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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阴阳师同行,就是因为国内政界高层信任土御门家的阴阳师。此行的真正目的本就是要搅乱中方换届前的党派之争,以从中谋取利益,高层对阴阳师的信任多过保镖,相信有阴阳师随行,访问团定不会出什么事。倘若有突发事件,阴阳师也可以提早占卜预知,而且土御门家的阴阳大师,能力是政界高层都见识过的,他们有驭鬼神的莫测能力,此行一些事由他们暗中出手帮忙,简直是事半功倍,对方只能吃哑巴亏!
但是没想到,在夏芍面前,这对叔侄竟然毫无还手之力!从刚才到现在,两人完全是任人宰割!
三人眼睁睁看着夏芍来到面前,拿出三张符箓,沾了三人的血,收起。
“有人想试一试么?”夏芍转身坐回对面,气定神闲。
她这聊天般的语气气得大使两眼发黑,怒道:“你对我们做了什么?”
这一怒问,正牵动了胸口的剧痛,剧痛令一切都变得真实,告诉他这并非梦境,也并非玩笑。大使的眼里这才渐渐涌出惊惧,“你、你诅咒我们?”
他不得不往这方面想,这符箓在他看来,虽然是鬼画符一般,却充满了东方的神秘。这与阴阳术不同,但他能想到的,只有诅咒。大使边惊恐地盯着夏芍,边急切地给土御门善吉使眼色。他不是阴阳大师吗?从刚才到现在都被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子压制的死死的,难道就真的做不了什么吗?
土御门善吉沉着脸,看见大使的目光,最终闭了闭眼。他没有办法,一点办法也没有。不是这领域的人,体会不了他现在所受到的压制。那是绝对的力量,一个可以任意操控天地元气的人站在面前,他连式神都没有拿出来的机会!曾听老家主说过,夏芍的修为在他之上,他当时还认为父亲有些长他人志气,没想到今晚两次碰撞,他们叔侄甚至连跟人过招的机会都没有!
世上怎会有如此修为的年轻人?若非遇上,土御门善吉简直不敢相信。但此刻,由不得他不信,夏芍已经取了三人的血,那符箓上画的是何种符咒,他并不清楚,但他相信,若是不按照夏芍的意思办,他们真的会暴毙。而且,他们不会死在中国,而是死在日本,这样一来,他们的死便跟中方一点关系也没有。并且,相信夏芍也不在意土御门家对此事的反应,她的修为本就在老家主之上……
这点土御门秀和也懂得,正因为懂得,他才更恨。先有英国废了安倍秀真的事,后有东京之事,再有今夜之事,一件一件,俱是侮辱!这女人太可恨!更可恨的,是他们现在竟拿不出半点本事来对付她,就这么丢着阴阳师的脸!
叔侄两人,一个闭着眼,一个愤恨地死瞪,夹在中间的大使终于了解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势。
现在的情势,无所倚仗,不得不低头。
“但是夏小姐,在下带使节团访问贵国,这么大的事,不是在下一个人能决定的。使节团这么多人,在下听了你的,回去要怎么交代?”大使的话语终于软了软,但还是想争取。
“那关我什么事?”夏芍正看窗外,闻言转过头来,挑眉。
大使的脸色却青了又白,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她吩咐他们好一通,用人倒是用得好不保留,却不管这之后的事?回去没法交代,官场上也就等于混到头了。
“可是夏小姐,我有话直说好了。你让我们为你办事,却没有好处?”大使脸色难看,觉得夏芍忒不厚道。
“关你什么事?”夏芍挑着眉头,还是那淡淡的话。
大使的脸色霎时五颜六色,被堵得瞠目结舌,正不懂夏芍这话的意思,却看见她勾起唇角,一个嘲讽的弧度,“真难为大使了,性命面前,竟还考虑好处。”
大使一窒,五颜六色的脸转为青白,再转为惨白。大使的眼圈瞪大了一圈又一圈,总算明白了夏芍的意思——性命都不由他自己做主了,那些仕途和好处,还轮得到他来考虑?
痴心妄想!
如果说,刚才是不得不低头,现在,他总算真正明白自己的处境了。
这不是不得不低头的时候,而是不得不认命的时候。
仕途?不管!好处?没有!
可是……别无选择!
他们根本就没有和她谈条件的资格,唯有从命。
大使瞪了半晌的眼,眼都瞪得快脱窗了,好半天才叹了口气,颓然地低下头去——认了。
不认还能怎么样?和这么个连外宾下榻的重地都敢夜潜、连外国使节都敢威胁的人,还有什么可谈的?她悍然伤他们、攥了他们的性命在手,并强行定下盟约……这手腕,岂是寻常人能为、敢为的?
