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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天伦冷喝一声,阴沉的道:“不要说了,本座倒要看看,这白斌能凭什么绝学逃出再世牢中!”
他说罢,向青衫银轮一使眼色,万北扬随即暴比一声,疾如闪电般向白斌浑身上下攻出一十七轮。
於是,另外一条闪掣如蓝虹也似的寒光,亦猝而射向白斌胸前!
岑家四凶仅余的三人,亦形似疯狂般,向前扑上。
白斌冷笑几声,任由额际汗如雨下,体内血气翻涌,亦丝毫不惧的出手迎上。
一场更加激烈的拼斗,又在这不十分宽敞的地道中展开。
人影疾速掠走,刀光轮影矗立如山,随着阵阵横溢的劲风托飕中,刹那之间,又混战了二十余招。
白斌的面容此时更加惨白,咀唇青紫,浑身上下,亦在簌簌而抖,他的体力与精神,已然到了不能支持的地步。
金环瘟君詹天伦面含冷笑,阴恻恻的道:“白斌,詹某若让你生出再世牢,武林中自今日以后,便没有‘风云堡’之名!”
他正说到这里,站立栅牢里面的吸血鬼,倏然大声叫道:“白斌,快向老夫这边移近,他们虽然以铁链锁住我等足踝,但我仍然可以用掌力助你!”
白斌已渐晕眩的脑袋,蓦而猝然一惊,却脚步不稳的向栅牢之前缓缓移去。
百月弯刀傅泉断喝一声,便待向前堵截。
那知,金环瘟君詹天伦却嘿嘿一笑道:“让他去吧,傅前辈,让吾等看看,这些笼中之鸟,到底尚能飞出多远?”
詹天伦这句话,甫一传入吸血鬼耳中,他就惊觉出其中显然有诈,因为,依目前情势来看,詹天伦定然不会让白斌得到任何一丝助力的。
但是,他却故意不去拦阻白斌,难道说,他真的肯让白斌在久战之中得到吸血鬼等人的帮助么?
吸血鬼念头才撩起脑际,随即急切的大喝道:“白娃儿,且慢!当心对方有诈……”
但是,迟了。
就在白斌移近栅牢前三尺之处时,吸血鬼语声甫出之际,栅牢前一块看似无异的地面,猝然自当中裂开!
於是一溜蓝光,三柄缅刀,挟着一团青色光影,宛似暴风暴雨般猛然向白斌已经陷落的身形袭到。
白斌叹息一声,却没有作任何挣扎的打算——自然,他此际已无力作何些微的挣扎,已如陨星般向下坠落!
白斌知道,他假如再向前移上一步,即可接触到吸血鬼自铁栅牢内伸出的手臂……
但是,这时已经晚了,晚了……
他耳际似乎尚听到詹天伦那阴沉的笑声,心头一阵迷糊,眼前金星迸射,彷佛什么都不知道了。
忽然,不知经过了多久,其实,这不过是白斌自地面陷落的刹那,一阵冰凉而软滑的流液,触着白斌身体。
而几乎在他有着这种感觉的同时,“扑通”一响,冰冷的流质,拚命的向他面部七窍五官涌进。
“这是水,这是一潭水!”
迷蒙的神智,经由这冰冷的潭水一浸,使濒临昏迷状态下的白斌,悚然惊醒了不少。
而另一种窒息的感觉,已合着一片冰凉的流水,向他鼻管、口腔内涌进……
於是,他本能的双手挥动,又剧烈的呛咳起来。
随着白斌双手的划动翻扰,他那软弱的身躯,迅速地浮升至水面之上。
在一种本能的求生欲的驱使之下,再加上那冰寒澈骨的冷水刺激,令白斌不自觉的起了一阵寒颤。
他艰辛的睁开双目,向四周环视,当他目光始才能看清周遭景物的一刹那,一种沉深的惊愕感觉,立时侵袭入白斌的脑海中!
原来,他此刻陷身的地方,确是在一波寒水之中,但是这方圆约有五丈大小的水域,却是一面临着石壁,另一面,赫然竟全是一块块晶莹透明的水晶片镶制而成。
这些水晶片,每块长约二尺见方,紧密地嵌接在一起,上面,尚挂着两盏绿幽幽的玻璃灯。
池水被这鬼森森的绿灯一照,反映出一片惨碧深暗的色彩……
白斌心头微悚,不知何从之际,微聚双目,向那片甚为厚实的水晶壁外望去,只见这封闭的池水之外,隐约是一间光綫暗淡的石室。
沉入水中的腿部忽然一紧,彷佛被什么东西咬住了似的。
白斌急急低头看去,目光转处,只见他那小腿之上,赫然连着一条长仅三寸,银鳞闪闪的怪鱼。
这仅只三寸的怪鱼,却生了一张几乎有一寸之阔的大咀,咀中利齿森森,这时正紧紧咬在白斌的小腿上。
利齿陷入肌肤,立即冒出鲜血,白斌不由心中一凛,腿部肌肤微微一抖一弹,立将这条银色怪鱼震落,一小块肌肉随着那银色怪鱼离开了小腿。
但是,当他目光再度瞥及水面之际,却几乎脱口惊呼起来!
