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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呀!那可是很大的官呢!”她点了点头,一双美眸眨巴地望着他,希望他能给她解答。
他摇头轻笑,伸手接住她吐出来的樱桃子,又喂了她一颗新鲜果实,才缓缓地说道:“那不只是很大的官,总理事务大臣位高权重,是朝廷里不可或缺的核心人物,你觉得我让敌人的心腹担任此要职,就等于是自个儿架了一把刀在脖子上,随时都有危险,是吗?”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她更用力地点头,一颗没心思咀嚼的樱桃将她粉嫩的脸颊塞得鼓鼓的。
“没错,这确实是一项惊人之举,不过,我也同时安插了自己的人马进去事务府,我重用马齐、施允祥等人是为了让满朝文武都认为吾皇是一位大度宽容、有容人之量的君主,而安插自己的心腹,则是收监督制约之效,如此一来,就算马齐他们手握重权,也有做不了的手脚。”
“你好卑鄙。”
“无忌,没有人会这么直接批评自己的相公,知道吗?”他似有不悦,沉声纠正她的说法。
“对,可是你很卑鄙的事实还是没改变。”花无忌直勾勾地瞅着他,既然他说不能批评自己的相公,那她换个说法好了。
“好,卑鄙就卑鄙,随你去说吧!哈哈哈……”孟观云忍不住被她认真可爱的表情逗得开怀大笑,长臂一揽,将她给搂进怀里。
花无忌凝视着他俊美的脸庞,知道这个男人在笑,可是,她却总觉得在他的笑容里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神秘,那是一种气息、一些东西,以及教人参不透的黑暗阴影;忽然,今天随婢所说的话在她的脑海中响起──
大人平时为人都很客气的,只有在他生辰的那一天,他总会一个人进去梅天苑,每当那时侯,他的表情总是好可怕、好吓人……
第七章
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侯,花无忌偷偷溜进了梅天苑,心想今天如果不从这屋子里得到一些答案,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知道梅天苑里绝对藏着一项大秘密,而那正是孟观云极力隐藏,不许任何人知道的。
她试探地推开两扇厚重的门板,并不期望自己能够顺利打开,但意外地……或许是因为下人们太过敬畏孟观云,这扇门根本就不需要上锁,就能够遏阻他们,教他们根本不敢有任何冒犯之心。
门在她的面前缓缓地开启,漆黑的屋里透不进丝毫阳光,她小心翼翼地走进门内,借着从门缝透进来的光线,过了好半晌她才看清楚屋内的陈设。
一瞬间,她感到愕然,而且不敢置信。
如果要她用言语形容,那她会说这是一间灵堂……不,是祠堂!而且,这并不是一座寻常的祠堂,因为她看到每一座牌位上都刻着谧号,那是皇帝的谧号,她绝对不会看错的!
花无忌忽然感到不寒而栗,前朝四百年的辉煌历史就在她的面前,从极盛到陨落,逐一地呈现,近乎真实的幻影攫夺了她全部的心神。
龙袍?!黑暗中一抹金黄闪过她的眼帘。
在这个地方怎么可能出现龙袍呢?难不成,她的相公打算要谋反吗?花无忌一时之间被自己这个念头给吓坏了!
他完竟是谁……她的相公究竟是什么人物?!花无忌被蜂拥而上的杂乱心思给困惑住了,没发现一尊高大的男人身影也跟在她的背后进来,站在她身后,以冷厉的眼光锁住她。
“你在这里干什么?”孟观云冰冷的嗓音宛如能够将人割伤的利刃。
“相公?”她一时反应不过来,转身时差点绊倒自己。
“我不是说过了吗?无论是任何人都不许进来这个房间,包括你也是一样的,无忌。”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冷漠的神情,直勾勾地仿佛可以将人心冻结一样,“是因为……因为这件龙袍吗?还是,这一列列前朝皇帝的牌位?”
“出去。”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这龙袍──”
“如果你现在立刻听话出去,我可以不计较你所犯下的错,无忌,我想你应该聪明到可以衡量两者之间的轻重才对。”
闻言,一肚子无名火涌上花无忌的心头,她瞪圆了两颗美丽的黑眸,双手叉住纤腰,娇声回吼道:
“孟大人,我想你说错了,我花无忌没那好本事,否则也不会笨到以为自己在你心里的地位与别人不同,以为自己的关心你会知道,以为……以为你这个冷血动物原来还有一些人性,不,我错了,真是抱歉,小女子我如此蒙您大人看得起,如有冒犯,请、多、包、涵!”
