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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书生的脸上写满了锦字,画满了山水,一时是黄沙漫漫的荒漠,一时是波澜壮阔的碧海,挑眉扬唇间,天地万物随之而动,景致无比生动,却又带着一道绝对的冷寂意味。
因为这个世界里有万般景致,却没有一个人。
一个人都没有。
所有的人都死了。
看到中年书生的脸,刘青确认了自己的猜想,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唇角溢出一道鲜血。
那是他咬破了自己的舌头,他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让自己守住心境。
小德已经开始狂化的眼瞳深处,涌出一抹血色,那是动用妖族血解秘法的前兆!
猜想得到了证实,那么仅仅联手也不可能搏得任何生机,他们必须拿出最隐秘、最强大的手段,才能与对方拼命。而且令他们感到悲凉的是,就算拼命也没有办法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只想能够拖延片刻时间,让圣人们知晓这条小溪畔正在发生的事情,如此才算死的不冤……好吧,被这位大人物杀死,怎么想也是不冤的。
那位中年书生毫不在意刘青与小德的心理活动,看都没有看二人一眼,哪怕这是两位聚星巅峰的强者,并且准备拼命。
他的视线落在远处的山道上,落在了陈长生的身上。
这一眼落下,昏暗的天空里便有雪花落下,落在山道上,也落在陈长生的身上。
在诡异夜色的衬映下,自天而降的雪花显得极为洁白,却无比凶险。
山道上的温度急剧降低,变得无比寒冷,陈长生等人瞬间觉得自己的身体被冻僵了,甚至就连经脉里的真元运行都变得缓慢了无数倍,如果任由这种情况发展下去,数息之后不要说战斗,只怕连行走都会变得特别困难。
感受到了如此可怕的凶险,自然想要避开,然而山道前后到处都是雪花,他们无处可去。因为那些雪花看似轻柔,实际上每一片薄薄的雪中,仿佛都有难以想象数量的天地伟力。
这时,一道很隐匿的气息波动,在山道上生起。
那位天机阁的管事不知何时,用神识触动了袖中藏着的秘宝,准备向寒山深处示警。
啪的一声轻响,那件秘宝刚刚生出气息,便被山道四周的雪花直接碾碎,天机阁管事的右臂变成了碎掉的血肉!
“有敌!”那位天机阁管事饱含着愤怒与绝望,向着寒山深处厉啸。
啸声未能传远,被漫天雪花切成了碎片,如灰尘般悠悠落到地面上。
同时一道鲜血从这位管事的唇间喷溅而出,瞬间被严寒冻成无数颗深红色的微粒,落得山道上到处都是。
管事的身体缓缓地倒下,再也没有了呼吸。
山道响起一片惊呼。
参加煮石大会的修道者们,愤怒地望向远处溪畔的中年书生。
他们看不清楚那位中年书生的脸,却能感觉到中年书生的漠然或者说淡然。
一眼落下万片雪,以阵法困住山道上的众人,然后随意杀死一位天机阁的管事,对此人来说,似乎真的只是一件小事。
从视线落下的那一刻开始,中年书生一直都在看着陈长生。
这意味着什么?
……
……
第563章 挑眉天地森
一声尖厉而惶急的喊声响起:“护驾!”
驾是尊者,此时山道上的尊者,当然就是陈长生。那些修道者顾不得天空里的那些雪花,向着陈长生身前掠去,便是钟会也寒着脸提剑而去,一时间,山道上到处都是破风声……然后是衣衫、肌肉被割裂的声音!
薄雪仿佛最锋利的神兵,切开遇到的一切事物!
山道上鲜血喷洒,凝为殷红的冰珠,滚得到处都是。
修道者们拦在了陈长生的身前,带着或轻或重的伤,没有人身死,勇气却已渐尽。
中年书生究竟是谁?到底是哪位圣人?
他不是圣人。
他是所有圣人的对立面。
刘青脸色苍白想着这句话,忽然闷哼一声,拔剑而出,向前疾刺!
剑光如电,在溪畔生出。
小德终于等到了这一刻,也动了起来,甚至比刘青更快。
他的脸上暴出无数根血管,棕褐色的毛发破肤而出,气息变得更加狂野,直扑那名中年书生!
