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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木木然梦呓似的问;“皇上还要继续罚臣么?又或者;皇上非要再杀了温娣才甘心?”
我不由愣仲;心倐地一沉;小菊那双盈着泪水和怨怼的眼睛清清楚楚的告诉我;她伤心了;她开始恨我了。只这一会的功夫;小菊已经推开我的手搭着温娣的手迈出了暖阁。
宫灯将小菊的身影拉得纤细削瘦;她的影子就印在我的胸口;好象我一伸手就能揽个满怀;可我真的伸了手;却只得两手空空;她已渐行渐远……
“滚!”冷晲了一眼赖着不走的纳喇颖;我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皇上;天已经晚了呢;臣一个人回去好害怕;就让臣…。呃。”
她接下去的话已经说不出来了;我五指箕张;恶狠狠的卡住了她的脖子;心中对她厌恶至极;要不是她在一旁煽风点火;我和小菊又怎会变成这般田地?我的手指越收越紧;冷漠的看着她的脸在我面前丑陋的扭曲;脸由白变红;由红变紫。直到她两眼微凸;我才在最后一刻放松了钳制。纳喇颖捂着脖子狂咳不止。
我咬牙切齿的说;“你要是敢把今天的事泄露一星半点;或者你再敢不经宣诏私闯乾清宫;朕就贬你去辛者库倒一辈子;现在;你给朕滚出去!”
纳喇颖再不敢啰嗦;连滚带爬的跑出了西暖阁。
李德全等了许久才嗫嚅着说;“请皇上移驾东暖阁吧;奴才好让人来收拾收拾。”
我无力的挥挥手;“不用了;朕哪也不去。”
终于;该走的;不该走的;全部都走得干干净净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毫无睡意的躺在上;幕已悄悄降临;月光如水银泻地般透过窗棂洒了进来。如此之后的每一天;会不会都象今天这么漫长呢?孤寂;黯然;惆怅;无奈……种种心绪,如千万条冰冷的蛛丝把我的心层层包裹;在这初夏的晚上静静的;悄悄的;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无情的淹没了我。
…
第二天早朝完回到乾清宫;博古架上的空位已经被各式各样或鎏金或镶玉的摆件重新填满;昨天的一切就象根本没发生过。依旧是蓝天白云;依旧是鸟语;暖阁内也还是和往常一样的金壁辉煌;华丽绚目。可是在我心里;有些地方;空了就是空了;怎霉;也补不回来了——
(1)秦朝末年,项羽在鸿门宴请刘邦时,项庄藉表演舞剑想刺杀刘邦。于是张良至军门,樊
哙问情况如何时,张良回答道:甚急。今者项庄拔剑舞,其意常在沛公也。典出是.卷七.项羽本纪。后遂以项庄舞剑指在表面事物之下隐藏了另外的意图。
总算写出了一个关键情节来;别人说合就合;说分就分了;可是我好象费尽了力才把小康和小菊拆开;还是水平问题啊。
云破月来弄影——康熙番外(二十五)
晚霞的天光之下;远处的山峦重重叠叠;青山翠柏的顶上都闪耀着点点金光。傍晚的风掠过;树叶沙沙作响;无数咤紫嫣红的野在无边草地里翩翩起舞。
离开京城快半个月了;算算日子;再过一个半月就快到小菊临盆的时候了;偏偏太后说在京城热得慌;非要去承德不可;唔;既然到了承德;少不得要见一见那些个蒙古王公;漠西越是不太平;建危消盟就越是重要;只是这么一来;也不知道阑来得及赶在小菊生产之前回京。还有小多子;吩咐他再去找条和小乘差不多的狗来;也不知道他办得如何…。
“皇上。”福全驭马过来与我并辔而行;“皇上不必担心;有皇祖母和宜嫔娘娘照看着;良嫔娘娘定会平安无恙。”
我装作不在意的笑了笑;用手无意识的抚着白蹄乌脖子上的棕毛;引得它舒服的打了个响鼻。
“不就是生个孩子吗;朕什么时候担心过了。你忘啦;朕都是十几个孩子的阿玛了!”
“皇上您…。”福全还再说;已经被常宁打断了。
“三哥你看!”常宁用马鞭指着前面;“科尔沁;喀尔喀还有乌珠穆沁的几位汗王和台吉已经在前面侯着了!”
“走;你们和朕一起过去。”我点了点马腹;白蹄乌会意的小跑起来;耳边福全的叹息似有似无的滑过。
“见过尊贵的博格达汗!”(1)乌泱泱的一大群人在我的面前跪下行礼;我含笑搀起了离我最近的喀尔喀蒙古土谢图汗;“老汗王免礼。朕和太后来此处消夏;顺便见见你们;大家都免了那些个繁文缛节吧。”我见土谢图汗斯钦巴日的脸似乎有些苍白;便关切的问;“天气渐热;老汗王莫不是路上受了暑气?”
