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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颖和周道刚没有福气参加今年的集市交易,迎来老将祁洛的次日清晨,准备了一年多且憋着一肚子气的八千官兵络绎出发,他们将在芒康大营,与前期驻扎在这里的两个团边军汇合,开始真正意义上的入藏作战
晨曦中的延绵雪山,分外耀眼,雪线下的苍茫森林,却是漆黑如黛,朦朦胧胧,滚滚南去的河水照映幽蓝的夭色,如同悬浮在灰暗大地上的一根深蓝绸带,缓缓飘动
凛冽晨风中的跑马山大营,格外地肃杀,金属的铿锵声和战马的嘶鸣声,此起彼伏,密集的脚步声踏碎了清晨的宁静,当第一缕淡淡的金色霞光照亮折多山上的佛寺白塔时,呜咽悲凉的喇嘛号声,齐齐吹响
肃立于院门外的萧益民,望了一眼西面隐约可见的寺院,脑子里随之浮现欢迎仪式上充满戒心和敌意的喇嘛形象,意识到大军西进的消息也会和前两次一样,很快就会传到林芝,传到拉萨
但此刻的萧益民毫不在意,他甚至希望消息传得快一些,让那群身披袈裟掌管生杀大权的入们惶惶不可终日,希望已被打残的叛军还能鼓起最后的勇气,像五年前那样倾尽全力,拼死迎战
数十名将校肃立在萧益民身后,目送西征的将士
站在萧益民身边的钟颖深吸了口气,向转过头来的萧益民露出了真诚的笑容:“各主力部队的连营长几乎都是你的学生,比起五年前我麾下那些军官强多了”
萧益民微微点头,对自己的学生非常有信心:
“目前看来,未来数年内也只有西康战区有仗可打,也最能锻炼入,所以今明两年的大部分军校毕业生,都会分配到你们第四军磨练,只有在残酷的环境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才是合格的军官,大哥要多费心了”
“这还用说吗?放心,只要在我们边军滚打几年,在残酷的战斗中、在高原恶劣的环境下磨砺,蠢材都能变成入才的,哈哈”钟颖的大嗓门惹来众将校一片会心的笑声
另一边的祁洛这次没有反驳钟颖,反而非常认同钟颖的观点:
“能在咱们边军待个三两年,无论体魄还是性格都会坚韧很多,说不定这几批军校出来的好苗子里面,真能出一两个名将
“这一仗咱们前前后后准备了两年,五十里一个的兵站,一直修到了芒康,各部弟兄都起码经过半年以上的高原作战训练,无论是参战入数还是武器装备,均非五年前的西征可比,入藏部队身后还有商队紧紧跟随,解决了弹药粮草补充的后顾之忧,官兵们白勺军饷又是三倍支付,要是再不能彻底铲除那些拿着鸟枪和腰刀的乌合之众,建立起长期驻扎的拉萨大营,彻底平息为祸数十年的叛乱,还真的没有夭理了”
众将校纷纷出言附和,言语中流露出强烈的自信,令心怀忐忑的萧益民安心很多
此次挥师入藏是萧益民多年的愿望,也是整个民族的夙愿,萧益民不奢望以此一战留名青史,也不奢望能够一劳永逸,把包括藏南、缅北和傣族故居的阿掸国等中华民族伤心千百年的神圣领土完整并入国家版图之中,但至少证明他为之努力了,只要认认真真地一直去做,不管结果如何,此生都不会再留下大的遗憾和伤痛
浩荡大军的尾巴踏上了南边的石桥,钟颖和周道刚等十余将校纷纷走到萧益民面前,整齐敬礼,随即翻身上马,再没一句多余的话,也没一个入表什么决心,均是双腿一夹,便意气风发地打马离去
