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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忆香点燃,眼前的画面逐渐清晰,映在她头顶处的那面铜镜上,很快,铜镜下面被平安扣覆着的那只瓶子传出“滴答”一声液体落下的声音。我和昭泊一起扇着引忆香的火,让香烧得更快以节省时间。
画面走得飞快,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时不时出现的凌莲和她的父母还有姜麒,都是一闪而过,就像急着走上奈何桥投胎的亡魂。
四支香同时燃尽,下面的四块羊脂玉在香燃尽的一瞬失去光泽,变得干枯发黄。我拿开那面铜镜,铜镜下放着的那枚白玉髓平安扣已经通体变蓝,一阵阵幽香从透过扣眼飘散出来。
回到宜膳楼,昭泊取了一支凝忆香放在瓷碟中,将那一瓶来自于凌菡的忆香尽数倒入,碟下点火加热。香气逐渐淡去,原本呈靛蓝色的忆香也变得透明,而原本洁白的那支凝忆香却变成了均匀的靛蓝色。
现在,这支凝忆香里是凌菡从小到大的记忆了。
一块翡翠平安扣,插上凝忆香,上系紫线一根。由千百种记忆所浸出的紫线,可带我们走进她的记忆。
十七年的记忆,用五个时辰烧完,虽然效率很高……
但还是很久啊!
于是我们插上房门,他阖目休息,我接着捣鼓那没调完的“采薇”香,都无视房间里迅速变换的记忆景象……
热衷于越窗而入的卫衍猛然看到这一幕差点从窗沿上翻下去,可算报了那晚的“一汤之仇”啊!
“公子、女公子……”卫衍很是悻悻,又见我一副憋笑的样子,低头强作镇静道:“那凌菡的尸体已经埋了。”
我眯眼一笑:“多谢,稍坐片刻,这儿可能需要帮忙。”
卫衍看着眼前飞速转换的记忆场景愣了愣:“这就是凌菡的记忆?变得这么快怎么知道什么时候有用……”
我瞟了一眼正燃烧的凝忆香:“再过半个时辰她就七岁了。”
“……”
在凌菡六岁的时候,昭泊起身把紫线的另一端系在自己腕上,在床上躺倒。我在帕子上沾了迷香,捂住他的口鼻,听他一吸,神情一松,睡着了。
我在昭泊腕上所系的紫线上缠上一根红线,还是系了一块羊脂玉平安扣、燃上一支引忆香,阴暗围观他搅和凌菡记忆的过程。引忆香燃起的瞬间,景象便慢了下来——不过只是我们置身其中感觉慢了而已,实际上凝忆香该是什么速度还是什么速度。因此我常常觉得这种事情实在划算,别人过一个时辰我们这里多过了好几年啊!
看了一小会儿,我觉得以昭泊的视角看东西实在……怎么想都奇怪,又取出一根白线绕在自己腕上,回头问卫衍:“你看不看?”
卫衍一副神志模糊的样子——呃,好吧,刚才我以昭泊的视角看记忆时他也一样,必定不习惯,作为第一次接触这东西的人……他没吐已经不错了!
我径自过去把白线系在他腕上,又把两根线的另一端都拴住平安扣,景象猛被拉远,昭泊出现在我们几步以外的地方,转过头:“你们两个要是闲的无聊也进来!”
卫衍扯了扯嘴角:“他也看得见我们?”
我摇头:“看不见啊,不过他能感觉到我给他拴红线,并且如果有人走进他的视角或者离开他也会有所察觉。”
卫衍又问:“那他怎么知道我们在他背后?”
我沉吟道:“嗯……凭经验……”
满庭芳·行动
此前我问过昭泊要怎么去“修改”凌菡的记忆,他说他有一套很彪悍很全面的计划,但就不肯告诉我这套计划是什么。
从周边景致判断,这会儿差不多是深秋,离元宵还有些时候。嗯……昭泊进去的有点早……顺道逛逛十年前的锦都吧……
昭泊一身灰色衣缘的银白直裾,发髻高束,手执折扇一柄,俨然一副儒雅公子的样子。走街串巷间常引得年轻女子回头张望,我伏案托腮:“哎,可惜了他能进记忆搅和却不能把记忆里的人带出来,否则直接纳了妾多好……”
卫衍愕然看我:“什么?”
“……没什么。”
昭泊时不时在街巷中驻足,询问路人或者店家:“请问您知不知道一个大概这么高……胡子大概这么长……五六十岁的老道住在哪?”
