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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被她唬得一愣,眼眸黑漆漆。夏芍眯了眯眼,瞪了徐天胤好几眼,这才下床去。一踩去床下,她便觉得腿软,虽然此时是精神十足,但体力上依旧觉得累。夏芍几乎是拖着腰出门的,叫了酒店的早餐来,便去对面敲师父的房门,进去之后,发现唐宗伯已经起来洗漱好了。
老人见夏芍进来,后面徐天胤并没来,便抚着胡子笑了笑,很识趣地没多问。只是在服务生送来早餐后,唐宗伯表示,“一别十余年没回来了,先不急,我先看看这港城的风景再说。明天再去你张师叔那里吧。”
夏芍一听,低着头,脸颊飞红。她总觉得师父这话里有别的意思,于是赶紧把早餐递给师父,借口不打扰他看风景,火速遁逃了。
不急?怎么会不急?
余九志等人困在渔村小岛上,还有三天就回来了。原本夏芍是打算做些事情的,但没想到师父和师兄突然到来,打乱了她的计划安排。但机会难得,她心中清楚不能浪费,所有的事情都要尽早做。只是今早要安排师父去张家小楼一趟,与张老和他那一脉的弟子见见面。她的身份今天在张氏弟子面前怕是瞒不住了,这倒没什么,反正师父也来了。要紧的是,今天师父和张老团聚,她却不能闲着,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
一会儿吃过早餐,先把师父和师兄送去张家小楼再说吧。
给徐天胤的早餐夏芍亲自去酒店餐厅挑的,点了鲜牛奶、鸡蛋、麦片、培根、面包等等,所有都是有营养的。回到房间,看着他吃下去,一块也不许剩,直到他吃光了,夏芍这才从徐天胤带来的行李里翻出一件黑色V领的T恤来,让他换上。昨晚那件衬衣算是被他给扯烂了。
男人任由她照顾,不声不响的,十分配合。两人很快就收拾好了,提了行李,去对面房间将唐宗伯推出来,三人便去了酒店大堂退了房,叫上计程车,开往位于偏僻郊区地带的张家小楼。
唐宗伯既然来了香港,夏芍便打算让他住去张家小楼,那边张氏一脉的弟子现在都住在那里。小楼别看只有两层,但宽敞得紧,房间绝对够用。而且,人都在一起住着,万一有个什么事,相互之间都能有个照应。
再者,张家小楼的地段偏僻,将来要是跟余九志在那边斗起法来,也总比在酒店那种人流密集区要好,总不至于伤了无辜人。
一路上,因为车上司机是外人,夏芍便没透露太多情况,且她并没有让司机把车开到张家小楼,而是在驶进郊区地界后,夏芍估摸着步行还有半个多小时的时候,就叫司机停了车。下了车之后,三人便在路过慢行,只当散步。
夏芍暂且没说去岛上风水师考核的事,只把张氏一脉这些年的境况、张老住的地方,以及她那晚来见张老时发生的事一说。边说边走,渐渐便看见了路尽头的张家小楼。
唐宗伯自是一眼就看出这里风水之凶,扫过附近环境后,就皱了眉头,“这混账!他在困养阴人?”
“张老这些年一心以为您被余九志所害,想着给您报仇,这才养了几只阴人。符使已经炼了。他不知道您今天来,您等等,我去敲门。”夏芍提着行李箱,徐天胤推着唐宗伯在路上走,说完这话,夏芍便将行李箱子也交给徐天胤,跑着来到小楼门口,笑着敲门。
“我回来了。”
房门从里面打开,是温烨来开的门,只见门口一名十七八岁的白裙子少女,眉眼含笑,容貌极美,笑吟吟立在门外。
男孩一皱眉头,没认出是夏芍来,问:“你找谁?”
屋里坐着聊天的张氏一脉弟子也望了过来,一看之下,有抽气的,有惊艳的,却在这时,一只老人拖夹杂在这些目光里,呼啸着当头飞来!
