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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直言自己天赋不如陈长生,所以要加十岁。
他很坦然,而且平静。
师徒二人凭本事战上一场,这才是真正的公平。
只不过有些事情陈长生想不明白。
他是无垢之躯,洗髓与通幽都是最完美的程度,聚星之时更是一百零八处气窍全通。就算缺少很多时光的淬炼,缺乏底蕴与强者战的经验,但自己与师父的差距为何会如此之大?
这与谦逊或者自信无关,也与感情无关。
在理智与逻辑上,他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商行舟的掌法很玄妙,但那种力量呢?
那种在领域之下,却隐隐能突破规则上限的力量究竟是什么?
陈长生看着庙外的天空,想着这件事情。
绕着日不落草原缓慢转动的太阳,出现在那片天空里,闯进他的视野。
那轮红日并不刺眼,而且没有什么真实的温度。
周园里的太阳是假的。
外面的世界里,则有一个真实的太阳。
那个太阳有难以想象的热量,散播着无穷无尽的光辉。
陈长生忽然明白了。
商行舟修行万千道法,真元根基却不是国教正统的星辉入体,而是焚日诀!
可那不是只有陈氏皇族才可以修行吗?
忽然,陈长生鬓角的黑发微微卷起。
四周的温度急剧上升,香案边缘生出淡蓝色的火苗。
仿佛这间破庙里出现了一轮真实的太阳!
陈长生毫不犹豫,左手向后击出,同时双脚一蹬神像,撞破了破庙的后墙。
轰的一声,他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白草道两侧的草海里。
破庙开始熊熊燃烧。
商行舟从火海里走了出来,看着他消失的方向,脸上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在先前最关键的那一刻,他与陈长生再次对了一掌。
这一次的情形与前两次截然不同。
他没有占太多便宜。
这个事实让他的心情变得有些奇怪,紧接着有些淡淡的焦虑。
火海里的破庙发出啪啪的裂响声。
空气里似乎还残余着清脆的撞击声。
就像是顽童们拿着石珠在玩游戏。
……
……
钥匙撞击发出清脆的声音。
林老公公把门关上,转身望向皇帝陛下的身影,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很是紧张。
余人扶着拐,拨开青藤,来到了百草园里。
这是三年来,他第一次离开皇宫。
百草园里已经有人。
白裙飘飘,正是徐有容。
王之策守在国教学院里,没有任何人能进去。
最担心陈长生的人,自然要在离国教学院最近的地方,时刻准备着出手救援。
百草园与国教学院只有一墙之隔。
看着徐有容,林老公公想起那夜她与陛下长谈,想着这些天的事情,眼里流露出了些怨恨的意味。
余人看着她微微一笑,示意她坐下。
微寒的树林里看不到太多青芽。
石桌与石凳有些微凉。
徐有容说道:“娘娘就葬在这里。”
余人静静看着那片草地,没有说什么。
徐有容忽然说道:“余人二字合起来就是徐字。”
余人的名字不是先帝所取,也不是圣后娘娘所取,而是商行舟取的。
这是她最近才想到的事情,因为她最近才开始想那份婚约的细节。
当初太宰与商行舟约定的婚事里,没有指定她要嫁给谁,只要是商行舟的徒弟就可以。
从余人的名字来看,最开始的时候,商行舟极有可能选择的是他。
余人没有否认。
当初在西宁镇旧庙,他拒绝了这门婚约,所以师父才会选择陈长生。
徐有容问道:“为什么?”
能够拥有一位真凤转世为妻子,对皇位有极大好处。
更不要说那时候,她已经被南方圣女看中。
余人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搁在石桌边的拐杖。
徐有容说道:“陛下你这种想法是错的。”
余人比划道:“但不能指亲,不然对方不满意,想要退亲该怎么办?”
徐有容冷声说道:“就像所有的事情一样,所有你不想要的,便会轮到他。”
这是她对西宁镇旧庙最大的不满。
她越在意陈长生,便越不满。
每每想着他这些年的生活,她便心生怜惜。
余人的脸上尽是歉意。
“如果你对他真有歉意,最好快些表现出来。”
徐有容看着他淡然说道:“不然他今天若死了,你哭的再惨,我也只能认为那是虚伪。”
余人有些不解。
这时候商行舟与陈长生在周园里。
想要进入周园只能通过那块黑石。
黑石在王之策的手里。
为了保证这场战斗的公平,王之策不会允许任何人进入周园。
除非商行舟与陈长生自行出来。
就算他们想帮陈长生,又如何能够做到?
