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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就是她。”这般说着,李建成唤过王福道:“去找林总管,他那里应该有张沉月的住处,然后把她给我带来。”
“小的这就去。”等林总管回来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杖伤未愈的张沉月一拐一拐地地走了进来,人还未站稳,季容已经扑过来,揪着她的头发恨声道:“我自问与你并无深仇大恨,你为何要这样害我?张沉月,你好毒辣的心肠!”
张沉月被她揪得发懵,一边挣扎一边恼怒地道:“你这个疯婆子,在胡说什么,我何时害过你了?!”
季容恨恨地道:“除了你还会有谁,我总以为你就是心思不好,没想到你居然与刺客勾结,借我的手来害大公子,还好大公子福大命大,有惊无险,否则真让你害死了。”
张沉月听得越发糊涂,大声道:“我什么时候勾结过刺客,又什么时候害过大公子,你真是越说越离谱了。”
“够了!”李玄霸看得心烦,喝斥道:“当这里市井大街呢,都给我住手!”
季容闻言,恨恨地收回手,待二人各自站好后,李世民问道:“张沉月,你当日潜进季容所住的屋子,到底是要做什么?”
听得这话,张沉月神色一变,不自在地道:“我……我早说了就是去屋中探望,哪知被她冤枉,说偷了她的药方,还在大公子面前告我的状,害我被赶出府去。”说着,她一脸委屈地道:“我虽然出身农家,但爹娘一直都有细心教导,告诫我们不可拿别人的东西,我真是清白的。”
第一百零三章 冒险一试
李世民留意到她的神色变化,正要说话,忽地闻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正是从张沉月那里传过来的,他走上前细细闻了一下,道:“既然没有拿,为何你身上会有药味?”
“我……”张沉月嗫嗫地答不上来话,李玄霸上前一步道:“我不管你有没有偷劳什子药方,只问你,大哥药里的毒是不是你下的?”
“没有!”张沉月急忙摆手道:“我没有下过毒,而且……我也没理由害大公子啊。”
李建成忽地道:“有没有搜过她的屋子?”
王福躬身道:“没有,不过小的大概看了一下,发现她屋中放了不少药材,有几样小的在季姑娘那里见过。”
听得这话,张沉月神色一慌,脚步下意识地往后面退了一步,偷偷抬起头,发现李建成正盯着上自己,眸中的阴寒令她慌忙低了头,无奈地道:“是,我是偷了她的药方,可是我也受了责罚;那什么毒,当真不是我下的,与我无关。”
“不是你难道还会是我吗?”说着,季容声泪俱下地跪下道:“如果奴婢做这么多,真的只是为了害大公子,大可以随便制点药,骗大公子说是续筋生肌散,何需要等这么多天,又何需要日以继夜,将自己熬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又何需拿自己试药?再者,奴婢若真是心存歹念,早就在事发之前逃走了,怎么会还待在府中,难道不想要命了吗?”
她的话令李建成默然不语,确实,如果要害她,季容早就可以动手,续筋生肌散是季家不传之秘,徐大夫根本查不出真假;至于说是为了博取自己的信任而做这些,无疑有些牵强,足疾是他的心病,就算只有一丝希望他也会去试。
如果她早些动手,夏候端不在,智云又没回来,自己必死无疑。难道……真不是她?
季容见他被自己说动了心思,又道:“沈韫仪一向与武梅雪交好,多次针对奴婢与春秀,试问奴婢怎么可能是她的同党?”
张沉月闻言急忙道:“我与沈韫仪也不熟,我也不是同党。”
李玄霸烦燥地道:“依我说,两个都押去地牢,让地牢里的人拷问,就不信问不出实话来。”
李世民紧紧皱着眉头,两边都说自己无辜,一时之间他也辩不出真假来,不过相较之下,张沉月的可疑更大一些。
季容忽地道:“奴婢去地牢不要紧,但大公子的足疾正在关键时刻,如果这个时候停止用药,就会产生不可逆转的伤害,以后就算有比续筋生肌散更好的药,也治不好大公子的足疾了!”
