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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一见的奇皅,简直喜爱你喜爱得快把你碰上天了!说你出身白家,学得是白月仙法,而青出于蓝胜于蓝,你十四岁就外出闯荡江湖。各家武学,只要看过人家施展三、四次,你就能领会到各种奥义,想出制敌方法。天下间,大概没有什么你可以放在眼中了吧?”
天苍雪忍不住冷嗤一声:“哼!只是可笑啊可笑!谅你天才一世,居然糊涂在一名三流女子身上!收个徒弟不听人言,多少名门子弟望能依你门下,偏要收个三教九流的女人,结果居然还搞出门下不清偷盗师傅密笈之事,真是丢脸到极点!”
天苍雪笑得狰狞。少艾觉得自己快忘记了呼吸。
“别人给你拿回徒弟,你居然还要护住,护到不惜与武林成敌!与家人反目!”
“真是丢尽了你白家百年基业建起的门面!爱上自己的徒弟,违反道德规范,弄到这种地步,白白浪费自己一身绝世武功!”
“你活着还有什么用!我要是你还不如死掉算了!”
天苍雪的笑声中满是不屑和鄙视。
少艾脑中一片空白,说不清道不明为什么,只是有些东西,压抑在胸口,沉重到无法喘息
师傅的背影,还是一动不动。
——少艾,他是一个能教你绝世武功的人!
爹的话,突然跃入脑海,像个讽刺,又如此悲哀,告诉她,一个不能忽视的事实。
天下间的种种,谁是谁非,谁主宰,谁又订下世人要遵守的规定?
师傅就是师傅,他每次闲暇无聊就作弄人,然后嘲笑对方太蠢才会自己踏如陷阱。
可在素仙衣心里,他又何尝不是在笑自己愚蠢?
他聪明才智无人能敌,无论是何种武功,皆是一学即会,举一反三。白家世传的武学,他不到十四岁便全部掌握,家里再也留不住他了。
他是世人眼中,真正的天才。
可是天才,又能代表什么呢?
——师傅,你会教我最最厉害的绝世武功吧?
少女的笑容,甜美如春花,笑容里全是天真无邪,可爱得让他无法移开视线。
然而,天下间,没有任何东西是永恒的!
天才不是永恒的,世人的赞赏不是永恒的,别人的崇拜不是永恒的,她的笑容,也决不会是永恒的。
守不住地,得不到地,苦涩,溢满心间,流淌开来。
母亲哭着跪下来求他——皓月,你会杀了她吧?
眼泪,就像滴淌在宣纸上的墨点,晕散开来,染黑了心灵。
为什么?
他也希望,有个人能告诉他,为什么……
8。霜儿
纵然英雄一世,也难免糊涂一时。
更何况,世间上根本没有真正的英雄能荣耀一世。
英雄只是一个代名词,乱世中站出来的,是英雄。而和平中走出来的,只是别人眼中嫉妒的对象。
“二哥!娘让我给你送过来,南方刚运到的荔枝!”八岁的弟弟跑过来,手中是两把最新鲜的荔枝,似乎能淌下甜蜜水滴般诱人。
“敬月!你哥在练功,别乱闯!”
一声大喝吓得小男孩惊慌失措,险些把两手荔枝砸到地上,忙躲回柱子后面,怕又被父亲责骂。可双眼不离兄长的身影,眼神中全是敬意。
庭院中间站立的少年回过,冲他耸耸鼻子,微微一笑,才专心于刚才练的武功心法。
年不过十四的少年双手合拾,辗转手心,摩擦起的热气似能蒸发一切。他抬起双手,以极为轻柔的手法抚向院子中间的巨石,透过手力传出的,却是能摧毁万物的强大内力。
万物皆有一个命点,无论多坚硬还是多脆弱,都逃不过一个关键的命点,找到命点,就是找到关键。少年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万变不离其中。
武功也一样!
