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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她含泪欲拂袖离去,却被杨广一把攥住,神色惶恐地道:“朕做这么多,都是为了你,你不可以恨朕,不可以!”
萧氏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落泪,一想到她连一面也没有见过的女儿,就心痛如绞,无论如何都原谅不了杨广。
萧氏的垂泪不语令杨广越发害怕,道:“未央,朕当时是一时鬼迷心窍,只要你肯原谅朕,你要朕做什么都可以,朕……朕现在就下旨追封她为公主,将她葬入皇陵之中好不好?”
“不必了!”萧氏深吸一口气,哑声道:“我女儿受不起陛下的厚赐!”
她的拒绝令杨广眸中闪过痛苦之意,“未央……”
“我不想再听,请陛下放手!”面对萧氏的言语,杨广不仅没有松开,反而握得更紧,“朕不放,朕这一辈子都不会放。”
面对他的言语,萧氏停止了挣扎,涩声道:“就算不放又如何,你我已经回不到从前,不,应该说早在十六年前,你我就已经回不去了,只是你强行将我绑在身边,如今……也该到头了!”
“没有!”杨广急切地道:“除非朕闭上眼,否则永远都不会到头。”说话间,他紧紧抱住萧氏,喃喃道:“未央,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这一次,萧氏没有挣扎,任由他抱着,目光却空洞得可怕,明明就在眼前,杨广却无法从她眼中看到自己的存在,仿佛……自己被她彻底隔绝了一般,连看一眼都嫌多余。
一抹阴戾之色浮现在杨广眉宇间,他紧紧攥着萧氏的肩膀,厉声道:“你又在想他了是不是,不许想,朕不许你想!”
不论他如何大声喝斥,萧氏都没有任何反应,或许……她隔绝的并不是杨广,而是她自己。
第一百九十八章 进言
见萧氏始终不说话,杨广眉眼间阴戾之色更甚,咬牙道:“你不愿看朕是吗?好,朕现在就去长生殿将那个孽种给杀了!”
郑英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说,赶紧上前阻止,“陛下,万万不可,晋阳公主她……”
“滚开!”杨广一把将郑英推开,大步往外走去,就在他手触及殿门之时,身后传来萧氏的声音,“你又想要食言吗?”
杨广豁然回身,森然道:“不是朕想食言,而是你逼朕,若不是你当初答应朕,会忘记他,好生陪在朕身边,朕怎会允许她活到现在,还封她为公主?!”
萧氏缓步走到他身前,“但是这十六年来,韫仪视你如亲父,为了你与你的王朝不惜满身是伤,甚至连性命也可以舍弃,你就没有一丝感动吗?”
“朕从未要求她做过什么,朕要的,只是你,也只有你!”面对杨广的言语,萧氏点点头,带着深深的无奈与悲哀道:“我明白了,我会如你所愿,继续陪在你身边,直至你闭目的那一天,陛下!”韫仪是她最大的软肋,只要前者在一日,她就一日不能摆脱杨广的控制,哪怕再恨,也只能将之压在心底。
杨广知道,这句话萧氏说得极不情愿,但他已是顾不了这么多了,就算是用再卑劣的手段,他也要将萧氏留在身边。
韫仪并不知发生在乾元殿的这一切,在御医的悉心调理下,她身子已是恢复的差不多了,这日服过药后,她道:“如意去将那套蝶纹纱缎宫装取来。”
被唤作如意的宫女惊讶道:“公主您要出去吗?”
韫仪掀了锦被走到铜镜前坐下,取过象牙梳一边梳着头发一边道:“嗯,我想去给父皇请安。”
如意犹豫地道:“可是您的身子还未大好,皇后娘娘说让您多多歇息,不如过几日再去吧。”
韫仪笑笑道:“我清楚自己的身子,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再这样整日躺在床上,反倒是会躺出毛病来。”说着,她又道:“好了,快替我梳洗更衣吧。”
见她心意已定,如意只得照她的吩咐取来宫装替其换上,随后又替她梳了一个归仙髻,并取过一对镶鑫点翠缠枝菱花步摇插在发髻上,垂下长长的紫水晶,耳下则是一对梅花垂珠耳环,为她本就极为出色的容颜更添几分光彩。
一切收拾停当之当之后,韫仪扶了如意的手往乾元殿行去,到了那边,宫人知悉其来意,躬身道:“请公主在此稍候,待奴才进去通禀。”
“有劳了。”在宫人进去后,韫仪紧张地等在檐下,也不知父皇气消了没有,还是说仍在生她的气,甚至……不愿见她?
