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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回莫非愣了半晌,愣是没反应过来。
不仅是她,夏芍身后,温烨也鼓着眼睛,用一副“你很扯”的表情盯着他师父。他怎么不知道风水师还有这能耐?卜算吉凶是不假,但也不能能耐到连探路都可以用算的吧?
衣妮的表情也没好到哪里去,当即便要出言阻止,被夏芍回身一个眼神止了住。
“这不行!”莫非却不同意,“你是雇主,你的安全是第一位的。”
“既然我是雇主,那就听我的。我把你们召集过来,自然要让你们多少人来,就多少人回去。”夏芍语气淡了下来,不容莫非拒绝,看她还有话要说,便先一步道,“我不是莽撞行事的人,这你应该知道。”
莫非一滞,这下倒不知说什么好了。
夏芍转身回了帐篷里,这事显然就这么定了下来。
莫非无奈,只好回去与同伴商议,除了马克西姆翻了个白眼以外,其余人全愣了。这大概是他们执行了这么多年的任务里头,最为古怪的一桩了。雇主在前头开路,他们在后头跟着?这叫什么事?夏芍的名头和她那些传奇故事这些雇佣兵也清楚,可她说要用卜算吉凶的法子上山寻路,所有人都是不信的。
这次上山,虽说不必登顶,但眼前这山峰可是西昆仑山脉的最高峰,即便是半山腰也不是那么好爬的,更何况一行人还是负重前往。莫非一行送夏芍三人上山安顿下来后,还要当天返回山下营地,在营地里露营,补充下周的营养品。所以白天要摸清道路上下山,时间还是很紧迫的。
眼看着夏芍决意已定,莫非看了下时间,不得不临时调整计划。她让马克西姆和两名登山好手跟在夏芍身后,其余人跟着后头,打算行进路上一旦觉得不靠谱,立刻便能将人员和夏芍对调。
温烨和衣妮自认为身手比这一行雇佣兵要好,他们极想跟在夏芍身后,奈何夏芍给了他们个眼神,那眼神是要他们乖乖配合,他们只好皱着眉头跟在了最后头。因走在最后,两人的担忧不比莫非一行少,他们是知道夏芍有孕在身的,她这几天吐得很厉害,却从昨天中午起就忍着没吐,这样强忍着必然对身体不好,今天她又走在前头探路,万一一脚踩空,以她的身手虽不至于有问题,但谁敢保证不动胎气?
但双方的担忧并没有发生,这一路走得十分顺利。
夏芍走得不快,每一步都很稳。后面跟着的雇佣兵们起初大气都不敢喘,每看她迈一步便心往嗓子眼里跳一次,但走了数百米后,马克西姆等人的惊心就变成了惊奇。他们都是有经验的人,很明白昆仑山这等神山上的雪是堆积了多少年的,积雪的厚度该有多惊人,但更惊人的是,夏芍所走的地方,没有一处积雪是没过膝盖的,最浅的路雪不过刚过脚背,而且这种浅处又实的路还不少。
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这哪是在探能走的路?分明不仅能走,还都是好走的!就是找个当地的向导来,也未必能领出这样一条路来!
刚在山下还不信的一行人,不由瞪圆了眼,人人眼里都是一句疑问——这真是卜算吉凶算出来的路?
温烨和衣妮却知这不可能,卜算吉凶充其量只能算出此行是吉是凶,要想走一步问一步,哪有可能?即便是修为高的人可能有这本事,但温烨听说过,师父的命格很奇,她的吉凶向来算不出来,她怎么可能用问卜的方式去探路?
