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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了又看了一旁的月牙一眼,“月牙也是,今日就别出府了。”
两个小姑娘顿时呆若木鸡。
宣和帝……宣和帝竟然要死了?谁干的?!
第151章
冷宫里,刚刚从昏迷中醒来的宣和帝吭哧吭哧地躺在床上,双目赤红地瞪着床边身着凤袍,面容如水清雅的女子,眼中惊怒交加,许久才虚弱不堪地从口中吐出不敢置信的一句话来:“你……你方才……说什么?!”
外头天朗气清,日光高照,可温暖的阳光照不进这处处透着衰败萧索的冷宫殿内,只有瑟瑟秋风讥笑着从窗户门缝中溜进来,带起阵阵寒意。
穆皇后双手交握坐在床边,清冷苍白的面上透着哀戚之色,她看着床上这面色惨白,眉间已透出死气的男子,抬手用帕子拭了一下眼泪,嗓音微哑,语带惊怒地说道:“臣妾万万没有想到,珍嫔竟会做出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来,纵然她与丽妃姐妹情深,因丽妃之死伤心难过,可丽妃之死乃是咎由自取,怎么能对陛下心存怨怼呢?为了替丽妃报仇,她竟做出刺杀圣驾这等罪不可赦的事情,实在是可恨至极!”
此言一出,宣和帝瞪大了眼睛,猛地喘了两口气。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素来端庄清和,待自己敬重有加的妻子口中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以告密为由哄了他来,却一下捅进他心脏要他死的,明明是楚岚那个蛇蝎心肠的贱人!珍嫔不过是跟来看楚岚笑话的,怎么转而就成了凶手?皇后是怎么回事?这屋里这么多明显的罪证,她难道看不见吗?
他想说话,可心口剧烈地疼着,只能不停张嘴,发出几不可闻的细微声音。旁人离得远,只有穆皇后能听见他在说什么。
“楚岚……楚岚才是凶手……”
穆皇后垂眸,哀戚恭顺地说道:“是,陛下放心,臣妾定不会轻饶珍嫔,您好好休息,保重龙体才是。”
宣和帝这下是明白了,穆皇后是铁了心要护着楚岚,可,为什么?
转眼他就想明白了,因为穆皇后觉得他要死了,而小太子还太小,如若没有凌珣这等强悍的人护着,幼主登基,大周必乱。
可他还没死呢!
楚巽,休想夺走他的江山!
宣和帝想到这愤恨不甘极了,一时胸中怒气翻腾,双目爆瞪,几乎要从床上坐起来。可他心脉受损,如今连说话都费劲,哪里还有力气呢?
穆皇后眼中平静无波,面上又哀痛地呼道:“陛下!来人,快把珍嫔拉下去,不许她再杵在这里叫陛下生气!”
一旁叫两个宫人拿住,绑了双手堵了嘴巴的珍嫔这时也从惊恐中回过了神来,她摇着头呜呜哀叫,轻盈柔弱的身子拼命地向宣和帝躺着的方向挣扎,眼泪大颗大颗地从腮边落下。
不是她!她没有要刺杀皇上!
唯有一旁跪伏在地上的楚岚闻言含着泪轻轻笑了起来。
短短几日她就瘦了一大圈,宽大单薄的衣裳穿在她身上,更衬得她如同秋风中枯黄的落叶一般羸弱不堪。她低头看着自己染满鲜血的双手,只觉得那腥臭刺目的红色像针一样扎进了自己的眼睛里,叫她整个人都痛得要命。
可楚岚知道,自己是不后悔的。
她从十三岁懂事起就爱上了这个会温柔关心自己,时常陪伴自己的男人,为了能和他在一起,她舍弃自我,忤逆兄长,伤害无辜之人,做了很多很多沾满罪恶的事情。从前她认为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这世上再没人比他对她更好了——为了自己的爱人,负尽天下又如何呢?
直到真相猝不及防地摊在她眼前,她猛然从这场水月镜花一般的梦中惊醒,才发现自己这一生,竟然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笑话。
他不爱她,他从未爱过她。
从未。
多么坚决,多么无情,又多么叫人伤心呀。
这么多年的温柔相待,这么多年的疼宠呵护,全都是装出来的,目的只是为了叫自己对他死心塌地,叫大哥因此愤怒伤心——他嫉恨大哥,却又拿他没辙,于是只能卑鄙地利用她这个软肋来伤害大哥。
真是个心理阴暗的人渣啊,楚岚想。可更叫人绝望的是,她爱这个人渣,哪怕真相如此残酷,那颗一早就给了他的心却也是怎么都收不回来了。
可她又那样恨他。
恨他无情,恨他卑鄙,恨他欺骗自己,也恨自己付出了满腔情意最终却什么都没有得到。
爱恨交加之下,楚岚觉得自己生不如死,于是她就想,那就死吧。
带着他一起死,把他变成自己一个人的,不管他爱不爱她,如此,她对自己这荒唐的一生也算有个交代了吧?
