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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窗外。
距离窗外咫尺的灰蒙蒙的天。
那里有一群鸽子在绕着天空飞翔。
一圈。一圈。一圈。
似乎想要努力的留下痕迹。
可空中的云和雾,分开了又合上,伴随着尖锐刺耳的鸽哨,那浑噩的一片,越来越浓稠的压在了头顶。……
清风淡过流年醉,更堪风雨与谁同。
……与谁同……
自那日起,齐澈果然再没有踏入西苑。
兰儿看着月华坐在桌边,几次执箸又几次落下,心里着急却到底无计可施,只能盛了半碗汤搁在他面前,说道:“月华少爷,您多少吃一点。我听何管家说,太子这段时间并未回府,大抵是忙于朝政所以才没有来看您的吧。”
月华对她笑了笑:“兰,我没事,只是吃不下。”
“吃不下也喝点汤……您这身子……”
“兰,我这样子,也是白在这世上糟蹋东西了。”
“月华少爷!”
月华见兰儿水灵灵的一双眼又红了起来,连忙劝慰道:“兰,你别哭。只当我说浑话来着,别哭。”
“那……您把汤喝了……”兰儿揉揉眼睛,对着月华说道。
“好,好,我喝。”月华苦笑着端起碗,碗中浓稠的汁液,一漾一漾的起了波。
“还有……您以后不许说那样的话了……”
月华抬手擦了擦兰儿腮边的一滴泪,叹道:“恩,以后不说就是了。”
不说就是了。
哪里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该说的,不该说的,该做的,不该做的,都是尽了。
月华 正文 第26章
章节字数:2854 更新时间:08…05…20 12:41
眼看着满目花开的入了春。
齐澈没有来过,月华就懒得出门,甚至连院子里也极少涉足。
那夜把话说开了他自当是齐澈明白了那个道理,既然敢说,眼下这结果怎么难受也必须要咽下去。
也许……就能换得长久一点吧。
齐澈没有妾室子嗣,就有再过不去的心结,还是理应重新回到陈倩身边,以免招人话柄。何况,齐澈对陈倩的那份用心,即便非情非爱,亦是岁月点点滴滴垫出来的。这段时日,他那般愁眉深锁的样子,月华又岂会不明白?
而自己和齐澈之间的关系本就应该回到过去。过去,不远不近的那时候。
不能远。但也不能近。
他谨守他的本分,隔几日的好生侍奉着,怀里手里也无所谓日后会全成了空。
这太子府的小小容留之地,与月华来说,得之,便已经是万幸。擅得专宠……只怕是实在没有那个福分去消受。
……只要明白了彼此的心意,还有什么不能忍受的呢……
这么想着,纵然面对一屋子的冷清寂寞,也能暂时心安了不少。
一日晌午,月华正闭目养神,忽然何福扣了门进来,把头一低:“月华公子,太子说今儿个府上来了客人要设宴,请您去一趟。”
月华听了,心下暗觉得稀奇。以前齐澈宠他,也不曾把他正式的介绍给谁过。深宫后院的,他们又是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关系。可今天却如此反常,平白来个客人设宴倒与他有什么相干?还巴巴的叫个人来请,便随口问道:“请问何总管,太子宴请的客人是?”
何福的声音不咸不淡的回道:“是二王爷齐修云。”
齐修云?!怎么会是他?!