大使颓然低着头,这时才听见夏芍和善的笑声,“今夜我心情不好,希望没惊着大使。那我就等大使的好消息了。”
三人抬头,却没看见夏芍和善的脸。她已起身,散漫悠闲地转出茶室,走了。
大使望着夏芍离去的背影,却怔怔出神。这女子,今夜来此也就一刻钟。仅仅这一刻钟,她所做的一切,外界都不会知晓,但影响一国命运的两派之争,却在这一刻钟里,有了结局……
这一晚,无声无息,却足以左右一国政局。
这女子,若中方在位的人懂得,她将会是一国超脱于军事、经济之外的倚仗!这样的倚仗,日本也有,只可惜,在她面前连手都抬不起来。
大使再次一叹,这次出来,本就是为了搅乱中方政局。但现在看起来,一切都是空算……
大使在这边叹气,那边夏芍已经出了门,走廊尽头站着个人。
男人站在走廊尽头的黑暗里,仿佛与黑暗一体,那般融入,明明就站在那里,远远的却感觉不到一点人的气息。
“师兄。”夏芍这般修为,当然察觉得出来。也几乎是在她唤出口的一瞬,徐天胤便从黑暗里出来,站在了夏芍面前。
纵然只是分开几日,对两人来说都是漫长的时日。向来见面,他都习惯将她拥在怀里,嗅一嗅她的香气,真实地感受她的温软。但这次,她比他快。
夏芍在徐天胤从黑暗出来的一刻,便张开双臂,抱住了他,“师兄……”
她紧紧环住男人的腰身,精窄的腰身,线条那般有力,她环抱得那样紧,紧得手臂都微微发抖。她的额头抵在他的胸膛,他的衣服冰凉,就像他孤冷的外表。但他身上的温度永远那么烫人,抵着他的胸膛,听着他心脏坚实有力的跳动,她闭上眼,觉得自己的心也安了安。
徐天胤微怔,随后更用力地拥紧她,大手在她后背轻轻地拍。这是他唯一学会的安抚她的方式,剩下的唯有笨拙的话语,“没事了,都没事。”
笨拙的话语却让她抱住他腰身。揪住他衣服的手紧了紧,嘴角露出不知是哭还是笑的弧度,黑暗里,眼角隐有微光。
他总是那么懂她。
这几天,她确实压抑了太多的情绪。没有人知道她在得知父母有险的时候,心里是怎样的震荡。但为了父母的安危,她不得不压下所有的忧心,她深知,一丁点的情绪都会阻碍她的判断,有可能会造成永远无法挽回的痛。所以,她当时在会所里,收回天眼,压下一切情绪。那一压,谁也不知她心里绞痛,所有情绪被搅在一起一团压下时五脏六腑焚痛的感觉。她忍着那焚痛,一一安排,随后赶往东市。
没有人知道,她在路上看见父亲被一通电话叫去市长办公室时的焦急,没有人知道,当她看见父亲被打被绑时的心情。她压住了一切,下了飞机直奔市长办公室。后来父亲入院,她在家里陪护那几日,更是压着心中情绪,在父母面前时时都是笑脸,尽量安抚他们,不让他们有一丝的不安。
从救父亲、杀冷以欣、威慑刘景泉、安排师父往东市,到回京控制局面,该杀的人杀,该办的事办,她这些日子心中的情绪却没有地方宣泄,直到到了此刻,在她心爱的男人怀里,感受着他的温度和气息,她总算可以表露,总算可以不那么压抑,将那些后怕、忧心,通通都宣泄出来。
徐天胤任由夏芍宣泄情绪,他拍了她好一阵儿,甚至低头在她头顶亲了亲。他的鼻息喷在她头顶,有些痒,惹得她缩了缩脖子,嘴角也总算勾起笑意。
第二十九章徐家的隐忧
夏芍笑了笑,却没有抬起头来。她在徐天胤而怀里赖着,不舍得离开。她少有脆弱的时候,少有依赖的时候,徐天胤珍惜地抱着,忽然觉得这次的任务很碍眼。如果没有任务,他可以抱她回家,好好抱。
可是,他知道她,今晚她去见了日方使节,虽然没说什么事,但她一定有计划。这些人,今晚他需要替她看着。而她,应该还有事情做。
不得不说,徐天胤真是了解夏芍。她果然只在他怀里赖了片刻,眉眼间便被浓浓的忧心取代。
师兄的大劫不知何时,经历了家人的事,她不能再让师兄有事!而且,她有种预感,总觉得师兄的劫会跟肖奕有关。毕竟肖奕若死了,她还真想不出,还会有什么人能让师兄经历大劫。
所以,肖奕,必须死!谁若阻她,一并要有赔上性命的觉悟!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姜系要首先覆灭才可以。
夏芍之所以要先对付姜系,不是为了政局,而是因为姜系和肖奕有联系。只有姜系大败,姜山才有可能找到肖奕。她等的就是那个时机——杀肖奕!