柔中透着钢,钢中渗着柔。当找到命点,再柔软的拳也能摧毁坚硬的石头。
就像此刻般,理所当然地,石头从他手心那点开始龟裂,再龟裂……最终化为一堆碎石,唏哩哗啦,巨响后倾泻在地上。
少年运转内力,收回双手,然后看向父亲赞赏的表情。
他知道,他又让爹骄傲了。
他是天才,天才的含义就是比其他人都聪明,比其他人都了不起。别人能做到的,他都能做到,但他能做到的,别人却未必能做到。
他是名副其实的天才。
“二哥!二哥!你好厉害啊!”看到爹离开,小男孩才终于敢冲到少年身边,仰着头,举起手中荔枝。那动作,似在供奉他最崇拜的神仙。
“当然!”少年拾起一颗荔枝,拨去外皮,得意的笑容美丽动人,是天地间最吸引人的那道风景线:“你也要努力,赶快得到爹的称赞!上次教你的第二层心法记熟没有?”
小男孩一听,失了笑容,扁起小嘴:“我不要练什么心法啦!难死了,我怎么背都背不下来!爹都气得不和我说话了,我一定是没有练武的天份!”
“傻瓜!你怎么可能没有天份!”少年轻敲小男孩的脑袋:“你是我白皓月的弟弟啊!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没有学武的天份,你也绝对是天生的武学奇才!放心吧,你只是还没抓到窍门,总有一天,你会发现其实这些内功心法都是十分简单的东西,根本不用背就能都记住了!”
少年扬起笑容,那么光芒四射,看得小男孩移不开视线:“二哥,上次丐帮帮主和空洞派长老不是写信请求你做他们徒弟吗?你答复他们没有?”
少年忙着往嘴里塞美食,好半天才有空闲回答小男孩的问话:“嗯……没有……嗯……爹不喜欢我去学其他门派的武功。”
“可是,爹和娘不是总在叹,说我们家的白月仙法你都已经习得比爹还厉害了,家里再没有人能教你什么了……”小男孩不懂这些,他只知道,二哥很厉害,非常厉害,是所有人争着要的武学奇皅。少年抬起头,看向湛蓝的天空。他知道,天空是无边无际无限广大地,无论他学得多么厉害多么受人尊敬,外面的天地必然还有比他更厉害的人。
他想看外面的世界,家中的武学已经不能满足他了。
“好!”少年把吃完的荔枝壳扔回到小男孩手中,心满意足得笑道:“我决定了,我就先去看看那些所谓各大门派的武林绝学到底有多了不起,让他们一个个表演给我看,再考虑要不要学他们的武功吧!”
少年明眸皓齿,笑得明亮照人。
是啊!他是天才,人人口中的天才!
各大门派都争相想将自己的一世武功教给他,甚至不求任何条件。
他才不要拜这些人为师呢,他要的,只是能让他感兴趣的武功。至于“师傅”,这天下间还有人有这资格做他师傅吗?
笑话!
等他学会了他们的武功,就拍拍屁股走人,谁要当他们的传人啊!
他只要自己一个人就足够了,笑傲武林,无人能敌,天下之大,任他游走来去。
直到……直到……十八岁那年,他遇见了她。
她只是一个想偷他钱的乞儿,手脚灵活,机智聪明,却被地方匪霸控制,每天都在挨打中渡过,活得心惊胆颤。他也说不清楚,是因为何种原因,让从不管闲事的他踏进这淌混水。也许,他只是不想看到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只有恐惧的眼神。
地霸问他凭什么为她出头,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于是随口捣道:他是她师傅。
要制服地霸是很简单,但要如何处置她就让他万分头痛。
琴棋书画,他样样精通,无论教给她哪一种,都能让她今后名扬万里,从此衣食无忧。
可她却说,想变得像他一样厉害,不用再输给任何人。
他笑了——像他这样厉害?
天下之大,有几个能天才如他!
罢了罢了,既然她想学,又何必嫌弃,等她能自力更生,就会离开他了。
然而,离不开地,到底是谁?
她并不算美,也不动人,天天穿得像个假小子,跟在他屁股后面。一般人知道的常识,她都不知晓,万事皆要从头学起。她没什么学武天份,心法背得滚瓜烂熟,还是不得要领。
可是她很努力,每次仰起小脸都是不服输的坚定。
他爱上的,究竟是她的纯真,还是她没有那种献媚的世俗眼光?
每天,每天,他只想看到她的笑。
然而,万事皆错在他一个天真的贪玩念头。
在山上练武过于无聊,寂静无求的生活也不适合他。教过她武功,他就进屋开始书写。
她从背后突然跳到他身上:“师傅,真少有看到你如此专心在写东西。在写什么?”
