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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一片黑暗,没有一丝光线,我的意识涣散,想哭,却哭不出声来。
身子仿佛失去重量,脚下似出现无底深渊,我坠入其间,那种深而重的黑暗把我包围。我无力挣扎。从此,所有生活中曾有过的卑微希望,全部终结在这刻,我但愿我从来没在生存在这世间。
这个世界,太冷,太黑。
第八章
我知道第一次沾上毒品,大多数人都会有不良反应,例如恶心,例如呕吐,例如头晕。
可是也许是个体差异,我的反应跟其它人大不一样。
我没有恶心,也没有吐,头有点晕,手和脚也感觉轻飘飘的没有力气,不过这也许并非被注射后的生理反应,而是心理反应。
换言之,也许我的手脚是给吓软的。
阿杰把我抱到床上。我全身都已发软,眼神空茫,没有任何反抗意识。
也许该自杀,免得以后生不如死。可是现在我连自杀的勇气也失去。他们既然准备利用我得彻底,怎么会给我成功自杀的机会。
我闭着眼睛。不知道该怎么想怎么做,只是眼泪象决了堤,硬要从我紧闭的眼睛中涌出,一脸湿湿的凉意。
不知道这样子失魂落魄的躺了多久。我甚至没有力气睁开眼睛来观察一下此刻可有近距离监视我的人。
然后,毫无征兆的,我的肚子开始痛了起来。
开始,只是隐隐作痛,然后慢慢的疼痛加剧,象有根针,一点一点的刺着小腹,疼痛无比。
我开始想对这疼痛置之不理。反正都是行尸走肉的人了,一点点肉体的疼痛,有什么好在乎的。
可是到后来,肉体的疼痛完全凌驾于我的意志之上。那种痛,由小腹传出,向全身每个一感知细胞传送。我终于忍不住呻吟出声。全身的力气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我用最后一点力气睁开眼睛,望出去四周的景物都模糊,这模糊的景物中,站着两个模糊的人影。
“你怎么了,小秋?”仿佛是从九天之外的传来的声音,那样远,可是我又似乎明白,这声音就是站在旁边的人所发出的。
“救……救我……”原来什么行尸走肉什么了无生趣全是说来骗人的,当身体的危机来临,大脑只会凭本能做出反应。一波一波的剧痛之下我只想赶快终结这样的痛苦,哪里还想到之前数十分钟,我还为我被注射毒品而痛不欲生。
原来人的求生欲望这样强。我痛苦的伸出手,徒劳的在眼前挥动,想抓住面前似近似远的那一个人影。
“救我……肚子……好痛……”抓不到人影,而疼痛一波一波袭来。现在已不是用针刺的痛楚,仿佛有刀子在小腹一刀一刀的割。眼前的人影越发模糊,噢,来一个人吧,任何人都好,来帮我结束这痛苦的折磨。
“她真的不对劲……”
“不象是装的……”
“是副作用吗?”
“象是生了急病的样子……”
“不会是阑尾炎吧?”
耳边模模糊糊的传来紧张的低语。疼痛让我说不出话来,身子紧紧的蜷起。一只手狂乱的抓到了被子,然后紧紧的攥在手里。心里在狂乱的喊:还商量什么?我是真的痛啊!快给我注射镇痛剂!
终于他们的商量告一段落,我的身子一荡,已经抱在一个人怀里。我意识迷糊的感觉到抱着我的人大步往外走。走快一点……我说,可是嘴唇张一张,发不出声音。
有一只手探在我的额头上,然后我听到一个声音说:“她在发烧。”
是说我么?我不觉得我在发烧。我只是觉得痛,那样的疼痛,象要把你逼疯,把你一寸寸撕裂。我张开嘴,想惨叫,可是又一波疼痛来袭,我叫不出声。
还好这一次,疼痛来得太强烈,在剧痛之中,我失去意识。
陷入了……比夜更深浓的黑暗中,我终于暂时的解脱,离开了痛苦的搅扰。
我一直在一种静谧的环境里沉睡。我觉得,睡了很久。这样宁谧的感觉很久没有得到我,我真不愿意醒来。
可是还是醒了。很奇怪,仿佛意识是一下子跳回我的脑海,上一秒钟我还在昏睡,下一秒钟我就接收到一个声音,自动传入我的脑海:“为什么她还没有醒来?超过预期时间已经两个多小时了?”
