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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歌-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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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帅府门口。只看见范中行瑟缩地蜷在马上,畏畏怯怯地道:“预先生,你可来了,那……那个范同好像来势汹汹,已经杀伤了两个人了。”
  预让淡淡地道:“城主放心好了,有预某在此,绝不叫他再伤害任何人。”
  “是!全仗先生!”他可怜兮兮地拨马前进。
  王飞虎已命人替预让牵出一匹马来,文姜以横坐的姿势也乘了一骑。她稍稍落后,为了想跟预让同行。预让知道她要说什么,先行说道:“夫人不必招呼了,王飞虎已经说过,预某答应要范同还我个公道。”
  文姜道:“我知道预先生不会坐视。范同这个家伙太嚣张了,他只是一个客人,居然喧宾夺主,任意伤人。”
  “杀人!预某是为他杀伤无辜而责问,不是为了城主的颜面而出头。”
  “这……还不是一样的。原来就是一件事!”
  “不是一件事,预某所为乃是一个剑士的本份,而城主并不要颜面,很可能在我责问之际,他还会阻止。”
  “先生尽管放手行事好了,城主会阻止,但我叫城主不开口。”
  “城主开不开口都阻止不了预某的行动。”预让说完不耐烦地拍马追上范中行去了。
  文姜望着他的背影笑了一笑:“傲慢无礼的家伙,你尽管倔强好了,我总有一天会将你这头野马驯服的。”
  她招招手,王飞虎很快地过来,文姜问道:“飞虎,预让是怎么跟你说的?”
  “他很生气,说一定要范同承认伤人的过失而认罪。”
  “范同绝不会认罪的,冲突必起,他也一定会被预让所杀,因此你必须从速准备下一步应变。”
  “属下已经准备好了,立刻带人由侧城绕出去,以犒师为名,制住那五十名健骑。”
  “不是制住,是除掉,这些家伙很靠不住,既不能要他们投降,也不能放回去,他们会投到别的城邑那儿去。”
  “夫人,恐怕用不到那样做。预让说了,万一冲突起来,他会杀了范同去见许远理论,必要时也会杀了许远,因此不会有后患了。”
  “你懂什么,赵襄子行将即位,正要假事故以立威,如果杀了许远,我们还会安宁吗?
  听我的绝不会错,事后必须拉住预让,不叫他到许远那儿去。”
  王飞虎答应一声,如飞而去。文姜这才慢慢地驱马而行。范邑并不大,由帅府到城门口,不过才里许路程,街上的店家居民,早已闻警,唯恐遭受兵战牵连,紧紧地关上了大门,街上十分冷静。
  文姜来到城门口,范中行已经先到了,范同正在对他大发脾气,大声高叫道:“范中行,你的胆子愈来愈大了,居然敢冒犯大将军,杀了他派驻此地的带兵官,还敢要求收编大将军的兵马,你有几颗脑袋?”
  范中行气急败地道:“叔叔,这实在是误会,这是误会!”
  “误会?你们派人呈上文书,说得清清楚楚,简册历历,这还能说是误会?我知道你是胆小鬼,没有这么大胆子,说!是谁给撑的腰!”
  “叔叔!这实在是误会,你听小侄慢慢解释。”
  范同冷笑道:“不必解释了,这里事情我都清楚,你最近娶了个好老婆,不但聪明能干,而且还是个大美人,这一切都是她的主意是不是?……”
  “不,不!”范中行忙道:“妇人之见,不明利害,才冒犯了大将军,万望叔叔看在同是一家人的份上,多予成全!”
  “哼,”范同道:“到底是承认了,范中行!你是城主,怎么会把这种大事交给一个女人去胡闹,这下子闯出祸来了。你要知道,这不但会断送掉你的禄位食邑,弄不好连你的老命都会玩掉的,你实在糊涂!”
  “是!是!”范中行道:“侄儿糊涂,万望叔叔多予成全!”
  范同训了半天,总算过足了瘾,意气洋洋地道:“大将军十分生气,本来要派别人前来,把你们就地格杀,我念在同族之谊,特地向大将军请命而来,是想给你一点照顾,可是太不像话了”
  “这……小侄怎么敢,小侄怎么敢!”
