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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莲怔怔地看着她,声音哑哑地说了一句:“恭喜姐姐。”
凌菡笑眯眯道:“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讲。不过姜家这样的大户人家,人脉那么广,如果知道有你在、如果知道咱家有个厉鬼,该怎么办呢?”
凌莲不知她为什么这样说,看着她不语,她又道:“所以呀,这是我一辈子的幸福,不能出半点差错。你看看你现在,体内寄着个恶鬼,又要天天受这样的苦,我帮你解脱了吧!”又提高了音量道,“喂!恶鬼!你带着我妹妹一起投胎去吧!”
看着凌菡掏出刀,我捂住了嘴巴。又看看现在安然坐在我面前的凌莲,我淡定了。
凌菡笑意清冷:“这是半个月前。她竟为了以防万一要动手杀了自己的亲妹妹!”
我奇道:“你爹娘不是很信那算命先生的话?他说不能让你死了,她怎么敢杀你?”
“那天他们都不在。”凌菡淡泊道,“否则,我也逃不出来。”
她低下头:“姑娘把香熄了吧,差不多就是这样,剩下的,我说给你们听。”
我依言熄了香。
那天,看见凌菡拔刀的她,极端地惊恐之中多了几分蛮力。用了全身的力气推出去,凌菡正撞在桌角,磕晕了。
她仓皇而逃。
在即将迈出柴房门的刹那,她多思索了一下:“我知道出了这道门我就脱离苦海了,也许是自由来得太难,我太想抓住这自由,反倒多了一分冷静。”
“当初他们照那算命先生所说,对外称家中只有一个女儿,于是就像官府上报说我病死了,甚至还给我做了个假坟。这么长时间了,相识的人眼里,他们的女儿凌菡虽不是大家闺秀也是小家碧玉,我这个样子出去会惹人怀疑的。”她说着轻轻一笑,“我都不敢想我能这样冷静地做完这些事——我趁着没人,和凌菡换了衣服,去她屋里拿了几件首饰,甚至还大模大样地吩咐她身边的丫头去烧一壶热水来。我和她是双生姐妹,这些年他们虽然一直在折磨我,但吃食上倒也不缺。所以我虽比她瘦一些,远远看着身形区别也不大。我对着镜子看了许久,这才是我该有的样子啊!若不是那算命先生胡说,我现在还是凌家的二小姐!”
“然后我强作镇定地出了门,离开了那个家,凭着儿时的记忆走在锦都街头,被一双手蒙住眼睛。”她神色迷蒙,“这些年时时刻刻担惊受怕,我被吓得叫起来,身后那人笑道:‘怎么了阿菡?突然胆子小了?’”
“我当时还没看到他的长相,就觉得他的声音真好听。那双手拿开,我回过头看着他,真是张俊美的脸。”她神色陶醉地描述着她十年来第一段美好的记忆,“可是,我不敢多停留,我得赶紧离开锦都,被家里发现就完了。”
“他拉住我问我脸色不好,又问我要去哪,我恍然想起小时候听娘讲的各地的故事,随口说我要来枫宁城。结果他说:‘怎么?上次跟你说了说锁香楼的传闻,你还真信了?’”
我心中一刺,问她:“那人是谁?!”
凌莲笑笑:“还能是谁?我姐姐要嫁的人,锦都姜家四公子麒。”
这一次,我和昭泊真正的如临大敌了。昭泊勉强一笑,问她:“关于锁香楼的传闻?什么传闻?”
凌莲说:“我也这样问了一句,他又说:‘看你的样子倒真像被锁香楼洗了记忆似的。’我娘也是锦都小有名气的调香师,很久以前也听她说过似乎是有调香师洗去记忆的秘方的。姜麒一提,我上了心,小心翼翼地套他的话,最终决定赌上一把,来枫宁看看。”她看看昭凌,又看看我,“结果,还真是真的。”
我看昭泊一眼,垂眸不语,昭泊嘴角一扬,问她:“那姜家四公子告诉你我们锁香楼做人命交易?”
“不,他只说这有世上最好的香,这里做所有与香有关的交易。我觉得,香也是能杀人的吧……”她说。这不是个问句,她对此笃信不疑。
我只得点头:“是,如果有心想要别人的命,又有什么不能杀人呢?你是怎么和锁香楼的灵探联系上的?”