但奇怪归奇怪,这一行雇佣兵可没忘了正事。马克西姆在前头一瞧出夏芍领的路很难求之后,便立刻打手语让后头跟着的兄弟注意插好路标,日后上山下山可就靠着这条路了。
一行人跟在夏芍后头上山,待绕去半山腰的山后,天已是下午,眼看着就要傍晚了。一行人一看夏芍选这处平坦的地方,只有温烨有时间奇怪她什么时候看出山后头有这么处玉龙出洞的风水宝穴,莫非则赶紧打手语,指示众人搭帐篷。
两顶帐篷并排搭好,夏芍和衣妮住一间,温烨和那些食品挤在一间里。山上没有信号,莫非来时特地带了个发信号的电台和对讲机,预备着有紧急情况的时候联系。夏芍虽知一旦有紧急情况,他们从山下赶过来也来不及,但没说什么,只笑着收下这心意。
“傍晚了,你们下山安全么?”夏芍小声在莫非耳边问。
莫非道:“放心吧,时间上比我之前预估的还早了。我们路上插的路标都是荧光棒,而且没有负重,晚上行路只要风雪不大就没问题。我们到了山下会跟你报平安。”
夏芍点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只让莫非一行赶紧原路返回。这昆仑山上常年积雪,气温有零下二十多度,晚上若有风雪,能见度很低,下山有路标也会有危险。莫非也知道要紧,只与夏芍三人道了声保重后,便带着人立即返回。
待一行人的身影看不见了,衣妮走来夏芍身边,低声道:“你要不要紧?想吐就别忍着了。走了一天也没休息,你先进去睡会儿吧,今天休息,明早日出时分我喊你起来打坐。”
夏芍却笑着一摇头,手往小腹上抚了抚,目光温柔却担忧,“也不知是昆仑灵气好,还是这孩子懂事,自从来了昆仑山,他就没再闹过我。这一路倒是乖……”
不乖的时候,她虽难受些,但也觉得这孩子在。可他现在乖得一点动静都没有,她倒担心起来了。
衣妮看见她眼里的担忧,目光倒是一亮,盯着夏芍的肚子瞧,“说不定还真与昆仑山上的灵气有关。你说,你在山上修炼这三个月,这孩子生出来会不会天赋奇佳?”
夏芍却只是笑了笑,天赋佳不佳,她根本就没有想过。她自从知道这孩子投到她这里,满心的希望只剩下他能平安。只要平安康健,将来为人正直存善,天赋又有何重要?想来,父母对她也是这样的期望。他们大概不希望她有多大出息,哪怕没有华夏集团,只要她平平安安,一家人能长久团圆就好。
天下父母心,她竟然要到了自己有了孩子的时候,才能真正理解。
而且……
夏芍垂着眸,衣妮并没有看见她眼底温柔过后,冷意一闪。
衣妮并不知道,也可以说,所有人都不知道——所有人都以为她此行三月为期,其实只有她自己清楚,她在心底只给了自己两个月。
临行前,她告诉无量子、告诉师门,甚至告诉公司元老们,她此行三月才归。那是因为她知道,瞒不过自己人,就瞒不过敌人。
京城要变,如果所有人都以为她需要三个月才回,可她两个月就能出现在他们面前……到时会不会能看见一场好戏?
夏芍抬眸时,眸中冷意已去。就让她瞧瞧,京城能有多大动静,都是些什么人在动!
“不休息了,咱们不是来散心的,时间紧急,哪怕多一晚也是好的,这就开始吧。你们不必太挂心我,此行机会不易,你们自己把握。”夏芍回帐子里喝了口水,便走到外头悬崖边缘,盘膝坐下,闭上了眼,入定前对还站着旁边想劝她的两人道,“我入定后就别打扰我了,该休息的时候,我会起来的。”
第四十四章毁灭的疯狂
京城。
“肖先生,我得到的可靠消息,徐天胤最近不在军区。徐家老爷子前几天在香港,刚刚回来。”酒店套房里,姜正祈边说边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对面坐着的肖奕,目光在他垂着的右手上扫过一眼。
那天,他被夏芍一脚踹在会所屋里,等爬起来后便知外头打了起来,只好在屋里避着。等外头没动静了出去一瞧,着实惊了个不轻。满山青绿的会所,草木死了大半,前头院子像遭了炮轰,车子像被什么力量轰瘪了,地上一滩血,血里一截断了的残肢,夏芍和肖奕都不见了人影。
姜正祈当时惊魂未定,也看不出那残肢是女人的还是男人的,只见着已经黑紫,再多看一眼都觉得胃里翻涌。他当时给肖奕打了电话,但是连续几通都没接通,他便推断,肖奕是凶多吉少了。
肖奕不是夏芍的对手,而夏芍来时又知道是他与肖奕在会所密谈,她结果了肖奕之后不知道还会不会对姜家下手。以往肖奕说王家的败落是夏芍的手笔,他还不太相信,如今眼见为实,不由他不心惊。他可是还记得当初肖奕是怎么在他面前杀了他的保镖,如今,连肖奕都不是夏芍的对手,他不得不考虑姜家的后果了。
父亲还在被关押调查中,姜系如今人人自危,但官场上的人都知道,整个姜系集团不可能被一网打尽。姜系这么多官员,从上到下都动一动,那跟动国本也没什么区别了。上头那位只可能是想动动姜家,反正姜家倒了还有别人可以补上,至于整个姜系集团,如今不过是敲打敲打罢了。
姜正祈自知这个道理,因此他现在不担心姜系的生死存亡,只一门心思救父。
救父不是那么好救的,原本还指望肖奕,现在肖奕也指望不上了,那些一出事就远远避嫌的人更加指望不上。按说现在这个时候,那些跟姜家一起接受调查的官员最能跟姜家同仇敌忾,但上头正恼姜家,这时候拉帮结派无异于给自己找死,因此姜正祈谁也没理,只偷偷找上了方家。
方家在这次事情中虽然受了调查,但从调查结果上来看,没受多大牵连,且方家想在军中往上爬还得靠着姜家。姜家倒了,后来替位的人自有自己的亲疏,未必跟方家走得近,他们要想谋求,还得再打算。因此,现如今这形势,方家是少数几个姜家敢用的。
方筠在国外待了十年,如今京城知道她当年和秦瀚霖那一段的人已经不多了,但姜正祈是知道的。他一面让姜家在军区那边暗中联络当初王家的旧部,探探消息,一边让方筠接近秦瀚霖,探探秦系的口风。
方筠挂了父亲的电话,只剩苦笑。探秦瀚霖的口风?他真以为她在秦瀚霖心里,还是当年的她?
