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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你的条件。”雍和一副明码标价现款现货的表情。
“我要知道你的来历,你和朱厌的关系,然后在我完成对你的条件后,我要你对我的忠诚!”
条件开出来了,雍和,你的回答是什么呢?
“不用马上回答我,我会再来的。”我起身离开。
第 75 章
“我答应你。”雍和在我身后很干脆道。
我停住脚步:“你可想好了。”
雍和在我身后沉默了一会:“我没有别的选择。不是吗?”
我叹了一口气:“希望答应你这件事情,我不会太吃亏。等我消息吧。”
雍和迟疑道:“你现在不要我告诉你关于——”
我微微侧头:“我相信我的眼力,而且这也并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我讨厌与别人分享属于我的东西。”说完,离开了俘虏营。
回到军帐,却发现一人正里面,整理着我的书桌。
我站在门口静静的看他,像在看一副美丽的水墨画。
雪衣似有心事,收完乱七八糟的桌面,竟然还没有发现我的到来,只是摸着我的一方镇纸出神的想着什么。
我轻轻站在他身后,道;“我这镇纸很好用呢,要不送你一块使使?”
雪衣几乎要跳起来,退了一步撞在我身上,然后赶快机敏的转开,一双黑眸写着慌张:“你什么时候来的?”
“在你收桌子的时候就来的,我这桌子是好久不整理的,正好缺人帮我呢。”我调侃的说,看他面色又红又白,转过脸去。
“我只是——有点事情找你,等的无聊才——”他试图解释什么。
我偷笑,口中道:“什么事情?”
雪衣似下定决定,开口道;“我知道炎将军想让你劝降朱厌。”
我笑道;“她知道我女扮男装的事情?”
雪衣道:“是我说的。”说完,假装镇静的看我,似乎想看出我有什么反应。
“然后呢?”我望着他,似笑非笑。
“我劝过她,但是她不听,她——”他抬头望着我,“你不会答应她了吧?”
我摸着桌子:“你是希望我答应她,还是不答应她?”
雪衣不说话,军帐里充满沉闷的空气,过了一会才听到他的声音;“我不知道。”
如果雪衣说,希望我以大局为重,以国家为重,能勉强自己去说服朱厌投降,那说明雪衣对我可能还存有一两分情义,但比起他对家国,对亲人对袍泽的重视,我还太渺小;如果衣说不希望我去,不愿意我委屈自己,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完全是被别人指使来劝说我,欲擒故纵之术来感动我。
可他现在说“不知道”。
我简直是不知道用什么言语在形容自己的感觉。
雪衣竟然在犹豫。
我头一次见他为一件事情犹豫:无论是开始我以邀请他交换赴秦王诗宴,还是后来以三个条件交换来军营治疗瘟疫,他都没有丝毫的犹豫答应了我。
今天,他竟然会犹豫,会不确定?
我按住他的手:“如果你不希望我太吃亏,可愿意帮我?”
他眼睛一亮,欣喜的看过来。
我趁机在他手上摸了摸,温温滑滑的手感很好,道:“不过说好了,这个可不算在三个条件中哦!”
第 76 章
“素大夫,对不住了。”士兵站在我面前,一脸愧色,连忙又加一句:“这肯定有什么误会,我相信素大夫绝对不是这种人。”
我浅浅一笑:“可以不用绑着吗?”
士兵为难的看了我一眼,旁边的女子道:“不用了,反正她也跑不掉。”
是被我掐过脖子的女人,我终于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了。路一江,萧敬平的亲卫队长,雪衣的直属上司。
我瞟了她一眼,总觉得她是找机会报复那天的一掐之仇。那天我把她掐着拖出地牢,今天,她又绑我进牢里。
最郁闷的是,我竟然不能反抗。
就这样被四名士兵押着在军营里招摇过市,周围的士兵私语纷纷。
一个人跑了过来,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是虞姬。
“为什么要押她,她犯了什么错!”虞姬怒道。
路一江冷笑一声:“什么错,通敌叛国,算不算错!”
虞姬呆了一下,然后大叫道:“不可能,肯定是弄错了!!”