“天书碑是通道。当年周独夫断碑直接把天书陵变成了十三陵,后来这些天书碑被他安置在了周园里,我想这些天书碑是不是和那座石碑一样有相同的效果。”
徐有容从手腕上退下一串石珠,放到了余人的身前。
看着那五颗石珠,余人很吃惊。
那夜的深宫谈话,他便知道徐有容很喜欢自己的师弟。
但直到这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师弟也很喜欢她。
余人看着她的眼神忽然变得更加柔和。
他从衣袖里取出一个匣子,放到徐有容的身前。
徐有容打开那匣子,发现里面是糖渍梅子。
她有些不解,但还是拈了一颗送进了唇里。
有些微酸,有些微甜。
这是善意还是承诺?
第1104章 我们都曾杀过
余人没有拿起那串石珠,虽然知道那是天书碑。
徐有容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必然是因为陈长生平日里经常提起自己。
但他也没有办法进入周园。
不过他知道陈长生不会想要看到自己出现。
如果真的遇到解决不了的危险,陈长生自然会从周园里出来。
……
……
白草道笔直且漫长,行走在上面,会经历极其短促的四季变化。
没有用多长时间,陈长生便经历了春夏秋冬,撞进了狂乱的暴雪里。
他向着风雪那头奔跑不停,脸色比雪还要苍白。
风雪深处的那座庙已经变成了很小的黑点,正在燃烧。
白草道十里处有庙,百里处有庙,千里处也有庙。
陈长生与商行舟遇见了三次,分别就在这三座庙。
不管他有没有进庙躲藏,总是会被发现。
或者是因为他们师徒相处时间最长的地方,便是西宁镇的那座旧庙。
三次短暂而凶险的遭遇战,让陈长生的伤势变得更重。
有些智慧相对较低、野心更足的妖兽,忍不住现身想要帮陈长生,被商行舟的道剑斩成了碎块。
那些地段的草海被兽血尽数染红,画面看着很是血腥。
哪怕局势如此危险,陈长生依然没有离开周园的意思。
自行离开,把商行舟困在周园里,这不是选项,因为那样不是对战。
而且当他开启空间通道的时候,极可能会被对方抓住机会。
因为这个原因,他甚至没有尝试过利用周园规则进行空间转移。
更重要的是,他为了击败商行舟所做的准备,全部都在周园里。
在离宫静思的这些天里,他准备了很多。
只是那些手段都建立在他能够出剑的基础上。
他刚进周园,所有的剑便没了,又能怎么办?
他这样逃避,何时是个头?
或者说他究竟要去哪里?
草海里落下的雪忽然变得有些暗沉。
那是天光变化的缘故。
巨大的阴影,笼罩住了前方的道路与荒野。
陈长生如一道烟,破风雪而出,向着阴影深处疾掠而去。
周陵在那里。
……
……
靴底在粗糙的青石表面上留下微陷,边缘隐隐可以看到蛛网般的裂痕。
呼啸的寒风带动着衣袂,笔直的仿佛刀光。
陈长生不停飞掠,很快便到了周陵的中段,那条熟悉的墓道尽头处。
当年这里曾经有一棵名为桐宫的青树。
他与徐有容直面被南客唤醒的金翅大鹏,还有恐怖的兽潮。
剑池醒了过来。
万剑成龙。
曾经的故事并没有过去太长时间,却已经有了恍若隔世的感觉。
金翅大鹏在秀灵族的故地吸收着天地精华,等待着真正的成熟。
南客在离山夜夜聆听剑音清心,不知何时才会真正的醒来。
妖兽们过了数年的美好生活,不知过了今天之后还能不能继续。
今天他的对手只有一个人,说到恐怖程度却丝毫不逊,甚至更加可怕。
祭坛边缘的碎石子被风吹的滚动起来,触到布鞋的边缘才停止。
商行舟望着周陵,脸上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
“我不知道你在这里准备了些什么。”
他对陈长生说道:“但就像我最开始时说过的那样,没有奇迹。”
陈长生说道:“我以为,星空之下出现像周独夫这样的人,本就是一种奇迹。”
不管后世对周独夫的评价如何,很多人都会同意他的看法。
星空之下最强者,真正意义上的打遍天下无敌手,当然就是奇迹。
听到这句话,商行舟安静了会儿,然后笑了起来。
“你可知道为何王之策并不喜欢我,却愿意来帮我?”