月华脑子里面轰鸣一声,就那么愣在了当场。甚至连何福什么时候告退走了都不知道,他只觉得某种冰凉的预感慢慢的从身体的内部升腾而出。
他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感到恐惧。
齐澈请齐修云过府并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毕竟他们是叔侄,同朝为官,况且当今皇上尚且在世。暗潮汹涌是一回事,表面功夫拉拢人心又是另外一回事。可这一次,齐澈为什么还要自己去作陪?他明明知道自己和齐修云……曾经的那些事。前些日子,甚至还为了自己的“背叛”闹出那么大场风波来……最不愿意自己见到齐修云的人,该就是齐澈了吧。
念及此,月华早已是兵荒马乱。
再者,齐澈此番的用意就算姑且不论,他也不知道如何去面对齐修云。
齐修云……是他亲手毁了他,干干净净彻彻底底的毁了他。
地狱重生。
如若不是到了今天这地步,月华是想都不敢想的。
可自己的确是那人亲手养育的。
今生,只要还背负着月华这么个名字,便注定了他一生不可能摆脱的了齐修云。
弱水三千。
一月清冷。
只可惜,那惨淡一月到底比不过满天下的水波盈人。
……忘恩负义……自己真的能够做的到么……
心里左右难为,许多的念头纷繁而至,手脚便不自觉的慢了些。待到月华漱洗完毕,被人引着去了大堂,已近掌灯时分了。
只见满座华彩纷呈,喧嚣不止,有醇酒美女欢歌笑舞,真算的上是宾主尽欢其乐融融。齐澈和齐修云分坐主位,两人正低声谈笑着什么。
齐修云虽为皇叔,可他原是文帝老来得子,所以实际只虚长齐澈几岁。两人样貌颇有些相似,都属风神俊朗气度不凡的佳公子,此时聚首一堂相互映衬,分外显出些风流来。
但月华远远看着就觉得头有些涨痛。这两个人,哪一个他都没有办法应对。再加上他素来讨厌这些应酬交际的场面,今天又因为心绪不宁,更凭添几分厌倦。顿足想了想,便欲转身离开。
“哦?月华来了。还不快过来。”背后响起齐澈那一惯慵懒低沉的调子,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整个殿堂都安静了下来。即使没有回头,月华也能感觉到所有的人都把眼光投到了他的身上。他只得硬着头皮转身,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堂上,跪下扣了首,道:“太子,二王爷,谨祝万福金安。请恕月华来迟。”
“月华,你抬起头来。”
月华闻言,轻轻抬首,可还未及举目,一杯冷酒就劈头盖脸的倒在了脸上。
他蓦地僵住了。
水滴沿着额角滑落,也顾不得擦拭,他只能呆呆的看着坐于上位的齐澈。
月华看到齐澈在笑。眉眼之间全是不在乎的轻薄笑意。
那本来熟悉的笑容竟让月华感到寒冷。
“月华,大概是我平素太惯着你了,今天府上来了贵客,特地叫你作陪。你倒好,居然来得这么晚。”齐澈又转头笑着对齐修云道,“皇叔,皇侄管教无方,倒叫皇叔见笑了。这样吧,本太子就代月华满饮此杯,也请皇叔不要怪罪。”
说着,端起酒杯就一口喝了下去。
齐修云哈哈一笑,豪气干云的说:“太子实在太客气了。本王得见故人高兴还来不及,又何谈怪罪?”他亦举起面前的酒杯,轻轻的啜了一口,彷佛想起什么似的,又笑道:“不过,许久未见月华起舞了,当初名冠京城的曼妙舞姿,还真是有几分想念啊。”
“哦?皇叔这般好兴致,皇侄势必是不能扫兴了。”齐澈对着仍然跪在堂下的月华挥挥手,眉头尽是些不耐烦的神色,“月华,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进去打理一番。皇叔还等着你起舞呢。”说罢,竟不再看他一眼。
月华轻轻垂下头,直着身子站起来。
他感到心已经痛到麻木。
齐澈,这样当众给他难堪……难道在他心里面,其实从未喜欢过自己,其实自始至终都只是把他当成一个男宠看待?以前种种,等新鲜劲过了,就厌倦了吗……
记得在暖香楼的时候,老鸨曾经对自己说,月华,你听我一句,男人床底间说的那些话,是千万不能当真的。
若当了真?
若当了真,便有一辈子的苦等着你去捱去受。
他当时一笑置之,这天下间还有谁比他更了解这句话的含义?