路一江嘲讽的看了她一眼:“不可能?你又知道什么?是大将军亲自下的令,你有什么不满意就跟将军去说吧。”
虞姬张了张嘴,最后咬牙道:“我去见将军。”
路一平哼了一声,望了我一眼,道:“带走。”
进了牢房,走了没多久,路一平指着一间房对牢头道;“把她关在这里。”
牢头满头大汗,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路一平,只得将门打开。
我走了进去,还好,不算潮湿,也没有什么奇怪的虫子,只是一股混杂着不知道是汗水或是血水,还是其他什么腐烂东西的味道,让我皱了皱眉头。
身后咣铛一声,门合上了,然后是锁链缠绕的声音。
这一声,惊动了不少人下意识看向我这个方向。
朱厌是其一。
她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好象见了鬼一样,足足呆了十秒,然后大叫道:“你怎么会被关进来了!你,你——”
我抬眼看了一眼,露出一个嫌恶的表情,然后整了整身下的稻草,垫着坐了下来,闭目养神。
也许我不回应的态度,让她更加愤怒。朱厌抓着栏杆叫道:“小……素华衣,你不是大楚人吗,为什么会给关进来?”
“你别给我装睡,起来说话啊!!”
“素华衣,你给我醒醒,到底怎么回事!”
“……”
她这样叫半天,开始还有人嘻嘻的看热闹,调笑她两句,渐渐的,也觉得厌烦了,叫她闭嘴。
我自在牢房安家了,连续三天每天被带出去不下两次,有时候什么甚至半天还要搞突袭,搞的我一次回来比一次更加疲惫不堪。
朱厌在牢中叫骂我统统不理会。半夜老是这样折腾,我老困的慌,也不计较地上只是铺了几根稻草,回来倒头就睡,好在有内力护身,并不觉得地面太凉。渐渐朱厌那么高的叫声,也能习惯听着入梦了。
到了第四天,萧炎终于来见朱厌,问她考虑的怎么样了。朱厌劈头问起我的事情。
萧炎冷笑道:“朱将军不是明知顾问吗?素华衣曾经有机会杀掉你甚至活捉你,却最后将你放走。身为一名大楚人,她在明知道你的身份情况下放走你。不管理由如何,私放敌方大将已经构成严重的判国罪。要不是她曾经为军中瘟疫做出贡献,加上有一干将士为她请命,大将军早就下令将她斩首示众,以正军威。”
朱厌呆了一呆:“她怎么会,你们弄错了——素华衣从来没有——”
萧炎锐利的眼睛盯着她:“没有?没有什么——朱将军,你这样维护她,该不是真与她有什么私情吧!素华衣可是治好瘟疫,让你的计划失败的重要人物之一,甚至可以说,她间接害沦你为阶下囚。你应该没有什么立场,为一个仇人说话吧!”到这里,她刻意顿了一顿,“还是说,你们真的有什么?”
“没有!!”朱厌大吼一声,双拳紧握,发出咯咯的声音,然后勉强发出一声冷笑:“一个小小的大楚军医和我堂堂夜叉将军有什么关系!”
萧炎观察了她一会儿,又道:“以素华衣之前为治疗瘟疫尽心尽力的表现来看,她叛国的可能性确实不大。不过事实摆在眼前,如果她若不是从将军处得了什么好处,或者是许诺,又怎么会在大好形式下,将你放走,要知道这可是天大军功呢。我本来也不相信的,向将军提议给她一次机会。结果她也放弃了。”
“什么?”朱厌转过头。
“我让素华衣说服你投降。这样一来,至少说明,她能够和你撇清关系的。即使做了什么,心也是向着大楚。可她人倒是来,劝降的话却一字未提。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了。”萧炎叹了口气。
“那她——会被怎么样?”
“叛国罪,还能怎么样?”萧炎瞥了一眼朱厌,“莫非西辽没有这一条罪?”