  “不敢?我早已派了前哨通知你,我老人家即将来到,你居然不出来迎接,要我等你半天……”
  “叔父大人见谅,小侄怎敢怠慢?原以为叔叔会率军来到,小侄自然忙着打点款待事宜,而且小侄一直派人在城楼上眺望,发现人马移近,立刻通知小侄来迎,那知道叔叔只带了四个人,轻骑而来!“
  “哈哈……我还要领军来壮胆不成?我一个人来了,你又敢拿我怎么样?”
  “叔叔误会了,因为叔叔轻骑掩至,巡逻者不察,直等叔叔到了城门口,他们才去通知小侄,所以来迟了。”
  “这也罢了。中行,这些年来,你对我一直很孝敬,我总不能看着你毁了,可是这次你实在太胡涂了……”
  “小侄无状,万盼叔叔在大将军面前美言,说小侄对他绝无异心。”
  “那可不光凭口说,必须拿出事实来,证明你的诚意!”
  这是摆明要敲竹扛了。范中行心中暗自叫苦,只有咬牙道:“但凭叔叔示下就是。”
  范同笑道:“老侄儿,我既不知你虚实,又不知道你能拿出多少要如何开口法呢?这是你表示自己诚意,乞取大将军的谅解,你必须尽心尽力,否则大将军发了火,就什么都完了。”
  “啊!叔叔是要我倾所有献出来?”
  范同脸色一沉:“不是我要怎么样,是自己应该表现得怎么样,我才能作主替你担待。
  要知道大将军的令谕是要把你们夫妇两个都捆了去。”
  文姜在后面实在听不下去了,终于挺身而出道:“笑话,许远只不过是赵国的家臣,而范氏食邑在此,是周室天子的旨意,他凭什么捆我们!刑不上大夫,礼不下蔗人,就算我们犯了罪,也没有捆了去的事,何况我们一切所为都没有错。”
  范同只看见一身锦彩,一片光艳,他是个十足的酒色之徒,立刻为文姜的艳光所慑,连文姜的话都没听清楚,眯起了眼,“哈!老侄儿,这就是你新娶的媳妇吗?果然是国色天香,哈哈!国色天香!”
  文姜冷冷地道:“我在跟你讲道理。”
  范中行早已吓呆了,连一句话都讲不出来。他知道范同心狠手辣,借机会敲诈,刚才已经在狮子大开口了,如果再得罪了他,不知道他又变什么花样。
  范同被文姜冷冰冰的语气一激,才从迷惘中醒觉过来,哇哇大叫道:“你这个女人好没规矩,我是你的长辈,你也不称呼一声,而且礼也不行一个。”
  文姜冷笑道:“亲谊是私室之礼,若是到了后堂私室,再论长幼之序,现在则是在谈论公务,语不及私,所以也不必提起那些关系!”
  范同冷笑道:“好,好,中行氏,这可是你们自己说的,不能怪我不讲情了。”
  范中行急忙道:“叔叔?她是女人,不懂事,您请多原谅,请看在小侄的份上……”
  文姜忽地一沉脸道:“中行!我这个女人或许不懂事,但是总比你这软骨虫强得多。从现在起你给我闭上嘴少开口,一切交由我来办。”
  范中行被她一叱,果然不开口了。
  范同感到很丢脸,厉声叫道:“范中行,你们谁是一家之主?”
  文姜道:“我。他虽是城主,但最近一切的措施都是我决定的,所以由我来担当一切。”
  范同道:“好!既然如此,我就把你捆上去交给大将军发落。来人哪,把这个女子拿下带走!”
  他手下两名亲兵上来正待动手,预让慢慢地走了出来,什么话也没说,他那股逼人的威仪已经把对方制住了,连连地直退。
  范同也吓了一跳,叫道:“大胆的东西,你是谁?居然敢抗拒官军?”
  文姜冷冷地道:“范同,这里是范邑,是范氏正式受册于天子所封赐的食邑,因此,只有我们所领的兵勇才是官军。”
  “笑话!你们是官军?我们又是什么?”
  “你们只是过境的客人,未得允准擅自前来,已是失礼了,何况又在这儿大呼小叫,耀武扬戚,大失本份,应该被捆上的是你,我要把你捆上了交给许远,叫他另外派个懂规矩的人来。”
  范同看了文姜态度,再看看预让一副从容的样子,大感意外。他没有想到范邑居然敢反抗了,倒是自悔孟浪,不该孤身轻骑而来。现在看样子来硬的是不行了,只有先回去,把部队带了来再作区处。
  因此他冷笑一声,“好!难怪你们的胆子敢这么大,原来雇了几个江湖浪人作打手。等我大军一至,那时你们可别后悔。走!”带马回去,他看出苗头不对,准备撤退了。
  这时预让才开口道:“他们四个人可以回去,你留下来。”
  范同心中恐惧突生,口中仍然叫道:“什么!你们把我留下做人质?你们知道那后果有多么严重吗?”
