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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碎!
休闲区的灯光霎时一暗,只剩舞池那边浅浅的柔和灯光铺照来,昏暗里,隐约是一阵玻璃碴子乱飞,伴随着阵阵惊呼!
刚才,徐天胤和夏芍相继起身,两人一抬手一拂手的动作看起来只像是激烈地起身,并没有引起太多注意。在场的人也不知有暗劲这一回事,只是莫名其妙,好端端的,灯怎么碎了?
而刘岚这时却跌坐在沙发里,腿软。
她虽也不知灯怎么自己就爆了,但她看见了徐天胤起身那一瞬的眼神。
那是要杀人的眼神。
他刚才有一瞬间,想杀了她……
刘岚不可思议,惊恐发抖。这就是她不喜欢天胤表哥的地方。她跟他不熟悉,大舅舅和舅母去世的时候,她还没出生。而从她出生到记事,她仅知道自己有个表哥在香港疗养,压根就没见过。每次回外公那里,都是二舅一家和自己家,在她从小的认知里,家里就好像没有大舅一家。
直到天胤表哥十五岁的时候,她才见过他一面。随后,他去了国外,做什么,是机密。总之,他又不常回来,一年也就一回两回,过年也不一定见得到。也就这三四年,过年时会在外公家里见到他。
但他孤冷,不爱说话,看人也都是淡淡的,远不如天哲表哥亲和。本就没什么感情,后来觉得他和徐家根本就是格格不入,越发觉得,他不在徐家的时候,徐家气氛更好些。
渐渐的,刘岚不喜欢徐天胤,她承认的哥哥只有徐天哲。
但她却也没想到,他的性子这么可怕。
刚才,他竟想杀了她?
他怎么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他就不怕后果?
刘岚无法理解,也无比惊恐,她从小到大被人捧着,从来没遇到过徐天胤这样的人,和今晚这样的危险。
徐天哲在远处看着,这时已经从周围的圈子里出来。他很意外,在来之前他已嘱咐过刘岚,让她控制一些。刘岚的性子是骄傲口快,但不代表她不懂得分场合。按理说,今晚这么多人在,她不至于一股脑儿地把话说出来,徒给人背后议论的谈资,又有得罪人之嫌。刘岚自小在京城长大,这些道理,她懂。
可为什么今晚的表现会这样?
这些事,若是传到老爷子耳朵里……
唉!
徐天哲走向休闲区,以彬彬有礼著称京城上流圈子的他,此刻步伐竟有些急切。但他刚走两步,便又被人围上来寒暄。
这个时候舞会大厅里静悄悄的,所有人目光都在休闲区处,现在还围上来找徐天哲寒暄的人,不可谓没有眼力劲儿。连察言观色都不懂,实在是太傻帽。
但这群傻帽的人,不巧的是,正是陈达、罗月娥夫妻。还有李伯元、李卿宇、龚沐云。
几人都是重量级人物,徐天哲也不好怠慢,只好停下脚步来。
于是,舞会厅里就出现了滑稽的一幕——休闲区气氛夹刀带枪,舞池里死寂窥视,两拨人中间,有一小堆人旁若无人地寒暄谈笑,时不时发出笑声。
这场面怪异得很多人嘴角都抽了抽,徐天哲二十七年的人生里,今晚可谓是最混乱最诡异的一晚。他自小打磨的好涵养好耐性,此刻竟蹭蹭直逼临界点,有种要挥拳打人的冲动!
但是这一拳自然没挥下去,内心耐性尽失,徐天哲脸上也维持着完美的微笑。陈达罗月娥夫妻有香港特区和英国政界背景,要重视。李氏集团香港首富,经济界地位举足轻重,也要重视。龚沐云就更不用说了,与他的关系处理是最要把握适度的。
徐天哲被缠住,一时分身乏术,顾不得休闲区的情况。
而此刻休闲区,侍者已赶过来收拾玻璃碴子,那些玻璃碴子到处都是,地上、沙发上、桌子上。
周围还是死静,只有侍者在忙碌,其余人都像是定格住,站着的,坐着的,都不动。
沙发旁不远处,靠窗的位置,有人动了动。
展若南。
展若南高跟鞋踢去一旁,赤着脚站在地上,抱胸看瘫坐在沙发上的刘岚,忽然一声大喝!
“胸大的女人,无脑!”
这一声大喝极其突然,舞会厅里立刻有几人齐齐一蹦,随后是阵阵被吓到的抽气声,然后是齐刷刷怪异的眼神。
沙发里,刘岚吓得差点没叫起来,霍然转头去看展若南,盛着惊恐的眼神正对上展若南打量她胸的目光,她顿时一愣,羞怒!
