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听到这句话,唐三十六看了折袖一眼,有些紧张。
其实京都早就有这方面的传闻,只是无论他还是陈长生本人,都觉得太过无稽,所以没有怎么当回事。但此时既然陈长生如此正式地发问,那么就说明,天机老人和陈长生说了这方面的事情,而且……这有可能是真的。
折袖依然面无表情,没有给唐三十六任何帮助。
唐三十六神情微怔,然后笑了起来,望向陈长生说道:“你这是在扯啥蛋?差着好几岁哩。”
陈长生没有笑,静静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你不是经常说我早熟,说我像个老人?”
“早熟就代表你能平空多出几岁来?那黑山洼里的早熟猪种的辈子难道都比同族要高?”
唐三十六满脸嘲弄说道。
听着如此不雅的比喻,陈长生没有生气,也还是没有笑,继续认真地问道:“如果我是,那怎么办?”
唐三十六安静了下来,看着他认真说道:“就算你是,又如何?就当这是一盘猪耳朵,凉拌就好。”
陈长生知道他是在劝自己不要理会,只是……“圣后娘娘会让我活下去吗?”
唐三十六说道:“在周园里,南客准备让你活下去吗?在山道上,魔君准备让你活下去吗?”
陈长生明白了他的意思,脸上的惘然神情渐渐淡去。
“别人想你死,不代表你就要去死,无论是谁,南客、魔君,或者娘娘。”
唐三十六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往好处想,如果你真是昭明太子,那么只要活下来,你就是大周皇位的第一继承人。”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神情非常认真,但说的内容极不认真。
他知道陈长生对皇位这种东西没有任何兴趣,只是想用这些话冲淡一下当前的压抑气氛。
“说起来,教宗和大周皇帝,做哪个好?”他看着陈长生微笑着问道。
陈长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答的人是折袖。向来待世事极为漠然的狼族少年,有些笨拙地出着主意:“还是做皇帝好,手底下有军队,有三十八神将,将来和魔族打仗,是统帅。”
真好。
有这样的朋友真好。
陈长生在心里想着。
西宁镇不知道是不是虚妄,他的存在不知道是不是虚妄,但至少他现在可以确定,在京都的这些日子无比真实。
“谢谢。”他对唐三十六和折袖说道,然后感觉到了些什么,说道:“我有些事情要先去处理一下。”
折袖不清楚他要去处理什么,唐三十六则很轻易地猜到了,尤其是在感知到自己的法器传来气息波动后,看到了楼下白沙浅水间一掠而过的那道裙影,这让他很郁闷,心想果然是个见色忘义的家伙。
……
……
那颗枣核静静地躺在白沙里,在清澈的湖水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带着她的气息,这颗枣核成为湖中很多游鱼极愿亲近的对象,表面被啄食的极为干净,非常光滑,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雕了些线条的石头。
陈长生和徐有容坐在台边,脚浸在湖水里,没有刻意坐地更近,肩头时不时轻轻碰触。
这种距离,这种节奏,这种平静,是他们最习惯、也是最喜欢的,就像他们对彼此的感觉一样。
徐有容轻声说道:“能有这样的朋友,是很值得高兴的事情。”
陈长生说道:“你……没有这样的朋友吗?”
然后他想起来,她自幼便是整座京都呵护宠爱的小公主,是圣后娘娘与圣女悉心培养的继承者。从五岁开始,她就已经离开了普通的尘世,那么确实很难拥有普通、却又极珍贵的朋友。
徐有容微微一笑,说道:“斋里所有师姐师妹……甚至除了老师之外的长辈对我都很尊敬,哪里有办法随意地聊天,不过我在山下一个镇上倒有些能聊些心事的熟人……以后介绍你认识。”
听着这话,陈长生有些好奇,心想普通的小镇上怎么会有你的熟人?
“如果真要说朋友……其实离山里的师兄弟倒更像一些,只是毕竟不在一个地方,接触的机会相对较少。”
“听说……秋山君练剑的地方和慈涧寺隔得不远?”
“你想问什么?”