李建成盯着她,冷冷道:“你在威胁我?”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替大公子担心。”说着,她恳切地道:“求大公子相信奴婢一次,让奴婢可以替您医好足疾,待您好了之后,奴婢听凭您处置。”
“大哥……”李世民刚说了两个字,李建成便抬手道:“我自有主张。”思虑片刻,他道:“徐大夫,她说的是实话吗?”
徐大夫有些为难地道:“这个……倒不是完全没有治愈的可能,但确实会比现在更难。”
李建成轻吸一口气,冷声道:“王福,将张沉月带去地牢,严刑拷问!”
张沉月如遭雷击,浑身僵硬,直至下人来拖她时,方才回过神来,慌忙挣扎道:“不要,我不要去地牢,大公子,我有药方,我也可以替您医治。”
没有人理会她的话,很快就被拖出了庆春园,李世民已是明白了李建成的心思,皱眉道:“大哥,这样会否太冒险了一些?”
李建成没理会他的话,盯了季容道:“从今日起,所有药材都送到庆春园来,你就在此处制药,我会让王福与徐大夫在一旁看着,你若再敢有任何不轨之举,我就立刻杀了你!”他终归还是不愿一辈子都跛着脚走路,所以明知季容有可疑,也决定冒险一试。
季容连连磕头,“多谢大公子饶命,奴婢一定不会让您失望,也一定会医好您的足疾。”
“最好是这样。”李建成冷冷说了一句,道:“王福,带她去西厢房,让人一刻不离地盯着。”
在王福将季容带下去后,憋了半天的李玄霸当即道:“大哥,你怎么可以将她留在庆春园中,万一她真是刺客,那该怎么办?”
“我会让冯立加强庆春园的戒备,你无需担心。”李建成话音未落,李玄霸已是道:“我怎么能不担心,你可是刚刚才捡回一条命,怎可再冒险?如果父亲知道,一定也不会同意。”
李世民亦道:“大哥,三弟说的有道理,还是将季容押入地牢放心一些,至于你的足疾,我上次听说城西边有一位名医,对于骨伤很有心得,不如请他来看看,或许……”
“世民,自从我不能与正常人一般行走后,寻了多少名医来看,父亲甚至连宫中的御医也请来过,结果呢?”不等李世民回答,他已是摇头道:“没有,一点用都没有,我还是要一跛一跛的走路,还是要受别人异样的目光;刚才徐大夫的话你们也听到了,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李玄霸急切地道:“不是,徐大夫说大哥你的足疾以后还是有可能治好的。”
李建成漠然道:“那你告诉我,我要等多少年才能等到这个‘可能’,五年十年?还是二十年三十年?”
“我……”李玄霸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好一会儿方才道:“可万一……”
“没有万一,我会让人仔细盯紧她,不给她任何使诡计的机会。”李建成摸着自己肿胀未褪的左腿,喃喃道:“我一定要治好这条腿,一定要!”
李玄霸待要再说,李世民已是按住了他的肩膀,轻声道:“就依大哥的意思办吧,有冯立他们盯着,相信不会有事。”
见他也这么说,李玄霸只得无奈地点头,闷声道:“那大哥好生歇着,我们明日再来看你,有什么事情尽管叫王福来叫我们。”
第一百零四章 言语
李建成点点头,转而道:“对了,这件事不要告诉父亲,以免他担心;另外,你们这几日留心着些,王威他们应该就快到了,到时候世民你多费些心。”
李世民点点头,与诸人一并退出了庆春园,在李玄霸离去后,他抚着李智云的头道:“这次真是谢谢你了。”
李智云知道他的意思,扬脸笑道:“二哥你已经说过很多次谢了,你不烦我都嫌烦了。”
李世民温言道:“不论说多少次谢谢,都抵不过大哥的性命。”
李智云扮了个鬼脸道:“二哥似乎忘了,他也是我大哥。”
李世民一怔,旋即笑了起来,“不错不错,是我糊涂了,好,我不说了,很晚了,快回去吧,不然二娘该担心了,以后有什么事,只管来找二哥。”
“二哥放心,我才不会与你客气呢,而且你说过,会带我去抓很多麻雀,我可没忘。”
李世民笑斥道:“你倒是记得清楚,行了,明后天得空就带你去。”
李智云挥挥手,与之分开往毓秀阁行去,一进去便看到摘星在吩咐什么,后者瞧见他进来,神色一松,对身前的几个下人道:“没你们的事了,下去吧。”
待得下人依言退下后,她朝李智云福了一福,“五公子,您这一整天去哪儿了,可把夫人担心坏了。”
“我在大哥那里待了一会儿。”说着,李智云往正堂行去,摘星在后面暗自疑惑,五公子不是说去找二公子打猎吗,怎么又去庆春园了,那可是大公子的住处。
万氏正在担心李智云,瞧见他进来,松了口气,拉过他道:“你这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还如此贪玩,也不知早些回来,娘会担心的知不知道?”