“你个臭丫头!还知道回来!昨晚野去哪里了!”伴随着一声怒喝,精矮的老头从里面怒气冲冲扫出来。
门外少女轻巧地避过,转身往门外一指,“喏,您看谁来了。”
门口的温烨先愣住,看向夏芍,再看看张中先。张氏一脉的弟子们也都站起身来,愣住。而张中先却是一眼望去门外,正望见坐在轮椅上鹤发白须的老人,听他笑呵呵道:“这是干什么?你从以前就看不上天胤这孩子,现在又欺负小芍子,你是想把我的两名弟子都吓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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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香港斗法第二十八章聚首!叫师叔祖!(二更)
张家小楼里,场面激动。
张中先眼都红了,不是刚见到夏芍的那天夜里,听说唐宗伯还在世时的眼圈微红的激动,而是真的眼圈发红,流了眼泪。
他生在最苦的年代,自幼父母双亡,在那个饥荒的年代独自上路求生存,如果不是他幸运,遇到了唐宗伯,可能十来岁的时候他已死在山匪手里,或者饿死在路边。
是唐宗伯带他来到香港,带他拜入师门,带他进入了一个绝大多数人难亏其秘的世界,是唐宗伯,改变了他人生的命运。
他在这里拜师、学艺、成名、成家、收入属于自己的弟子,在这里名声一时,也是在这里痛失师兄的消息,一寻便是十余年。
没有经历过人生大起大落,岁月沧桑的人,大抵无法全然理解这样一种如父如兄般的情感,自从唐宗伯将从路边救回来,在他心里,他早已认了他为大哥。他就是他的再生父母,一辈子的亲人。
十余年没有见到亲人的面,今天突然间他出现在家门口,张中先顿时哭得像个十来岁的毛躁少年。
他几乎是赤着脚跑出去的,也不在乎脚上一只拖鞋没了,奔出门口,下了三级台阶,扑通一声就跪在唐宗伯面前,行了个拜掌门祖师的大礼,声音哽咽,“掌门师兄!你、你的腿怎么了?”
夏芍已跟张中先说过唐宗伯的腿在当年斗法时所伤,已经十多年了。显然此时突然见到故人,张中先激动哽咽之下,反而一时忘了这事,大抵脑海里想起唐宗伯以前的样子,觉得差别太大,一时接受不了。
“陈年旧伤了,快起来!”唐宗伯弯腰伸手就去扶张中先,十多年前,他还是四十来岁正值盛年,今时今日再相见,他已是年近六旬的老人,头发都已半秃,全然一副老者模样。唐宗伯看了也眼圈发红,回想当初,再看今日,世事变迁,叫人感慨,“真是老了,你看你,没事困养什么阴人?那术法耗损阳元,你要不是炼符使,有我们玄门的心法在,何至于现在就跟个小老头儿似的?”
张中先伏在轮椅一侧,哭得像个孩童,怎么拉也不起来,“掌门师兄也老了,头发都白了……”
“呵呵,我可比你精神多了。”唐宗伯笑了笑,又去扶他。
张中先脸都不敢抬起来,只见肩膀颤抖,伏在轮椅一侧,“都是我们没用!掌门师兄,你这十多年,受苦了呀……”
“我哪有受苦?我还觉得这十多年上天对我不薄,有小芍子陪我,我也算是过了些年清闲日子,享了些天伦之乐。倒是你们这一脉的人,听说过得不太好。是我不好,不在的这十来年,叫你们跟着受苦了。”
“没有、没有……”张中先连连摇头,头就是不抬起来。
“好了好了,快起来吧。当着你这些徒弟徒孙的面,哭成这样像个什么样子!”
“我哭怎么了?哪天我要是不在了,他们也得这么哭!不哭?不哭就是不孝!不是我张氏一脉的弟子!”张中先倔脾气上来,倒有理了。
唐宗伯哭笑不得,只得道:“天胤,小芍子,咱们进屋。叫他一个人在外头哭吧,进屋倒杯茶给我喝,香港的天气都十月份了,大中午的还这么热。唉!老了老了,在北方住了十多年,再回来连气候都适应不了了。”
夏芍和徐天胤点头,两人推着唐宗伯就要上台阶,张中先原地跳了起来,快速抹了一把老脸,回头就呼喝,“都没听见掌门祖师说什么吗?赶紧的!泡茶!都给我敬茶!”
门口,张氏一脉的弟子堵在那里,除了曾见过唐宗伯的丘启强、赵固和海若,其他义字辈弟子都一副懵愣的模样,杵在门口还没反应过来。一个个表情发懵,眼底却有震惊的神色。
这是……什么情况?
门口的人就是玄门的掌门?那位据说已经过世的老人?
那、那他后面站着的那一对男女是?
“还不快去?!”张中先脱下另一只鞋来朝着屋子里呆愣的弟子就打,打得弟子们呼啦一声散开,抱头逃进厨房,泡茶去了。
温烨却站着门口没动,男孩的大眼睛只在夏芍的身上徘徊,张中先揪着他的耳朵就丢了出去,“没看见我老人家的鞋在外头吗?没有眼力劲儿!去捡回来!”
