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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兄,凤凰择木而栖,俊杰择人而事,小弟虽不是俊杰,也不想在一个凡夫手下碌碌一生。预兄与夫人是一双人杰,小弟愿意终身追随,只想在二位来日轰轰烈烈的英雄事业沾上一点光,就于愿已足了。”
预让倒是颇为感动地说道:“预让只不过是一介武夫,从没有想到会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业,可是既得文姜青睐于前,又得王兄如此称许,我倒是不能妄自菲薄,辜负二位的期望了。飞虎兄,我们一起上河东去,预某不敢保证别的,可以保证与王兄同工同酬同进退,凡事有我的就有你的。”
“这个小弟可不敢当。”王飞虎道:“我怎么也不敢与预兄相比!”
“飞虎兄,你这就不痛快了,既蒙相许交,就没有这些分别,此去河东,我一定要向智伯坚持这一点,否则我们哥儿俩就另外再找出路去。”
文姜笑道:“智伯若是人杰,一定会欣然接受,否则此人就不值得去追随共事了。飞虎的机智谋略,强干精明,无不过人,若以才具而言,尤甚于预让。”
“夫人这么说,我就更不敢当了。”
“飞虎,我此刻已是预让的妻子,你再叫我夫人。就是在讥讽我了。”
“这……是小弟该死,请大嫂见谅!”
文姜笑道:“算了吧,我也是开开玩笑,自家兄弟还有什么可计较的。飞虎,我不是捧你,是说真心话,预让只精于剑术,此外一无所有。你不但精于武事,而且各门都通,智伯若有意大举,特别要你这种人才。”
说得王飞虎倒是颇为不好意思,忙把车子驾了过来道:“大哥,这车子正好可以派上用处,请上车吧!”
预让皱皱眉道:“这是范中行的车子。”
王飞虎一笑道:“大哥,小弟知道你操守耿介,一毫不非取,但是车子可放心乘坐,小弟在范邑干了十来年,所积的金珠财物,买十辆车子也有余了,我一点都没有带走,只要他一辆车子,应该对得起他了?”
预让这才上了车,他与朱羽一场决斗,虽是得了胜,但是胸前受创,伤势不轻,确实也不能再骑马了。
小桃屈膝跪在车前道:“难女再次叩谢预公大德。难女之父为晋城捕头,因护送公货遇劫而被杀伤身死,家兄被困狱中坐牢,俱是朱羽所为,难女等打听得是朱羽所为,却奈何不得他,幸得预公诛杀元凶,得报父仇,以雪兄冤,难女当永铭于心,伺机图报。”
预让道:“你们别放在心上,我也不是为了你们而搏杀他的,对了,你们可曾找到他犯案的证据吗?”
“目前还不齐全,但是公若孙先生帮助,相信不会有问题的。”
公孙梧忙道:“这个我可帮不上忙。”
小桃冷冷地道:“公孙先生,你必须帮这个忙。你必须出脱自己。才能过下半辈子安稳的生活,否则你也难脱嫌疑。我们是干什么的,一旦盯上了你,就如同附骨之疽永远也别得脱。”
公孙梧一怔道:“你们好似吃定了我了?”
小桃道:“这倒不敢,我们也是为先生好、朱羽已经死了,他多担些责任,我们点了头,别人就可以少受点牵连。我们若是把谁带上一笔,即使是冤枉的,朱羽也无法作证了。”她语气中已经挑明了威胁之意。
预让哈哈大笑道:“公孙先生,你专好算计人,这次也该尝尝被人算计的滋味了,这两位姑娘一片孝心,就多成全她们一下吧!”他在车上拱拱手,算是告辞。
文姜摆摆手,王飞虎挥动鞭子,策马徐行,为了顾虑预让的伤势不能震动,他赶得很慢,但没多久也失去了踪迹。
小挑怅然远望,良久才自言自语道:“他们走了再也见不到了,但愿他们今后生活得很愉快。”
大桃知道她心中的是预让,轻轻一叹道:“妹妹,他跟文姜是多么相称的一对,你是插不进去的。”
小桃道:“我知道,我并不想插进他们中间去,只要能时常看到他,知道他很幸福,我就心满意足了。”
公孙梧道:“姑娘假如只有这点心愿,老朽倒可以稍尽棉薄,达成你的愿望。”
“公孙先生,你又有什么鬼点子?”