“我今晚还有事要做,这里师兄看着。”夏芍放开徐天胤,深深看了他一眼,虽知他今晚不会有事,但还是道,“小心。”
徐天胤的回答是将她抱回来,抱得紧了些,再次去拍拍她的后背,安抚。他觉得她的情绪还没有平静下来,她还在担心。
夏芍笑了笑,心里暖融融,抬头去瞧,果然对上男人黑漆漆的眸。她噗嗤一笑,“好像呆头。”
夏芍声音不大,徐天胤却听个正着,正当他微怔的时候,夏芍抬头,往他下巴上一吻,在男人眼神深下来之前,她笑着溜去远处,远远挥手。徐天胤站着不动,直到夏芍笑眯眯的脸不见了,他才摸摸下巴,默默走去日方使节下榻的门外,站好。
守着。
……
夏芍自从搬出京城大学的宿舍,平日里都住在华苑私人会所,周末才去徐天胤那里。但今晚,她没回会所,而是直接去了别墅。
别墅外头,已经有人在等了。
徐彦绍从车里下来,在别墅门口金晃晃的灯光里笑容可掬,一点也看不出久候的不耐,“呵呵,小芍回来了?”
他等在这里一个多小时了,今晚是夏芍约他来别墅见面有事相谈的。这对徐彦绍来说真的是意外之喜,别说不耐了,他简直快流泪了。自从他们夫妻惹了夏芍,遭了梦魇的罪,虽后来解了,夏芍却一直对两人不冷不热。即便此时她跟徐天胤已经订了婚,名正言顺是徐家未过门的孙媳妇,她也没叫过他一声叔叔。她这是还没有承认他们夫妻,无论他赔进多少好脸色,愣是不知如何才能得到她的承认。这女孩子,看似好脾气,实则太有原则,得罪了她,真不好收拾。
今晚,她主动约他,徐彦绍简直想哭,激动得想哭。他从京城大学出来后便接到了夏芍的电话,连家也没回,直接驱车过来。徐天胤有任务,今晚不回来,夏芍竟然还没到,徐彦绍又没有别墅钥匙,在院子里等着,竟也不觉得时间长。
夏芍虽不喜徐彦绍一家,但起码的礼节还算有,她将车随便往院子里一停,也没开去车库,便下了车来开了门,将久候多时的徐彦绍请进客厅,亲自泡了茶来。
徐彦绍笑呵呵接了,也不问夏芍怎么让他等这么长时间,他可不想找茬,只想知道她今晚约他有什么要紧事谈。他在外头等这一个多小时,都在想这事。
却不想,夏芍倒先表示了歉意,“徐委员,实在抱歉,方才回来途中,我去了趟国家宾馆外宾下榻的住处,所以来回耽搁了些时间。”
徐彦绍正讶异夏芍会跟他道歉,听见后半句,却将刚入口的茶一口喷了出来!但随即,他便知道,他这口茶喷早了。夏芍简洁又委婉地表示了,她去了外宾房里,和大使聊了聊人生理想,并顺道谈及政局,最终满意而归的事。
话很简洁,很委婉,徐彦绍听得很惊心、很惊心。
他不想说,那是外宾的住处,莫说夏芍一介商界人士,就算是他这个委员,也是不敢随意进的。哪怕是对方邀请,他也是不敢瞒着上头私下里见外宾的。
他也不想说,万一今晚事漏,夏芍、甚至是徐家,会有什么后果。
徐彦绍只是两眼有些脱窗,眼神有些复杂。他早就了解夏芍的本事,所以这些担心,全都不是问题。任何权谋,在绝对的武力面前都不值一提,这是她让他们一家懂得的。今晚,这真理又拿去碾压别人了。想想就知道日方的大使遭受了怎样的惊吓,只要这个人不是自己,徐彦绍居然在震惊过后有些想笑。这惊吓除了他们一家遭过,这次轮到别人头上了,想想心里就舒坦。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