“没什么。”
“好吧,你没有说错,我一直把师兄当作极重要的朋友。”
“问题在于,他肯定不会这么想。”
“落落殿下拜你为师,却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说不过你。”
“因为你没道理。”
“好吧。”
“怎么不说话了?”
“你想听什么?”
“你……真的是昭明太子吗?”
小楼下的木台,顿时变得安静起来。
湖水轻轻地荡着,白沙静而不动,游鱼则远远避走,仿佛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
陈长生沉默了很长时间,说道:“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不是。”
徐有容微微偏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上。
第582章 他决定破境的时候故人来了
在周园里她身受重伤时,曾经靠过他的肩,后来再没有与他这般亲近过,哪怕是京都的那些雪夜里。
这是真正的靠,她把身体与重量都落在了他的肩上。
传过去的,除了少女的气息与温度,还有安慰与心意。
陈长生接受到了,心情变得不再那么沉重,说道:“放心吧,我没事。”
徐有容轻声说道:“但天机既然有此想法,娘娘肯定也会这般想。”
陈长生沉默了会儿,说道:“我没办法阻止别人怎么想。”
徐有容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她也没有办法阻止娘娘会怎么想。
就像那天夜里陈长生说过的那样,娘娘从来都不是一个普通意义上的好人,也很难用普通人的伦理与道德去看她。
“传闻里都说,娘娘当初被太宗皇帝贬进百草园后,结识了我师父和教宗陛下,才掌握了逆天改命的方法……如此看来,他们当初应该是互相极为信任的同道中人才是,为何……后来双方会变成不共戴天的仇敌?”
“当初国教学院血案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人知道,只是我隐约听说过,当初娘娘与商院长曾经有过某个约定,但后来娘娘没有按照承诺中的做,所以二人才会反目成仇。”
“那个约定……想来应该是皇位。”
“应该如此。”
“娘娘为什么不愿意把皇位交还给皇族中人?”
“这个问题我很多年前就问过她,娘娘说,那是因为陈氏皇族里没有一个担得起皇位的子孙。”
“诸州郡里散落着数百位皇族后代,难道一个能承担国之重任的人都没有?”
陈长生没有把这句话完整地说出来。
徐有容明白他的意思,说道:“没有。”
陈长生说道:“听闻陈留王一脉的那位相王殿下,名声很不错。”
“那只是表面的名声罢了。”提到相王,徐有容的眉间现出一抹嘲弄之意,说道:“实际上这位王爷自幼荒淫无道,本来修道天赋极好,十岁便已经日轮大成,结果却因为自己的品性,此生都没有希望踏进神圣领域。”
“踏进神圣领域,对继承皇位来说很重要吗?”
“是的,非常重要。”
“为什么?”
“想要成为人族的君王,首先需要的不是德行,而是力量。”
……
……
想要成为人族的君王,需要强大的力量。
这不难理解,因为魔族在北,贼心不死,这个世界随时可能洪水滔天,战火延绵。
同样的道理,想要过上更好的生活,免于不安与恐惧,也需要更大的力量。
任何外在的事物,都只能改善你的心情,提升你的信心,充实你的日子,却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友情与爱情是美好的,在某些时候可以拯救你的生命与灵魂,但最靠得住的,始终还是你自己拥有的力量。
入寒山遇魔君、从天机老人处知晓很多秘密,陈长生迎来了难以想象的压力,同样那也是动力。
他必须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至少不能再像当初在山道上遇到魔君时那样,根本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哪怕拥有无数法器宝物,却无法施展出全部的威力,只能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他决定在煮石大会上寻找机会,破境聚星。
当初在汶水接过唐老太爷赠送的黄纸伞时,他只是通幽上境,便能承受一名聚星巅峰强者的全力一击。如果他真的能够破境聚星成功,黄纸伞,或者便能在魔君……以及圣后娘娘的视线下多活一段时间。
那段时间不会太长,可能只是数个呼吸,但对他来说,依然十分重要。
因为除了黄纸伞,他还有鞘中的万剑,还有天书碑变成的石珠,最重要的是,他还有周园。
破境聚星之后,想必强大如魔君或圣后娘娘,也很难直接切断他与空间之间的联系。
那么他只需要争取到很短暂的时间,便能躲进周园里。
这些是外在的压力与需要。
他决定破境聚星,更多的还是内在的精神需要。
只有变得更强大,他才能在面对难以看清的前路时,更加平静。
来自外在与内在的双重精神压力,是那么的强烈而直接。
至于天机老人在花园里说过的那番话,早已经被他刻意忘记。
如果不再继续修行,甚至直接散去体内的真元,那么便有可能将经脉伤势暴发的时间推迟一段时间?一段时间是多长?一年?两年?二十岁和二十二岁有什么区别?