原来,那适才犹是十分平静的水面,此刻竟然翻滚起伏,银光闪闪,无数条身躯小,突目利齿的银色怪鱼,正在水中游掠不已,个个张口瞪目,一副待机而啮的馋相。
白斌在微微惶急之下,一口真气已自提聚不住,身形又急速地往水中坠落!——
他大喝一声,身形恍若大鸟掠着水面飘过,轻轻贴在那滑腻冷湿的石壁上。
这时,那面透明的水晶壁蓦然大放光明,数十盏光度甚强的照明灯同时自石壁之外向内照射。
同时,那“金环瘟君”詹天伦那冷森的语气,又冷然响起道:“白斌,滋味好受吗?嘿嘿,詹某不妨告诉你,阁下目前陷落之处,名曰鬼池,那些可爱的银鱼,叫做‘食肉鱼’,专门啃啮动物的血肉,而且连皮带骨,不会有丝毫存留……”
詹天伦的语声,随著一排铜钱大小的气口流入,在这密封的鬼池内,廻响萦荡。
白斌勉强提住一口真气,将身躯艰辛的站在壁上,他这时的功力,较之往昔减退不少,故而,他不敢开口出声,以防真力骤泄,滑落水中。
强烈的灯光,在白斌脸上往来回扫,像是在嘲弄他此刻虎落平阳的窘态。
詹天伦的语声,又悠悠响起道:“白斌,你畏惧么?你怯懦么?风云堡的再世牢,可令你得到永生永世不可忘怀的深刻回忆了,世上的人不会再记得你,虽然果报神老鬼复出江湖,亦将永远寻不到你的骨骸……如旭阳东升的你,如此默默无声的消逝毁灭,不觉太可惜了么?”
顿了顿,詹天伦又这:“假如你愿意降顺风云堡,詹某愿以副堡主席位以待,共享覇业……”
詹天伦的语声,在白斌心头起了一阵寒栗,他喘息微急,勉强睁开那被强光照耀的眼睛,急速的思忖着脱走之策,虽然,他此刻脑际已混沌得有些迷蒙了……
蓦然,自白斌始才池顶石壁,又急速移开,原来一件黑忽忽的物体,被人自上面抛落下来!
白斌目光一扫之下,看清那是一条活生生的黄狗。
这条黄狗“扑通”一声落水之后,立时“汪”的一声向壁边游来。
但是,当它始才游出不足三尺的时候,却突然发狂般在水中翻滚起来,口中更发出凄厉已极的狂吠狺狺!
在这条黄狗身躯翻滚的刹那间,白斌看到它的身下四肢,竟已全然被无数条银色的食肉鱼钉满。
於是,鲜血飘散中,更多条小而狞恶的食肉鱼,闪动着发光的突目及利齿,纷纷向这条惨噑连声的黄狗游来,争相啃啮。
银色的鳞光闪掠游晃,水花激荡迸溅之中,瞬息之间,偌大的一条黄狗,除了尚存一些血迹斑斑的皮毛浮於水而之上,已然尸首无存。
白斌这时又觉头脑一阵昏眩,全身颤抖,手心中冷汗涔涔渗出,身形也微微向下滑落了半尺……
他只觉得心头作呕,全身酸痛无力,那平昔坚强有力的双臂,此刻也好似重逾万钧般,提不起来,一股阴沉的倦怠之意,又缓缓向他袭来。
蓦然,白斌觉得两支脚踝骤然一紧,他悚然一惊之中,随即拼力向上贴升一丈。
原来,他适才不知不觉中,身形已然下滑了少许,以致双足尽然浸入水中,而此刻白斌双足之外,也附满了几条银色食肉鱼。
幸好,他神功及时发出,未遭到严重的伤害,仅大小腿稍受皮肉之伤。
白斌倾力使自己意志集中,他牙齿咬着舌尖,要以这深澈的痛苦,来驱逐那无形之中袭至全身,而又几乎无法抗拒的倦怠之意。
水晶帘外的金环瘟君詹天伦等人,似乎可以透视鬼池内的动静,但白斌因外面照射进来的强烈灯光之故,无法看清帘外的情形。
这时,詹天伦又嘿嘿冷笑道:“白斌,果报神的传人,狂妄的幻想者,你看到那条死状凄惨的黄狗么?你看到阁下脚踝上附满的食肉鱼么?哈哈,可惜阁下一身超绝武功,亦全跟着阁下名扬江湖的美梦,一同在那可爱的食肉鱼利齿之下,烟飞灰灭……”
白斌听着詹天伦这刻毒的说话,强力忍耐精神上无比的威胁与苦楚,任凭唇内血丝渗出,默默的不作一声。
良久……食肉鱼在他全身离火真气的催动下,那附满脚踝的食肉鱼已滚滚跌落鬼池,而他也因真气消耗过钜,身躯又在缓缓地往下滑落,而他目下,几乎再也无法鼓足余力向上贴升了………
白斌沉重的叹息一声,无望的向四周环顾了一眼,他要在留於人世的最后一刹那间,看清这夺取他宝贵生命的地方……
他左臂颓然无力的下垂,当他的身躯,正随着左臂垂下,而又复向下滑落之际,白斌那麻痹的手臂却蓦然触着怀中一个圆形的物件。
他心中随即一亮,一股出奇的兴奋,支使他竟奇迹似的停止了往下滑落的身形。
在耀目的灯光下,白斌缓缓伸手探入怀中,取出那管内盛“烈阳神珠”的银色圆筒来!