夏芍噗嗤一笑,真心觉得当张氏一脉的弟子有点累,有这么个脾气又倔又怪的老头儿在,实在是叫人头疼的活宝。
张中先赤着脚过来帮忙推轮椅,他不动夏芍,把徐天胤挤到一边去,语气还很不好,“去去去!臭小子!十几年不见你了,长这么大了,还是不讨喜!看见师叔也不知道问个好!”
夏芍看着徐天胤被撵去一边,忍着笑看他。徐天胤站去一边,但却没有完全让开,手仍然扶着轮椅,在一旁护着,深邃漆黑的眸却少见地看人,只是一眼,目光便望向前方,面无表情吐出两个字,“同辈。”
“噗!”夏芍没忍住笑出声来。徐天胤回头看了她一眼,手一伸,目光落在她手上拉着的小行李箱上。
行李箱不大,几件衣服而已,一点也不沉。之前在路上走,徐天胤推着唐宗伯,行李箱便是夏芍拉着,现在轮椅被张中先抢了去,徐天胤在一旁护着,回头便跟她要行李箱。夏芍柔柔笑了笑,心中甜蜜,师兄最疼她了,舍不得她累一会儿。
她也不推脱,直接便把行李箱交给徐天胤,自己也走去轮椅一侧,帮忙扶着。至于被气得跳脚的张中先,两人都很默契地选择了无视。
按照玄门的辈分,夏芍和徐天胤的辈分跟长老是一辈的,确实是同辈。夏芍叫张中先一声师叔,只是出于撇开辈分的说法,单纯按照他是师父唐宗伯的师弟来算的。不过,其实她不叫也没什么。徐天胤据说就是小时候不肯叫张中先师叔,被他在梅花桩上狠狠教训,基本功完全是摔出来的,但他宁愿摔跟头,也不叫张中先师叔。不过也正因如此,他的基本功练得比任何人都扎实。
张中先推着唐宗伯,夏芍和徐天胤在一旁护着,四人进了屋的时候,弟子们已经泡了茶出来。张中先将唐宗伯请去了上座,见弟子们都看着唐宗伯,他这才看了弟子们一眼,说道:“都站好了,过来拜见掌门祖师。”
张中先的眼圈还是红的,说话也带着厚厚的鼻音,但是气度却是少见的威严,看起来并不是开玩笑的。
义字辈的弟子都没见过唐宗伯,顿时目光落来老人身上,震惊之下,气氛涌动。
“掌门祖师真的没过世?”
张中先这些年在弟子们面前一直说唐宗伯没去世,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张氏弟子们对此也有怀疑。这次风水师考核,弟子们都被召回,但其中真相只有张中先的三名亲传弟子知道,义字辈的弟子阅历浅,年纪也尚轻,这件事张中先考虑过后,仍隐瞒了他们。就怕他们在考核的时候,一个不小心说漏了嘴,对夏芍的安全和唐宗伯来港的事有所影响。
现在,唐宗伯来了,夏芍也在前天重创余九志,有些事,是该告诉他们了。
“我没过世,十几年前在内地斗法时,遭人暗算所伤,这些年一直在内地养伤暂避。我不在的期间,让你们跟着受苦了,是我这个掌门没做好。”唐宗伯开口道,看着眼前这一代年轻的弟子,玄门的新生力量,门派传承的未来,在他们拜入门派,慢慢成长的时候,他都不在。如今看着,自然是感慨里带些自责。老人很少流露出这样的神情,夏芍和徐天胤都看向师父,关注着他的情绪。
张中先一摆手,“没有这回事!天底下哪有这种说法?害人的人不来请罪,掌门师兄请什么罪?照你这么说,我这个当师父的,这些年让弟子们退隐风水界,害他们这些年默默无闻,我也得跟他们请罪不成?入了我张氏一脉,要连这点挫折都承受不了,心性、修为,也就到此为止了!一辈子也迈不进大师的领域!”
“是啊,祖师。”张中先的大弟子丘启强说话了,“我们这些年,虽然是退隐风水界,但我们不是真的退隐。沉下心来,不把精力放在名利上,钻研易经术数,潜心修行。弟子反倒是觉得精进不少。”
“再说了,师父也是为了保护我们。余九志、王怀和曲志成太不是个东西!我们死了两位师弟,义字辈的弟子们也死了四五人,我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