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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床前矮凳上并没有綉花鞋,想必帐内还没有人儿睡着。
几上,一盏八宝琉璃灯,正透射着柔和而动人的光芒。
突然,一阵风吹开了窗儿两扇,吹得几上的八宝琉璃灯为之一暗。
两名侍婢忙着一个护灯,一个去关窗。
殊不知灯一暗的当儿,那阵风更吹起了纱帐一角,一掀又落了下来。
两扇窗子关上了,风儿静止了,灯光也由暗复明,两名侍婢吁了一口气,又退回到了原地。
梆析响动,打出了四更,先是轻微一阵的步履声,继而一位妙龄女郎带着两名侍婢模样的少女走了进来。
站在门内的两名侍婢施下礼去:“小姐。”
妙龄美姑娘没答礼,也没说话,迳直走到铜镜明亮的粧台前停住。
四名侍女连忙伺侯,卸粧、宽衣,然后抬来了漆盆香汤。伺候过沐浴,换上一袭洁白晚装,柔和的灯光下看来,益发像是神话中人。
她轻轻的开了口:“你们去吧!我要睡了。”
“是。”
四名侍婢施礼恭应声中,她转身行向牙床,坐在床旁,将一双衬锦工绝的綉花鞋脱在矮漆凳上,露出一双洁白,美而圆润的玉足,挪身上了床,纱帐又垂下了。
四名侍婢吹熄了几上的灯,悄悄地退了出去,带上了门,再看纱帐内,妙龄美姑娘坐着,让个人一手握着粉臂,一手抚着咀。
门关上后,抚咀的手也挪开了。
帐内,那女子的声音似是十分愤怒,愤怒中,还带有一丝羞涩:“你这狂徒,深夜闯入女子闺阁,简直无耻之极,报上你的字号?”
白斌没有说话。
那女子又道:“就是你不留下名字,明日待我禀明哥哥,也是一样治你一个意图不轨之罪!”
白斌道:“我有什么不轨?我只是暂避一下,稍事休息即走!”
那女子似是气极了,她冷笑一声:“你会出去?才怪!你好大胆子,竟然还敢顶撞我……”
白斌朝她看了一眼,道:“你是谁?我为什么不能顶撞你?”
那女子重重哼了一声,道:“你深夜闯入我的寝居,又事先躲在我卧榻上,对我已是莫大侮辱,竟还故意装聋作哑?你再不报上你的名字,我现在就到前堡“儒明精舍”去唤醒哥哥……”
白斌想了一下,道:“你哥哥是谁?”
帐内人影微微晃动,尖声道:“你用不着装儍,我哥哥就是堡主詹天伦!”
此言一出,白斌脸色蓦地沉了下来,他生硬的一笑,握着一条粉臂的手紧了一紧。
那女子似是被揑痛了,她窒着嗓子,惶急的道:“你……放手……你想做什么?”
白斌放开了她,一把将罗帐掀起,眼前,是一张清秀绝俗的脸蛋儿,虽然这张脸靥上流露着太多的惊恐,但却掩不住她那妩媚的神韵。
这时,她正羞怯畏惧的将一张水儿绿的夹被掩在胸前,看看白斌,她忽然羞红娇压地低下了头。
白斌发现了,也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道:“我闭着眼睛在帐子里,都快睡着了。”
快睡着未必,闭着眼确是实情,因为白斌不是那种人。
少女猛抬螓首,水汪汪一双眸子直逼白斌,很快的,娇靥上的红晕退去,硬着胆子道:“你还不快滚出去,我哥哥不会饶你的……”
白斌注视着地,那巳光,锐利如刀:“你方才说,詹天伦是你兄长?”
“不错!”
白斌点点头,慢慢地道:“正像我也不会饶恕他。”
那女子似是怔了怔,对方语句中的冷酷与仇恨,已那么结实不虚的进入她心中,她直觉的想到,这人所说的话不会是假的,但是,他是谁呢?
壮着胆,她怯怯的问:“你,你是谁?”
“白斌。”
少女面色突变,惨白得像一张纸:“白……白斌?”
点点头,白斌道:“正是。”
少女全身抖索着,结结巴巴的道:“你……你不是……被困……困在再世牢……的鬼池
么?”
白斌望着她,道:“确曾是如此,但是,我必须出来,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是不?”
眼神中流露出无限惊恐,少女畏缩的道:“你……你是怎么……怎么出来的?”
白斌笑笑,这笑,浮在他那苍白的睑上,古怪而凄厉,有一股子寒气:“我只是用了两粒烈阳神珠把鬼池毁了,要不,我就喂了食肉鱼了。”
少女呆了呆,害怕的问:“你,你要寻他们报复?”