“我到了枫宁,找了两天,哪有锁香楼的踪迹,只有个蕴香馆。”那是锁香楼一楼所挂的牌子,也是对众所称的名字,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我急了,不愿相信这是假的,逢人便问知不知道锁香楼在哪,人人都说没听说过。三天前有个书生模样的人主动拦住了我,问我为什么天天打听锁香楼。”那就是带她来见我的灵探了。
如此甚好,思路总算是捋顺了。撇开姜家已经差不多摸到了锁香楼的位置不提,皆大欢喜!
满庭芳·接单
凌莲说,如果我们肯做这桩生意,就快一些,她要赶在她姐姐嫁人之前了结这一切,然后以她姐姐的身份嫁给姜麒:“从此享尽豪门荣华富贵。”
当我说起杀自己全家实在狠心时,她漠然地反问我:“那算命先生为了赚钱信口扯谎毁我一生不是狠心;我爹为了多赚些钱那般对我不是狠心;我娘为了不自责说服自己拿我真当恶鬼不是狠心;我姐姐为了前途想杀我不是狠心;那我杀了他们,算什么狠心?”
我无言以对,问她为什么要抹掉这段记忆,昭泊先她一步回答了我:“是想忘掉过去的痛苦,以一个正常人的身份活下去。”
凌莲点头:“公子说得不错……”
我突然发现师兄你对姑娘家心思总是了解得很通透啊!
适合纳妾……
我认真想了想:“可是姜麒和凌菡既然认识,你替她嫁,总会露出破绽。”
昭泊看着我:“你白活了……”
我登时觉得无比丢人,刚才那个问题实在不该从身为锁香楼现任楼主的我口中提出啊!
昭泊清了清嗓子,径自向凌莲说了想法:“姑娘看这样可好?我们用你姐姐的记忆替了你的记忆,再加以修改,让你认为你的妹妹凌莲是真的病死了,再让你认为你爹娘死于非命。”
我挑挑眉。这个法子是很完美,但是……你说的轻巧!造价多高暂且不提!这得费多少心思才能保证不出差错!
凌莲面露讶色:“有这样神奇的事?”
“没什么神不神奇,不过是常人不知道罢了。”瞥我一眼,一笑,“谈价。”
我在心里飞速估计着材料成本人力成本物力成本加往返路费,凌莲美目一扬:“姑娘看这样好不好,我全家死了之后,家产定是我的。除却不可免去的要带去姜府的嫁妆,剩余全给你了。”
我吃吃点头:姑娘你很大方啊……
又贪心不足地补充:“你姐姐的记忆给了你了,你的记忆就要炼成香给我们拿走,行不行?”
凌莲掩嘴一笑:“我这番记忆,竟还会有人想要,姑娘不怕做噩梦?”
昭泊扬音一笑:“那记忆于你是痛苦,于我们,早晚是绝世好香。”
晚上,我和昭泊开始安排具体的计划。合理的顺序是:要先提走凌菡的记忆,再杀她全家,对凌菡的忆香加以修改,提走凌莲的记忆,附上凌菡的记忆,然后欢天喜地闹洞房,再顺手让姜家人忘了关于锁香楼的事……
昭泊拿过我写的顺序看了看,执笔把最后两行划掉了……
我锁着眉头看他:“你不打算欢天喜地闹洞房么!”
“……姜家的洞房你也敢闹,生怕人家找不到你的下落是吧?”
“那你不打算顺手让姜家人忘了已经找到的线索么!反正我们横竖都要去锦都,一举两得多好!”
昭泊手指在我额上用力一弹,一声脆响:“别瞎琢磨,洗洗睡吧。”
我捏着嗓子道:“公子好生无趣,好歹要陪奴家逛逛集市嘛……”
昭泊躲开正凑过去的我,匆匆一揖:“女公子您放过小的吧,那次在宣城逛集,您砍价不成,一瓶熏香弄得店家当场发情这事……咳……小的实在没齿难忘啊!”
那真是个意外……
我们去和当地的一家香坊交流经验,拿了新研制的催情香进行研究。返回前我们去了趟集市,那卖银簪的店主太黑,我砍价他还骂我!他还摔东西!他摔我也摔!
结果我一怒之下摔的是……
亏得昭泊反应快,捂着我的口鼻迅速逃离现场,店内一片春光旖旎……
。
店里的生意没什么可交代的,本来就有个名义上的“蕴香馆掌柜的”负责明面上的事务。
我和昭泊不在,这里就只剩了明面上的事务……
当天晚上,我正收拾行囊,见有人推门进来,我抬头就问:“师兄,你说如果凌莲逃出来后没遇到姜麒,她会想杀自己全家吗?”