他看着陈长生说道:“你又知道不知道,为何我们那一代的老人们彼此之间可以勾心斗角、尔虞无诈、彼此算计,但当面对外敌的时候,或者说是被逼到最后时,却会表现出一致对外的意志?”
陈长生说道:“因为你们共同的经历。”
商行舟平静说道:“是的,因为我们曾经有过一个共同的敌人。”
陈长生说道:“我以前以为是魔族。”
商行舟说道:“魔族的存在当然是团结的理由,但更重要的还是那个人。”
陈长生说道:“我不是很理解。”
商行舟说道:“因为那个人让我们看清楚了自己,看清楚了彼此,从此可以坦诚,而且信任。”
陈长生说道:“看清楚你们究竟想要什么?”
商行舟说道:“同时看清楚我们真实的思想是如何的丑陋,因为那毕竟是一件无耻的事情。”
陈长生明白了,只能沉默不语。
商行舟淡然说道:“你也曾经杀过周,但和我们当年比起来,只是儿戏。”
陈长生要杀的是周通。
当年,那些人杀的是周独夫。
“如果说他是奇迹,杀死他的我们难道不应该是真正的奇迹吗?”
商行舟的眼神很冷漠,就像在看着一个死人。
很多年前,那个人都被他们杀死了,更何况是陈长生。
千年来最著名、持续时间最长的谜团,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解答。
很多人的猜想,茶馆酒楼里经久不衰的话题,在这一刻终于被证实。
毫无疑问,这是世界最深层次的秘密。
陈长生却很平静。
他看着商行舟问道:“你怎么就确定他真的死了呢?”
这里是周独夫的陵墓。
他站在陵墓门前提出这个问题。
感觉是在代表陵墓里的那个人发问。
寒风拂动着荒野里的沙砾,发出仿佛有时间感觉的声音。
商行舟的眼睛眯了起来。
……
……
第1105章 规则之上的力量
周陵横亘在天地之间,也横亘在二人之间。
隔着数百丈的距离,在彼此的视野里只是一个小黑点。
但他们能看清楚对方的眉眼以及眼里的情绪。
他们甚至看都不需要看,便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不管这些年表现的如何陌生,终究是曾经在庙里共同生活了十余年的师徒。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商行舟说道:“他已经死了。”
陈长生说道:“我不知道你们当年那个故事的结尾,但我知道,这座陵墓里没有他的尸体。”
商行舟说道:“以那个莽夫的性情,如果还活着,怎么会忍得住寂寞不出来惹事?”
陈长生沉默了会儿,说道:“是的,他应该死了,不然太宗皇帝也不会安心。”
“这就是你最后的手段?用他来吓阻我?”
商行舟看着他微讽说道:“真是幼稚。”
陈长生说道:“是的,我就是想吓吓你。”
商行舟说道:“有意思吗?”
陈长生说道:“看着您刚才的样子,真的很有意思。”
说完这句话,他笑了起来,显得很高兴。
对他来说,这是很少见的情绪外露。
由此可以判断,他说的是真话。
真话最能伤人。
从西宁镇来到京都后,无论是东御神将府里的婆婆、丫环、夫人还是青藤诸院里的那些学子,包括唐三十六,都曾经受到过陈长生的真话伤害,哪怕商行舟是他的师父,也有些承受不住。
商行舟的眼神变得更加寒冷。
他望着墓道尽头的陈长生,向前踏出一步。
在周园里,他无法展现神圣领域之上的规则力量,自然也不能无视空间。
他没能直接来到陈长生的身前。
事实上,他的这一步迈出的距离,不远不近刚好就是一步。
风自足下起。
青色道衣振的笔直。
数百道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