她心知必定什么也探不出来,但还是跟秦瀚霖见了一面。这一面,她也不知是为了做戏给姜家看,不让姜家怀疑方家,还是只是因为自己心中想见秦瀚霖……
想见秦瀚霖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方筠深知给他打电话,他必定不见。于是她去了京郊一处高尔夫球场,果然在那里见到了秦瀚霖。
草皮上刚冒出嫩绿的芽儿,秦瀚霖只穿着件白色的薄毛衣,衣袖挽着,正午的暖阳下,额头微微见汗,回头间眉眼间的笑容比那暖阳还要让人暖上几分。
方筠站住脚,有些恍惚,仿佛看见当年在她身边的少年。直到那笑容在看见她后淡了淡,眉头也皱了皱之后,方筠才反应过来,笑着走了过去,“真意外,我还以为一来到这儿,你身边少说也有几位美女陪着。”
秦瀚霖闻言也笑了起来,那眉头就像是没皱过,“我倒不意外,在这里会见到方大小姐。还是那么消息灵通。”
方筠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她知道秦瀚霖是认为她来之前查过他,不然她怎么会知道他常来的地方?其实这地方她早就知道,当初在国外的时候,他的一举一动,她都有关注。不过她也没解释,恐怕说出来,他会更不高兴。她只是玩笑的口吻道:“是啊,我还是那么消息灵通,倒是你,孤家寡人起来了,转性了?”
“怎么,方大小姐是想填补我身边的空白,还是想给我介绍几个美女?”秦瀚霖笑了起来,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嘲讽。
方筠看着他那嘲讽的目光,心底一痛,脑子一热,道:“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倒不介意重新开始。”
秦瀚霖闻言脸上的笑容动都没动,只转过身,一杆将球挥出,冷风扫了方筠一身,“抱歉,我介意。”
方筠盯着他的背影,把他的拒绝瞧得清清楚楚,心底只觉酸楚,不由自嘲一笑,眼里带了连自己都没察觉的不甘,“是啊,你当然介意。你现在口味变了嘛,专爱看人冷脸,越是对你不理不睬的、凶声恶气的,你越喜欢。”
秦瀚霖倏地回身,方筠顿时愣住。她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神情,不仅冷,还带了厉。暖阳落在他身后,他的脸在阴影里,眉宇间像罩了寒霜。
方筠怔住,随后心底便涌起说不清的酸楚和怒气。她是见过张汝蔓的,不觉得这女孩子有什么特别,也就是年轻些,有些一股脑儿的冲劲。说白了,就是没经历练,不知天高地厚。论家庭论身手论资历,哪样比得上她?当年确实是她对不起他,可她在国外也挂念了他十年,如今回来,他的心要是在一个比她优秀的人身上,她或许也没现在这么难受。可他的心在一个与她性情完全不一样的女孩子身上,这是在报复她,告诉她,他完全不在乎她了,还是说他真的是真心?
她倒宁愿相信他是在报复她,因为他这些年来身边那些女人,来来去去都是跟她的性情相像的……可也正因为这样,他身边就这么一个不一样的,她才觉得慌……
她查过了,他们认识四年,没交往过,甚至交集不多。可就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