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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天记-第5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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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老太爷说道:“那要给谁?”

陈长生说道:“我有一个朋友。”

唐老太爷的眼睛眯了起来。

陈长生看着他说道:“您曾经给过他二十年时间,现在连一个时辰都不愿意给了吗?”

……

……

唐家祠堂很老,和老宅一样老,比京都皇宫还要老。

无论是每隔三年便会重新粉刷一次的白墙,还是每隔七年便会精修一次的黑檐,哪怕看着再如何暂新,也无法完全掩去砖缝檐片之间散发出来的那些古远沧桑气息。

祠堂里摆放着很多牌位,案上点着很多香烛,前方还有一个蒲团。

那个蒲团也很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环境的原因,坐在蒲团上的年轻人脸上也多了几分沧桑感。

他脸上的胡须长短不一,看着很乱,头发更乱,衣服也有些脏,可以用蓬头垢面来形容。

他的眼睛以前很明亮,甚至锋锐逼人,但现在已经尽数归于死寂。

他的嘴唇还是那么薄,然而曾经的刻薄与痛快,已经尽数归于沉默。

被关进这里后,他整整半年没有说话。

空旷而幽静的祠堂里,他的身影是那样的孤单。

第840章 祠堂里不说话的那个人

在国教学院里面对林老公公的时候,哪怕面对自己的师父商行舟的时候,又或者是在雪岭,在别处,直至昨夜在道殿面对唐家二爷的时候,每当遇着那些让人郁闷的大人物和长辈时,陈长生总会想起那个朋友。

那是他从西宁镇来到京都后遇到的第一个朋友,也可以说是他人生里的第一个朋友。

他和那位朋友的结识,其实有些莫名其妙。那是天道院招生的时候,很多洗髓成功、甚至坐照境的考生排着队等着被检验,还完全不懂修行是什么的他,看到了一个穿着青衣的少年,然后那个明显是修道天才的少年说他也是个天才。那个少年去李子园客栈,找到陈长生,吃了一顿饭,然后两个人便成为了朋友,就是这么简单。

那位朋友叫唐棠。

他当时在青云榜上排名三十六,所以给自己改了名字叫做唐三十六。

从那时候到现在,青云榜与点星榜不知道换了多少次,他的名次自然也在不停发生变化,但他却再没有换过名字,或者是因为他最喜欢的那段青春岁月里一直都是用唐三十六的名字活着的。

之所以在很多时候陈长生会想起唐三十六,想念唐三十六,除了因为他是自己的朋友之外,也是因为对他和国教学院来说唐三十六一直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他和苏墨虞、折袖、轩辕破不擅长做的事情,唐三十六都很擅长,他们说不出口的话,唐三十六都能很轻易地说出来,他们不好意思做的事,唐三十六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丢脸。

换句话说,正是因为唐三十六的存在,他和国教学院在京都的那几年才能过的如此轻松顺意。

唐三十六是个最能让自己人痛快让对手痛苦的人。

因为他是唐家的独孙,特别有钱,毫无忌讳,尤其是加入国教学院后,他再也没有扮演过翩翩贵公子,飞扬至极,嚣张无比,佻脱无双,在神道上骂哭过小姑娘,在百花巷里踹过残废,就没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做的。

他的身上拥有陈长生最缺少的那些东西。

那就是飞扬嚣张佻脱之下隐藏着的真正热血、青春、自我。

天书陵之变时,唐三十六被强行带离京都回了汶水,至今已经有三年。

除了在老宅里的两年半时间,他在祠堂里已经被囚禁了半年。

那些飞扬嚣张佻脱似乎都没有了。

那些热血青春自我更加不知所踪。

他蓬头垢面,不修边幅,衣衫肮脏,眼神木然,仿佛死人,闭嘴不言,仿佛哑巴。

在他的身上只能看到麻木、死气沉沉,那意味着放弃与绝望。

任谁看到现在的他,大概都会觉得他是个乞丐或者苦修士。

没有任何人能把他与当年那个站在花丛中,接受无数京都少女爱慕眼光的贵公子联系在一起。

但陈长生不会,因为他比谁都了解自己的这个朋友,比谁都相信自己的这个朋友。

他相信就算发现太阳落到深渊里再也无法爬起来、世界即将毁灭,唐三十六也不会躲进被窝里哭泣,而是会把京都的红倌人全部喊来开一场无遮大会,然后带着他觉得有资格和自己一起奋斗的那些年轻人们,带着超乎想象数量的金银财宝以及几车蓝龙虾,骑着最快的马向着太阳落下的地方追去,还要对天空不停骂着最脏的话,唱最蠢的歌。

