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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里响起一声愤怒不甘的悲鸣和一声带着些痛意的怒哮!
金翅大鹏的右爪瞬间粉碎,投在天空里的那片巨大阴影,被万剑化成的巨龙,生生撕开了一道裂口!
黄金龙身上也被大鹏的爪撕开了一道极为恐怖的伤口!
万道光线摇晃不安,金翅大鹏鲜血狂流,化作金色的玉浆落到草原地面狂暴的燃烧,烧死了数千只妖兽,紧接着化作飓风,到处肆虐,掀起无数泥土。
暴雪与流火,在天地间狂舞着,交织着。
黄金咆哮着,向着金翅大鹏继续冲去,龙嘴大张,仿佛要将整个天地吞入腹中!
轰的一声巨响!
天空里金光大作,夜色骤然不见。
陵墓前的草原地面齐齐地向下陷去一层,数十里方圆,十丈深。
无数妖兽死于其中。
草石俱碎。
即便陵墓最高处的崖石,都崩落了数块,伴着轰隆如雷的声音,滚进了草原里。到处都是气流撕裂的声音,到处都是空间苦苦支撑的吱吱声,到处都是狂暴的神威对冲声,到处都是妖兽的惨嚎声,直至最后响起一声狂暴的龙啸!
那声龙啸是如此的清亮悠远,仿佛来自远古,又仿佛是新生,无比骄傲而霸道!
万剑成龙,吞噬天地,把金翅大鹏吃了!
……
……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暴雪渐疏,雪花缓缓地飘落,那些狂暴纷杂的声音也渐渐消失,草原终于恢复了些安静。苟活下来的数万只妖兽,带着恐惧与不安抬头望去,只见天空里一片清明,虽然落着雪,却没有雪云,那片遮盖天空很长时间的阴影也已经不见了。
一个很小的黑点从高空上飘落,就像一片落叶。过了很长时间,那个黑点才落到地面上,发出一声啪的轻响,与先前大战时的狂暴动静相比,极难引起察觉。
从天空落到地面的是南客,她重重地摔到地上,喷出很多鲜血。她落下的地方正在陵墓之前,就在神道的起始处。
陈长生看着她,并不是刻意的,但自然居高临下。
他知道在战胜那只金翅大鹏后,万剑已经残破疲惫不堪,但有些事情总是需要完结的。
他抬起手臂,指向神道下方的南客,在心里默默说了个去字。
陵墓上空骤然间再次明亮起来,在短剑的带领下,万剑转折而下,刺向南客。
依然是一条龙,只是颜色要比先前那刻淡了些。
魔将夫妇站在南客身前,对视一眼,看出了彼此眼中的决然与抱歉。事实上,先前当剑池现世,万剑凌空于陈长生身周时,他们就对视过一眼,当时的眼中就只有抱歉与决然。那一刻他们就隐约知道,军师对周园的计划完全失败了,无论军师再如何能算,无论南客殿下再如何强大,隐藏着什么手段,都没办法对付这名人类少年层出不穷的奇遇。
非战之罪,这是命。
他们觉得陈长生的命太好。
他们对视时的眼中会有决然,是因为到了现在这种时刻,他们必须要破境。只有恢复到真正的实力,他们才能找到一线机会,可是在周园里,他们一旦恢复境界,便意味着死亡。
万剑如龙,从天空来到地面上。
他们站在南客的身前,气息陡增,瞬间变得无比恐怖,如真正的山峰。
这就是聚星巅峰的实力,虽然在雪老城,他们并不是这样称呼。
黑色的盔甲覆盖在他们的身上,从这一刻开始,他们不再是普通的中年夫妇,他们不再是腾小明与刘婉儿,而是二十三与二十四魔将。
万剑已至,斩向南客。
魔将夫妇站在了南客的身前。
龙首喷涌着龙息,带来无尽的光明。
在这片光明里,看不见任何事物与画面,只能听到声音。
无数密集的嗤嗤声,那是剑与盔甲,与铁棍,与铁锅摩擦,切割的声音。
所谓龙息,就是剑的锋意。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金龙发出一声意味难明的长啸,完成了攻击,转身向陵墓而去。
腾小明与刘婉儿站在南客的身前,静静对视。
他们身上的黑色盔甲已然残破,强硬如石的身躯上到处都是剑痕。
腾小说看着她平静说道:“抱歉,不能陪你回故乡种田看落日了。”
刘婉儿说道:“该抱歉的是我,如果不是我一定要回老家,我们这时候应该还在前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莫名其妙地被一条龙杀死。”
腾小明没有说话。
刘婉儿说道:“家乡的落日比这里的太阳好看很多,但看得久了总是会腻的。”
