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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儿看着床榻上斜倚着沉默不语的人,手边拿着书,却久久没有翻动。心里一叹,她当然知道他为什么难过。
每晚,太子都是捡少爷入睡以后才来,天明才走。
临了,还吩咐他们不要多嘴。
这样的行事,月华少爷自是不可能知道的。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其实,少爷他……是盼着太子来的。
就是再尖锐的言词,也不过是因为一时气恨难以控制而已。
可太子……显然是误会了……
“兰……”
低沉的声音响起,兰儿猛然惊醒过来似的,走过去问道:“少爷,怎么了?”
“兰,你刚才在想什么?那般入神,我叫了你几声都未曾察觉。”月华嘴边浮起一个淡淡的笑容,越发显得脸色白的如同薄瓷一般。
兰儿心想,这如何能说……便敷衍道:“没什么,不过想着夏天来了,少爷该订制几件薄衣了。”
月华听了,声音极柔的说道:“添置新衣于我又有什么意义?衣服本来就是为着蔽体或者妆容。蔽体有那些旧的也就成了,若单单只为取悦其他人,实在是无甚必要了。”
说罢,又对兰儿笑了笑。
兰儿盯着那双彷佛笼着薄物般的眼睛,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出来,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心头是挥之不去的阵阵寒意。
……
待得服侍月华睡了,兰儿决心一定要去太子那里禀承一切。
心病始终还需心药医。
后果会怎样她也是顾不得了,酸楚和恐惧萦绕不去,她直觉的感到,月华少爷已是在一心求死。
若再这么拖下去,恐怕真的会……
兰儿急匆匆的来到齐澈的书房外,每日此时,太子都会在这里处理公务。但还没进去,就听得里面乒乒乓乓一阵乱响,还伴随着太子的怒吼声:“你不要再说了!我要怎么做,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兰儿楞住了,手撑在门口,进退两难。
太子这是在和谁发那么大的脾气……
可显然现在进去是不合时宜的,所以她打算先行离去。
反正都已要和太子明言,早一刻晚一刻也是无谓。
刚准备转身离开,一个人却蓦地开了门走出来,脸涨的通红,兰儿定睛一看,正是太子齐澈。
她急忙跪伏下去。
耳边却传来房中另一人悠悠的话语:“太子,如何才能保得住他,想必你心里是比我明白的。”
声音分外耳熟,兰儿自然识得,那是陈妃。
齐澈身形略顿了顿,竟似完全没有看到跪在一边的兰儿,就那么怒气冲冲的走了。
兰儿还低着头,突然一双水葱色的缎面鞋子走出来,又停在了自己的面前。
她屏住气,一声都不敢吭。
“兰儿,你起来。我有话问你。”
兰儿于是颤颤的起身,望了一眼对面那人素白的衣襟,就把头埋了下去。
陈妃往前走了两步,沉吟道:“兰儿……你主子可知道这外面的事?”
兰儿心思转了转,可到底不明白陈妃的目的,便只得回道:“回太子妃,太子不让奴婢们告诉月华少爷。”
陈妃听了,心里百味交杂,冷笑道:“他原也是懂得这般疼人的。”
兰儿见她气恼,连忙辩解道:“不……只是少爷他身体不好,所以太子才……”
“好了,不用再说了。”陈妃摆摆手,眼睛看着满院繁花,心思却不知道已然落在哪里,“兰儿,我想要你主子去劝劝太子。”
劝?劝什么?……
兰儿疑惑的抬头看着面前人的背影。
陈妃咬紧下唇,半天才说道:“劝太子……纳妾。”
兰儿猛然一惊,失声道:“纳妾?!”话一出口,兰儿才觉得这举动实在是有些冒犯了,勉强压住心底的异样,她呐呐说道:“太子妃……怎么……”
陈妃回身,眼底里闪过针尖一样的锋芒:“兰儿,你既能受命服侍你主子,自然也不是个普通的丫鬟。前些天,朝廷里发生的那些事,便是你主子被瞒住了不知道,你还能不清楚么?”