更重要的是,就算自己想要这般苟延残喘,失去了力量的自己,会被允许活下去吗?
……
……
做出决定后的陈长生,以难以想象的意志力,摆脱了那些可怕的压力,回复了平静。
只有徐有容、唐三十六和折袖与他最亲近的人,依然无法放心,甚至反而更加担心。
因为这种平静有些没道理,显得有些可怕,就像是风暴到来之前的海洋。
风暴没有到来,参加煮石大会的人陆续到了。
本来按道理来说,早在数日之前,参会的修道者便应该已经到齐,但因为那次大变故,天石大阵把整座寒山封锁了一段时间,所以有些修道者运气不好或者运气极好地被拦在了山外一段时间。
以陈长生现在的身份地位,自然不需要去迎谁,他在小楼里静心养神,准备着破境的事宜,自然有人向他汇报。
在钟会之后,槐院又派来了两位先生,令他感到遗憾的是,王破果然没有来,看来寒山里的这些天石,对他这种境界的强者来说,确实已经没有太多参悟的价值。
离山剑宗的人到了,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在公众面前现身的秋山君这一次还是没有出现,陈长生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大概是他也不知道如果看到徐有容与那位天之骄子亲切交谈时自己应该做何反应。
来的人都是故人,或者说熟人。
苟寒食、关飞白、梁半湖都到了。
听到这个消息,陈长生有些高兴,说道:“真的很像两年前的青藤宴或者大朝试,还是那些人。”
折袖说道:“少了一个人。”
陈长生怔了怔,发现折袖的脸色有些寒冷,然后才想起来,七间没有出现……
唐三十六拍了拍折袖的肩膀以示安慰。
陈长生站在栏边,看着远处的热闹,听着隐隐传来的关飞白的声音,想要过去,却没有办法。还是那句话,他现在的身份地位不一样了,作为教宗的继承者,无论是哪家宗派的长老,或者像神国七律这样的年轻天才,他都不方便主动去探望。
“没事,苟寒食行事向来稳妥,肯定即刻就来拜访你。”
唐三十六说道,然后看了折袖一眼,说道:“我知道你的心情,而且我也不喜欢那些家伙,但待会儿能不能脸不要太臭?毕竟咱们现在代表的是国教学院,总要维持一下陈长生的体面。”
果然如唐三十六所料,苟寒食等离山剑宗的弟子,刚被天机阁迎至湖畔,未作休息,只是简单地洗漱一番,便来拜访。
同样如唐三十六所料,折袖的脸色真的很难看。
关飞白的脸色也很难看,因为他必须跟着苟寒食向陈长生行礼。
梁半湖的神情有些复杂,因为周园里发生的事情,梁笑晓虽然被证明是自杀,但终究与陈长生有关。
陈长生可以坐在椅子里,接受离山剑宗弟子们的行礼。
这一年时间,发生了很多变化。
但在山道上,钟会向他行礼时,他都以平辈同道的礼数回应,更何况现在。
看着陈长生很认真地回礼,而且没有任何勉强,梁半湖的神情平和了些,关飞白的脸色也终是好看了些。只不过,当他看到折袖的脸色还是那么难看时,他的脸色再次变得难看起来,说的话也难听起来。
“我警告你,不要再对我家小师妹有任何非份之想!”
唐三十六事先还在劝折袖要冷静一些,这时候听着关飞白的话,却早忘了冷静二字,看着关飞白冷笑道:“什么叫非份之想?你家小师妹是公主啊?就算她是魔君的孙女,雪老城里也没谁认啊!”
要说起吵架这种事情,还真没有几个人是唐三十六的对手。
首先因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