腾小明说道:“是的,先前万剑化龙的画面就很好看。”
说话间,天空里降下数道雷霆。
为了替南客挡住万剑成龙的狂暴一击,这对魔将夫妇同时将境界提升至聚星巅峰,周园里的规则生出感应,自然开始攻击。他们没有避,因为他们已经死了。为了挡住万剑成龙,他们用了解体大法,注定要死。
天雷不停轰落,显得有些愚蠢。
……
……
万剑回到陵墓里,一片光明中,陈长生伸手握住短剑。
但万剑没有散去,而是继续向他涌来,仿佛要把他杀死一般。
无数道剑啸生出,连绵不绝而至。
他下意识里闭上眼睛。
片刻后,剑啸消失,一片安静。
他睁开眼睛,万剑已然不见。
只有那把短剑,依然被他握在手里。
……
……
第340章 天青色
妖兽的惨嚎渐渐停止,日不落草原恢复了平静,只有高空里偶尔还会响起一道雷声,雷声里蕴藏着的能量,却不知应该落向何处,只好在空中便消散,震的那些云不停地碎散。
陈长生握着短剑,走上神道,随着他的脚步落下,震起一片水花,青石地面上出现无数道细密的剑痕,那是剑意外溢的迹象。他望向神道下方,南客已经醒了过来,两名侍女昏倒在她身后,但还活着。
南客浑身是血,坐在雨水里,脸色异常苍白,尤其是略宽的眉眼之间,更是煞白仿佛透明,她的神魂先前与大鹏合体,被万剑成龙重创,再也无法站起。她看着陈长生,神情微惘,想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剑池要帮助这个人类少年,那条龙又是怎么回事,为何会有黄金巨龙和玄霜巨龙两种龙威?如果是徐有容,或者她还能接受战败的结局,因为她是凤凰,对金翅大鹏本身就有某种优势,可是陈长生怎么能够?龙……不应该是秋山君吗?
惘然只是片刻,她很快便清醒过来,有些艰难地抬起手,用手背擦掉唇角溢出的血水,看着他面无表情说道:“你以为这样就可以离开周园?这种想法对陵墓里伟大的灵魂何其不恭。”
陈长生心想草原已经被毁成这样,剑池已然不复存在,这时候还要谈什么恭敬?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不擅长交谈,战斗至今,类似的两次问题,他都没有用语言回答,而是直接用剑做出了回答。
“你还是会死在这片草原里。”南客说道:“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陈长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想要在死亡到来之前争取一些时间,从而盼望奇迹的出现?南客看着他的神情便知道他不明白自已为何这样说,微讽问道:“难道你从来都没有想过,为何周园里会有剑池?”
他站在神道上方,望向辽阔无垠的草原。这个问题他当然想过。在很多人看来,剑池是周独夫的殉葬品,是他为自己树立的无言的石碑,但走进这片草原,经历了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怎能还把这件事情想的如此简单?
周独夫此生进行过无数场战斗,世人都说他嗜武如痴,可他并非痴人,如果是为了追寻天道,像魔君、陈玄霸、离山剑宗掌门这样的对手倒也罢了,可是很明显这些战斗里有很多对手没有资格成为他的对手。而且为何每场战斗胜利后,他要把对方的剑留在这片草原里?而这些剑无法离开这片草原,又究竟是什么在束缚着他们?
“你什么都不知道,结果你就这样做了,而且……居然还做成了,真不知道该说你命好,还是愚蠢。”南客看着他说道,神情有些复杂难明,说不清楚是怜悯还是嘲弄。
那对魔将夫妇决意赴死之前,也曾经生出过类似的感慨,他们觉得陈长生的命太好。但陈长生很清楚自己的命不好,那么如果南客说的是真的,自己做这些事情就是因为愚蠢?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进入周园之后,南客没有笑过,哪怕在雪老城她也很少笑,但这时候,她开心地笑了起来,笑容天真无邪,眼神却很邪恶,就像小孩子恶作剧成功后的模样:“做了这么多事情,努力了这么久,甚至燃烧生命去拼一条活路,结果到最后居然还是会死,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你这时候是不是很绝望?”
