执地拉扯住了,“花儿,坐在我身边。”
一时间,方浩、靖王以及正抬着担架的三名近身侍卫,全都看向我。不知该如何表情的我感觉太不自在了,说话像口吃似的,“好,好吧!”
如此,我们相安无事地进了西城门,直接进驻了靖王府。一进王府,靖王既安排了医术精湛的太医为烈焰明诊治,又为我安排了香汤沐浴。换了身衣衫,我身上那股腻人的血气味儿再无迹可寻,累得四肢无力,倚倒在花园里,眯着眼,感受着晨光在芭蕉叶上一点点亮起来的散漫姿态,摊开双手,冰莹的掌上全是被粗糙的树皮刮出来的血痕,不时地传来钻心之痛,心里一点也不后悔,毕竟他出手救了我一命,这么做实属应该。
声后传来了脚步声,一定是方浩。
“太子殿下怎么样了?”
“我很好!”
随声而望,烈焰明靠在旁边的花墙处,眉眼透露出无尽的暗淡与不妥协。那花墙之上,满是攀附成各种形态的红蔷薇,青枝缭绕,荆刺密布,花儿却开得艳冠群芳,仙姿玉貌。这画面,怎么看也不相称。
怎么可能?那么虚弱的一个人会如此坚强地站在眼前?古代的医术是不是也太发达了点儿?我站起身,用力睁大疲惫的双眼,惊得张大嘴,一时无语。
“花儿,记得我送的红蔷薇,记得等我。”霸道地宣布着他在我思想意识里的真实存在,他深深地看我一眼,酸涩泛滥成灾,迈着缓慢而困难的步履转身而离。一种倔强的斗势在他的身影上化开,感染了阳光,充满了力量,而这样伤重之极却铁骨铮铮、誓不倒下的身姿多像一个刚强的未来君王!
他走之后,安静的花园里只余下了花香。我靠近满墙绿叶紧裹的红蔷薇,伸手划过那娇艳的重瓣之花,刺却为我伤痕累累的手再添了一道新伤!他可曾知道,红蔷薇的花语——热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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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血舞飞花:第十章 国葬之围(1)]
天蒙蒙亮,启明星在天际处闪烁着它就快被光明所掩盖的微弱亮光。
国葬队伍浩浩荡荡,像长蛇阵似的,从皇宫大内缓缓出发。
队伍最前为众多全身素丧服的锦衣卫精骑开道。吹奏着哀悼之乐的礼乐队引领在前,数百个宫女太监所组的仪仗队紧随其后,或举或抬地带着纸衣纸马、灵牌及葬陵用品。一群毫无表情的光头和尚,一边敲着木鱼,一边咿咿哇哇地颂着谁也听不懂的经文,尾随在后。二十四人所抬的巨大皇帝灵枢徐徐前行,披麻带孝的烈焰明以储君身份双手扶棺,步随帝柩;之后是各皇子皇女、后宫皇妃的车辇;再才是以品阶次第列队的诸臣百官,最后是大批的军队压轴护送。整个队伍恐有上万人之多,入眼者无不白衣素缟,车马无不披戴白帛、银花,巨大绵长的送葬队列就像一条缓缓流动的白色河流,庄严、哀恸又沉肃。
靖王为亲王身份,排列在臣子百官前排,我扮成男儿身,作贴身侍卫站在他身边,跟着缓慢而行的送葬队伍,蚂蚁爬似地移步,左右打量,沉痛无比、号啕呜咽者不在少数;目光所及,冬辰不在队列之中,未见半个识得之人,可以肯定的是左右所列的臣班之中,施相及其党羽占了大半部分。
昨日晨分,烈焰明进皇宫时有话交待,说是此行凶险,不允我同行,要我留在靖王府;是我再三恳求了靖王,才得以见证眼前这一切。他曾说过他没有胜算,我一直为这话感到深深不安,所担忧的全是美若桃花的冬辰。身为太子少傅的冬辰绝不会放弃太子,一定会想尽办法前来营救,我知道他一定会出现在国葬之上。如此多方势力的算计中,成者王,败者寇,或许这将是我与冬辰最后一次见面,不能不来。
见我用目光四处搜索,靖王小声地道:“少安毋躁。”