但随即,她便见展若南把目光又转回去,看她对面,柳仙仙的胸。
刘岚再愣,不是骂她?
柳仙仙被展若南的目光一看,柳眉倒竖,跟着骂:“屁股小的女人,长疮!”
展若南挑眉,看一眼柳仙仙浑圆惹火的翘(禁词)臀,再看看坐在沙发上,明显比柳仙仙的尺码小一圈的刘岚的,咧嘴,点头,“长疮!”
柳仙仙眸底都是流动的笑意,“哎呀?难得你承认了。”
展若南点头,摆出酷酷的脸,“我承认你普通家庭出身,不配跟我站在一起。”
柳仙仙一摸脸,一跺脚,委屈,“可我年轻貌美!”
展若南被恶心到,骂:“狐狸精!”
柳仙仙摆着纤腰,愉悦夸张地笑,“哎呀!你别被我迷住了!”
展若南掐脖,弯腰,呕吐状。
刘岚听着,听一句,脸色黑一分,听一句,脸色又白一分,听完之后,脸上颜色已像开过染坊,各类色彩轮番换过一遍。
舞池里,人人错愕,傻子都听得明白那俩妞儿在说什么。人群里,元泽垂眸,肩膀耸动。周铭旭已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苗妍都垂眸,嘴角忍不住弯起来。只有曲冉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终担忧地把视线又落回去。
而这一会儿的时间,骂战已经升级。
“被你迷住?你一个学跳舞的,你不觉得可笑吗?”
“你大哥是黑道的人,你难道就不怕招祸吗?”
展若南挑眉,抱胸,展示自己男人婆的身材,“不怕,我不年轻貌美。”
柳仙仙大惊,泪眼婆娑,惊恐无助,“哎呀!可是我年轻貌美!怎么办?我怕……”
展若南被她泪眼婆娑的无助眼神恶心到不行,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实在忍受不了了。回头去找鞋,“打死你,你就不用怕了。”
直起身来的时候,展若南手里的高跟鞋已经脱手丢了出去!七八公分高的高跟鞋,鞋跟略粗,那是展若皓既想让他妹妹有女人味,又照顾她穿高跟鞋少,特意挑的。此刻,被展若南随时丢出去,丢得那叫一个畅快淋漓!就像她早看这双高跟鞋不顺眼。
但悲剧的是,她手法实在很欠,一点也不准。看着是瞄准柳仙仙的,被柳仙仙扭了个腰就躲过。
于是,一只高跟鞋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众人的脖子都跟着一仰,接着便听见“咚!”的一声,和一声痛呼!
刘岚捂着脑门,疼得眼泪几乎夺眶而出,手拿开的时候,脑门一道深红的印记,正呈现鞋跟状,顷刻间便肿了。
刘岚从小到大,哪受过这委屈?更别说被人用鞋砸这种侮辱的方式了。她顿时羞怒,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只是,还没等她发作,柳仙仙先发作了起来,她柳眉倒竖,瞪向展若南,“你敢丢老娘?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还真以为身份比老娘高贵?”
柳仙仙踩着高跟鞋,步子踏得咔咔响,行动竟然极为迅速,从桌上抄起一杯香槟来就对着展若南泼了过去!
展若南很巧合地跟刘岚站在同一直线上,快速低头,蹲身!
一杯香槟“哗”地当头!浇在了刘岚的脸上!
刘岚呆愣在原地,香槟粘腻香甜的气味充斥着鼻腔,一滴滴水珠顺着高绾的发丝、精致的脸颊滑向下巴,滴落……
整个舞会大厅都静了。
死一般的静。
徐天哲寒暄中不时注意着休闲区的情况,看见刘岚被鞋砸到,便想要过来。但是偏偏围住他的那些人全体失明失聪,看不见也听不见那边的情况,只围着他笑谈不停。而此刻,看见刘岚当众被泼,连向来镇定的他,都惊愣了。
以徐家的地位,家中子弟在京城,何曾受过这样的对待?有谁敢这样对待?
当真破天荒头一遭!
而遭遇了羞辱的刘岚,明显受了刺激,她先是忍无可忍地蹙眉,接着便要发出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惊叫——但可惜,她没发出来。
夏芍在这个时候说话了。
这么久的闹剧,她总算给了点反应。只见她蹙了蹙眉,看向了柳仙仙和展若南,淡道:“你们两个,也太胡闹了!吵了一晚上,竟还动了手,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由得你们闹?现在波及他人,你们怎么给我个解释?”