昭泊在门口一愣,转身关上门:“怎么这么问?”
“我听那意思是她对姜麒一见钟情了,如果没有姜麒,她可能不会这么做。”我一咬嘴唇,“如果真是这样,我倒更乐意让她忘了姜麒,杀人这种事,我还是……”
“下不去手?”昭泊勾唇淡笑,我点头,他道,“就算没有姜麒,早晚有一天,凌莲还是会杀了她全家。”
他说得如此笃定,我很不解。他在椅子上坐下,看着我说,“姜麒就是个幌子,甚至想要荣华富贵也就是个幌子——她倒不是在骗我们,她是在骗她自己。她真正想要的,根本就是杀了全家,报复曾经伤她的人,逃离这种生活。”
我虑了片刻,说不准自己到底想没想明白,低头接着收拾行囊。
他问我:“是不是还有别的要问?”
我手又停住,一点头,轻一叹:“是。师兄你说把她的记忆与她姐姐相换,那么她今后从相貌到记忆都与她姐姐一样了。既是这样,我们杀了她姐姐还是杀了她又有什么区别?到最后活下来的人说到底还是凌菡。”
昭泊缓一摇头,笑说:“我就知道你会琢磨这个,你还总以‘地道的生意人’自居。要真是生意人,哪会在乎这么多因果细节,做成了生意便是了。”
我眼睛一翻:“若能直接杀了她留凌菡,省了多少步骤!我想节约成本行不行?”
昭泊斟酌片刻,沉沉道:“陌吟,替换一个人的记忆和用原本的记忆活着有什么不同,你是清楚的。”
我一滞。是的,我是清楚的。失忆也好,替换也罢,总会有原本的记忆残存在心中,毫无征兆地出现。
就如我总看到的那个景象,就如我贪恋琥珀香带来的感觉。
“哪条好看?”我从衣柜里取出两条褶裙问他,他看了看,指着说,“左边这条。”
“哦。”我把另一条裙子裙子扔进床上的衣箱,他选中的那条放回衣柜里,不顾他的嘴角抽搐,走到床边叠着裙子道,“就凭这点残存的记忆,就认为活着的还是凌莲么?”
“有残存的记忆,活着的人还等于凌菡么?”
“不等于,那又怎样?这跟我问的不是一回事。”我皱眉道。
“嗯,既然不等于凌菡,你就心安理得地好好做这桩生意就行了,别瞎琢磨。”
我想想也是,世间上有很多事情是琢磨不出个所以然的,还不如心安理得地照最简单的方式做下去。
比如我琢磨不出“我失忆前为什么喜欢昭泊呢?”“我有多喜欢昭泊呢?”“我是怎么喜欢的昭泊呢?”“我现在为什么不喜欢他了呢”……但我只要知道我当时很喜欢他并且明白他是我父母和我自己一起为我定下的未婚夫这事儿就很简单啦!
。
天微微亮,我们一行三人坐马车出了枫宁城。
路上至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凌菡会在九月中嫁入姜府,那我们差不多还有二十天左右。听起来不短,实际上要在二十天里送三个人去阴曹地府并把其中一个人的记忆给另一个人还是很有难度的,尤其是那个记忆还要加以修改!
马车上,凌莲一直环膝而坐,不言不语。我想,就算她再恨她的家人,此时的心情也还是矛盾的吧。
我推一推她:“姑娘,你要是后悔了,我们可以不做……”
“不!”她断然道,“绝不后悔。”
——这可不是面对荣华富贵的决绝,昭泊说的没错。
晚上,我们在一个村子落了脚,借宿在一户人家。我与凌莲住一屋,昭泊自己住一屋。
凌莲端详着我:“我还以为姑娘你和公子是夫妻,原来不是?”
我撇撇嘴道:“以后会是,现在还不是。”
我见凌莲从行囊中拿了一个小瓷盒出来,好像是膏药。她揭开盖子,一缕药香飘散开来,我蹙眉:“跌打损伤的膏药?”
她一笑:“是啊,身上好些旧伤。”
我想起她每日所受的痛苦,不敢去深想现在她身上是什么样子,只说:“这闻起来也不是什么好药,得多久才能痊愈?”
她不在意地笑了笑:“慢慢养着呗。”
“……”我迟疑了一会儿,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她,“那个……你嫁过去之后……嗯……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