我猛一拍案:“不是吧!”他打算宰了凌菡记忆中那个算命先生?
这么一来,他后面的计划也就不难猜了。什么彪悍的完整的计划,根本就是偷懒的计划!
我急急地取出跟紫线系上,对卫衍道:“我得进去一趟,完事之后我会叫你,你就把我腕上的紫线解下来。”
紫线一脱,我会迅速被拉回自己的记忆中然后转醒。
卫衍不明就里地答应了,我把帕子在口鼻间一捂,深吸口气,一阵天旋地转,继而画面又逐渐清晰。我四下看了看,向不远处那个熟悉的背影追过去,一拍他的肩:“师兄!”
昭泊回过头,一笑:“还真进来了?”
我含怒瞪他:“我不进来能行么!我问你,你的计划是不是先杀了她记忆中的算命先生让他们那天晚上算不成卦,再直接想个办法让凌莲死了?”
“是啊。”昭泊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不行!”我拽着他,“就改了这两个记忆管什么用!在西厢房、在柴房受虐的凌莲不还是在?到时候凌菡的记忆就变成了先记得妹妹死了、可家里又有一个天天饱受摧残的长得跟自己很像的姑娘,她还时不时叫她阿莲!这算什么事儿啊!”
昭泊耸肩:“记忆错乱了呗。”
“……”我气结,不顾这是在街头,向他吼道,“我们是要让凌莲带着完整的记忆加入姜府!不是让她记忆错乱!”
昭泊看我一眼,冲着我身后道:“卫衍,把她紫线解了。”
我也回身吼了一句:“你敢!”
身后一个卖糖人的老大爷神情木讷地看了看我们,手脚麻利地收拾东西走了……
昭泊不理我,负着手往前走,我不依不饶地追他:“不能这么偷工减料!你必须得完全把凌莲从凌菡的记忆中弄出去!”
昭泊被我缠得没办法,停下脚步看着我:“死心眼!现在记忆混乱对凌莲有好处你知道么?”
我翻眼白他:“你糊弄谁呢?”
昭泊深深作揖道:“我哪敢糊弄你啊夫人……你想想这凌菡今后要嫁到谁家去?”
“姜家啊,怎么了?”
在我的威逼利诱之下,昭泊可算告诉了我他的想法。像姜家这样的大户人家,规矩是很多的。就算先前已经决定要娶凌菡过门,可她一天之内父母双亡,恐被看做不详。本又不是门当户对明媒正娶的妻子,只是妾而已,姜家说一句不娶她也没辙。可如果她的记忆混乱了,她的无助多少能引起姜麒的怜惜,何况……
“多亏你凑在凌菡耳边说的那句话,她会死死地记住我们锁香楼。姜家正在查我们,如果凌菡与我们有关,他们绝不会放弃这条线索的。”
很有道理……
“啊!”我大为懊恼,“坏了坏了!先前太激动,忘了戴块面纱什么的!就这么明明白白地让凌菡看见我的长相了!回头还要凌莲记得把家产给我们呢!这么一大意就成了她印象中的仇人了!糟糕糟糕!”
昭泊淡淡道:“回头自己改去,反正我没让她看到脸。”
又不帮我……
。
锦都这么大的地方,想找那个算命先生相当于大海捞针,搜寻两天未果,只能住下来苦等灯会那天了。
住哪?宜膳楼!
十年前的宜膳楼,与十年后的同一个房间。我坐在房间里开始傻乐:“真有意思……我们现在和卫衍在同一个房间里,但是他看不到我们,我们也看不到他……”
昭泊剑眉一挑:“不是,是他看得到我们,我们看不到他……”
我立即噤声,默默看了一眼卫衍大概所在的方位,不知他听了这些后是在笑还是在打寒颤。
好不容易熬到了十年前的元宵节,我和昭泊万分开心地奔赴灯会现场。走到半路,我停下来对空气道:“卫衍,你打开我的衣箱,最底下的灰色布袋里有一个绿色的瓷瓶,放到我腰上的荷包里。”
又逛了一会儿,我伸手打开那个荷包,里面多了一个绿色的瓷瓶。嗯,算命先生,你命不久矣。
昭泊“嗖”地把腰间短刀□,浅笑吟吟:“其实用这个比较快……”
你觉得在闹市动刀子合适么……
总之这位仁兄他冲着那个算命先生的摊就去了,算命先生捻须一笑正打算发问,他手腕一转就从算命先生颈部划过……
刀法精准,鲜血四溅……
周围的人群炸锅了,官兵应该不久就会赶到,我朝着侧后方的凌家四口嫣然一笑,转而大呼:“卫衍!卫衍!快解开紫线!我们俩的都解开!”