毕竟他尝够了齐修云带来的噩梦,由着刘陵那样对待他,是一点往日情分都没有顾及的。当初未有防备的沦陷,才在最后伤的那么深那么重。
人,那样的伤害,受一次就足以生死。
因此,他自以为今后绝对不会再相信的甜言蜜语,偏偏……又再次信了去。
现下……终于轮到齐澈了吧……
月华缓缓退到后殿。刚一进门,兰儿就迎了上来,手忙脚乱的服侍他梳妆更衣。
月华此刻心灰意冷,一张脸更白的没有丝毫血色。
兰儿看他那样子心里着实难过,却实在说不出什么宽慰的话来,手轻轻的发抖,一个腰间的结扣怎么也弄不好。
一双修长洁白的手覆了上来,轻轻说道:“兰,让我来吧。否则,他们该等急了。”
兰儿于是低首站在一边,再掌不住,眼泪顺着脸颊扑簌簌的落下。滴在地上晕染开去,一个连着一个的水印子。直到月华结好扣走出去,她也不敢抬起头来。
她怕自己只要一抬头,就会看到月华的眼睛。
那双清澈的黑色的眼睛。
顾盼流连,一旦笑起来就会变得弯弯的眼睛。
却永远充斥着悲哀和绝望的眼睛。
月华 正文 第27章
章节字数:2845 更新时间:08…05…20 12:42
光线暗下去。
明灯熄了,只剩下星星点点摇曳的烛火。
月华着一身菲薄的红衣,踏着耳边轻柔的弦乐,施施然的再次回到堂前。
他站在正中间,四下一片唏嘘。
人群里的那些眼光……鄙夷,好奇,愤恨……或者还有其他。
可是,月华全不在意,他只是看着于主位上端坐的齐澈。
春寒紧紧的萦绕在皮肤上。
黑发随风。
衣裾飞扬。
如温玉。如晨星。
温玉无心。晨星欲灭。
齐澈也在回望着他,从上往下细细打量,带点审视的味道。那么远的距离,他们之间隔着的那么远的距离,月华没有办法看清楚齐澈此时的神色。
他觉得有些迷惑,似乎他们还留在那冬末的夜里。
屋外的风。屋内的暖烛。
也是这个眼前的人。也是这般明朗英挺的轮廓。
那人紧紧拥着他,手臂胸膛的温暖清晰的传来。
带着专注的目光,他对自己说,月华,不管你信是不信,我是真的喜欢你。
……
眼前的影子忽然动了一下,齐澈笑道:“月华,愣着干什么?你可以开始了。”
音乐仍在极轻极柔的流泻。
但月华就像是充耳不闻,丝毫没有动作。
他挺直的站在大堂的中间。
风穿过那如绸缎般的发丝,带出轻柔至极的姿态。
齐澈的脸色隐在阴影里,冷冽的气息却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他柔声说道:“月华,难道你没有听到本太子的话吗?我叫你可以开始了。”
月华凝视着齐澈。
好似这是眼下唯一值得他去做的事。
安静的。执意的。整个人化作了潺潺的一泉春水。
没有声息的自顾流去。
齐澈看着堂下站立的像是随时会乘风离去的人影,眉头渐渐皱起来,冷声说道:“月华,看来……本太子的确是太宠你了。”他轻轻摆手,大殿瞬间恢复了一片通明。
其他在座的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应对,纷纷把眼光投向坐在齐澈身边的齐修云。却见他气定神闲的端起酒杯饮尽,复笑道:“好了,太子。本王一时兴起,也不必如此看重。既然月华身有不适,不愿意献舞,就改日吧。”
齐澈听了,竟也随着笑起来:“那也好。不如这样,就让月华随着二王爷回府好了。什么时候让王爷满意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此话一出,不仅在场的众人吃了一惊,就连齐修云也是始料未及。
他收敛了笑意,盯着齐澈。
后者还是一派闲适恬淡的容姿。
其实这全京城的人恐怕都知道,太子齐澈为了府上一个男宠甚至可以舍弃结发恩爱的妻子。这谣言甚嚣尘上,传到宫里,自然有了些震动。前几天,文帝召齐澈进宫赏花。明为赏花,实则是要把事情问个明白。可齐澈竟垂首不语,那态势显见是默认。文帝铁青着脸遣了服侍在侧的一干人等离开,单留下齐澈。父子两人不知道私下说了些什么,最后居然惹得文帝急怒攻心旧病复发,太医们忙活了一夜,才算勉强稳定下来。
而齐澈就这么在寝殿外也跟着跪了一夜,可直到天明,也再未蒙见。
文帝醒来之后,听说太子跪在外面,什么都没有说。
他彷佛一夜间就老了许多。
深深的叹口气,文帝挥了挥手,疲倦的说道:“让他回去吧。朕暂时不想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