这个声音,很熟悉,嗯……是阿杰的声音。
“她对麻药有过敏反应,我解释过几次了!”回应的声音则很陌生,听得出来隐含不耐,可是又发作不出来。
身子仍然很重,连眼皮也沉重,抬不起来。而谈话的声音,在我耳边,一句一句,强制性输入我耳膜,传入脑海。
“为什么有过敏反应,你不会换一种麻药吗?”蛮不讲理的声音,还是阿杰的。
短暂的冷场,我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周医生,你先出去吧,这里有我们看着就行。”
是阿美的声音,跟着脚步的声音和开门关门声音响起。
我发现昏过去之前遍袭身心的难忍疼痛已经消失,换了一种全身木木的感觉。
这个时候阿美又出声:“阿杰,要我提醒你多少次,不要感情用事?”
“我的事,轮不到你来提醒。”拒绝的姿态摆得明显。看来房里除了我,就只有阿杰和阿美。
“以前轮不到我管,可是这次,是二爷指定我提醒你。”阿美的声音,也变冷。“你跟她,这一生不可能,你只能让她恨你,逃离你!”
轻轻的一声响,是拉动椅子的声音。然后阿杰的声音响起,有两分疲倦三分无奈,他说:“我知道。一切,我不是都在照计划执行吗?”
“照计划……”阿美讥诮的声音响起。“你对她的旧情断了吗?杰哥,要是二爷知道你旧情未断,你自己想想后果去。”
我听到阿美惊喘了一声,然后是阿杰的声音,带点轻佻意味。他说:“谁说我对她旧情未了?嗯?”
阿美的声音转成娇媚。“没有……唔……杰哥……我不会说……”
我的脑袋依然昏昏沉沉,不过大致明白他们又在亲昵热吻。销魂喘息的声音隔了好大一阵子才消失,阿美的声音甜腻的问:“杰哥,你说这个女人对你死心了没有?”
阿杰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她……应该死心了吧……都这样子对她了……”
“那么接下来……”阿美的声音低下去。虽然意识不太清醒,我也本能的觉得这句话很关键,努力想要听清楚些。
不行,只听到“逃”……“主动”等几个意义不明的字眼,并且疲倦感再次袭来,我又失去意识。
再次醒来不知又隔了多久,我感到有人在大力掌掴我的脸,一下下,不太痛,可是还是有感觉。我蓦然睁开眼睛。
“醒过来了!”欢呼的声音响起,眼前朦胧的光影渐渐变成实体,我看到一群人站在眼前,眼光都向我投注过来。
我眨眨眼,再看。好几个人都穿白袍,看来都是医生护士身份。我恍然忆起昏倒前的片段,再望望四周,一色的白,墙壁床单,一切一切,这么说,我现在置身医院里。
“你有没有感觉什么不适?”离我的床边最近的疑似医生的男人,柔声问。
我感受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老老实实的说:“小腹……有点痛,象给划了一刀般。”
“好了好了。”他们如释重负,“麻醉药的效力终于过去了。”
“麻醉药?”我虚弱的重复。
“是呀,”还是最先问我话的那个男人答话,“你阑尾炎发作,送医院紧急开刀。谁知道你对麻醉药过敏,比常人多昏睡一天多。”
“哦。”我呐呐的答应一声。
接下来他们对我做常规检查。阿杰与阿美并没有在房里。不过我猜想门外会有看守我的人。
我在病房里住了一个星期。
阿杰来看过我几次,神色冰冷不耐。阿美总伴在身边。
那天意识朦胧时听到的话我现在全部忆起。我现在确定阿杰对我的态度,有隐情。
可是有隐情有关我什么事?我对他已经全然的心灰。
若不是怕我逃了他们有可能找上小月,我早就逃了。虽然门口有人看着我,可是防守甚为疏松。并且,我的主治医生,周寒,在我醒过来的第三天,就向我暗示过,送我来的人好象不是善类,如果我需要帮助,可以向他说。
我觉得周医生可以去做社工。他也许有一腔热血,可是哪里知道这些人的厉害?我不想连累他,平白的背负人情。
可是之后他又跟我提起过几次。就算是社工人选也不致平白对我这样热情,看情形,我又有点猜疑周医生为我动心。
他说:“小秋,我越想越觉得送你来的人一脸的阴狠。他真是你的男朋友吗?如果你是让他胁迫的,我可以替你报警。”
“不要。”我连忙阻止他。周医生其实看上去也该有三十岁,可是也许他一直在学校与医院中度过大部分时间,他的行事想法十分单纯。
“那我就帮你逃走。你可以躲在我家里。”他渴望的看着我。看到我再摇头,又说:“要不我送你到安全地方去也可以。如果你有想投奔的人……我……我也可以代为通知。”他有点黯然神伤,可还是强颜欢笑,盛意拳拳的样子。
我看着鲁莽天真的周医生,再度摇头。我能逃到哪里去?徒然连累别人。
不过我感激周医生的好意。从前我老是象刺猬一样拒绝与我不同生活环境的人来往,现在看来,没有出身在陋巷不应是我冷对他们的理由,他们之中,也有可取的人。
虽然,那个世界的人,都很单纯。
不过单纯也有单纯的好处,我假托是一个朋友的事,向周医生打听:“我一个朋友误吸了毒品,你说,她会不会就此上瘾?”