“儿子知道了,不过儿子并非贪玩,今日儿子随二哥打猎回来,原本想去捕麻雀的,哪知……”他把庆春园今日发生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听得万氏惊讶不已,“季容竟然是刺客同党?”
李智云摇头道:“儿子也不确定,不过她与张沉月都有可疑。”
万氏微一颔首,神色复杂地道:“这么说来,是你救了建成?”
“嗯,幸好临行前师父给了我那颗药丸,不然我也没法子,不过……”他疑惑地取出那张纸条递给万氏,“娘,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万氏思忖半晌,道:“你师父是世外高人,天文地理无一不通不晓,或许他早就算到建成会有此劫,所以事先赐药给你,至于救还是不救就由你自己决定。”
“原来如此。”这般说着,李智云又笑了起来,“师父也真是奇怪,大哥出了事,我当然要救,哪里有不救的道理。”
摘星在一旁道:“五公子您忘了大公子是怎么待您的,冷言冷语不说,上次您回来,好心好意送一些特产过去,他呢,您前脚送的,后脚就扔了,将您的好意当成驴肝肺。”
“事情都过去了,还记着做什么,不管怎样,他也是我大哥,我又岂能见死不救,父亲常说兄弟之间要守望相助,娘你说是不是?”
万氏微微一笑道:“不错,你父亲要是知道今日之事,一定会很高兴的。好了,去洗一洗手,很快就可以用膳了。”
在李智云下去后,万氏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派冰冷,摘星轻声道:“大公子可真是命大,都已经这个样子了还不死。”
万氏冷冷道:“谁让他命不该绝。”
摘星撇嘴道:“要奴婢说,大公子不是命不该绝,而是遇到了贵人,要不是五公子,只怕这会儿尸骨都已经寒了;也就五公子心善,要换了是奴婢,不在心里盼着他死已经是好了,哪里还会救他。”
“智云毕竟年少,又长年随他师父隐居山野,性子天真,不知人情冷暖,更不晓得人心险恶。守望相助……如果这四个字管用,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兄弟阋墙的事情了。”
摘星低头想了一会儿,道:“夫人,其实五公子如今不仅身子好了许多,武功也不错,不再像以前那样体弱多病,不如……别让他再回去了,五公子这样长年不在府中,对您而言,实在不是件好事。”
“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明白,但万一留在府中后,智云的身子再起变化怎么办?慧安大师说过,一旦接回就再不许送回去。”说着,她叹了口气道:“左右智云要等到过了年再走,这件事且让我再好生想一想。”
且说乐坊那边,季容一夜未归,令春秀很是担心,待得翌日晌午时间,庆春园的事情总算传了出来,春秀说什么也不相信季容会是刺客,想找人帮忙,却不知能去找谁,庆春园更是进不去,转了一圈悲哀的发现,自己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等待,希望季容无平安无事。
不过很快,春秀便发现,等待一点都不容易,没有了季容这个护身符,她又恢复了以前从早忙到晚,累得直不起腰的日子,任谁见了她都没好脸色。
春秀看在眼里,恨在心里,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不停地盼着季容快点摆脱嫌弃,治好大公子的足疾,这样才有再次翻身的机会。
在春秀一门心思盼着季容出来的时候,乐坊其他人也在纷纷猜测季容到底是不是刺客同党。
江采萍亦是其中之一,虽然她很讨厌季容,但对于刺客同党一说,始终有所怀疑,这日闲着无事,她又想起此事,托着腮帮子道:“姐姐,你说季容真的是刺客吗?”
韫仪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打趣道:“她不是刺客,难道你我是刺客吗?”
江采萍皱了鼻子道:“我与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