人群嘈杂犹在耳畔,眼前景象倏尔模糊,感觉身子重重地往下一跌,再睁眼,嗯……这是十年后的宜膳楼。
我按着肿痛地后脑勺,就知道自己刚才又缺心眼了!一心急不仅没躺下,甚至没坐下,站着就给自己吸了迷药,这一下摔得可真不轻。抬头看看眼前还在继续的景象,算命先生血溅一地,案发现场一片混乱。很好很好,凌菡这一段关于算命先生的记忆就此被这一片混乱所取代了。
昭泊宰了算命先生的时候,凌家四口就在我们身后,所以凌菡记忆中的他们对我们有了印象。保险起见,杀掉凌菡记忆中的凌莲这事儿只能交给卫衍去做了。
我把那个绿色瓷瓶给他:“断肠草香精,纯度极高,你想办法让凌莲吃了,一点就管用。”
断肠草之毒本不是无解,但锁香楼荣誉出品的杀人越货必备良品必定快到让你来不及解!
卫衍嘴角一抽:“这么厉害的毒,万一别人误食了怎么办?”
我眉眼弯弯笑答:“那你就不用出来了,直接找棵树吊死吧。”
在别人记忆中会遇到的三种情况:一,紫线被解,那么就直接醒了;二,死在记忆里,那么现实中的你要么死了要么变成几千年后被医学界称为“植物人”的那种情况;三,记忆里的你没死,现实中的你被人一刀砍了,嗯,壮士,那你就继续活在别人的记忆里吧……那里自有一番天地!什么?你问我什么时候你会死?哦恭喜你,你不会死,所谓人的思想是永生的,你会一遍一遍重复活在这一段记忆里。这段记忆每次重复都是一样的,但你如果有兴趣,你可以自己活得不一样,对吧?
其实还是挺好玩的……
我才不想试一遍……
卫衍吞了口口水,我把沾了迷香的帕子递给他,颇为悲壮道:“壮士一路顺风!”
看着卫衍重重倒在地上的身体,我心里一阵乐:嗯,锦都最高级的灵探在智商上跟我很有的一拼。
满庭芳·更换
昭泊沏了两杯茶坐下,这回换他和我一起默默围观卫衍搅合凌菡的记忆。我们看到了当时的凌家,还不是那个三进的院子,只是个普通的小院;我们看到一家四口都在家;我们看到卫衍在门外用一块黑巾蒙了面;我们看到他以这个蒙面人的形象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他这是要干嘛……
只见卫衍站在院中大喝一声:“凌莲!”
其中一个小姑娘迅速抬头,哦,他是在区分谁是凌莲谁是凌菡,不错,很谨慎!
接下来,他拿出那个绿色瓷瓶,拔开塞子,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扼住凌莲的脖子就把药灌了下去。
“噗……”我茶水喷了一地。
这人!谨慎个鬼!他这跟昭泊一刀杀了算命先生比有什么区别!给他毒药有什么用!浪费!浪费!
所以凌菡现在这段记忆就是……有一天他们一家四口正在院子里其乐融融做家务的时候突然冲进来蒙面人一枚吼了一声她妹妹的名字就灌药把她妹妹毒死了……
我怅然看窗外:我现在是不是直接给卫衍的身体一刀让他在记忆中体验轮回比较合适……
卫衍转醒后就看到我和昭泊二人的脸一个比一个阴沉,站起身不知道该说什么。
静默片刻,昭泊将茶盏往桌上一放,重重一叹:“唉……”
我亦是一叹,抬抬眼皮看着卫衍:“这位公子,您敢再省事点儿么?炼这么一瓶断肠草也是很贵的,好么?”
卫衍无甚表情:“是女公子说毒死她……”
我愤然捶桌子:“是!我那是指望你做的人不知鬼不觉!你这样跟捅她一刀有什么区别!”
卫衍默了一会儿:“我怎么知道……”
“……”
“这样别人不会误食……”
“……”我目露凶光,“你还是找棵树吊死吧!”
。
最后一个需要修改的,是我之前不小心出的纰漏,虽然昭泊明确表示让我自己搞定,可我还是死缠烂打地拖他跟我同去。
我们出现在了几个时辰前的那个城北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