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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弹指泪如丝,央及东风休遣玉人知。”词中之意如泣如诉,伴着满地的月光惘然,任无限悲凉深深蔓延。(8)
明天,朝晖暖阳仍会翩然而至,可容若,他还有多少个明天?——
(3)刘伶阮籍是有名的竹林七贤里的两位,以好酒而著称。
(4)老子的《道德经》第十三章说:“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何谓宠辱若惊?宠为下,得之
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何谓贵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故贵以身为天下,若可寄天下;爱以身为天下,若可托天下。”这是老子的养身学,讲求的是心灵返朴与生命归真。如果各位亲们对第十三章不熟悉,那《七十三章》里的一句大家应该是非常熟了: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四四就是秉承这一点而登上帝位的。
(5)成语中有金貂换酒一说,指取下头上的金冠饰换酒。形容不拘礼法,恣情纵酒。
(6)“未全僧”句:容若翻用陆游《衰病有感》“在家元是客,有发亦全僧”诗意。有发然能全僧,细品诗意,容若放不能放的无奈,煎熬远胜看淡后的放翁。有不少人的观点认为,红楼梦中,贾宝玉的原形就是容若,也许不无道理,两个人一样的多情而又多愁善感。宝玉有句名语,“你是那倾国倾城的貌,我是那多愁多病的身。”
(7)李商隐《曼倩辞》中“十八年来堕世间,瑶池梦归碧桃闲。”的现成句子,其典出于《仙吏传…东方朔传》。东方朔曾与人说:〃天下无人识朔,知朔者唯太王公耳。后来,汉武帝把太王公找来,问他是否知道东方朔是一个怎样的人?太王公也说不清楚,只是说,他观天象,其间有一个岁星,有十八年没有见到,现在又看见了。于是,汉武帝便认为这十八年来未见的岁星,一定是东方朔归位了。责怪自己没隅些发现,便惨然不乐,这无异给东方朔又披上了一件神奇的外罩。
(8)央及东风休遣玉人知,我把它解释成容若求小康莫让小菊知道他已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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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是柳绵吹碎之一——康熙番外(三十七)
三天后,容若殁了。
消息传来的时候,我和福全常宁才从慈宁宫给皇祖母和太后请完安出来。福全乍听之下,竟当场昏了过去。醒荔悲恸流泪不止,当年他带兵平定雅克萨,身中带毒的狼牙箭,太医为他刮骨疗伤之时,他都不曾掉过一滴泪,硬是忍着一声不吭,可如今却为了容若……
我心中尽是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那英气勃勃的,在午后的暖阳下朝伟手而笑的少年,那鲜衣怒马,与我一起挈弓合射的少年,那心思细腻,文采卓越的少年……如风一般逝去了。
福全大病了一场,再进宫时,瘦了整整一圈。我把礼部拟的办理容若身后事的条陈让他瞧。他矿半晌不语,久久之后才说,“家家争唱《饮水词》,纳兰心事有谁知,心生缘起;菩提叶落;一切皆惘然。”
心既已无涯,那身在何处,已不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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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李德全轻唤了声,“什么事?”我翻着手中的奏折,并不曾抬头,李德全沉默了下来,我敛眸半侧了脸,却见他的手放在身侧紧紧的攥着袍子的下摆,腿也在微微的打颤,是什么事让他言又止,失态成这样?“什么事?”我抬头看他,声音也不知不觉的紧绷起来,李德全嘴唇抖了一下,苍白着脸道,“回皇上话,是……是李太医来了,正在外边候着呢。”
“那宣他进来吧。”
“喳。”李德全应了,气息紊乱的提了声道,“宣李濯缨!”
李濯缨四十出头,四年前,老胡奏请说年事已高,上表辞了院判之职,我便擢升了李濯缨,他是老胡的爱徒,医术高明又木讷少言,很得皇祖母和太后的喜欢。
我一边批着奏折,一边问道,“良嫔的病怎样,无大碍么?”
李濯缨拱手道,“恭喜皇上,良嫔娘娘不是病了,而是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什么?此话当真?”我握紧了手中的笔杆。
李濯缨将头埋入双膝之间道,“奴才绝不敢妄眩”
他的声音不大,可落入我的耳中却霎时轰隆隆响成一片,手一抖,正在御案边磨墨的李德全的手也跟着一抖,墨汁溅了出来,落到了明黄的桌布之上,污成一团。我皱眉望着手背上和袖口上的墨渍,那污渍如此突兀,刺入眼里,刺入心里。
“皇上恕罪,奴才罪该万死!”李德全连忙跪下,重重的叩头,一声沉过一声。
心就象有无数只冰冷的手穿腔而过,被血淋淋的撕成两半,一时间痛得眼前发黑,好容易敛住了心神,“起来吧,”转头又问李濯缨,“良嫔知道了吗?”