“阿爸!”斯钦巴日的身后闪出个白衣少年;抢在我面前扶住了他的手;“阿爸你怎么样?”
“你这孩子;怎么在博格达汗面前也这样无礼!”斯钦巴日歉意的朝身边的少年指了指;“还请博格达汗原谅了我这个不知轻重的孩子;他第一次随奴才出远门。”转头又对那少年说;“还不快向博格达汗赔罪!”
那少年几不可见的嘟了下嘴;“那日苏见过博格达汗!”
我只打量了他一眼;便在心中暗暗纳罕;只见他穿着一身月白的袍子;同的帽子上一块暖玉和他星辰般烔烔有神的眼睛交相辉映;长眉入鬓;唇红齿白;有种说不出的飘逸;好一个俊俏的少年郎。唯一中不足的是他年纪还小;身量不足;足足比常宁矮了一肩。
“三哥;这个那日苏长得比沈轻舟还漂亮。”常宁附在我耳边轻轻说。
我脸上不也浮起了笑意;常宁说的正和我想的一样;可见这世上真是无奇不有;斯钦巴日这样五大三粗的模样;居然也会生出宋玉潘安似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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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外风景宜人;倒也暂时让我忘记不少烦恼;常宁对那日苏非常感兴趣;整天和他到处疯玩。那日苏年纪虽只十六岁;但从他的言谈间我却发现他和别的蒙古台吉很不一样;他于汉学上颇有些造诣;福全对他也甚是欣赏。几日下来;那日苏和常宁一起骑马打围;和我跟福全吟诗作对;倒是很快便混熟了。
“皇上;五弟他们回来了!”福全笑吟吟的指着前方。
我微挺起身子用手搭了个凉棚搁在额前仔细一看;蓝天白云之下;常宁和那日苏一人一骑朝我和福全所在的小山包飞奔而来;两人都骑得飞快;几乎不分前后;快至我们跟前时;那日苏突然呼哨一声;他胯下的马长也跟着一声长嘶;发力;犹如四蹄腾空;一下子把常宁甩脱了一丈有余。
如蝴蝶般翩然下了马;那日苏笑着对随后赶到的常宁拱了拱手;“对不住;恭亲王;这局我又赢了;看来这苦工;你可是当定了!”
“什么苦工?”福全不解的问。那日苏指指一旁架起的火堆和已经洗净串好的羊;出在羊身上“我和恭亲王打赌;谁要是谁输了;谁就做烤全羊给大家吃!”
我和福全不相视而笑;常宁烤的羊能吃吗?
“刚才那局不算”常宁大叫着说;“三哥;这不公平;你刚才也看到了吧;那日苏那匹墨麒麟有多厉害!这世上大概也是三哥你的白蹄乌能和它相提并论!我不服哇!”
我有些啼笑皆非;“你的摘星就差了么;那可是朕赐你的大宛宝马!男子汉大丈夫;要认赌服输!”
常宁撅着个嘴;一边嘟囔着什么;一边还是挽起袖子对付那只羊去了。
“那日苏;常宁说什么呢?”隔着远了;常宁又说得轻;我听不清楚;只能问离常宁最近的那日苏;那日苏看了我一眼;又飞快的低下头去;脸好象红了红;“奴才…也没听清。”
我转头看向福全;他正若有所思的看着我。
“那日苏;这要隔多久转一转?”
“那日苏;调料这样涂对吗?”
“那日苏;大概还要烤多久?”
“那日苏…。”
“那日苏…。”
在常宁提了无数个问题之后;他终于能优哉优哉的坐下和我们一起喝茶了;烤羊的那个换成了那日苏。“三哥。”常宁得意洋洋的压低了声音说;“那日苏跟我提过;他阿妈的烤全羊做得可好了;他可是得了他阿妈的真传。嘿嘿;今儿个我们有口福了!”
气越来越浓郁;我好笑的看着常宁坐立不安的猴急样;“烤翰!”随着那日苏欢欣的声音传来;常宁蹭得跳了起来;福全直摇头的拉着他坐下;“你看看你;一付馋嘴相;成什么样子;还是个亲王呢!”