柳仙仙和展若南顿时一个无辜,一个理直气壮。
展若南是理直气壮的那一个,耸肩,“你也说是波及了,我们又不是故意的。”
柳仙仙是无辜的那一个,点头,指展若南,“都是她的错,她先挑起的战争。不应战的是懦夫,老娘天生就是战士!刘小姐是战士的话,也可以来一局啊。”
众人去看刘岚湿哒哒脑门红肿的惨状,齐齐抽嘴角。
展若南刷地回头,瞪视柳仙仙。
夏芍不悦地看两人,“回来我再收拾你们。”说罢,她这才去看刘岚,总算有了点微笑,歉然,“刘小姐,实在对不住,是我的朋友太闹腾了。今天这事,我代她们向你道歉。舞厅里有洗手间,我陪你去清理一下吧。”
刘岚懵了又懵,胸前沉沉起伏。她见过千金名媛圈子里的斗,就是没见过今天这种。她们、她们……
她找不出词来形容,只觉一股怒气在胸口发泄不出,逼得她快要歇斯底里。
听见夏芍的话,刘岚本能要尖叫,要拒绝,这群疯子!
但尖叫,拒绝,都没说出口——刘岚惊骇地发现,她的嗓子又发不出声音了,她的身体又不受控制了。
随即,在众人的目光里,刘岚跟在夏芍身后,乖乖地去了洗手间……
刘岚跟着夏芍一走,展若南和柳仙仙就往清理好的沙发里一坐,叫来茶水,才不管是不是茶师泡的,端起来就咕咚咕咚牛饮。饮完放杯,对视一眼,哈哈大笑。突然间发现,对方也不是那么讨厌。
两人笑得肆无忌惮,一点也不掩饰,可苦了舞池里看光景的人,都不知道对今天的事,要做出什么反应。
众人只得纷纷望向孤冷地立在休闲区,立成雕像般的徐天胤,刘岚在夏芍的舞会上受辱,他也不阻止,难道就不怕徐家长辈先前支持两人,现在也不支持了?
如果,这些人知道洗手间里发生的事,也许他们就没有这种疑惑了。
洗手间里,刘岚一来到盥洗台前,身体便能行动自如了。
她的眼神却还是惊恐的,今晚对刘岚来说,所有的事都邪门!诡异不说,还没有一件顺心的!这简直就是她二十一年的人生里,最倒霉的一天。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事情变成这样的!
刘岚惊恐,烦躁,羞怒,压抑,想发泄。抬眸之时望进盥洗台前的镜子,镜子里,夏芍在她身后旁侧静静站着,淡然的目光透过镜子看她,唇角含笑。
刘岚的眼里瞬间炸开愤怒的火花和凶光,猛地回身,扬手就打!
夏芍立着,还是那样静静立着,微笑,不动。
刘岚的手却忽然间不能动了!但这次,邪门的程度似乎跟之前两次不一样。这次她的手腕冰冷麻木,筋脉处针扎般的疼。
夏芍微笑,“我就站在这里,你能打得下来的话,可以试试。”
刘岚霍然睁大眼,“你、你……是、是你?!”
夏芍笑而不语,刘岚眼神却慢慢变得惊恐,“你、你是什么怪物?”
这话让夏芍笑了,微嘲,透过镜子看向刘岚,“我还以为,自以为身份最高贵的人,眼界能有多好。原来不过如此,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你真让我刮目相看。”
这话是讽刺,刘岚听得懂。她手臂冷麻刺痛,脸上涨红如血,心里恐惧惊疑,百般滋味,别提有多难受。更别提她额角还有红肿,脸上襟前全是粘腻的香槟酒液,此刻何止百般难受?简直就是百般狼狈。
可是她真的想不明白,此刻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超出她的理解范围。她只觉得撞鬼了一般,眼前的少女根本不正常!
普通人,怎、怎么会这些诡异的事?
夏芍把刘岚的眼神看在眼里,笑。
刘岚被她笑得毛骨悚然,“你、你想怎么样?”
“想你乖一点。从今天开始,做你的表小姐,只做你的表小姐。”夏芍微笑,话里的意思,刘岚听懂了。
她脸上火辣辣,今晚,徐天胤和夏芍都在提醒她,她是外姓。这让她从未有过的危机感。
外公向来疼天胤表哥,这女人又会歪门邪道,假如她嫁进徐家,徐家会怎样?
“徐家要是知道你会这些歪门邪道,一定不会让你进徐家门的!”惊恐之中,刘岚道。
“那就请你闭上嘴,别透露。”夏芍淡淡微笑,眸中的凉薄让刘岚认识到,她绝不是在开玩笑。
这是威胁!
“你、你威胁我?”
“不。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