随着他圆筒所闪耀出的一丝光芒,水晶帘外已忽然起了一阵骚动,金环瘟君詹天伦那急惶的声音也自气孔中传入道:“啊!不好,这小子手中,竟尚持有烈阳神珠!”
强烈的灯光,随即集中照射在白斌的身上,他狂笑一声,蓦然提聚起全身残余的劲力,霍然向上跃升,口里大叫道:“詹天伦,果报神的后人此刻要你们领悟一下他不可磨灭的神威!”
随着语声,白斌右手食指疾然向手中圆筒底部的机簧按下。
於是,两声轻微的“崩崩”之声响处,两粒红光闪耀,夺人神目的红色珠子,电射而出
水晶帘外的一阵惊呼尚未停息,“轰”“轰”两声暴响之中,一片炽烈鲜红的火网,宛如水晶泻地一般向四处流转,熊熊地燃烧起来。
而那片坚厚的水晶壁,亦随着这两声巨震之後,“哗啦啦”一声,碎成片片,四散飞射
浓密的硝烟火焰,四下迷漫,而这鬼池的池水与食肉鱼,亦随着室壁的塌陷,向外冲激流泻。
烈火炽灸着人肉及食内鱼的焦臭之气,充斥四周,“嗤嗤”作响,惨厉的呼号参和着食肉鱼尖锐的嘶叫,组成了一幅残忍而凄怖的景象。
幢幢人影在浓烟烈焰中奔跃逃窜,惨叫连连,情势混乱已极……。
口 口 口
这里,是一个深沉的院落,那片池塘与塘上的假山,几乎占了这院落的半边,前面有一个月洞门,一堵墙隔着这院落,月洞门那边,可以看见几座精致的楼台屋舍,唔!那就是风云堡的后院。
前院,已经沸腾了。
能看见的人,有头领、护院、武师、庄丁,还有那些风云堡的高手……
这些平时眼高於顶,唯我独尊、杀人不眨眼的人,有的在巡戈,有的凝望不动。
不管是动,还是不动的,都透着懔人的煞气。
忽然,一条人影,自竹林中踉跄走出,脚步不稳的向那朱楼前闪缩跃去。
而他——正是白斌。
白斌藉着犀利无比的烈阳神珠之助,炸毁了鬼池之后,乘着风云堡混乱之际,迅速的夺路突围而出。
他心神之间,早巳处於极度恍惚的境界中,在急不择路的狂奔下,终於极艰险的逃出那再世牢中,而来至这号色幽雅的朱楼之前。
此刻,白斌虽然神智晕眩,百骸酸软,但他仍然凭着一股意念的支持,想急切的寻到一处隐蔽安全之地,供他暂时养息……
从寂静的夜色里轻轻飘过,飘过庭院,飘过长廊,飘过种着花的小径,然后,停在一间精美的小屋窗外。
如今,这间精美的小屋里,有两个侍婢模样的少女,就在进门处静静的对立着。
小屋里摆设豪华考究,而且还透着一阵阵醉人幽香!
幽香来自墙角擦得发亮的一只金猊,正自腹中散发出淡白色袅袅香烟。
牙床上,银鈎双挂,纱帐低垂,看不见帐内翻红浪的棉被。
不过,床前矮凳上并没有綉花鞋,想必帐内还没有人儿睡着。
几上,一盏八宝琉璃灯,正透射着柔和而动人的光芒。
突然,一阵风吹开了窗儿两扇,吹得几上的八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