恰好这时凌珣的人出现了,要带她走,她假意答应,随即趁那些人不备故意闹出大动静叫宣和帝的人发现,再装出一副余情未了请求见他,说事有关于凌珣的秘密要告诉他。
宣和帝果然来了,带着趾高气昂前来看热闹的珍嫔一起。
动手之前,楚岚笑着问他,皇上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为了套出她的秘密,宣和帝露出从前温柔的样子,说有的。
他说有,可他的眼中却满是不耐,楚岚想装作自己看不懂,可清醒后的自己再也做不到自欺欺人了,她想哭,又想笑,许久之后,提出最后要他一个拥抱。
那时她已经一天没吃东西,瞧着十分虚弱,连说话都快要没力气了,宣和帝因此没什么顾忌地照做了,楚岚笑了起来,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支他从前送给她定情的长尾梨花簪狠狠刺进了他的心口。
他的胸口从前受过伤,而她熟悉他的一切,自然知道怎么才能要了他的命。
如今连老永安侯都说无能为力救不了他,楚岚想,自己糊涂失败的一生,在最后到底是成功了一次。
又想到珍嫔,她笑容更深。刺杀宣和帝的人不能是她,否则必会连累到大哥,她已经任性了这么多年,伤了大哥那么多次心,不能临了还给他添麻烦。于是她按着吓傻了的珍嫔蹭了她一身血,然后将那只梨花簪塞到了她手里。
不过行事到底匆忙了些,难免会露出很多破绽,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心力才能将这个锅扣到珍嫔身上,谁料穆皇后却是草草查探了一下就直接给珍嫔定了罪……
楚岚从前很不喜欢穆皇后,可今日,她看向穆皇后的眼底却充满了感激。虽然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只要不连累到大哥,她便已是了无遗憾。
穆皇后没有看向珍嫔也没有看向楚岚,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床上这个惊怒得脸色青紫,却已经发不出声音,只能吭哧吭哧喘着气的男人,似悲痛地弯腰伏在了他身上喊道:“陛下莫要伤心!保重龙体要紧!”
皇后娘娘素来清冷自持,何时有过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候?只怕是皇上真的要不好了,宫人们心中惶惶不安地猜测着,而这时,谁也没有听见穆皇后喊完之后覆在宣和帝耳边轻轻说出的那句话。
“我知道珍嫔背后的人是你,陛下,你实在太狠心。”
她,她竟然知道?!宣和帝瞳孔骤然一缩,惊惧交加之下,竟是彻底一口气上不来,就这般瞪着眼睛咽了气。
穆皇后浑身一颤,眼角有泪滴缓缓滚了下来。
她心中没有他,可奉旨嫁给他之后,也想过要好好地扶持他,与他过日子的,可这个人却因忌惮她越发壮大的母族便默认珍嫔几次三番伤害自己唯一的儿子,虽说被她及时发现了,可虎毒还不食子呀,哪怕他妃嫔众多,不缺儿子,可太子怎么说都是他的亲骨肉,他怎么能狠心至此?!
不知过了多久,穆皇后才伸手合上宣和帝赤红睁大的眼睛,颤抖着挤出一句:“陛下……驾崩了。”
珍嫔一下子面色如土瘫倒在地,楚岚却是流着泪癫狂地笑了起来,而后猛地起身便朝一旁的柱子撞去。
“娘娘!”
宫人们尖叫出声,却已经来不及阻拦,千钧一发之际,外头突然闪进一道闪电般的黑影,险险扯开了楚岚。
“你疯了!”怒意勃然的低沉嗓音在耳边响起,楚岚慢慢回过神,抬头看见凌珣硬朗肃然的面容,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大哥……对不住,阿岚愚昧任性,叫你担心失望了……”楚岚说着伸手拽住了凌珣的袖子,如同小时候那般怯怯又依赖地看着他,眼中有悔有恨也有笑意,“若还有来生,我……我还想做你的妹妹,只是这一次,我也想和小昀一样随你上战场,哪怕会受伤流血,哪怕要风餐露宿,我也愿意……”
她不想一个人留在家里当贵小姐了,虽说能享受锦衣玉食,不必辛劳受苦,可就是因着太过无忧无虑,才会成了如今这副单纯无知,任性自私的性子,还叫人轻易就哄去了一颗真心,落得如今这样的下场。她想和小昀一样,和大哥一起苦,一起拼,哪怕战死沙场,也好过如今这样把自己活成了笑话一场。
凌珣在楚岚咬舌自尽前打昏了她。
他低头看着这这些年已经变得无比陌生,此刻却又露出了一点小时候可爱模样的妹妹,喉咙哽塞,有些发酸。
“老侯爷有法子救她吗?”
