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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厚不厚?
“先生,你是怎么打赢庄换羽的?”落落问了一个所有人都很关心的问题。
陈长生想了想,把先前那场对战仔细讲了一遍,绝大部分细节都没有遗漏。
落落自然很吃惊,犹有余悸说道:“幸亏有那场雨……”
陈长生点了点头,此时回想起来,如果没有那场寒冷的雨自天而降,他就算不被星辉烧死,也会因为高温而身受重伤。
那场雨,是从哪里来的?
“学宫在教宗大人的青叶世界里,能够让这里下雨,只有教宗大人。”
落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说道:“先生,这件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
陈长生沉默不语,如果落下那场秋雨的人真的是教宗,如何解释?
他和国教学院是国教旧派势力重点培养的对象。
谁都知道,国教旧派势力或者说,那些忠于陈氏皇族的大人物们,针对的对象,便是圣后娘娘与教宗大人。
教宗大人为什么要帮助自己?更准确地说,拯救自己?
整个大陆都知道,国教学院的新生,主教大人的那份宣告,都隐藏着很多问题。
陈长生作为当事人,当然更清楚,只不过以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这方面的事情。
一是因为他不愿意去想,他的目标始终是大朝试的首榜首名,京都的大人物们要做什么事情,和他无关。
二是他想不明白,那些大人物们的心思,不是像他这样的少年能够猜透的。
“至少,现在看起来,对我是有好处的。”陈长生看着神情凝重的落落,宽慰道。
落落说道:“我想,或者可以借势。”
陈长生有些不解,问道:“怎么借势?”
落落的目光落在他胸腹上的那几道剑伤上,说道:“稍后决战的时候,尽量行险。”
陈长生明白了她的意思。
如果按照落落的本意,绝对不会建议他那样做,但既然陈长生一定要拿首榜首名,那么便不得不做。
她和陈长生都不知道那些大人物们在想些什么,但知道那些大人物们已经做过些什么。
有很多大人物想陈长生失败,也有很多大人物不想陈长生死。
教宗大人能让学宫下一场雨,便能下更多场雨。
那么陈长生就应该行险,向死里求生,如此,才能借到那些大人物的势,或者再借教宗大人几场雨。
所谓借势,便是顺势。
落落有些不安说道:“但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陈长生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
落落神情有些低落,说道:“抱歉,今天没能帮到先生什么忙。”
她在教宗大人前恳请一夜,才能参加大朝试,名次对于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她要做的事情,就是给陈长生保驾护航,比如她前一轮战胜了钟会,这时候陈长生才能坐在石阶上休息,而不需要以重伤的身体,面对槐院的绝学。
只是在她看来,这根本算不得什么。
她的目标是天海胜雪和苟寒食。
天海胜雪因为她退赛了,可还剩下一个苟寒食。
……
……
洗尘楼里很安静。
洗尘楼外却很热闹,因为没有人关心楼内那场对战的胜负,所有人都知道,落落殿下会做什么。考生们三五成群,讨论着先前的对战,说着可能的排名,猜测着陈长生的实力究竟有多强,能在苟寒食手中撑过几招。
只是随着时间流逝,洗尘楼依然安静,那扇门始终没有打开,考生们等的有些无聊起来,有些人甚至开始犯困。
关飞白望向洗尘楼紧闭的大门,生气说道:“哪有这样的道理?”
梁半湖望向林畔,摇头叹道:“连唐棠这样的人都觉得丢脸,殿下她……怎么好意思?”
苟寒食沉默不语,想着国教学院为了让陈长生拿首榜首名,无所不用其极,最后那战,只怕不会太简单。
林畔,轩辕破蹲在地上,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先前与他一道蹲着的落落,这时候已经换成了唐三十六,无数道视线落在他们的身上,让他们备感压力,不好意思抬头,连话都不好意思说,只能哼哼唧唧地唱着歌。
……
……
“这算什么?”
洗尘楼内,二楼窗畔,圣堂大主教看着台阶上那对少年男女,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陈长生和落落在聊天,师徒二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画面其实很好看,很青涩动人。
问题在于,这里是洗尘楼,是大朝试对战的庄严会场,不是国教学院的池塘边,也不是百草园的瓜架下。
薛醒川微微皱眉,说道:“这……不合适吧?”