她看兰儿垂首不语的样子,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我今天奉召入了宫……你是个聪明人,若太子再继续这么下去的话……日后,对太子或者你主子都是没有丝毫好处的。”
兰儿呆看着陈妃没有血色的脸,那上面透不出什么情绪,就彷佛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心底无端的轻轻一颤。
“你方才也是看到了,我说的话,他如今已是不会听了。但若你主子肯说句话,也许还能成功。”
“可是……”兰儿一阵迟疑。
陈妃看着她,彷佛就要看到她心里去,然后缓缓的说道,“兰儿,这皇家的长久,原不是你主子想得那般简单。”
说罢,便转身走了。
兰儿愣愣的望着陈妃远去的背影,脑海里反复响起她最后的那句话。
眼里酸酸瑟瑟的,心口彷佛堵着千斤巨石。
又站了一会儿,便茫茫然的回了。
回到西苑,刚进屋,就听到月华轻声问道:“兰,这半日,你是去哪儿了?”言词之间竟显出些脆弱依赖的味道来。
兰儿心头一酸,忙上前在他身边坐下,心里念到陈妃刚才说的话,但对上月华那张日渐憔悴瘦削的面容,实在是不忍出口,强扯个笑脸,回道:“恩,刚和姐妹去府外买了点胭脂水粉。”
月华闻言一笑,手扶上她耳边的发丝,说道:“原来如此。闷在这里多日,也真是难为你了。”
兰儿觉着那人指尖带来的冰凉,再忍不住,眼泪便落了下来。
月华看她竟哭了,连忙起身,无措的给她拭泪:“兰,怎么了?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啊。”
“不……不是的……少爷……不是因为你……”兰儿只觉得泪水就那么不停的汹涌流出,她看着眼前越来越模糊的影子,心底的痛如潮水一样漫开,“月华少爷……兰儿其实并没有出门……兰儿骗了你……”
月华听了这话,失笑道:“就为这个?我不过随口问一句,兰儿不愿说就算了。骗我也没有关系。何苦还哭这么一场?”
“不……月华少爷……”兰儿深吸一口气,直直盯着月华的眼睛,说道,“奴婢刚才遇到陈妃娘娘了。”
月华 正文 第30章
章节字数:2758 更新时间:08…05…20 12:44
月华手一顿,旋即放了下去,浅笑道:“遇着就遇着了,这府上也不是什么天大地大的地方,你又有什么好瞒着我的?”
兰儿瞧他脸色,暗自斟酌了,方说道:“月华少爷……其实是陈妃娘娘有话让奴婢告诉您。”
月华静静的看着她,一张素白的脸上没什么起伏。他沉默了一会儿,便说道:“……什么话?”
兰儿闻言,一时竟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虽说月华进府的日子不比陈妃,且太子因为初初对他的身份意图有所怀疑,所以命自己暗中监视。但月华对自己平日实是极好的。相处的时间长了,自然生出些额外的情分。每每见他伤心难过,兰儿都恨不得自己能为他身受了去。
可冷静想想,陈妃的话毕竟是有道理的。
现在关于太子喜好男色的传闻比比皆是,几乎成了街头巷尾的谈资。太子居然还公然顶撞圣上,惹得龙颜大怒,以致下召削权。再这么下去,别的不说,只怕就会让月华少爷成为众矢之的……大约太子也是考虑到了这一层的厉害,才当着那么多朝臣的面演了一出“戏”。但终究只是权宜之计,二王爷齐修云是什么样的角色,迟早会被他看出端倪。而眼下,确实唯有太子有了麟儿才能打破这样被动不利的景况。
那时候,江山在握,还愁不能长久么。
不过,前些日子的事情,月华少爷不知道缘由已然对太子生出些罅隙,这阵子他的病况时好时坏的,若是听到太子纳妾不知又会怎么想……
“兰。”月华见兰儿一脸为难的样子,探手过去,握住她的手,柔声说道,“无论什么话,你但说无妨。”
兰儿便低了头,仍迟疑道:“太子妃让奴婢要少爷……劝劝太子……”
月华皱皱眉:“兰,到底是什么?你何故如此吞吞吐吐的?”