他笑,喜欢她的无拘无束,不吃世人那套男女有别的理论:“为师突然想,世间上各大门派的武学,我都会几分,天下的武林绝学,也就那几种,再没有更多可以让为师倾心的了。何不综合我学会的所有,自己创一套武学?”
她惊叫:“师傅要自创武学?那师傅想创什么武学?一定很厉害吧!”
他顽皮地凑到她耳边,轻声说:“我要创一套专门克制各大门派武功的功夫,让那些思想腐朽的老顽固吓一大跳。”
她欢喜得喊:“真的?真的?师傅,那你创出来后,一定要教给我哦!”
他亲呢得搂着她脖子:“当然,我就你这一个徒儿啊!不教你教谁!不过,你应该先把今天要练的招式练好,才谈得上学为师的得意绝学。”
她无奈得嘟起嘴:“好啦,好啦!知道了,又是基本功嘛!我去练就是了!”
想了想,她又回过头:“那,师傅,你创的武功叫什么?”
他挠挠耳朵,自己也没想过这问题:“这个啊,叫……嗯……对了,就叫映月神功好了!既然是我白皓月创的武功,当然是要出自‘月’出自‘神’!”
她喃喃念着:“映月神功,映月神功……好!师傅的映月神功,一定是全天下最了不起的武功!”
她笑得那么艳丽,让他刹那间竟忘记了一切。
如她所言,映月神功当真天下无敌。那柔美无双的招式,正正是克制住各大门派刚劲招式的天敌,饶是再强的攻击,也砍不断一张白纸。
他确是天资过人,不过转眼间,映月神功名震武林,各大门派对他又爱又恨——爱他稀世奇才,恨他好好武功不练,专要给他们名门正派捣麻烦。
江湖好手齐聚的武林大会,他一人笑傲全场,那至柔至幻的招式,成了武林一个神话。
谁人能敌!
而那年,他不过才二十岁。
她笑得俨然世间上最可爱的一朵春花,他是那么满意,甚至忽略了她腮上两抹艳红因谁而起。
直到有一天起床,她消失了。
他几欲疯狂,翻天覆地寻找,不见她踪影。
他在乎得只是她在哪里,又如何想到他的映月秘笈。
三个月后,母亲给他来信,让他上华山武林大会。他哪还有心思在武林上!可母亲说,他的徒弟也在。
华山顶峰,他看到被人打到血肉模糊的她,和映月神功的秘笈。
全真教长老的话听起来全像世外之音:“这妖女居然私通我们教中弟子,两人一同偷了你的映月神功躲在教中偷偷修炼,幸而被我发现。他们两个事迹败露后,还打伤我全真教多位弟子。我们本教的弟子违规,已经家法惩戒了。你的弟子,就交还你自己处理吧!”
她泪眼模糊,哭着喊:“师傅!师傅!求您救救我!”
他扶起她的身体,眼中全是不置信:“你要学映月神功,跟为师说便是,为何要偷走秘笈呢?”
她摇摇头:“想学神功的不是我,是他!霜儿自知天份不如人,今生都不可能成为那个最强。可是霜儿也是一个女人,也会爱上一个男人,想成全他的愿望,助他成为天下第一啊!师傅你的性子,我最了解了,你心高气傲,根本看不起他那种毛头小孩,又怎会肯把你毕生精华教给他。于是,霜儿只有出此下策。”
他几乎昏旋过去,咬着牙,看着他怀中这个他用尽所有来宠爱的女人:“你……你想要天下第一的名号,难道为师不能给你吗?只要你一句话,就是天上的星星,我也愿意为你摘来啊!”
她笑得凄楚,只一句话:“师傅纵然再好,也是师傅。可我爱的人,是他啊!”
万根芒刺插入心间,眼前一片黑暗,他什么都看不到。只知道她眼中的憧憬,是另一个男人;她胸口的心跳,是另一个男人;她脸颊上两抹动人的晕红,也是另一个男人。天地间骤然缩小,竟压得他无法呼吸到半分空气,只有劈天盖地下来的绝望。
母亲在后面探过来,她怎会不知道儿子心中所想,心里更是忧:“皓月,你会杀了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