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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在旁围观的河东父老们一个个都感动万分,商量一阵后,推出了一个代表,出来向预让一揖道:“预先生,小老儿等愿为赵侯作保。”
预让只有苦笑了。
那老人又道:“赵侯如若移师而返,我们是无力阻止他的,但我们相信他不是这种人,所以敢为他作担保。他若失信走了,我们十五个老头子就集体自裁。”
预让苦笑一声道:“老丈不必如此,各位都如此信任他,我还有什么不能的?”
那个老人长叹了一声道:“预先生,我们并非忘了智伯恩德,在我们的心目中,智伯永远是我们河东的领主,因此,你要刺杀赵侯以报智伯,我们是绝对赞同的,只不过赵侯这次是来向智伯致祭的,我们不能对一个致唁的远客失礼,至少不能在典礼上动手。智伯生前是个英雄,我们相信他也会同意延期的。”
这些老人们都对预让有绝对的信心,他们认为动手之下,死的必定是襄子,所以他们像是在为襄子请命,请求预让宽限一下时间,让襄子去交代一下后事。
预让还能说什么呢?他不能告诉这些老人,说他已经在襄子手下,两次被饶恕了性命。
襄子放过了他两次,因此,他对襄子实在提不起杀机,而一个剑士在决斗提不起杀机与斗志,他就是在送死,尤其是面对另一个高明的剑手,可以说绝无悻理。
预让就是存心在求死,他只是不想自杀而企求能死在决斗之际,剑锋之下。
襄子要求延期,是为了他,好让他能在充分的休息后,培养好决斗的情绪,再作一战。
他实没想到,这是延长了预让的痛苦。
当预让与王琮等人决斗时,襄子曾经为预让犀利的剑法而感到一阵懔惧。
但襄子经过一阵观察研究后,对预让的剑路多少已有了个了解,尤其他本身也是个极其高明的剑手,由了解而进到渴求一试的欲望消除了他的恐惧。
就在他战志激提,准备一试之际,他却看到了预让的倦怠与失望之神色,也看出了预让斗志的消沉。
他感到很失望,其实他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因为这是除掉预让最好的机会。
谁都以为预让的存生是他的威胁,唯独他自己很清楚,预让实在不想杀死自己,正如自己不想杀死预让一样。
他请求延期,是为了预让好。现在预让是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压力强迫着来行刺,他希望能多一点时间,让这种压力减轻,或许会改变预让的心意。
这么做自然也要冒相当大的险,预让此刻正是万念俱灰,心力交瘁之时,所以生趣全无,经过两天的休息后,或许他又斗志充沛了呢?
但襄子不但愿意冒这个险,而且还表示希望能在那种情况下轰轰烈烈的一战。
这是一个剑士的胸襟,也是一种剑士间的了解,襄子虽然没说出来,他相信预让必能了解。
预让看着襄子,目中泛起了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长久后他才收剑一拱手道:“君侯,后天的凌晨?”
“是的。后天凌晨,我在这里等候,这两天我就住在大营之中,你知道我不会逃走的。”
预让点了头:“我还是住在那间酒店中。”
“好!我们住得很近就更好了,我若有什么动静,你立刻就会知道。”
预让道:“我住在酒店中,因为我一直都住在那儿,那是我在此地的家,并没有其他的作用。”
襄子笑了一笑道:“我这话也不是说给你听的,这里有很多你的朋友故旧,他们不像你这么信任我。”
预让道:“此地虽为河东,但是要对君侯不利的只有我一个人。”
襄子道:“我知道。我在这里是做客的,我会谨守客人的本分,而且我也会约束我的属下,不去打扰你。”
两个人都很客气,完全看不出有一点要拼命的意思。
预让又是一揖道:“君侯请上马先行吧!”