  文姜笑道:“范同,可是你自己说的,你说,若是让你去把军队带来,我们就会后悔,你想我们要不后悔,就只有先下手为强了。”
  范同色厉内荏地道:“留下我也没用,我的部下们还是会来的,那时你们就后悔莫及了。”
  文姜道:“我们又不是三岁小孩,这其中后果会想不到?你所有的不过是五十名骑兵而已,而我们有两百人。”
  “这五十名骏骑久经训练,能征惯战,又岂是你们那两百名乌合之众能比?”文姜但笑不话。
  预让冷冷地道:“范同,我要你留下,是因为你曾砍伤一名士兵和一名百姓。有这回事吗?”
  “那算什么,他们对我不敬,该当此罪!我没有砍下他的袋来就很客气了。”
  预让脸泛怒色。“住口!你身为军人,责任保民,你的一布一饭,虽说得自国君诸侯,但那是百姓们血汗辛苦所聚,他们才是你真正的衣食父母。”
  范同当着部下的面,受到这种训斥,更是下不了台,厉声道:“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如此对我说话?”
  “我不是什么东西,只是一名布衣百姓而已,因此我才来同你要一份公道,要你……”
  “反了!反了!来人哪,给我砍了!””
  那四名亲兵拉出兵器就朝预让围攻上来。
  预让的腰间别着长剑,但是他没有拔出,他也没有还手,只不过轻轻地移动身子,那两支长矛,一柄金斧一杆方天画戟都脱了空,锋刃只差一点触及预让的身体。他一直来到了范同的身前。
  范同的脸色变了,霍地拔出长剑拦腰横扫,竟是十分的凌厉。他究竟是百战沙场的将军,在无数次生死交战的搏战中,练成了有效而迅速的杀人方法,这与一般剑客们所用的技击剑术不同,讲究的是快,稳,狠,不留半点余地,也不能有半点犹豫,否则就是跟自己的生命过不去。
  预让似乎没有想到对方的攻击会有这么凌厉,他原不准备拔剑,现在看是不行了。何况除了范同之外。还有四名手执长兵的亲兵,他们所运用的合围方式也是受过训练的。
  那是多少人血肉性命的经验累积,绝不同一般市井匹夫的斗殴,预让在几经危险之后,终于呛然出剑,但那也帮助不了多少,最多只是能把对方的兵刃架开而已,他们都穿了甲胄,那缀满了钢片,鱼蚌似的护衣虽然笨重,有不少好处,就是有些部份不畏刀枪。
  头,肩,股,胸,臂,肱都在保护之下,预让的处境看来并不乐观,范同的剑已在他身上造成了一处轻伤,而范同还在厉声大喊:“杀!杀了他!把这匹夫斩成肉酱,拿去喂狗。”
  预让知道难以善罢干休,对方非杀他不可了,那四名亲兵已经收起先前的轻敌之心,越战越猛,使他了解,这些受过正式训练的兵士,的确不是一般乌合之众的民兵所能比拟。
  他奋起神威,一声怒吼,只见血光迸现,包围的圈子散开了,两名持矛的亲兵手中只剩下了一截木棍,另两名持斧戟的兵士则已倒在血泊中,他们胸前的甲衣已被划裂,鲜血念涌而出。
  范同喉处中了一剑,血如泉涌,但他的人还站着,瞪大了眼睛,满怀不信地道:“好!
  好!好剑法!汉子,咱家自幼习武,在沙场上不知杀过多少顽敌,博得今天的前程,想不到死于一个平民之手!”
  预让吐了一口气:“不管过去做什么,你不该欺压老百姓,所以你该死。”
  “说得好,汉子,等着,等我的部下来到时。你就会后悔了。他们会杀光这城里的每一个人。
  “去!去把人带来,屠城,杀他个鸡犬不留!”
  那两名断了矛的亲兵早已逃开了去,跳上马。飞也似的跑了。
  范同这才仰身向后倒下。预让叹了一口气道:“城主,对不起?我只是为了自卫。”
  范中行早已吓呆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倒是文姜说道:“预先生的神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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