过了一会儿,宫人走了出来,细声道:“皇上传公主进去。”
韫仪心中一喜,在向宫人道了声谢后,跨过及膝的朱红门槛走了进去,杨广正坐在用整块紫檀木雕成的长案后饮酒,临窗的小几上放着一个金鸭香炉,金鸭的扁嘴中不断吐出一缕缕似有若无的氤氲,这香气,正是杨广贯用的龙涎香。
韫仪走至殿中,屈膝行礼,“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寿圣安。”
杨广眸中迅速掠过一丝厌恶,淡然道:“都好了?”
韫仪恭敬地道:“有劳父皇挂心,儿臣身子已无大碍!”说着,她忽地跪下道:“儿臣今日是特来向父皇请罪的;李渊之事,确实是儿臣擅作主张,但儿臣也是想为父皇分忧解劳,希望大隋安稳。”
杨广斟了一杯酒,一口饮尽后,淡然道:“此事到底为止,李渊该生还是该死,朕自有主张。”
“是。”韫仪应了一声,微一咬唇道:“另外,儿臣还有一言。”
杨广再次斟满酒杯,打量着色泽金黄的酒液,头也不抬地道:“说吧。”
“儿臣在弘化郡之时,正逢父皇为第三次征伐高句丽而征兵,儿臣亲眼看到因为征兵之故,无数百姓与至亲之人生离,老无所依,幼无所养;对于朝廷来说,也是一个沉重的负担。”停顿片刻,她续道:“父皇,其实高句丽并无犯我大隋之举,又何必非得派兵征伐,不如……”
“砰!”杨广将拿在手里把玩的酒杯重重一搁,冷声道:“是谁教你说这些的,李渊吗?”
“这一切皆是儿臣目睹百姓之苦而言,并非他人教授。”韫仪咬一咬牙,继续道:“其实这些年来,因为连年征战,百姓已是不堪重负,如今正是需要休养生息之时,还望父皇体念百姓之苦,免了这场征伐,若将来高句丽当真有犯我大隋之举,再行征讨不迟。”
杨广撑着长案起身,走到双膝跪地的韫仪身前,声音冰冷如霜,“你这是在教训朕吗?”
韫仪听出他话中的不悦,连忙道:“儿臣不敢,儿臣只是希望父皇江山安稳,大隋百姓安居乐业,所以才斗胆……”
杨广冷言打断,“够了,这件事不是你该过问的,回你的长生殿去。”
韫仪身子一缩,下意识地便要退去,然在准备告退之时,脑海中浮现方家的凄况,在她没看到的地方,不知还有多少个方家为了逃避朝廷征召,铤而走险,
想到此处,她咬一咬,再次道:“父皇,民心所向,就是天下所向;若一味压迫百姓,只怕民心会变,真到那个时候,就来不及了,儿臣斗胆,请父皇三思再三思!”
“放肆!”杨广脸色阴沉地道:“朕还没罚你擅自离宫,行刺李渊之事,你倒是先训斥起朕来了,你眼里还有朕这个父皇吗?”
“儿臣正是因为敬爱父皇,才会大胆进言。这次离京,让儿臣看到了百姓生活不易,若是遇到一个有些良心的官吏尚好,否则一年四季辛苦耕作,到最后却被贪官用各种各样的名目搜刮了去,自己连口饱饭都吃不上,长此以往,民心必定不稳,如今四处起义,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如果能让他们吃上一口饱饭,并且与家人齐齐整整的在一起,儿臣相信不会有人起义造反。”她抬头望着杨广,恳切地道:“父皇,唯有民心安定,大隋方才能够长治久安!”
第一百九十九章 逆耳
杨广冷哼一声,不以为然地道:“不过是一群刁民罢了,成不了什么气候,再说,朕有百万雄师,谁敢造反,立刻就可以取其首级,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在他看来,那群刁民的性命根本不足一提,死了这批,自然还会有另一批补上,根本无需在意那些刁民是喜是悲,是欢是愁!
见杨广始终听不进自己的劝,韫仪心中发急,脱口道:“若连父皇底下的百万将士也造反呢,到时候又该派谁去砍他们的头?”
杨广脸色一变,抬掌竟似欲掴,韫仪亦知自己刚才的话说得过了,但……三征高句丽,不论对大隋百姓还是对父皇,都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就算父皇怪罪,她也一定要阻止,她狠一狠心,再次道:“前两次征战,已令我大隋数十万将士丧生,而高句丽资源缺乏,就算让父皇攻下来,对我大隋也没什么用处,趁着如今尚未开始征伐高句丽,儿臣恳请父皇收回成命!”