朱厌眼睛猛的睁大,里面的情绪,突然谁都读不通。
第二日正午,虞姬带来了释放我的军令,看着我无事,她才放心。
“怎么会搞成这样。我真是闹不明白,将军怎么会认为你会叛国。”她唠叨着,“今天出了一件大事,朱厌投降了,她的副官和跟在还有几个副将也陆续投降。不过奇怪的是,她的投降是有条件,其中之一竟然是要把你放出来……”
虽然听到了预料中的消息,并且还是我一手策划的结果,我的身体还是忍不住抖了下。随口道:“她大概是想亲手掐死我吧。”
虞姬哈哈大笑,道:“在这里,她可没有这个机会。快走吧,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说着拉着我离开地牢。
第 77 章
因为朱厌的投降,大楚与西辽的谈判变的没有什么悬念。
最后的结果是宴都划为大楚领土,城主及城主一家以黄金万两被西辽赎回。除此外,楚风还提出了三十万两白银的抚恤金,用于在瘟疫中死亡和战争中在阵亡的将士家眷的安置事项。
本来此项也将通过,连作为正使的西辽太女都没有说什么,她身边的副使却提出异议,认为三十万两白银太过分,要求赔偿金改为十万两。最后还强硬的丢出了:“现在宴都也在你们手中,城主赎金我们已经付出黄金万两,再多实在是接受不了。若是不答应,也没有办法,只有再打一场了。”
可大楚现在偏偏没有马上再战的能力。接收一个宴都,已经是现在的极限了。
最后勉强以赔偿金十五万两达成一个双方都可以接受的数目。
事后,楚风曾派人去调查那副使的来历,竟然是一名皇子,是现在的辽王最宠爱的十皇子,名叫精卫。
以男子身份作为副使来谈判,本来是要起大纠纷的。但是双方已经在停战协议上用玺,为这事而使协议作废,似乎又太儿戏了。最后虽然楚风,萧敬平等人表示了自己的不满,却也没有产生什么实质的影响。
朱厌和她的一干副将作为降臣,第一站必定是要进京,至于到底是启用还是闲置,还要等见了皇上在说。
虽然我早早的就整理好的包袱,却还是没能躲过意料中的一次会面。
这一次会面,只有萧敬平一人。
“素先生早早收拾好包袱,难道就这么不想留在军中?好女儿志在四方,你的才华难道就要淹没在一座小小的后院里吗?”萧敬平道,她这次却是真正露出欣赏的目光来看,比起以前的锐利和冷漠,此刻的威严中也透着和蔼。
真正的军人,也只有被真正的胆识和勇猛所折服。虽然讨厌她的傲气和刚硬,却不得不承认她是有这个资格的,能够统领十万边境军数十年军威不倒,盛名之下,名副其实。
想到这里,我不仅对她心生一点好感,道:“萧将军,人各有志。华衣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教书匠,志在山水中。何况将军麾下,能人众多,多华衣不多,少华衣不少。”说着欠身一礼,“将军保重,华衣告辞。”
快要走出军营,忽然几骑奔来,上面都是我认识的人:霍宝山,虞姬,弓蓝。
“你真的要走?”虞姬道,脸上露出不舍。
我笑了笑,道:“别一副怨夫相,搞的好象我把你抛弃一样。”
虞姬恼道:“你就一张嘴不饶人!什么都喜欢憋着,要是早——我们何必一开始闹成那样!”
霍宝山道:“先生,虽然很不希望你走。不过,你路上保重,我以后有时间回京城,一定会去看你的。”
我点点头。
弓蓝年纪不小,这一翻快马,让她很是吃力。她平息了气息,只道:“好好保重。还有,她送你的东西,望你善待。”
我不置可否。
翻身上马,向军营方向望去,回想我来的那一天,却是截然不同的气象,那个时候的死气沉沉与现在的生气勃勃,短短一个月时间,我竟然有一种好象已经过了很久一样的感觉,感觉从所未有的惆怅。
“各位珍重,不送。”我轻轻踢了一下马肚子,策马而去,不再回头。
在三里外我见到我的想见的人。
雪衣和他的血离正在等我,另外还有一人,不是雍和是谁?
“我娘已经为雍和报了一个病重需要疗养,没有列在送京的降将名单中。反正你医术好,说让你为她治疗,也不为过。”雪衣道。
我明白,以我为大楚军队所做,萧敬平送我这样一个人情,并不为过。不过她也没有必要刻意讨我这个好。不知道雪衣在其中为我出了多少力。
雪衣被我看的又别过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