如果陈长生看到祠堂里的画面,便会知道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而且自己的那些担心也是多余的——昨夜在道殿里,他对唐家二爷说过,很担心唐三十六在祠堂里有没有好的蒲团,会不会因为跪的太久伤了膝盖。

唐三十六根本就没有跪。

哪怕他的身影再如何孤独,再如何蓬头垢面,再如何死气沉沉,反正他没有跪。

他没有跪在蒲团上,而是坐在蒲团上。

并且是箕坐。

就是那种最不雅的坐姿。

他的腿张开着,用胯下对着前方的……无数牌位。

那些牌位是唐家的列祖列宗,是他的祖宗。

那又如何?

你们要关我,那就不要指望我还敬你们。

……

……

唐三十六,当然还是以前的唐三十六。

是的,被关进祠堂之后,他便与外界完全隔绝了音讯,不要说无法再给陈长生写信,便是与他说话的人都没有。

按照唐老太爷的吩咐,严禁任何人与他说话,祠堂里除了一个负责洒扫庭院的哑仆,再也没有人。

也就是从那一天起,唐三十六就不说话了。

所谓无声的反抗,没有谁能做的比他更彻底。

无法知晓外界的消息,不知道父亲的病如何,母亲又如何,当然是很令人焦虑的事情。

但也给了唐三十六足够多的时间来思考以及修行。

或者是因为祠堂太过安静,没有任何人打扰的缘故,或者是因为父亲的病情加重,眼看着便要不治的原因,他只用了半天时间,便思考清楚了之前两年前都没想明白的事——老太爷这样做的原因。

唐老太爷当家的数百年里,最出名的事情是什么?

是他的眼光。

无论是当年的苏离还是后来的王破,都已经证明了唐老太爷拥有一双能够识人的慧眼。

后来唐老太爷把黄纸伞送给将入周园的陈长生,自然不会只是因为陈长生与唐三十六之间的友谊,而是因为唐老太爷像看重苏离与王破一般看重陈长生,而且这笔投资加强唐家与国教之间的关系有很大的好处。

为什么他会忽然改变主意?

首先,唐老太爷与商行舟是真正的同道中人,之间有维系了数百年的隐秘友谊。

最初他默许唐三十六与陈长生交好,暗中帮助国教学院,有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陈长生是商行舟的学生。

如今陈长生与商行舟师徒陌路,唐老太爷自然就要考虑应该支持哪一边。

从唐家内部来看,唐老太爷要解决的问题是继承权的归属。

商行舟和朝廷支持二房。

陈长生和国教毫无疑问支持长房。

在天书陵之变里,唐家二爷的表现非常出众,而且唐三十六更清楚,二叔的冷酷强硬,要远比父亲当初的温和之道,更得老太爷的欣赏,更关键的是他父亲已经病重,无病可医,如果选择长房,便等是选择唐三十六。

一个年富力强、手段强大的儿子,一个颇具潜力、但羽翼未丰的孙子,怎么选?

往过往的历史里望去,往旧纸书上随便扫两眼,便知道应该怎么选。

第841章 我以祠堂做牌场

选择后者,唐家极有可能会赢来一场动荡,甚至可能分裂,而最终还是前者获胜的机会较大。

那么这道选择题就非常简单了。

唐老太爷决定支持商行舟,自然就要放弃陈长生。

唐老太爷决定把唐家传给二房,自然就要开始打压长房。

如果唐三十六是个庸碌之辈,或者这件事情会相对简单些。

但他不是,而且他有一个朋友,是当代的教宗陛下。

所以唐老太爷只能把他关进祠堂。

他有可能被幽禁一辈子,直到数十年或者百年后变成一个满头白发的疯子。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当商行舟重新收服国教,除掉陈长生之后,他会被赐上一碗毒药。