李濯缨看了一眼李德全道,“奴才诊脉之时,良主睡着,奴才未敢惊动。”
我好似全身没了力气,挥了挥手道,“你退下吧。”
李濯缨退下了,一时间殿内静至落针可闻,只有李德全急促的呼吸在我一旁起伏。转头望向他,只见他双目赤红,额头青紫了一片,还隐隐渗着血迹。我叹了口气道,“你下去擦点药,再来朕跟前侍候吧。”
“皇上!”李德全重重跪下,抖着嘴唇道,“奴才斗胆,敢问皇上,该当如何处置?”
如何处置?我苦笑着闭上眼,我虽是天子,可天下的事,又哪能件件由我做主?我拼命想要忘记的事,老天然放过我,偏要我一再想起。小菊肚子里怀的是烙在我甚至是爱新觉罗这个高贵姓氏上的耻辱烙印;皇家血脉怎容玷污?可容若子嗣单薄;又曾与我有救命之恩;小菊情刚烈;容若的死我已竭力隐瞒;要是此时赐她汤药;只怕要惹出涛天的事来;我害怕失去她;却更怕她充满恨意的眼神;我只觉心乱如麻;苦涩难言;良久之后;终艰难开口;“李德全,你去告诉敬事房,两个月前朕曾临幸良嫔,让他们记上。”
“什么?”李德全失声呼道,“皇上……您……您要留下这孽……这孩子?”
我身子一颤,还未开口,李德全匍匐着跪行几步,扑上来道,“皇上,万万不可呀,这……这孩子留不得!”见我黯然不语,李德全抓着我的衣袍下摆道,“奴才知道皇上对良主子的心意,可是……皇家血统岂容混淆?皇上三思,皇上三思啊!”李德全又呯呯的磕了几个头,倏的抬起头来,眼里划过一道精光道,“皇上要是心中不忍,还是让奴才来为皇上分忧吧。”
我心中突然有什么念头闪过,却快得抓不住,“还是?你刚刚说还是是什么意思?”
李德全一愣,旋即低下头去沉默不语,我伸腿在他肩头虚踢一下,厉声道,“抬起头来看着朕!”
李德全依言抬头,目光却依旧游移不定,我沉声道,“你对容若做了什么?”
大殿里一片压抑的死寂,“说!”我大喝一声。
李德全忽然不再颤抖,挺身抬头道,“奴才该死,奴才瞒着皇上,把皇上赐给纳兰大人的金鸡纳霜换了!”
我浑身一震,“你……你怎么敢?”
李德全双目蕴泪道,“奴才知道皇上心里的苦处,这些日子皇上吃不好睡不好,每日里长吁短叹,奴才看了心里就跟刀割似的疼,只恨不得亲手杀了纳兰德,为皇上出气。纳兰德得了寒热之症本是老天开眼要取他命,可是明相又来找皇上赐药,奴才跟了皇上十几年,知道皇上心里为难,明相势大,皇上若不赐药,则难免他怀恨在心,若赐了药,奴才这口气是无论如何咽不下去。那天皇上让奴才去取药,奴才心想,这药是洋人从法兰西带来的,只有奴才侍候皇上服过,旁人根本不曾见过,所遥……奴才就……就把药给换了。”
“你换成了什么?”心中一凛,我急急问,“毒药?”
李德全摇了摇头,“寒热之症,当年太医也说过,除金鸡纳霜外无药可医,故而奴才只是将它换作了别的药,让纳兰德吃了等于没吃,也就是了。”
心中莫名的一松,原来如此,我本就奇怪,金鸡纳霜疗效甚强,就算容若一心求死,但既知我赐了药,明珠和福全强灌也会给容若灌了下去,他又怎么就此一瞑不视,原来竟是李德全做下的手脚。
李德全又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道,“奴才罪在不恕,请皇上发落了奴才吧!”
我沉吟了半晌,咬了咬嘴唇道,“罢了,事已至此,朕也不再追究你,小菊的事,朕要再想想;你万不可再自作主张,明白吗?”
李德全大约是不信我竟如此轻易的饶了他,嗫嚅道,“皇上,这可……”
我眯起了眼睛,迫近他道,“朕说的话,你听不懂吗?”
扪心自问,这样的结果,不知道是不是我所期盼的,但深人静,只有我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听到心里似乎有一声声小小的呼喊,带着隐隐的欣喜,一点点漫过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