杨广眼角不停地抽搐着,这个该死的野种,要不是为了萧氏,他早就已经将其赐死,哪里还会允许她活到现在。
她可倒好,不知感恩也就罢了,去了一趟弘化郡回来,竟口口声声斥他不对,还让他善待那些刁民,他身为一朝皇帝,难道还要纡尊降贵去在意那些刁民的喜怒哀乐吗?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野种——始终是野种!
这一掌终归是没有挥下,他收回手,冷冷道:“高句丽为我大隋属国,却不供职贡,无人臣礼;而后,更收容叛贼斛斯政,若不征伐,如何显我大隋之威不可犯?再者,若不征伐,就等于默认他们所为,到时候,其他属国纷纷仿效,自立为政,又该当如何?”
韫仪迅速思量着他的话,道:“其实父皇前两次征伐,已是令高句丽心惊胆战,至少……这一年,儿臣都未曾高句丽有对我大隋不轨之举。”
她不提前两次征伐还好,一提之下,杨广脸色越发难看,第一次征伐是在大业八年,他率百万军队亲征高句丽,雄心满怀,认为定可一举歼灭高句丽,结果却在平壤之战被高句丽偷袭,大败奔逃,退守辽东城,而这个时候,各军伤亡、逃跑、走散的情况极其严重,士气大落,再加上秋季即将到来,粮草转运艰难,杨广无奈之下,只能选择退兵。
至于第二次,是在去年,同样是他亲征高句丽,结果负责运送粮草的杨玄感突然谋反,他怕两面受敌,被迫撤退回国镇压杨玄感的叛乱。
这两次征伐,对于杨广而言,无疑是不光彩的印记,三征高句丽,就是为了一雪之前的耻辱,此战,一定得胜!
韫仪见杨广不语,以为他被自己说动了心思,赶紧又道:“待过几年,我大隋国力恢复之后,父皇再行征伐不迟。”
“荒谬!”杨广喝斥道:“我大隋国力鼎盛,何来恢复二字。”不等韫仪言语,他再次道:“此事朕意已决,不必再言,至于你,身为公主却擅自离宫,还做出行刺之事,实在妄为至极,罚你在长生殿中禁足一个月,不得踏出一步!”
韫仪急切地道:“儿臣做错了事,理应受罚,但是高句丽……”
不等她说下去,杨广已是拂袖转身,背对着她道:“郑英,送晋阳公主回去!”
“是。”郑英恭敬地应了一声,走到韫仪身前低声劝道:“公主,您就别再惹皇上生气了,快回去吧!”见韫仪不说话,他趁着杨广没看到,凑到韫仪耳边,用只有彼此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您要是真想劝皇上,不如去与皇后娘娘说,若是她出面,皇上指不定会听。”
韫仪无奈地点点头,起身朝杨广的背影施了一礼,低声道:“儿臣告退。”
虽然韫仪依言退了下去,杨广心头的烦燥却是有增无减,一把将御案上的酒盏扫落于地,喝斥道:“摆宴,传乐姬!”
这一夜,乾元殿整夜笙歌,丝竹之声不绝于耳,焚香之气传遍了整个紫微宫,即使是离乾元殿颇远的长生殿亦能闻到。
韫仪扶槛而站,默默望着乾元殿的方向,她已经说到那个地步,父皇却依旧听不进去,始终认为造反一事,是那些刁民作乱,只要派兵镇压即可,却未曾想过,兵亦是民,当一天,那些兵面对他们相识之人,甚至是至亲作乱之时,手里的钢刀还能挥下吗?
君王虽高高在上,可若没了那些看似渺小的百姓支撑,根本什么都不是,任何一个王朝,想要长治久安,都必然要以民为本,可惜父皇双耳只听到夜宴笙歌,却不曾闻百姓哀呼惨嚎,唉……
在这一点上,父皇确实输了李渊不止一筹,难道……大隋江山正要被李氏之人取而代之?
不,不行,不论李渊如何贤明仁德,如何受弘化郡百姓爱戴,始终只是大隋的臣子,他该做的是助父皇治理江山,而不是行谋逆之事。
韫仪暗自一攥手,在心底发誓,她既是父皇的女儿,就一定要代父皇守护这片如画江山,绝不让杨氏之外的人染指分毫!
这般想着,一个颀长的身影从脑海深处冒了出来,李世民……思及这个名字,韫仪心中有涩亦有甜,不知他私放自己之事,有没有被人发现,希望没有,否则纵然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