“老朽不是出鬼点子,只是想为姑娘尽点心,换取姑娘的好感,让老朽置身事外,安度余年。”
“公孙先生,只要你肯帮忙,搜齐朱羽的罪证,我保证不把你牵进去。”
“这个自然,老朽一定尽心,朱羽历年劫掠财货,都有册典记载,而且有些赃物尚未出手,藏地也只有老朽知道,把这些指出来,证据足了。”
小桃大喜道:“谢谢老先生!还有,老先生刚才说可以帮助我时常看到预大侠,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公孙悟道:“老朽这么大的岁数了,怎么会骗你?”
“但不知计将安出?”
“很简单,由老夫作媒,把你嫁给王飞虎!”
小桃一怔道:“他肯娶我吗?”
“由老夫作媒,他绝不会推托。这小子一生事业。俱得之于老夫,这点小事,他还敢推辞?”
“老先生,他现在为了追随预让,把什么都放弃了。”
“那就是老夫建议他的,老夫说:“人生一世,草长一秋,总不能没没以终,老夫老矣,时不我予,你还年轻,大可以振作一番,预让此人不凡,将来必有非凡的表现,想要有出息,不妨跟了他去。”
“他就听了您的话了?”’小桃问道。
“老夫告诉他的都是好话,他自然会听。”
“可是刚才表示要杀预让,他居然不惜要拔剑与您一战,可见他对您不是十分的恭顺呢!”
“他既非我的儿子,又不是我的弟子,自然不必事事都听我的,何况他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凡事都有自己的抉择,他不同意的,我也不能勉强他。”
“那老先生要把我嫁给他,他会接受吗?”
“姑娘,你是个很美丽又很善良的女儿家,武功不错,聪明能干,这处佳侣打着灯笼都找不到,挑上他,他会不乐吗?”
小桃低下了头,心中却是喜悦的。
大桃却反对道:“不可以,小桃,你不能这么做。王飞虎也是条汉子,不能为了预让而去嫁给他。”
“我若是嫁了他,必会克尽妇道的。”
“那也不可以,因为你的内心是为了另一个男人而嫁过去,那就是不贞。”
小桃想了一下道:“也对,老先生谢谢您的好意,这件事作罢,但我心还是感激您的!”
公孙梧摇摇头,叹了口气,十分惋惜的样子,但是他很快又笑了,笑得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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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八 章
预让在途中又将养了一个多月,等伤势复原了才去见智伯荀瑶。
智怕听说预让来到,高兴极了,那时他正在进食,不待食罢。嘴上还带着食物的残屑,就迎了出来。握住了他手,热烈地摇撼,高兴地道:“预先生,你毕竟是来了,可把我给盼坏了……我想你是个守信的人,说了要来,就一定会来的,可是行期过了一个多月,你连一点消息都没有,别人都说不会来了,我却没有失却信心,每天都跟内人去检视一遍给你准备好宾舍,今天刚去,你院子里种的百合花开放了,我就有个预感,你要来了……”
这一连串的叙述又琐碎又噜苏,但是态度十分的诚恳,使人无法不感动。
预让激动地道:“伯公待我太厚,预让怎敢不来。”
“预先生,别这么说,你肯惠然下顾,是荀瑶的光荣,即使你离我他去,那也是荀瑶德薄,留不住先生,绝不会对先生有半点埋怨。”
预让心中又是一阵激动,勉力地平服了下来才道:“预让之所以迟至,只因为途中发生了一点小变故……”
“先生不必说了,我相信先生,必然是有正当的理由。”
“伯公对预让信任,预让心中感激,但是预让一定要把理由说出来,因为预让还带了两个人来,请求伯公收容,而这两个人都与预让迟来有关!”
