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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淑容圆睁了双目,故作惊讶之态,“那刺客是三王妃颜氏的人,此事十有八九跟王后有关,她之前一直打压朱闻,如今见他军权在握,又蒙王上看重,便又想将他牵入自己的阵营。一番算计后,便要将自自己的侄女嫁他那侧室能得独宠,当然就是她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她说得绘声绘色,实在太过逼真,欧阳瞻笑着摇头道:“淑容的思虑还是如此缜密,只是王上和闻侯目前还没有全信,这效果不免要打个折扣。”
第六十八章警幻
更新时间2009…5…244:03:36字数:1891
纤长指甲伸出,并没有蔻丹的艳丽,却是如葱管一般可人,萧淑容笑得神秘,“本宫自然还有后着……欧阳大人只管静静看着就好。”
欧阳瞻颔首道:“朝廷也会替您造势渲染,此外四疆周边也将配合行动,务必让朱闻等人的大军无用武之地!”
“如此甚好……其实本宫母子也并非贪得无厌,一旦我家闵儿登位,必定会礼敬朝廷,永为臣属,不生二心!”
两人对视一眼,却是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萧淑容轻轻拍手,丝竹之声又起,此时却不复方才的富贵闲雅,管弦轻鸣之下,不知不觉带出一种绮靡幻彩
萧淑容轻倚榻上,玉容斜靠之下,却是离欧阳瞻的胸膛只差半尺。她笑意加深,眉宇间更带出一种不清道不明的暧昧颤动。
“正事既已谈完,欧阳大人不妨在此小歇……”
欧阳瞻微微一笑,头顶长簪垂下的穗节也随之晃动不已,萧淑容含笑回望,缓缓伸出手来,玉指绕弄间,将他的长簪拔下,任由男子长发直垂而下。
淡而奢靡的香氛从她晶莹肌肤间无声流动,欧阳瞻不避不让,“淑容真是闲情……今夜不用回王宫了么?”
“说这些未免太扫兴了……”
吐气如兰的呢喃在他耳边响起,“宫里的一切尽在掌握中……欧阳大人真要做柳下惠,还是……有心无胆?”
“真是笑话!”
欧阳瞻虽明知是激将法,却仍压不住年少气盛,一把反拥住温暖娇躯,“燮王宝刀未老,尤不能让你满足?!”
一丝难堪怒意在眉间剔透,萧淑容眼波闪动,却终究化为娇笑
“你这张嘴啊,这么刻薄无情的……”
欧阳瞻也低声而笑,连胸膛也微微震荡,“待会就让你见识我之多情……”
仿佛是映证他的言辞,两人热切贴近纠缠,映在丝罗帘帐上的倒影渐成一体。
睦元殿侧殿之中,轮班太医请完了脉,疏真淡淡抬眼,状若无意的问了一句,“叶太医今日不来了吗?”
“他今日要为三王子准备药材,所以请老朽代劳。”
涉及两边,老太医生怕疏真有什么异样想法,连忙又道:“三王子素爱钻研医书药学,又要为王上呈上养生汤剂,于是特地让叶太医为他指导一二。”
疏真微微一笑,暗忖叶秋的借口还真是天衣无缝,又想起平时的传言,于是笑道:“我也早就听说三王子发下宏愿要为王上找寻养生古方,如此笃厚诚孝,实在让人钦佩。”
太医走后,外间廊下的红泥小炉上又熬上了药,一阵苦涩的清香在逐渐深沉的夜幕中缓缓弥散。
疏真刚想睡下,又一位不速之客到了。
顺贤老夫人轻身简从,特地前来探望。她的脸色不知是因疲惫,还是因种种传言,显得有些憔悴老态。
她的鬓发间仍是那枝石榴红珠花,嫣红似血之下,越发照亮了眼角皱纹。
她仿佛有些心神不宁,问了几句伤情,便默然无语,沉吟片刻,随即吩咐侍女将自己提来的瓷罐打开,一阵香味顿时扑鼻而来,让人不由食指大动。
“这是我家乡风味的乌鱼羹,虽然看着不起眼,却对刀伤失血有滋补奇效,你趁热喝吧!”
她的声音疲惫而低软,不复平日的严厉,显得倒真象位慈蔼长辈。她低垂着头,眼底的浮肿阴影越发清晰,嘴唇蠕动的欲言又止,有些心神不属。
疏真微微一笑,不顾一旁虹菱的拼命挤眼示意,接过侍女从瓷罐中倒出的热汤,毫不怀疑的端到唇边,就欲一饮而尽。
仿佛受了什么剧烈的刺激,顺贤老夫人整个人都惊得一颤,她手一抖,却是把手边的茶盏碰翻,发出清脆一声。
“老夫人可有什么不舒服吗?”