“不会。”周医生没有疑心的回答我,“一次多数不会上瘾,不过叫你的朋友要小心,千万别沾上第二次。”他甚至没有问我为什么会有沾上毒品的朋友,免了我的为难,我对他不无感激。
并且,周医生的回答让我看到一丝生机。
我只给注射了一次。也许,如果我逃脱,可能会躲得开那成为行尸走肉的悲惨命运?
终于动了心思,想逃。如果计划周详,也许赶得及在阿杰他们追上我前,带走小月?
然后……要不要去找雷?我怕前去负累他,可是除了他,我并无别人可以依靠。
但是,我并没有雷的联络办法。他没有跟我说,他只说他会来找我,谁知道一别之后变故陡生。
我彷徨无计。实在的,我不是一个精于计划,行动果断的人。
有这样的心思两三天了,我还没有行动。拖到今天,周医生替我拆线。
他忧虑的看着我。“小秋,拆了线,休息一天你就得出院。”
我吃惊,这么快?我的逃生方案还没有想出来。
“你帮我拖两天好吗?”我求周医生。
他眼睛里流露出同情神色。“我尽力而为。”他说,“不过小秋,拖得了几天呢?你要早作打算。”
我咬住唇,不语,心里十分茫然。周医生叹口气,出门去。
当天下午阿杰就说要带我出院。我僵木着身子怔怔的望着他冷酷的脸,害怕得战栗。
还好周医生及时赶到。他说:“病人的情形不太好,怕会有副作用,必需再留院观察三天。”
阿杰怀疑的轮流盯了我与周医生半天,也许我的脸色十分惨白,他终于相信,悻悻然的说:“好,三天就三天。”
阿杰一离开我就颓然的软瘫在床上。周医生无限焦虑的脸放大在眼前。
“怎么办?小秋。”他说,“我想我至多也只能拖过这三天。”
“能怎么办?”我心烦意乱的说,“看逃不逃得出去呗。周医生,门口看守我的人,你说有时候会不在?”
“对。”周医生点头。“我有两次看到他们到楼梯口去吸烟,没有在你的房门前。”
“那么晚上呢?”我神经质的绞着手指头。“晚上是不是方便逃走一些?”
周医生这个时候倒比我镇定,亏我之前还在腹诽他单纯。他说:“关键是,你逃了以后要逃到哪里去?一定不能让他们找到你。”
我茫然。我哪里会知道可以逃到哪里去?我与周医生面面相觑。
终于周医生说:“你再想想。晚上我巡房时再跟我说,我在这里呆太久会惹人怀疑。”的确,他不能在我病房里逗留太长时间。
我看着周医生离开,心乱如麻。难道只能托庇周医生?太不安全,还平白的欠他一个天大人情。
如果最后还不了这个人情,只怕只能用人来还。我又不愿意。
到晚上周医生巡房时我也没清理出思路来。他倒比我着急,说:“今天晚上过了,就只有两天一晚时间,到时候……”
我感激他对我的关心。也是这个时候我下了决心,不要连累这个好人。
我逃生的机率极小,我怕到了最后,逃不掉,相反还让周医生也同时陷入万劫不复境地。
所以我对周医生展开一抹笑。我说:“不是还有两天吗?我慢慢想法子。”
周医生唉声叹气的出去。我望着他,心里有点暖意。其实之前,我已经下了决心要逃离,哪怕机会很小,反正生死各安天命。
哪怕死,也比在阿杰的控制下吸毒成瘾的好。不过也正因为逃生的可能性极低,所以无谓白白拖人垫背。
我闭上眼睛。若是这次逃跑被抓回,阿杰肯定会迫不及待替我注射毒品。所以若不能逃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