白斌哼了哼,冷冷的道:“自然,凡是这风云堡的每一个人,其中,也包括了姑娘你,你们都会得到报偿。”
少女颤抖着,恐惧的道:“你不会得逞,风云堡不是好惹的……”
白斌忽然笑了,道:“我果报神的后人又岂是好惹的?”
他顿了顿,又道:“现在,第一个便是你。”
少女恐惧莫名的又往里面缩退,但是,里面是白斌,这一退,正好缩进白斌胸前,她显然没有地方可再躲藏了,一面抖,一面畏怯的道:“不,不要……白斌,不要……”
白斌已感觉到少女的颤抖,那呼号像一只无形的手拨动着他的心弦,泪涔涔的,悲切切的,似一头祭台上待宰羔羊的呻吟,不错,她原本就没有反抗的力量啊……
犹豫了一会,他将少女扳正,注视着她,半晌,他问道:“你叫什么?”
少女抖索着,可怜号兮道:“詹……詹嫔玉。”
白斌皱皱眉,道:“詹天伦已近四旬,那来你这年轻的妹妹?”
那少女——詹嫔玉润润咀唇,低低的道:“我……我们是……是同父……异母……”
白斌勾动了一下咀唇,道:“暂时,我留下你,但是,这并非表示我会饶你,只要我的心肠变硬,你仍然难逃一死!”
他放了詹嫔玉,从她的身侧跨过,小腿血迹殷然,而就在这时,蓦然全身一阵抽搐,肺腑剧烈翻涌,一大口鲜血,随即狂喷而出,他双眸缓缓闭下,口中犹在模糊不清的说道:“我……我要……报……仇……”
詹嫔玉抽噎了一下,泪水夺眶而出,默默的望着倒在她床上的白斌,半晌,她惶乱的摇晃着白斌已寂然不动的身体,哀伤的道:“白斌……白斌,你醒醒……”
但是,白斌早巳寂卧不动,詹嫔玉的呼叫,他是听到了呢?抑是毫不知悉?……
詹嫔玉已近天人交战了,此刻,她只要扯动一下警铃,立刻有人来把白斌拿走,但是,她没有那么做,迅速的打开衣橱的门,里面竟有夹层板,挪开夹层板,衣橱后面竟有一条秘道。
她慌乱的将白斌抱入秘道,然后,为白斌包扎好小腿上的伤处,然后,她关上了橱门,迅速处理掉留下的血迹,将水绿夹被也一股脑儿塞进了秘道。
她十分清楚,这样做是十分危险的,要是被堡中其他任何人看见,则不但白斌自此永无复出之日,即使自己亦将受到哥哥无可饶恕的责罚,因为她深深知道,白斌对风云堡来说,构成的威胁是多大。
詹嫔玉侧首望望紧闭橱门的衣橱,脑际中闪过那苍白的面孔,心中忧戚的想道:“他真了不起,堡中那再世牢,自己从未听说有人能硬闯出来……但是,我现在既然把他救了,又该如何安置他呢?外面风声这么紧,唉……”
秘道中的白斌,经过一段时间已缓缓苏醒过来,但是,他却未骤然将眼睛睁开,因为,凭他躯体及官能的感受上,他可以感觉出,自己并未陷身於另一个幽冷的牢狱中,他舒适地躺在那软软的锦垫上,鼻管中嗅着一股似兰似麝的芬芳香气,而这股悠悠的淡香,又是多么令人陶醉与依恋啊!
於是,他缓缓将双目微睁一线,自这微张的眼脸中,他看到这条秘道,一条仅容二人侧身交错而过的秘道,没有出路,却能暂时保身。
白斌知道自己所负外伤,已经包扎妥当,但是,他内腑之中,却仍然郁闷异常,脑中十分晕眩,全身四肢百骸,更是酸痛无比,毫无力气?
他极快的在心中忖思:“这是怎么一回事呢?这詹嫔玉为何将我安置此处?她原可以把我送到金环瘟君詹天伦于中……但是,自己却躺在这秘道内,而且还有她的被褥,看情形,似是她救了我,但这秘道又是什么地方呢?”
白斌不由迷惑了,他非但想不出那原该痛恨自己的詹嫔玉为何待他如此优渥,更不了解詹嫔玉听到自己要报复之后,却怎会毫不介意?