疏真停下动作,看向有些不知所措的老夫人。
顺贤老夫人憔悴面容上勉强挤出一道笑意,“我没事,大约是这几夜没睡好,有些神思恍惚了……”
“您也不要过度操劳焦心了,千万要保重身体才是。”
疏真客套劝道,随即顺势一仰头,欲将碗中热汤喝下。
“不要!”
尖利惊怖的声音在下一瞬响彻满室,仿佛利刃刮在铁皮上一般震撼难听。只听碰的一声响,疏真手中的小碗被老夫人打落在地,清脆尖锐的声响让所有人心头都是一颤!
热腾的鱼汤在地上流淌,乳白鱼片落在满地都是,甚至沾染了侍女的裙角,抽气声顿时响起。
“不要喝下去!”
老夫人仿佛全身都在发抖,双手绞得死紧,无意识的痉挛,连说话也说不利索,“不……不要喝了!”
疏真目光一凝,深深凝视着满地狼藉,静静问道:“老夫人,你这是做什么?”
第六十九章黄泉
更新时间2009…5…252:30:32字数:1890
老夫人仿佛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只是浑身都在发颤,断断续续道:“你别喝这汤了……”
疏真从床上起身,脚步有些蹒跚,一旁的虹菱担心欲扶,却被她轻巧避过。她捡起瓷碗一角放在掌心,略微沾了一点于唇边一抿,立刻便是了然于心
“这碗汤还真是特别呢……”
清淡含笑的调侃声,让满室气氛越发僵硬,仿佛山雨欲来一般,有胆小的侍女站在外帷,吓得连窃窃私语也不能。
老夫人面色苍白,身形摇摇欲坠,“我……这不是我本意!”
虹菱看着这一幕,也明白了十之七八,顿时怒从心起,一提裙角,便要朝前殿而去,“我去请君侯过来。”
“且慢。”
疏真悠然回坐床上,雪白足踝在灯烛下闪过一道弧度,终究缩回了衾被之中,“些许小事,何必惊动君侯。”
她以目示意,微笑道:“你先暂时离开一会,我跟老夫人有话要说。”
虹菱有些不情愿的应了一声,正要走开,却听顺贤老夫人开口道:“还是请君侯过来一趟吧……”
她的声音带着些疲惫和绝望,却又似如释重负,一时却是让虹菱大吃一惊,停住了脚步。
“既然老夫人这么说,你就去吧。”
疏真仍是一派平和淡定,对着满地碎瓷鱼汤,笑得不染尘俗。
一刻之后,朱闻急步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般悠然宁静的微笑,映着满地狼藉,实在有些诡异。
烛泪点点,老夫人一见他的面,眼中满是复杂光芒,颤巍巍站起身来,哽咽几不能成声,“是老身鬼迷了心窍……”
“你们统统下去!”
朱闻一声断喝之下,远处偷眼看来的侍从宫女全数消失,满室沉寂里,只剩下老夫人的悲苦低泣。
“嬷嬷,这汤里到底放了什么,又是谁让你如此?”
朱闻直截了当问道,眼中却闪过一道厉芒。
“君侯……老身我对不住你,对不住昭训。”
老夫人泣不成声,老泪纵横之下,皱纹沟壑越发明显,鬓间的石榴红珠花鲜红似血,在灯下闪着耀眼光芒
“可我也是迫于无奈……”
她拿了手巾,抹了把泪,声音中带出无限凄然,“老身可说是从小看着你长大,你素来心高气傲,一些长辈的话,也未必能入你耳中。”
她絮絮叨叨的说着,仿佛受了刺激有些茫然颠倒,“可是亲长毕竟是亲长,毕竟是十月怀胎将你生下……”
朱闻听她如此说来,心中已是一片雪亮,他怒极反笑,一掌拍在桌上,顿时便是一个窟窿,“我睦元殿的事,何时轮到她插手?!”
老夫人被这巨大声响吓得浑身一颤,咬紧了牙关,却终究继续说了下去,“先前王后便向你提过,她娘家侄女贤淑端庄,乃是良配,你却报以冷言冷语,也怪不得她要勃然大怒了。”
“于是就让你在鱼汤了下药谋害疏真?!”
朱闻面上浮现一道冷笑,眼中冷光让人不敢逼视,老夫人打了个寒战,强撑道:“我也知道这是伤阴德的,刚才看着昭训要喝,我的心里跟针扎了似的,却是再也看不下去了……可这是王后的命令,我不得不从……君侯你不可怪我啊!”
她说完再也忍耐不住,捂着脸别过了头去,浑身都颤动不已。
“好一个不得不从!”