陈长生隐约察觉到她说的是真话,接下来可能会有什么事情会发生——虽然不懂这是怎么回事,他想了想后说道:“就算稍后我们都会死在这片草原里,但总比……我们死了你们却活着要好,既然这样,那么我们的努力当然就是有意义的。”
他的声音有些疲惫,很平静,却依然让人无话可说。
但他的心里有个声音不停地响起,仿佛在催促着他离开。
经历了这场惨烈的攻陵战,妖兽死了无数,然而对于如海洋般的兽潮来说,依然只是小部分,可以想见妖兽们拥有怎样恐怖的数量与战斗力,但……这些妖兽不是用来压制剑池,而是用来守陵的。
一切存在都应该有其道理,像周园这种地方更是如此,既然妖兽是周独夫阻止人类或魔族靠近自己陵墓的手段。那么他为什么要把这万道残剑留在周园里,葬在草原的水泊当中?他又是靠什么把万道剑禁制在陵墓的四周?
陈长生没有答案,南客也没有。
在进入周园之前,她的老师黑袍曾经警告过她,草原里有道神秘的力量在禁制着剑池,同时剑池也是对那道神秘力量的禁制,二者之间达成某种平衡,才能保证这片草原的存在,所以进入周园之后不要试图寻找剑池,即使发现剑池,也不要做任何事情。
所以进入这片草原后,她为了寻找周独夫的陵墓,不惜让陈长生和徐有容逃了这么长时间,却对剑池表现的没有任何兴趣。然而剑池还是被发现了,原来是草原里的一片剑海,然后剑池里的万道剑被陈长生召唤了出来,从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日不落草原的平衡被打破,周园会出大事,甚至会直接毁灭,为了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她做出了很大的努力,可惜最终还是失败。
只是,那道神秘的力量究竟是什么?
陈长生看着草原深处,没有任何发现,然后转身,没有继续向神道下方走去。南客和那两名侍女已经废了,无法阻止他的离开,先前那对魔将夫妇在万道剑光里对视而死的画面,让他觉得有些累,而且他要抓紧时间。
走到陵墓正门旁的角落里,他伸手去扶徐有容,准备带着她离开。然而他的手就在距离她的肩头还有数寸的距离时,忽然僵在了微寒的风中,片刻后,他缓缓站直身体,转身再次向陵墓下方望去。
一道幽怨呜咽的哭声在草原里响起,就像是曾经的秀灵族人吹着叶笛。
是那只受了重伤的土狲在哭。在污水草屑和妖兽的尸体间,它抱着倒山獠粗重的大腿,在悲伤地哭泣,这个阴险狡诈甚至可怕的高阶妖兽究竟在哭什么?先前万剑成龙与金翅大鹏的战斗,波及到了草原地表,倒山獠的身体上增添了更多恐怖的伤口,但毕竟是地兽榜第三的强大妖兽,明显还能支撑不会死去,土狲究竟在哭什么?哭自己的断腿?
陈长生不明白,却觉得身体里多了一道寒意,因为土狲的哭声很凄惨,闻者伤心,直欲落泪,非常惶恐,而随着它的哭声的传播,越来越多的妖兽都痛苦地嚎叫起来,这些低阶妖兽不会哭,它们的痛嚎与湿润的眼眶就是哭。
南客闭上了眼睛。她在等死,不是等着陈长生来杀自己,而是等着周园的毁灭。
陈长生沉默望着草原,此时天空已然恢复清明,清晨将至,青色重现,雷声已然渐隐,一片安详。
只有妖兽们的悲声,在不断地提醒他,毁灭即将到来,一切都来不及了。
草原没有任何异样,但在他的眼中,仿佛变得轻了一些,隐隐约约发生着某种他不能理解的变化。
那是一种感觉,或者是因为草原里的所有剑,都已经被他收走的原因。
草原在变轻,天色在变青,天光在变清。
一道清光从陵墓前的某处生出,从地面横穿无数里的距离,落在了青色的天空里。
悄然无声,仿佛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就像是一滴墨,落入了一碗清水里。
墨入清水,看似温柔,实际上,下一刻,那碗清水,便会尽数变成黑色。
青色的天空,忽然间变淡了,或者说变清了。
随着时间,天空的颜色变得越来越淡,淡其实就是透明,就是明亮。
那道清光消失的地方,明亮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