“要少爷劝太子……纳妾。”声音虽放的极低,可是兰儿还是清楚的感觉到月华在听见这话刹那,身体猛地震动了一下。
她不敢抬头,只管趁自己还有些余勇,一气说了下去:“少爷,现在外面传的很是厉害,连万岁爷也插了手……太子再这么恣意行事的话,对您和他都不好。反正只是纳妾,只要太子心里有你,什么都不会改变的。”
话说完了,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剩下一屋子的冷寒寂静。
“兰……想不到,竟是你来告诉我这一番话。”
幽幽的声音就彷佛抽干了全身最后的力气一般。兰儿心里一阵痛,她想把自己先前想好的那些理由一条条的陈给面前的人听,可是话到嘴边,却发现一句也再说不出来。
她只得徒劳的紧握着月华冰冷的刺骨的手,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
兰儿突然感到后悔。
明明是一条唯一的也是最正确的生路,可在听到月华那样绝望的声音之后,她却突然莫名的感到后悔。
为什么自己要来说这些话……为什么连自己也要来逼他……
其实对于月华少爷来说,此时现在才是他的全部。
饶是太子真的能够登基为王,月华少爷也真的能够入了后宫,就一定能天长地久了吗……
月华看着面前低头沉默的人,心是从未有过的凄凉。
在这里呆着的日日夜夜,除了齐澈以外,就属兰儿是真正体己自己的人。
那些寒夜里的笑容和关怀,她陪他一路走来。不管她的目的如何,他也宁愿相信她是真心对自己好。他曾想起码还有她能够了解……起码自己不是全然孤单的……
月华倦怠的闭上眼睛,低声道:“兰,我知道了。我会劝他的。如果他还来的话……”
手背上忽然落上一滴温暖的眼泪。
终究还是如此。
只能如此啊……
当天入夜的时候,齐澈照例来了西苑。
他轻轻走到月华的床前。
又轻轻的坐下。
忽听得悠悠一叹。
倒吓了好大一跳。
再定神看去,床上的人睁着一双晶亮的眸子,哪里有半分睡意?
齐澈于是苦笑道:“怎的今天这时辰了还没睡着?”
月华没有回答,只管直直的看着他,幽深的眼睛里光华流转。
齐澈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只得又说道:“我不过是来看看。你不高兴,我走就是了。”
起身欲行,手臂却突然被人抓住。
齐澈吃了一惊,转头盯着月华,一脸不解。
月华低了头,轻轻说道:“太子,月华有话要对你说。”
齐澈听了,笑意就那么直直的映上了眉梢,他反手握住月华,然后坐下来:“哦?难得你肯跟我好好说话。是什么?”
月华轻轻把手从那掌心中挣脱出来,眼睛也不看他,径自说道:“太子……太子难道不想有自己的孩儿吗?”
齐澈一震,看着月华那笼在黑暗中不甚清楚的面容,皱眉道:“怎么想着和我说这个?”
月华忍住心里不断向上翻涌的痛楚,道:“太子年逾而立,也理应有自己传宗接代之人了。”话说完,已是满嘴苦涩。
齐澈霍得站起来,手握成拳:“是谁让你来说这些混帐话的?!”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便问道,“是陈倩么?”语气中竟含着三分笃定。
“没有别人,是月华想着这么说的。”指甲深深陷入肉里,月华却浑然不觉,仿佛已经麻木了一样,只继续说道,“本来月华只是个男宠,没有资格和太子说这些。但太子对月华素来恩宠有嘉,月华这么做,也是为了太子好。”
“为了我好,”齐澈背对着月华,声音显得分外低沉,“月华,你也能为我着想到这个地步。好,好,真是太好了。”他一连说了几个“好”,才转过身,嘴角挂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不过,月华,我若没有子嗣,你那王爷不是就可以遂了愿吗?”
月华咬咬牙,侧了头不再吭声。
一只手蓦地擒住了下颚,迫他转回首来。
齐澈一双怒火中烧的眼睛在黑夜里异常的明亮:“月华,你还在怪我么?那天不过是作作样子,我要真想把你送人,你现在还会在这里么?!我对你的好,你视而不见也就罢了,何苦还要费这么多心机把我往别人那里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