这句话似乎还有另一层意思,我怔了一会儿,强抑着心中紧张之绪,尽可能地表现平静,再不张望。
两个时辰之后,恰为正午,送葬队已至皇陵。陵墓巍峨,在炎炎赤日中彰显着至高无上的帝王之气。庞大的列队稍适休整后,顶着烈日,由礼官主持,行了一番空前隆重的祭祀叩拜之礼。
祭祀进行得很顺利,没发生任何差池,四周平平静静地,没有迹象表明有人会心怀不轨,意欲作乱。事实上,正是这样波澜不惊的场面包藏着无与伦比的祸心。
高台之上,白衣素发的必定是皇后,只见她青丝黛发,鬓边纤插着两朵白花,额系三尺白绫,面色好不惨痛的模样儿,不过那暗里透出的气势,却大有不让男儿半分的气魄。烈焰明一身孝装,身形有些滞然地立在她右面。而皇后的左面站着的一个长相惊为天人的阴柔男子,想必就是二皇子没错了。如果说烈焰明像火,那这位二皇子就像水;如果说烈焰明为日魂,那这位二皇子必为月魄。此时此刻,我真为烈焰明担心,重伤之下步行了两个时辰,明知有人要反叛夺他权位,还得要大无畏地挺直了身板,傲然地站立在毫无摭挡的灵台之前,藐视群臣。离整个国葬结束最少还有两个时辰,他这模样儿能熬得过去吗?
“吉时已到,入——陵——”负责施礼的官员面红耳赤地大声唱到,洪亮如钟。
我身形一震,心一下子被揪得紧紧的。
在锦衣卫把守之下,帝柩被抬入了陵墓宫门。皇后、烈焰明、二皇子领率在前,近臣拥簇在后,其他次要人等分列陵前,步调不前。直至陵门,队列有了变化。
“你不能进去!”跟随在烈焰明身后的一个太监被在旁把守的锦衣卫拦了下来。
烈焰明眼色如电,扫视一番,那锦衣卫一凛,却仍然刀剑相向,随身太监只得无可奈何地退出了陵门,忧色明显。距离不足五十步的我将烈焰明身形微摇的样子尽收眼底,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又见他借扶着陵门侧面的石壁,进了地宫。
就在这之后,一个锦衣卫首领大声传达着口谕,“皇后娘娘意口谕,为免紊乱,三品之上的官员方准入陵。”
四周的官员有了些动静,大部分人先是窃窃私语一阵,然后各自神情不明地依言而行,其中也不乏脸色愤然之人,只不过皇陵之前,谁也不敢第一个站出来造次罢了。于是,队伍逐渐分开,大部分人按太监宫女提示重新回到祭台两侧,小部分官员依次上前,准备入陵。
身旁的靖王品阶亦在入陵之列,见此情状,眉收得极紧,原本舒张的脸一下了阴沉不少,临行时以眼色示意我在外等候。
如此入陵,烈焰明岂不是命悬一线?只在这一刹那,我的心狂躁不已,像擂着小鼓,咚咚咚地跳个不停,不得不止步,眼睁睁看着靖王入陵,心中焦虑,回到祭台两侧,忍不住频频转头在面色各异的人群堆里搜寻着冬辰的影子,却见百米开外,原先的护送军队黑压压一片,明显增加了不少人数,左右环观,皇陵两侧的坡地上,人影晃动依稀可见,不由得瞬间失色。奸臣果真早就作了万全准备,在此埋伏了重兵,三方兵力,均对准皇陵,届时谁敢说个不字,必为万箭穿心的下场,烈焰明危在旦夕,焰国危矣!
列队在外的诸臣还继续沉浸在似火骄阳的炙热中,不敢有任何怨言,就近守护的锦衣卫站岗放哨,俨然形成了严密的监视网,而被监视的诸臣似乎少有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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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血舞飞花:第十章 国葬之围(2)]
该如何是好?我口干舌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