一旁跪在地上的老永安侯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小声道:“前事尽忘,就不会再伤心了。”
凌珣拂开楚岚额上凌乱的头发,许久才低声说道:“好。”
第152章
宣和帝驾崩后,楚贵妃因伤心过度也跟着去了。与此同时,京城郊外的某个偏僻小镇上也多了一位楚夫人。那楚夫人是个年轻的寡妇,长得温柔美丽,性子单纯爱笑,就是身子有些不好,因此被家人送到了小镇上养身子,她似是不记得前尘往事,每每有人问她旧事,她便会露出怔忪的表情,许久才摇摇头,如同还没长大的小女孩一样,天真无邪地笑着说自己忘了。
可转头,她又会露出难过茫然的神色,偷偷擦去眼角莫名流出的泪。
阿茶站在不远处的茶楼上,低头看着这样的楚岚,心头说不出为什么竟是难过得厉害。
哪怕吃了药失了忆,宣和帝在楚岚心中也还是个隐秘的伤口,无法彻底抹去吧?她从前很不喜欢楚岚,可这一刻,她心里却充满了对楚岚的怜惜。
惟愿她能快些放下那段伤筋动骨的过去,好好地开始自己的新生吧。还有下辈子,希望她再也不要碰到宣和帝了。
“天色晚了,我们回吧。”
低沉温和的声音,是凌珣,阿茶抬头看他,小太子继位之后,他在穆皇后的请求,以及文武百官的推举之下做了摄政王,如今是越发威严冷肃,叫人不敢接近了。只有在她面前,这青年才会卸下一身寒意,露出柔软的一面。
阿茶握住他温厚的大手,笑了一下:“好。”
宣和帝驾崩得很突然,留下了不少烂摊子,然对于阿茶而言,他的离世却是大好事一件。没了帝王的争锋相对,她不必再蹲在家中不敢轻易出门,凌珣和阮庭舟等人也不必再时刻防备,生怕他什么时候出个阴招送他们去死一死。
只是小太子登基,朝中生出异心的人不少,若无凌珣勉力镇压,只怕大周已经起了内乱,可因宣和帝的打压,凌珣如今到底到底还没有恢复从前的实力,因此许多野心之辈还是抱着侥幸的心思欲试上一试,凌珣不耐,直接设下计谋一锅端了,朝中这才安稳下来。又有文远侯府、永安侯府、广安侯府、梅家等勋贵世家鼎力相助,因宣和帝骤然驾崩而起的动乱这才暂时平息了下来。
而前段时间忙于政事,凌珣一直没空好好地陪小媳妇,这日难得有了空闲,便带着她出门看红叶——秋天都快过去了,再不看就要等明年了。
二人难得惬意地游山玩水一番,准备回城的时候,阿茶想到楚岚在这里,便又提出顺道来看看她。凌珣素来对她有求必应,自不会拒绝,遂才有了这一趟。
阿茶最后再看了楚岚一眼,见她又已经在下人的陪伴下露出欢颜,而凌珣神色亦是释然,并不见忧虑之色,这才彻底舒出一口气来。
这已是最好的结局了。
两人并肩走下茶楼,坐上了回京的马车。
“厉之哥哥,昨儿我听小昀说,她查到了一些线索?”
宣和帝驾崩之后,横在阿茶心头的便只有为母亲报仇一事了,只是先前凌珣根据楚昀提供的线索找到了那人蓄养死士的老窝,将它一举捣毁之后,那人便如缩进龟壳的乌龟一般,将自己深深地藏起来了,任凭凌珣和楚昀怎么找都没有再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阿茶对此心中有些不安,因此说到这事儿的时候,面上便忍不住带上了几分迫切。
凌珣抬手揉揉她的眉心,点了一下头:“根据你的记忆画下来的那个玉佩,有人说自己曾见过它。”
“真的?”阿茶一怔,而后大喜,双手紧紧揪住了凌珣的衣袖,“那,是谁?”
凌珣答道:“那人是魏王从前的门客,说是自己多年前曾在魏王府举办的某次酒宴上意外见到过一个与之差不多的玉佩,只是那时喝了酒,带了几分醉意,却是记不清到底那玉佩是戴在谁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