他指指身后介绍道:“拙荆文姜,拜弟王飞虎。”
两个人都行礼拜见了。
智伯很客气地回了礼。请大家人室坐下,再听预让说了经过。
智伯讶然道:“原来是朱羽呀,他是个很有名的剑客,我听过他的名字,没想到他还是个蒙面行劫的盗魁,难怪我的粮饷会被劫了,两次护金,都有好几个剑道高手随行,他们遇到了朱羽,自然没有幸理了。”语毕又避席一揖,说道:“幸得先生神勇翦除了他,否则我境内的商旅以及我的采粮人员,仍是不得安静,先生还没来到河东,即为河东除此大患,我应该代表境内的父老向先生致谢。”
预让苦笑道:“这本是预让该做的,朱羽之急于拦路截杀,也是怕我来到,带人去找他。”
智伯道:“知道是他劫货杀人,我会派人去找他的,但绝不会请先生去。”
“为什么?朱羽是个很不错的剑手,预让侥幸胜他,才得于决斗中除之,若派去的人较弱,恐怕还奈何不了他。”
智伯叹道:“是的,我会派几个人去试试看,实在奈何不了他,只有小心点。每次遣送重兵护送粮秣,保护商旅,却绝不会劳动先生。”
“莫非伯公认为预让不如他?”
“不是。先生剑技精湛,神勇无匹,我是亲睹的。先生是天下第一剑士,我更闻名久矣。我门下的剑客虽多,绝无一人高出先生,要想对付朱羽,先生应是最佳的人选,但荀瑶绝不会让先生前去,因为我所望于先生的,不是先生的剑法。”
“预让除擅长剑术外,别无所能。”
“预先生太自谦了,你有不战而屈人之威,通晓战技,熟悉谋略,这些都是大将之才!”
“怕公太谬许了,预让一介武夫,怎么会懂韬略呢?”
“这个我倒是亲自领教过的。记得我们在晋城突围的那一战吗?先生以有数之众,指挥若定,面对数万大军而面无惧色,攻敌之虚,取敌之弱,终于突出了重围。”
“那是全仗伯公之助,借伯公之威而已。”
“预先生,连我在内,那天全是听你的指挥行动的,突围之后,那几个部卒对先生推崇备至,念念不忘呢。”
预让已经记不起那天是怎么发令指挥的了。他只是凭多年战斗的经验,一面运用地形,一面审度对方的虚弱,避其坚而蹈其隙,侥幸得脱,现在听智伯一说,倒像是他真的娴习兵法似的。因以惶恐地道:“伯公,预让不是故作谦虚,的确是真不懂韬略。前次突围,预让只是以一个剑手的累积经验,侥幸得逞而已。”
文姜笑笑道:“夫君,所谓韬略,不过是用兵之策与求胜之道而已,也没有一定的规准,剑手所讲求的,也是以我克人,两者并无分别。”
“有分别。”预让道:“剑为一人敌,兵韬略则为万人敌。”
“一个勇猛高明的剑手,可以力敌百人吗?”
“这……也许勉强可以,但绝对不能再多了。”
“他想力敌百夫,总不能全仗勇力,一定还要借重一些其他的条件吧?”
“这……当然了,”预让道:“比方说,选择一个狭窄的地方,或是背墙而战,减腹背受敌的劣势,甚至于利用敌人来挡住敌人,这些都是必须注意到的事。”
“这不正就是谋略的运用吗?”文姜道:“所谓兵法,也是前人在搏战中悟出的经验而已。但并非以之成规,一成不变。最重要的是讲究活用,所以读过兵法的人不见得就用兵,没读过韬略人,也不见得不善用兵。”
智伯欣然色动,双手一揖,庄然道:“高明!高明!荀瑶久闻夫人才智出众,顷闻高论,才知道果然是名不虚传。难怪范中行要以万金为酬;索取夫人回去了。”
文姜神色一动道:“范中行出赏金要抓我回去?”
智伯笑道:“他还没这么大的胆子到河东来抓人。他只是派了个使者。带金万两,明珠十斗,要求我把夫人送回去。”
文姜笑道:“他倒是真舍得,这是范邑城库中一大半的窖藏了。”
智伯道:“范邑真这么富吗?我河东之地,比他大了百余倍,人口比他多出几十倍,可是我的库中还拿不出这么多的钱呢!”
“伯公有志大图,所得都用来充实武术了。范中行却只事株守,自然会积财日增,这笔钱对伯公而言,应该是不无小补的。”
智伯点点头道:“不错,我把民兵又微调了一半,因为三姓家臣分晋之后,韩魏两国若是一起合作谋赵,襄子首当其冲,我就是他们第二个目标,因此我必须充实自己。”
文姜笑道:“伯公,这笔钱岂不是来得得正好!”
智伯道:“这是什么话?我不但没收下,而且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