吼完,她转身掉头就走,没看见他一脸错愕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管他的!反正他死活也不关她的事,她花无忌直到此刻才终于学会了这一点,虽然,这个认知来得稍晚了些。
孟观云脸色铁青,咬紧了牙关,并没有开口出声唤住她,只是原本就不平静的胸臆因为她的振振有辞,而更添了一丝波澜。
对她凶神恶煞,他又何尝真的乐意呢?
只是,他必须保护某些东西不被发现,这已无关他的身世,而是为了……证明他在这个世界上并非孤独的唯一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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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后,她足足有两天不肯与他说话。
对于这种情形,近三十年来都追随在孟观云身边伺候的伍安实在看不下去,想要出面当说客。
“无忌这女娃儿有时候是无法无天了一点,可是,对于皇子你倒也是真心对待,她其实是很为皇子你设想的。”伍安对花无忌这位夫人也是爱恨掺半的,她对待下人都挺和气,但有时牙尖嘴利教人吃不消。
但她确实没做出什么真正伤人的事情,而且,自从她嫁进府里之后,主子的笑容看起来比以前开朗多了。
没想到无忌那妮子竟然也颇得人心!孟观云笑叹了声,神色却显得有些沉凝,似乎心里藏着不为人知的事儿。“伍总管,无忌这件事情暂且不提,不过,有件事情我却必须提醒你一下。”
“请皇子吩咐。”
“今时今日的我,只是一个听从君命的臣子,就算曾经贵为皇子,却都已经是过往云烟,从今以后,我不希望再听到你唤我皇子。”
闻言,伍安大惊失色,“不成,伍安曾经发过毒誓,我伍家子孙一定世世代代效忠于──”
“我深知你的忠心耿耿,只是你可以在心里想,绝对不能喊出口,如果你不同意这么做,就算你想离开孟府,我也能够体谅你有不得已的苦衷。”他使出最后手段,逼眼前这位忠心的老仆听话。
“不!皇子……不、主人!我不想离开!请您不要赶伍安走,以后……伍安不再称您为皇子,只放在心里想……是的!就算嘴巴上不说,在伍安的心里,您永远都是最尊贵的皇子!”伍安说着,忍不住老泪纵横。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如此残忍?放眼天下,有谁的资质能够比得上他眼前的八皇子!他才是该当皇帝的人呀!只是……
恨命运作弄人呀!
“退下吧!至于无忌的事情,我心里自有分寸。”孟观云遣退了伍安,一个人陷入了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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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夫妻俩的寝房,如今就跟战场没有两样;不过,想要挑起战端的人只有花无忌,孟观云则是无论她怎么骂,都仿佛无动于衷。
“无忌。”他追随在她身后轻轻唤道。
“走开啦!”跟屁虫!花无忌快步地想要远离他,只要看到什么东西,就抓起来往后朝他扔去。
孟观云左手捞住一个花瓶,右手接住一把利剪,还是不改一派轻松,“不要生气了,我向你赔不是,行吗?”
“孟大人,省省吧!我一介小女子的喜怒哀乐,不劳大人您费心问候,让我自行料理就成了。”她故意说反话,管他知不知道她是故意在气他的。
“你在生我的气?”他放下花瓶与利剪,立刻又被迫接住一尊木刻的雕像,要不是他眼明手快,绝对会被下一个凌空飞来的茶壶砸到。
“对。”她倒是很干脆地一口承认,一双美眸恨恨地瞪着他,“你可以别管我,但你管不着我生谁的气,我偏就是气你,气你不识好人心,气你妄自尊大,把别人的好意都当成驴肝肺!”