是的,毒药,匕首,白绫,土坑,不管是哪种手段,终究就是一死。

如果是前些年,唐三十六当然不认为老太爷会这样做。

现在的他早就已经明白,所谓慈祥的祖父只是一种假象,或者说幻觉。

唐老太爷把他抱在膝盖上,说着那些久远的故事,描绘着未来的华彩,无比宠溺,这当然是爱。

但他爱的并不是他怀里、膝上的这个小男孩,而是唐家的未来。

现在,唐老太爷替唐家安排好了新的未来,也有了一个新的孙子。

那么,为了唐家的未来,他当初有多么宠爱唐三十六,现在便有多么冷酷。

从想明白这件事情的那一瞬间起,唐三十六便再也没有指望过祖父能放自己出来。

他不想被幽禁在祠堂里一辈子,也不想无声无息地死去。

他想要离开这里,但他没有做过任何尝试。

因为在他被关进祠堂后的第二天,便有很多父亲的忠心下属试图把他救走。

那些人都死了,事后,长房死了更多人。

他只能更加沉默。

无论是墙外扔进来的石头里夹着的纸条,还是盛菜的碟子底部刻着的暗记,他都只能假装看不到。

渐渐的,再没有顽童往墙里扔石头,也没有风筝在天上出现。

祠堂的正门,也已经很久没有开过。

……

……

哪怕保养的再好,很长时间没有开启的门再次打开的时候,总会发出一些难听的吱吱声。

祠堂的正门开了,一道寒冷的冬风夹杂着雪花飘了进来。

唐三十六坐在蒲团上盯着最上面那排牌位某处,没有回头。

那位唐家老供奉走到他的身后,说道:“老太爷有话对你说。”

没有什么久别之后的闲叙,没有嘘寒问暖,就连前情提要都没有。

老供奉看着他的后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你需要查清楚二爷有没有下毒,有没有与魔族勾结这两件事情。”

“你有一个时辰,在这段时间里,整个唐家都是你的。”

唐三十六没有转身,依然静静看着阴暗的祠堂里那些像牌子儿一样的牌位。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终于说话了。

时隔半年时间第一开口,他的声音有些微哑,而且发音有些生硬。

“那家伙来了?”

老供奉说道:“是的。”

唐三十六还是没有转身,问道:“他和老太爷说了些什么?”

老供奉沉默了会儿,重复了一遍先前老宅里陈长生与唐老太爷的对话,一个字差错都没有。

然后他说道:“你已经浪费了两盏茶的时间。”

“这里是唐家,如果我要做事,哪里需要这么多时间。”

唐三十六伸了个懒腰,有灰尘从衣服里迸出。

这个懒腰他伸的非常舒展,甚至隐隐可以听到喀喀的声音。

然后,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从祠堂里拎出一把太师椅坐了上去。

现在的他依然蓬头垢面,依然浑身灰尘,但是他的眼睛里已经不再淡漠,而是明亮至极,甚至显得有些锋利。

再没有什么死气沉沉的感觉,他的身上充满了不知从何而来的生机。

看着这幕画面,唐家老供奉微微眯眼。

“那个长生宗的怪物叫除苏?名字很嚣张啊,我很欣赏。”

唐三十六伸手从哑仆的手里接过一碗茶,喝了口后继续说道:“他如果这时候已经离开汶水,我到哪里抓去?”

老供奉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事,表情有些怪,说道:“从他进城的第一天开始,老太爷就派人盯着了,他走不了。”

“那还用得着我做什么?”唐三十六把食指伸进茶碗里蘸了点茶水,对着身后那些密密麻麻的牌位弹了弹,说道:“至于第二条非常简单,大供奉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自有办法向老太爷证明二叔和魔族之间的关系。”

老供奉面无表情说道:“那这时候您要做什么?”

“把七叔喊过来,把十六叔喊过来,把嘉尔巷的舅老爷请过来。”

唐三十六看似很随意地说道:“好久没看见这些亲戚了,别说,还真有些想。”

老供奉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见这几个人,和要查的这两件事情又有什么关系。

守在祠堂外的人们也不知道。

但唐老太爷说的很清楚,这一个时辰的汶水城,全部由唐三十六负责处理。

不要说他只是想见这几个人,就算他想把全族的人喊到祠堂来,也得照办。

哪怕今天的雪有些大,也没有人敢违逆唐老太爷的意志,没有用多长时间,那三个人便来到了祠堂。

看着坐在太师椅里的唐三十六,三人的心情很是复杂,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来面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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