陈留王很想笑,但为了场间这些人的心情着想,忍着没有笑出来。
莫雨面无表情,静静看着陈长生和落落殿下二人,眉间却隐有燥意。
所有人都知道落落殿下的意图是什么,她是想把这场对战变成陈长生的休息养伤的时间,自然时间越长越好。然而现在整个大陆都紧张地等待着大朝试的最终排名,难道她和陈长生想休息多长时间,这个世界便要等多长时间?
最麻烦的问题在于,大朝试里并没有这方面的规则约束。谁说对战双方就必须一上来便生死相向?谁说对手之间不能惺惺相惜聊两句?落落与陈长生有无数种理由或者说借口,来拖延时间,把对战变成聊天。
那名圣堂大主教恼火说道:“请殿下快些,如果再不动手,就判二人消极,直接出局。”
离宫教士将大主教的意思准确地转达给了石阶上聊天的那对少年男女。
落落很生气,说道:“没看到我们在蓄势?谁敢判我们出局?”
那名离宫教士很想撇嘴,很想说殿下您当全世界都是瞎子吗?有蓄势一蓄就是半个时辰,两个人蓄到肩靠着肩?但他什么都不敢说。
吱呀一声轻响,二楼那间房间的窗终于第一次被推开了。
薛醒川来到场间,走到落落身前,微笑着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落落依然不肯起身离开。
陈长生说道:“歇的差不多了,一起出去吧,不要让大人难办。”
落落最听他的话,而且也知道不可能长时间的霸占洗尘楼,扶着他站起身来,向楼外走去。
薛醒川看着这对少年男女的背影,忍不住摇了摇头,显得很是无奈。
就这样,大朝试四强战的第一场结束了。
落落殿下如所有人想象的那样,直接弃权,同时为陈长生争取到极珍贵的休息与养伤时间。
陈长生进入了大朝试决战。
他距离那个曾经被全大陆耻笑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只是这个过程显得有些荒唐。
不过,他不在乎。
落落也不在乎。
……
……
大朝试对战越到后面,进行的越快。因为对战双方的实力越来越强,哪怕差距只在一线之间,分出胜负也只在数招之间。过了第二轮后,每场对战所需要的时间极短,不然也不可能这么快便走到最后的时刻。
陈长生与落落这场对战,足足耗去了半个时辰,比前面十场对战加起来的时间都要长,当然,所有人都清楚,这是特殊情况,也只有落落殿下这种身份特殊的人,才能如此做。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大概便是今年大朝试耗时最长的一场对战的时候,苟寒食和折袖之间进行的第二场四强战,再次给所有人带来了无穷的震惊,因为这场对战持续了很长时间,而且看情形,似乎还将继续持续下去,极有可能超过半个时辰。
听着洗尘楼里不时响起的恐怖声音,唐三十六的神情越来越凝重,眼神里的敬意越来越浓。
他转身望向陈长生,严肃说道:“除了命,那个狼崽子找你要什么,你就给吧。”
……
……
第168章 打出自己的价钱
时间不断流逝,楼外的考生们神情越来越凝重,眼睛里的惊色越来越浓,不知道这场对战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分出胜负——天海胜雪离开之后,苟寒食和折袖毫无疑问便是在场考生里最强的两个人,无论怎么看,这场对战都不应该持续这么长时间。
这场对战耗时如此之长,和陈长生与落落的那场对战不是一回事。洗尘楼里传出的声音始终没有停止,有时如雷有时如巨浪拍空,碧蓝的天空里不时出现艳丽的云絮,那是小世界被真元对冲干扰的画面,这些声音和画面,都证明了此时楼内的战斗进行的如何激烈。
洗尘楼外一片安静,所有人看着紧闭的大门,听着里面传出的声音,心情非常紧张,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当时间终于超过半个时辰后,就连离山剑宗三子的脸上也都开始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唐三十六对陈长生说过那句话后,便再也没有开口,神情越来越凝重,眼神越来越认真,站的越来越直,似乎要以此来表示对某人的尊重。
半个时辰过去了,战斗依然在继续,轩辕破望向唐三十六,问道:“你知道些什么?不会有事吧?”