“无忌──”
“你可以再用原谅券对付我呀!反正我就是笨,才会没想到你这只老狐狸会拿我愚蠢的主意反咬我一口,拿出来呀!我认了就是,只要你把那张该死的券子拿出来用,我就会毫无条件原谅你,然后……然后我……”她一张红嫩的小嘴委屈地瘪了起来,一时之间心口闷到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了。
这时,孟观云替她把话接下去说,“然后,你就算心里呕到了极点,还是会原谅我,可是无忌,虽然那种券子我还有一堆存货,可是这次我不会拿来对付你,是我不对,身为人家的丈夫,却让自己的妻子如此没有安全感,我想向你道歉,让你主动原谅我,而不是因为一张上头写着‘原谅’二字的券子。”
“不要以为自己说好话充君子,我就会不计前嫌原谅你。”她哼哼了两声,对他的好言相向采取视若无睹的态度。
“我说过了,这次我绝不逼你。”他扬起一抹沉静的笑容,缓慢的语气就像是在诉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旁事,“或许你总有一天会知道,但无忌,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对你而言没有好处,嫁给一个大官,坐享荣华富贵,这对许多女子来说是好事,但,如果是嫁给一个亡国的皇子,被别人知道了,对你……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的,你明白吗?”
“他们……是你的祖先?那你是──”
“是那场浩劫中唯一以李代桃僵之计,逃脱升天的八皇子,无忌,这就是你想要知道的真相吗?”他定定地注视着她,眸中迸出了温柔的光芒。
“我……”她一时语塞,半晌说不出话来,就在片刻之前,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听到如此震撼人心的一番话!
“听我这么说,你能原谅我一时情急之下,对你说出来的重话吗?”他柔声征询着,语调之中带了一点诱哄。
“你……太狡猾了!”他明明知道她会原谅他!花无忌对于他的笃定感到又气又恼,却又无请可说,只有对他的心疼泛溢胸口。
看着她含嗔的美眸,孟观云知道自己的诡计得逞了!他扬唇一笑,将手中的东西搁下,并把心不甘、情不愿的她搂在怀里,安抚地轻拍着她的背。
真是委屈她了!他怜爱地心想,接连着两次都要她无条件原谅他,对她这个向来脾性不太好的人而言,真是折腾了!
“你一个人……这些年来是怎么过的?”
“已经都是过往云烟,不重要了。”他轻声了耸肩,似乎不想再提起。
“可我想知道!我……我们好歹都是夫妻,身为你的妻子,我想知道……让我知道,好吗?”最后的一句话,她问得迟疑又小声,不确定他会答应自己的要求。
孟观云况眸凝视了她半晌,微微一笑,像是首肯了她的请求,低沉的嗓调缓缓地回忆着过往。
“当年,在叛军攻占皇宫之前,母妃将我交托给她的兄长,嘱咐他一定要安全将我带离京城这个危险的地方,只是谁也没料到,我们就藏身在最危险的地方,舅舅倾全力栽培我长大成人,为了躲避官兵的追捕,我舍弃了原本的姓名,改母姓孟,当时,在我的身边有许多当年从大内保护我逃出去的武功高手,我随舅舅学文,随他们学武,就在及冠之时,我考上状元,备受皇帝信任,也多亏了他的信任,我才能够策画全盘的夺嫡大计。”他轻描淡写的语气,就像是在跟她谈论今天的天气。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孟府里的礼数规矩多如牛毛,只因为知情的人都晓得,他们正在服侍的主子原本是一个应该当上帝王的人呀!
“为什么……为什么你是帮助四皇子夺嫡登上皇位,而不是谋反夺回天下呢?这天下原本就属于你的呀!”她仰起美眸凝望着他,那神情仿佛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似的。
“因为……他会是一个好皇帝。”他含笑的语调之中似有一丝隐讳。
她才不信!花无忌总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对劲似的,揪着他的衣领追问道:“就只是为了这个理由?可是你──”
“我无所谓。”他微笑摇头。
“怎么会无所谓呢?你明明才是正统的皇位缆承人。”
“原来你比较想嫁给一个皇帝吗?”他故作惊奇地挑起眉梢。
“才不是!”花无忌大声反驳,直想奉送他一脚,他在说什么嘛!她才不是那种肤浅的女人呢!
“那就好,要不然为了你再策画一次谋反大计,我不仅要损耗不少心神,只怕还会一下子苍老好几崴。”他语气轻松地开着玩笑。
他轻松的语调之中透出一种无欲无求的潇洒,仿佛二十多年的恩怨已经有如过眼烟云消散不见,花无忌不知道自己究是哪根筋出了差错,心里酸酸痛痛的,一双纤细的手臂紧紧地抱住他,就只是想抱着他。
“你在干什么?”他为她这个略嫌稚气的举动失笑不已。
“没事,我现在只想这样抱着你,别动。”
“你想安慰我吗?”
“你不需要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