襄子道:“不,还是先生带了尊夫人先请吧。先者为大,对尊夫人,我不想说一句哀唁的话,只有万分敬意。”
“谢谢君侯,既是如此,预让就告罪了。”
他弯腰抱起文姜的遗体。这个美丽又可敬女人,虽然生命已经离开了躯壳,但她仍然是那么美丽、庄严,脸上带着一丝满足的微笑。
她在尘世间享受过尊荣富贵,也得到了爱情,她活得有声有色,死时壮烈凄艳,似乎她所追求的都已经得到,因此她没有半点遗憾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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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经过两边伫立的行列,赵国的军士们执戈致敬,河东的父老子弟们也再度跪下,虔诚的致上他们的哀敬之意。
预让进了酒店,襄子仍然是步行由门口经过,走出很远才上马,河东的父老们也远远的绕开了。
只有王飞虎一个人悄悄的走过来。他看见预让把文姜放在炕上,然后站在一边发呆。
虽然他尽量放轻脚步,但预让仍是听见了,没有回头,但声音相当平静:“飞虎,很多事都要麻烦你了。”
王飞虎忙道:“大哥,这是小弟应该尽力的。”
“襄子回营去了?”
“是的。他把军卒也集中到大营中去了,一个都不放出来,而且直到后天凌晨决斗时,也不让他们出来。他会当着部下的将领们,颁给我一方军令,要我负责这两天的逻守任务,只要现在有赵国的军卒出营,可以立予格杀。”
“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
“他说是不愿意引起冲突或误会,因为他知道自己的部属们对他如此纵容大哥十分不满,也许会借机会前来骚扰生事,不利于大哥。”
预让轻径一叹:“这个人的魄力实在很够。”
“是的,大哥。小弟说句放肆的话,他的一切,实在比智伯强。”
预让想了一下道:“差不多,只是他的运气好一点,成了胜利者而已,成功的人,总是容易表现大方的。”
王飞虎点点头,欲言又止,预让笑笑道:“飞虎,有话尽管说出来,在我这儿,什么好拘束的。”
“有件事要大哥替小弟作主。”
“什么事?是不是襄子封你什么官职?”
王飞虎微微一震:“大哥已经知道了?”
“我不知道,但是可以想像得到的。现在河东已经是他领地了,而智伯无后,他必须要找个人来管辖这片土地,除了你之外,没有别的更适合的人了。”
王飞虎道:“他要委小弟为河东守,领河东地,岁食千钟。他说这是他所能给予最高的食禄了,万钟以上的禄采是爵禄,要由天子来颁赐的,他答应我干几年后,由他呈请镐都天子,再进升加我的爵位。”
“这是好事。兄弟,由剑士而晋封爵位的,你是第一人,也为我们江湖游侠们争点光。”
“大哥,小弟志不在此,这也完全是大哥大嫂的提拔,否则小弟一介武夫——”
“不。兄弟,你的才具很适合这份工作,干游侠倒是埋没你了。再说,这也是你自己的能力挣来的,我们并没有帮助你什么。”
“小弟本来不想干的。”王飞虎道:“但是赵侯取出了一封简缄,说是出于大嫂的请求。”
“啊?”预让道:“文姜还会干这种事?”
“简缄上的确是大嫂的亲笔,而且也有大嫂的钤记,她是为了河东的未来计,才向赵侯提出这个要求。”
预让笑笑道:“文姜总是把一切都想得很周到的,不,也只有让你来管理河东,才能平安无事,若是赵侯另外派人来,不会像你这么体恤老百姓的,而百姓们也不会服从他,那样,天下又将多事了。”
“大哥不反对小弟接长此职?”
“当然。我怎么会反对呢?你能有正当的出身,我只有高兴,而且为河东的父老计,我也替他们高兴。”
王飞虎迟疑良久,才委婉的道:“大哥!既然您不反对小弟接长此职,那小弟就要斗胆提一个请求。”
“是有关后天决斗的事?”
“是的,大哥。我不是请你取消决斗,只是请求在剑下饶赵侯一死。因为现在杀了他,实非河东之福。这不是小弟为恋栈富贵才作此请,河东的父老们也有同样的想法,他们只是很难为此进言而已。”
预让笑笑道:“何以见得一定是我杀死他呢?他的剑技很精,我已有两次失败的前例了。”
“那只是意外使然,若是你们面对面决斗,大哥绝对有把握能杀死他的。”
预让苦笑道:“你对我倒是颇有信心的。”
“是的!大哥,小弟也是学剑的,对剑术的优势很清楚,宫廷中贵族的剑法重在修身养志,绝对无法与江湖上的剑客相较。他们的剑华而不实,气势有余,辛厉不足,重守而不重攻,自保尚可,攻击则逊色多了!”