这时,一线阳光渗入,门扉启处,詹嫔玉缓缓而入,白斌望着她走近,平淡的开口道:“在下何幸,竟蒙姑娘如此照拂,但是,敌我殊途,只怕姑娘养虎为患呢……”
詹嫔玉缓缓倚着石壁坐下,继而她轻悄的道:“白……白少侠,你不要这样说,我……我绝对没有一丝恶意……”
白斌冷笑一声,道:“姑娘言重了,白某今为浅水之龙,便算姑娘对白某酷刑相加,白某亦只得逆来顺受……哼!败军之将,何能言勇?”
詹嫔玉粉面刹时变得一片惨白,她语声有些颤抖的道:“白……少侠,请你不要这样刺伤我,我求求你,难道……难道你还不信任我对你的……”
白斌冷然道:“对我的什么?口蜜腹剑么?抑是虚情假意?”
詹嫔玉闻言之下,再也忍受不住,骤然双手抚面,徽徽啜泣起来。
白斌心中一动,他暗暗问着自己:“莫非这位美丽的少女,真会对自己有情?不可能……但是,她却为何又向自己表达如此深沉的情感呢?”
但是,白斌却遗忘了一点,这便是那个令人又恨又爱的“情”字,试想,除了为自己所爱的人外,又有谁会做出那些大胆得令人惊愕的事呢?
他想着,想着,终于又迷惑的道:“詹姑娘,你……你……不要哭好么?假如在下说错了话,请你告诉在下,究竟错在什么地方?”
詹嫔玉抬起那满是泪痕的面庞,痴痴的注视白斌,她内心之中,正为白斌此刻语气的温和而感到惊奇与欣慰。
四目相对,默默无言,但是,彼此却以眼神在探寻对方心底的秘密。
这时,白斌却深深的震惊了,因为自詹嫔玉那明媚的翦水双瞳中,发现了火热的情意,他知道,当一个少女,在如此向你凝视的时候,她的内心是含蕴着什么。
詹嫔玉悠悠的开口道:“白少侠,你可知道,当一个女孩子为你做出一件她本不该做的事情时,她是为着些什么吗?”
白斌故意茫然摇头,他尚须明确的证实一次自己的想法。
詹嫔玉又向白斌注视了片刻,道:“你真的不知道,抑是有意使我为难呢?”
白斌正色道:“詹姑娘,在下与姑娘,势处对立,令兄更是对在下深恶痛绝,在如此情形之下,姑娘反而待在下如此优渥,因而在下十分怀疑……”
詹嫔玉微微一叹,道:“白少侠,你怀疑什么?”
白斌双目大睁,道:“若非姑娘有意故施柔怀之策,便是存心调侃、戏弄在下!”
詹嫔玉登时粉脸变色,全身微颤,玉手倏扬,已掴到白斌的颊上,她这时已气忿到了极点。
白斌毫不闪避,哑声一笑,反而猛力将面孔凑上,但是,那只煽来的柔荑,却忽然变得轻软无力,悄柔的贴在白斌脸颊上,参合着轻微的颤抖,又柔腻的自白斌面孔滑落。
不知是一种什么情感的冲动,促使白斌蓦然伸手出去,将詹嫔玉滑落的柔荑握住,在这一刹那间,两人却似触电也似惊异的呆视着对方。
白斌体内热血激荡,咀唇乾裂,他呐呐的道:“詹姑娘,告诉我,是为了什么?你对我如此好……”
詹嫔玉嘤咛一声,扑倒在白斌怀内,双肩微微耸动,泪水已似断了线的珍珠般,漏落在白斌胸前。
白斌心中一震,越发急得面红心臊,无法出言。
他低声道:“姑娘,请不要哭,我……我……”
詹嫔玉悲切的道:“白斌,我为了你,不惜以叛亲的罪名袒护你,更甘愿以我的自尊来忍受你无数次的残踏,我为了什么?我祈求什么?如非你要逼我说出来,那么,我告诉你,那是因为我爱你……我爱你……”
白斌脑际“嗡”然一声,面前金星迸射,浑身也更加炽热起来。
他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么?
但是,詹嫔玉那娇柔的身躯还倒在他的怀内,而那断续的、凄楚的“我爱你”三个字,尚在他耳际缭绕未散……
白斌的思维,刹时间停顿下来,他这时什么也不愿想,也什么都想不起来……因为,需要他思考的事,必定会破坏这眼前美丽的气氛,在残酷而生硬的现实中,去追求一段暂时的。
詹嫔玉抬起脸来,在迷蒙的泪眼中,看到白斌那迷蒙的面孔,她低沉的道:“你满足了么?看到一个仇人的胞妹向你痛哭,向你哀求,向你坦诉她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