常宁凤眼一翻;“亲王怎么啦;我偏要当个馋嘴的亲王。”
那日苏把全羊装一个硕大的银盆里端了上来;常宁迫不急待的伸手去抓;“哟;好烫!”看着他边叫烫边往嘴里塞肉又大呼好吃的滑稽样子;我多日来的不快也好象一扫而空。
“皇上请用。”那日苏用银匕首割下了羊身上最嫩的那块后腿肉递到我的面前。我微笑着接过了银匕首;看到那日苏近在咫尺的手;我心中不一动;他的手完全没有普通蒙古男人的粗糙黝黑;手指修长;手背细腻洁白;几乎炕出骨节。山岚间的微风吹来;我甚至闻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气。
见我直盯着他的手看;那日苏好象有点尴尬;借着为福全和常宁布菜;趁机脱离了我的视线。
常宁没说错;那日苏烤得羊鲜多汁;嫩可口;吃多了宫里烩不厌精的菜肴;这原汁原味的烤羊倒让我们三个胃口大开。就着甘淳的马奶酒;一整只羊不一会儿就被分个精光。福全酒量最浅不一会儿马奶酒的后劲一发;他已沉沉睡去;常宁也已经醉得东倒西歪。
我也喝了不少;可不知为何;理智却仍旧清明;起身示意李德全取来大氅盖在福全身上;我准备吩咐回营。
“皇上你看;这月亮多啊!”那日苏指着已经悄悄挂上天际的上弦月说。
皓月当空;无数的星星在黑缎般的幕中一眨一眨;闪烁的星光把大地宠上了一层神秘的轻纱。
一阵悠扬的曲调在耳边响起;那日苏执着一支竹箫轻轻吹起了“都烈玛”(4);月光;微风;青草的甘甜;还有空中三五成群飞过的萤火虫。让我的心渐渐静谥下来;我重又坐下;闭上眼睛聆听那日苏的箫声。
当那略带着悲伤的曲子吹完的时候;我沉沉的开口问;“你在想念什么人吗?”
那日苏轻轻的坐到我的身边;“我很想念我的阿妈。她在三年前去世了。她有这世上最丽的容颜;她温柔的手可以抚平一切的忧伤。”
那日苏的声音轻缓轻柔;象飘过草地的红纱巾;他望着我的眼睛;“皇上也有想念的人吗?”
我仰望着月亮许久;小菊;她此时是否也在看着这皎洁的月光;她也在想念着我吗?“我会想念一个人;如果她也想念我。”
“皇上说得好深奥;奴才不怎么明白。”那日苏眨着眼睛;“为什么要她先想念你;你才会想念她?书上不是说先取之必先予之吗?”
“小鬼;你懂什么取啊予啊的!”我见那日苏不解的样子甚是憨态可掬;忍不住促狭心起;伸指弹了一下他的鼻尖。“时候不早啦;回营吧!”
转过身;上了阿格尔牵来的白蹄乌;压在心底的落莫再度不可抑制的泛滥成灾;我予的;难道还不够多吗?
“皇上!”那日苏赶了上来;大概也是因为酒劲发作的缘故;他的脸有些潮红;眼眸里闪着异样的光彩;“皇上;昨天奴才的大哥带着奴才去了个极的地方;就离大营不远;明天让奴才也带着皇上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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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万里无云的晴天;白蹄乌已经开始不耐烦的刨着土;我看了眼李德全;他不安的说;“奴才这劫派人去催催。”
“不用了!”一个清亮的声音扬起;我拨转马头一看;不由愣住了;那日苏一身白的蒙古袍子;腰上系着翠绿的腰带;编成一条条的发辫中间混着绿松石串成的穗子。随着马的奔跑一路叮当作响;煞是有趣。
虽然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但眼前换回装的那日苏还是让我着实吃了一惊;不同于江南水乡的柔媚;那日苏的是明的;英姿飒爽;光彩照人。
我板起了脸;“那日苏;欺君可是大罪哦!”
“皇上。”那日苏在马上朝我行了礼;狡狤一笑,“奴婢可一次都没说自己不是儿身哦。
“真名。”我淡淡的开口;“你的真名一定不叫那日苏;你到底叫什么?”
“奴婢名叫图娅(5);阿妈怀着奴婢的时候非常想要个儿子;便想了个名字叫那日苏;可惜生下来却是个儿;我阿妈说她生我的时候看到天空中有道白光从窗外划过;所以就给奴婢起名叫图娅。”
“皇上。”图娅的眼中闪过我熟悉的自信光芒;“皇上可还愿意跟我这个‘欺君的罪人’去那个极的地方?”
我挑了挑眉毛;“前面带路吧。”
跟着图娅往西行了一段;就隐约听到有哗哗的水声传来;道旁出现了一条小溪;溪水清澈;加着五颜六的瓣随溪飘流;风带着阵阵芬的而来;间或有几只灰兔从面前飞快的跑过。水声渐大;参天的树木也越来越多;图娅在两颗树冠巨大无比的胡杨前停了马;回头朝我灿烂一笑;“皇上;马上窘了。”
越往前行;越觉心旷神怡;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