预让道:“兄弟。你若是以这种看法去评测赵侯的剑法可就错得厉害了。他绝不是你想像中那种浮夸的剑手,气势磅礴,变化精微,劲强势锐,是我平生仅见的一位高手,我或许能刺杀他,但绝无可能胜过他!”
王飞虎不禁默然,片刻后才道:“大哥决心要杀他?”
预让想了一下道:“这很难回答。我私人没有半点要杀他的理由,只是答应了智伯,必须要完成这件工作!”
王飞虎想了一下才道:“大哥,智伯与赵侯并无私仇。以前是为了要并吞赵国的权势而杀他,现在那个原因已经不存在了,但为了河东,却不能要他死。”
“是的,我明白。只是,我欠了智伯的情,却没有欠河东的情,所以我只能报智伯而不必报河东。”
王飞虎又想了片刻才道:“大哥!如果你—定要杀赵侯,兄弟就另作打算了。”
预让道:“哦?还能另作什么打算?”
“我帮助大哥来完成这件事。”
“为什么呢?你并没有欠智伯的。”
“怎么不欠呢?智伯也是兄弟的故主,我也一样该为智伯尽心。”
“兄弟,你错了。我们虽然都受过智伯的恩惠,但是所受的待遇不同,他把河东的子弟交给你,好好的率领他们,教导他们,保护他们,这才是你的责任,其他的事你都不必管了。”
“可是大哥……”
“行刺的事我一肩承担,不必你插手。受命任河东守,是你自己的能力与条件均够,倒不必太感激赵侯,因为除了你之外,没有别人能胜任此职,所以你大可放心,即使后天凌晨我杀赵侯,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大哥,你这么说就太令小弟伤心了。小弟绝不是为了贪图富贵才担任此职的。”
“这个我知道。但既然有这个机会,能正正当当的发挥所长,谋求前程,也不该放弃。”
王飞虎苦笑道:“大哥,兄弟不知要如何才能使你明白兄弟的心意。”
预让笑道:“我完全明白。但是我告诉你,我的决心不会更改,也不要你的帮助,你管你自己的事,后天决斗我成功的机会极少,因为我说过了,出其不意一击而溅血五步,我杀赵侯的机会很大,如果两个人面对面,规规矩矩的决斗,我胜不了他。”
“不,大哥的剑技优于他。”
“我难道还不比你清楚吗?”
王飞虎无言以对。
预让又是一声长叹,道:“你不会明白的,剑势在于气势,气势成于决心,猝然一击,我的决心在,故而成功的希望尚大,面对面的决斗时,我全无斗志。”
“那怎么会呢?今天在墓前,大哥一剑无敌。”
“我胜过那些侍卫很轻松,是因为他们想杀我,为了不被杀,我只有起而应战。可是,面对赵侯时,他毫无杀我之意,我的杀手都施展不出了。”
“大哥一定要被动时才有斗志?”
预让默然片刻后才道:“是的。这是我剑法中一个最大的缺点,也是一个最大的秘密。
只要对方不存杀我之心,一个普通的剑手也能击败我。”
王飞虎道:“可是大哥以前对战时,有不少名家都败在大哥剑下。”
“是的。那是因为他们的目的不仅在败我,还想杀死我,才引起我的反击。其实,不仅是我,所有学剑有成的剑手,都有这个缺点,只是大家不自觉而已,所以才有人说剑道即仁道,就是这个道理。”
王飞虎摇头苦笑道:“兄弟倒是从所未闻。”
预让笑道:“那是你把剑视作杀人之器,执剑在手,心存杀机,所以每战皆凶。若是你每次都是心存仁念,不怀杀机,就会成为天下无敌的剑手,所谓仁者无敌,也是由剑道引申出来的。”
“要除去心中的杀机很难吧?”
“是的,很不容易。只是赵侯对我偏偏用上了。我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心,但他已立于不败之境了。”
“那大哥后天又何必去接受决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