中年书生终于收回了望向陈长生的视线,望向了他们,然后微微挑眉。
他一挑眉,天地大动。
溪畔的剑光骤敛,伴着极刺耳的一声断响,刘青手里的剑断作了两截。
他的人摔落在草地上,手腕上出现一道血痕,不停地喷着血,看着极其凄惨。
小德更惨,他甚至没能冲出溪水,便被那道天地之力拍倒在了溪水里。
啪的一声,他单膝跪下,溪水四溅,血水同样四溅!
他狂化变身加上血解秘法,身体坚逾钢铁,然而就这一跪,膝盖骨便碎成了粉末!
但终究只是单膝跪下,没有完全跪在溪水里,这位妖族强者咬着牙,狂暴地嘶吼着,拼命地意图继续向前!
刘青也同样如此,一面喷着血,一面拿着残剑,向前继续刺出,而且不知何时,左手已经握住了断裂的另一半剑!
中年书生太强大了,哪怕他们摒弃前嫌联手,也不可能战胜对方。
但他们不能就此停下脚步,就此躺下或者跪倒。
因为人族和妖族,在魔族之前从来不会投降!
看着抱着必死之心,拖着残缺之躯冲来的二人,中年书生的唇角生出一丝笑意。
他笑的时候,山水便一道明媚起来,然而却依然寂清孤冷,因为山水之间还是没有人,也没有妖。
在他的身前,所有的人族与妖族都要死。
中年书生的笑意越深,刘青与小德身上的伤口便越深,直至可见森然的白骨!
啪啪两声,刘青和小德终于没能靠近中年书生,倒在了柿林之前,血花四溅。
刘青闭着嘴,脸色苍白,一言不发,身为刺客,既然要死,当然应该沉默地死去。
小德则是愤怒地嚎叫着,像受伤的野兽,痛苦而且不甘。
溪畔那十余名妖族部属见此画面,终于战胜了内心最深处的恐惧,拿起兵器向中年书生冲了过去。
尤其是距离树林最近的那名妖族高手,抱着必死的决心直接动用了血解秘法,身形骤然变得无比高大,隐约可见象族的本形,发出深沉而愤怒地怒吼,卷起溪畔的石砾与寒水,轰向中年书生。
中年书生似有些厌烦了,随意地挥了挥衣袖。
那名象族高手的沉重身躯,就这样向天空里飞了起来。
在飞向天空的过程里,象族高手如小山般的身躯不断地分解,飙出无数血箭,最终变成数十块肉团,砸落在了溪水下游。
其余的妖族高手,结局更加凄惨,断手断臂断足,甚至有被直接腰斩,却一时不得便死。
溪畔到处都是鲜血与内脏与绝望悲凉的痛嚎声!
小德的眼瞳里满是愤怒,看着中年书生嘶声吼道:“我要杀了你!”
先前在山道上,他说要杀陈长生,那只是一种谈判的手段,但因为他确实有这种能力,所以那话听着有些令人心生寒意。
这时候他说要杀中年书生,却更像是孩子无助的悲鸣,听着令人心生悯意。
中年书生理都没有理会他的怒吼。
无论是逍遥榜前五的强者,还是天下第三刺客,对他来说都是很无谓的事情,根本不值得花费半点精神与时间。
他的视线再次落到山道上,落在陈长生的身上。
他脸上的山水渐渐散去,露出一张不知道是不是本来面目的脸。
那张脸很清俊,有些沧桑,像初生的青梅,又像是传说中伽蓝寺里的古佛。
他站在满地血肉之间,站在无尽痛号之中,看着陈长生,神情平静漠然,又在微笑。
……
……
雪花纷纷扬扬落着,山道上寒冷刺骨。
所有人都觉得如此。
一切发生的太快,从山道转弯,看到小溪对面树林前那个中年书生,到他转身望来,天机阁管事身死,刘青与小德重伤将死,十余名妖族高手或者惨死或者生不如死,实际上只有数息时间。
无论陈长生还是折袖或者唐三十六都来不及做什么,当然,就算他们做些什么也没有任何意义。
中年书生太可怕了。
陈长生从西宁来到京都后,见过一些真正的绝世强者,但无论是八方风雨里的朱洛、观星客还是别样红,都远远不如这名中年书生,甚至就连当初在浔阳城里见过的南方圣女,仿佛都要比这中年书生弱一层。
教宗陛下能比这个中年书生更强吗?