朱闻双眉一轩,仿佛有万丈雷霆瞬间欲下,却又敛住了,笑容越发森冷莫测,“老夫人累了,先请她下去休息吧!”
一声令下,便有侍从上前将人“请”了下去,朱闻站起身来,沉思片刻,眼中狐疑却是更盛,“你怎么看?”
疏真轻笑一声,掩住涌上喉头的咳嗽,长袖翩然之间,却是把那碎碗放在了桌上,笑得意味深长,“这位老夫人的演技还真不错!”
烛影摇曳,窗外风声呼啸,仿佛鬼魅呜咽,萧淑容睡得很不安稳,她翻了个身,懵忪着半睁开眼,回想自己方才那个噩梦
奈何桥边,青面獠牙的恶鬼在身后穷追不舍,自己一路奔逃之下,竟跌入了黄泉忘川之中,腐尸与血水的味道仿佛绕身不去,那般粘腻的感觉……
粘腻!!
下一瞬,她浑身都为之紧缩,颤抖着伸出手,却蓦然看入干涸紫僵的大片血痂!
“这是……血?!”
她睁大了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转头看向身边之人,却在下一刻瞳孔缩为一点,随即,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来人哪!”
廊下瞌睡的众人,因这一声而惊跳起来,一盏盏垂灯被点燃,帐外有再乱的脚步声,却在门前戛然而止。
“妹妹,你怎样了?”
这是她兄长安乐侯的声音。
第七十章混水
更新时间2009…5…271:43:02字数:1805
“你……你一个人进来!”
萧淑容拼力咬住咬住颤抖的嘴唇,压抑着惊恐的呼叫,狂乱地解着帐扣金钩。紧贴她身畔的,却是冰冷僵硬的身躯,沁凉粘腻之感几乎要让她发狂掀开。她的手颤抖着,双眼却忍不住再看了一眼
青白色的面颊,纯死鱼般上翻扩散的瞳仁,胸前暗红色的血迹喷散成团,将薄轻丝绢都凝结成片胸前那炳长剑直插挺立,于夜光幽微中寒光吞吐。
安乐侯终于踉跄着进来,乍一见这景象,却也吓得全身瘫软,他惊叫一声,却引得萧淑容尖声怒喝道:“你住口!想把什么人都引来么!”
她再也忍耐不住,用力一撕,月白色的帐纱随风起舞,夜风轻扬之下,仿佛染了点点桃花飞舞,映入两人眼中却是无比血腥诡谲。
萧淑容从破裂缝隙中勉力滚出,手足脱力地从地上起身,顾不得周身蹭刮的疼痛,素来珍惜的指甲被生生折断,却也恍若未觉!
安乐公虽是纨绔庸俗,却也终究是男子,此时壮着胆子上前扶住姐姐,萧淑容将全身重心都放在他手上,喉头一阵干呕,却是吐无可吐。
她接过安乐侯递过的茶盏,也不顾已然凉透,一饮而尽之后,这才恢复了些冷静。
“把尸体从床上搬下来。”
安乐侯一脸嫌恶惊恐,将半僵的实体拖下,他用尽全力,才将直插的长剑拔出。
萧淑容竭力忽视鼻端的血腥酸腐,仔细端详着眼前这把剑虽然刃口雪亮锋利,却仍是普通精钢,没有丝毫印记。
“是谁……”
她的声音低沉凝滞,带着简直不能置信的茫然。
“必然是个高手,能无声息的潜入我府上”
安乐侯窥一眼她的脸色,讷讷不敢再说,萧淑容哑声道:“欧阳瞻虽是文臣,本身武学造诣也不差,怎么半分警觉也没有?就这样送了性命?”
她仿佛心有余悸,打了个寒战,捂着脸缩在黑暗中,却是再不愿多说。
更漏的声音响起,听在两人耳中去不亚于催魂之音已然快三更了……!
夜风穿过重重帷幕,如针刺一般拂过萧淑容的肌肤,她眉间凛然一颤,却是咬紧了牙,细声而清晰道:“不能让尸体继续留在这里。”
“那么,我派人掩埋……”
安乐侯被她瞪了一眼,及时消音,萧淑容定神略一思索,断然道:“使者若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那才更是糟糕……”
“那要怎样?”
“还能怎样?!抛到护城河里去吧。”
她一脸疲惫,冷笑着说道:“既然有人存心要跟我过不去,那便干脆把水搅混,让朝廷和燮国都脸面丢尽!”
她接过安乐侯递上的干净衣服,走到屏风背后一边换上,一边含糊说道:“这下各方势力都要头疼一阵了……”
“清远侯那边又该如何交代?”
“哼……看这架势,十有八九是他的对头来寻晦气,我们没做亏心事,又何须惧怕……照实转告他便是!”
她虽然嘴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