唐三十六沉默片刻后说道:“那个狼崽子在拼命。”
前一轮对战,折袖拿了银票,满意地点头,表示自己会好好打,于是他便把那名摘星学院名义上的同窗打出了学宫,这一轮对战前他什么都没有说,但事实证明了他在拼命。
战斗有很多种方式,好好打是一种,拼命打是另一种。
折袖再强大,终究与已经通幽的苟寒食在境界修为上有难以逾越的一段差距,如果不尽全力去战,如何能够坚持这么长时间?
陈长生一直没有说话。
他很明白唐三十六为什么忽然对自己那样说。
折袖表现出来的战斗意志以及付出的代价,当然不是那张轻飘飘的银票就能买到的,雇佣兵开始拼命,证明他真的很想要那个东西。
“狼是世间最有毅力也最能忍的一种动物。”
落落听着洗尘楼里不时响起的声音,小脸上露出不忍之色,说道:“折袖当年第一次猎杀魔族战士的时候才十一岁,那一次他在寒冬的雪原上追那了那个魔族战士追了三个月时间,直到最后那名魔族筋疲力尽、虚弱不堪的时候,他才成功地完成猎杀。”
陈长生心想狼族的耐心与耐力果然强悍至极。
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只是那个故事最表面的光彩部分。
片刻沉默后,落落继续说道:“但没有谁知道,那时候他身体里的隐疾忽然暴发,加上十余天没有进食,只喝过些雪水,真可以说离死亡只差一步,如果不是那名魔族战士崩溃放弃,或者先死的人是他。”
林畔一片安静。
唐三十六看着洗尘楼紧闭的大门,情绪复杂说道:“狼崽子的字典里就没有放弃和仁慈这两个词,如果不是洗尘楼空间有限,对战形式受限制,让他和苟寒食在真实世界里生死相搏一场,还真不知谁能坚持到最后。”
陈长生望向洗尘楼,沉默不语。
在那座圆楼的上方,碧蓝的天空里云层被撕成碎絮,不时有凄厉的鸣啸声响起,不知道是风在哮,还是狼在嚎,声声惊心。
视线落在门上,他却仿佛看到了楼里,看到面无表情的折袖与苟寒食沉默地战斗着,手指上的血水缓缓流淌到地上。
站在大朝试的现场,他却仿佛看到了从前,一名瘦弱的少年沉默地潜行在风雪里,因为重病而虚弱至极的身体摇摇欲坠。
但在少年稚嫩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畏惧与退缩的意思,他盯着前方那个魁梧的魔族战士的背影,等待着对方比自己更早倒下,眼睛里满是仇恨与坚忍,看着就像是一匹狼,因为他就是狼族的少年。
正如唐三十六说的那样,如果让折袖和苟寒食在真实世界里生死相搏,真不知谁能坚持到最后,然而,学宫是小世界,不是真实的世界,所以坚持到最后的依然还是苟寒食,这位贫寒出自却通读道藏的离山弟子。
嘎吱一声有些刺耳,洗尘楼紧闭的门缓缓开启,苟寒食从楼里缓缓走了出来,来到石阶上,他痛苦地咳了两声,脸色有些苍白,脚步有些缓慢,关飞白和梁半湖迎了上去,七间则是在行囊里紧张地寻找着药物。
折袖也出了洗尘楼。但他不是自己走出来的,而是被人抬出来的,血水顺着担架的边缘不停地往下滴,看着有些触目惊心。他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着很平静,双眼紧闭,也无法看出他此时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像只狼一样,缀着苟寒食沉默而坚毅地缠斗了大半个时辰,让苟寒食受了不轻的伤,但他也为之付出了很大代价。以他现在的伤势,断无可能再继续战斗,甚至有生命危险,本应被送出学宫接受治疗,然而先前在洗尘楼里,主持对战的离宫教士正想做出如此安排的时候,便被少年眼中漠然的情绪与坚持逼了回来,只好把他抬出洗尘楼外。
能够把苟寒食逼至如此境地,折袖赢得了场间所有考生的敬畏,但敬畏二字最终要落在畏字上,人们看着淌血的担架以及担架里的他,沉默不语,更没有人上前表示关切以及安慰,他是以摘星学院学生的身份参赛,前一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