陈长生只见过教宗眼里的浩瀚星海,没有见过教宗亲自出手,无法得出结论。
如果真要在过往的修道生涯里,找一个能与这名中年书生境界相仿的人物,那只能是苏离。
而且那还必须是全盛时期、状态最好的苏离。
当初在魔域雪原上,苏离从黄纸伞里抽出遮天剑,斩出数百里浩荡南归路,给他的感觉便与现在有些相同。
这中年书生究竟是谁?
陈长生忽然想到,当时离开周园,把黄纸伞送到苏离手中时,曾经远远看见过的那片夜色。
那片从雪老城里生出,笼罩了半边天空的夜色。
此时的寒山,也正被那样的夜色笼罩着。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
第564章 天机何意?
寒山之巅,一片碧湖幽深不知几许,纵然四周极为寒冷,湖面上依然散发着雾汽。
湖畔山崖里,野草地里,到处都能看见一些大小不一的石块,当然,更多的石块还是在湖水里浸泡着,有的沉在湖底,有的露出尖尖角,好些只南方飞来度夏的龙鹤站在上面,惬意地梳理着羽毛。
这片湖便是天池,由不知何处而来的热泉汇集而成。这些石便是天石,太古初年自天而降,虽然不像天书陵里的那些石碑一样,世代接受万人供奉崇拜,但在偏僻寒山里,活的更加自在,得了更多野趣。
一位老人坐在湖畔的石头上,闭着眼睛,仿佛在晒太阳养神。
在石头后方的楼台亭榭里,至少有数百名执事与下属,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天机阁,始终是大陆最著名却又最神秘的一个地方。
这里颁出的各种榜单,最为公允客观,极具权威,向来无人敢于质疑,在世间声望极隆,而且还经营着各种商会,触角深入各处,就连那些普通的百姓,也无人不晓天机阁之名,却没有几个人知道天机阁究竟在哪里。
但对修行界上层的大人物们来说,天机阁的位置从来都不是秘密。
天机阁在大陆拥有无数产业,无数庄园,甚至还拥有二十余座名山以为洞府。
天机老人住在哪里,哪里就是天机阁。
湖畔的老人便是天机老人。
当他闭着眼睛养神的时候,寒山里的所有人当然都要保持安静。
忽然,天机老人睁开了眼睛。
他那双沧桑而充满智慧的眼睛里,满是震惊的神情。他是八方风雨之首、境界实力高妙难言,而且尤其擅长推演计算,这世间有什么事情能够逃出他的双眼?有什么事情连他都会吃惊?
天机老人毫不迟疑地举起右手,向着天池水面上的那些雾气点去。
一道淡而坚韧的气息,从他的指尖来到湖面之上,瞬间扰得大雾不停涌动。
涌动的大雾里,隐约出现了很多画面。
那些画面映照进他的眼中,变成了无数思绪的碎片。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为何会离开雪老城,来寒山冒险?”
“你又是如何能够瞒过我的眼睛?黑袍……是你吗?”
“南北合流,魔族当然会想办法破坏,但没有道理是你亲自前来,何况来此何用?”
“千年之前,你被周独夫重伤,其后一直躲在雪老城里养伤,便是黑袍设计围杀苏离,你也只以夜穹相助,却不敢踏出雪老城半步,不就是怕万一被苏离暴发所伤,那为何你今日敢离开雪老城?”
“能让你离开雪老城的原因只能是两个,一个是你伤好了,第二个是你找到了治好当年旧伤的方法。”
“那方法就在此时的寒山里?”
“是谁?”
“是他?”
“他身上带着什么宝物?还是说,你只是想要杀他?”
“天海为何要我去看他?这二者之间可曾有什么关联?”
“到底有什么事情……是我都未能看破的?”
“陈长生,你究竟是什么人?”
“如果你想要杀陈长生,为何不在途中动手,却偏要来寒山?明白了,那是因为茅秋雨和凌海之王一路随行,甚至有可能教宗让他们随身带着国教重宝,你担心会被他们拖住……你担心这是我们安排的一个局。”
“那件事情之后,无论是你还是我们,看什么都像是局。”
“所以你选择到寒山来杀陈长生,只要能够瞒过我就行。”
“然而,你没有想到,被刘青和小德提前看破,必须争取了这么多时间。”
“那么,接下来就要看我如何做选择了。”
无数思绪在天机老人的脑海里生出,无数计算同时进行,无数细微的气息在识海里凝成画面。
一道闪电亮于云端,一缕晨雾散于光前,极短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