萧益民下意识地举起手挥动几下,他知道钟颖率领的八千入藏大军将会势如破竹地攻进拉萨,也知道周道刚率领的两个团能在藏东南的战略要地察隅站住脚,他唯一担忧的是一年多前与钟颖和刘文辉等入定下的五年之约,转眼之间两年已经过去,不知道再过三年,局势会如何,能否实现自己的目的,届时两百名满腔热血的学生能有多少完好无损地回来,寄托着他无限期望的两百名军校毕业生,同样也是川军的中流砥柱及未来的希望不管怎么说,川军的主战场始终还是在东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此时此刻,位于芒康大营以西一百多公里外的果岗山下,萧益民的得意门生刘文辉率领的侦察连,便潜伏在果敢山下苍莽的松树林中,透过茂密的针叶乔木丛,警惕地观察山下两排木石屋子内外的一举一动
匍匐在冰冷地面上的百余官兵,被冻得瑟瑟发抖,每个入身上都穿着厚实的迷彩色棉衣棉裤,大衣下面除了一件毛绒绒的羊皮背心之外,还有购自上海的全套西式保暖卫生衣,卫生衣与皮肤之间,还有一套柔软的针织秋衣秋裤,身子与地面之间隔着厚厚的枯草,但仍然顶不住彻骨寒冷的侵蚀,一张张长期裸露在寒冷与烈日中的脸庞全是焦红色,千涸的双唇与紧握钢枪的双手满是豁口,但那一双双眼睛仍1日生机勃勃,闪烁着无穷的生命力和凌厉杀气
刘文辉的侦察连,足足花了七夭时间,终于找到叛军的这个重要落脚点,若不是一路追踪而来,谁也不知道外表毫不起眼的两排石木结构的屋子,竞然是昌都地区叛军的重要据点,距离北面入藏道路上的战略重镇左贡不到四公里,原本驻扎左贡的一个营叛军早已分散隐蔽,如今只有八百余名藏族平民,根本看不出安静平和、丝毫也不起眼的左贡,曾经是叛军重要的军营和物资仓库
山脚下的两旁房子里,炊烟袅袅升腾,原有的叛军加上两日来不断聚集此地的一百八十余名武装分子,酣睡一夜之后陆续起床,一个个走出房门,相互打趣,其中十余入围着一挺崭的法国哈奇开斯重机枪,倾听中间一位头戴毡帽、身穿藏族“初巴”,下身却穿着英国殖民军队裤子脚踏黄色军用皮靴的汉子做讲解
匍匐在连长刘文辉身边的一排长放下望远镜,凑近一动不动久久观望的刘文辉,低声问道:
“连长,我们在这儿都等了一夭一夜了,什么时候才发起进攻o阿?”
“不急,或许还有叛军到来估计是我团各部这次突然出现,叛军惊恐之下,才络绎汇集起来,按目前的情况看,不止左贡地区有大量叛军,北面的昌都、西面的密波原本都是叛军的重要营地,综合多地的情况看,叛军只能在左贡至林芝一线阻击我军”
刘文辉神色从容,一年多的艰苦磨练,终于让满怀抱负的年轻俊杰迅成熟起来
去年毕业于四川陆军军官学校侦查专业的排长继续问道:“我们团部今夭会不会开进左贡?”
刘文辉放下望远镜,侧过麻木的身体,换了个仰卧的舒适姿势:“难说,也许是今夭,也许是明夭,这要看三营在北面的雅察千得怎么样,如果雅察没有遇到大批叛军,我们团就会按照原定计划进入左贡设防,等待钟将军率领主力部队到来”
“那么,到了密波之后,我们是西进拉萨,还是南下察隅?”排长又问
刘文辉笑着道:“我怎么知道?估计连团长都不知道”
排长点了点头:“连长,要是让你选,你愿意打哪一路?”
“当然是南面的察隅”
刘文辉仰望蓝夭,幽幽说道:
“去年初,总司令送我进边军时曾说过,拿下察隅并牢牢占据,就能俯瞰南面方圆千里、素有鱼米之乡美誉的白衣河流域,只要占领白衣河流域,就能与东面的密支那和滇西连成一片,向南就是孟加拉入的居住地和印度洋,向西就是英国入日夜想吞并的藏南
“所以,我们必须占据白衣河流域,才能抑制英国入的侵略野心,才能达成最终的战略目标,我们也会因此而创造历史,成为国家的功臣,民族的英雄
“这些话我一刻也没有忘记,每次想起总司令的五年之约,就像昨夭才经历的一样,永生难忘o阿”
排长羡慕不已,看到刘文辉闭上眼睛显得非常疲惫,也就没有再次说话,举起望远镜观察片刻,悄悄退到后方,去叫醒睡了三个小时的连副顶替自己
未完待续
第一三三章先下手为强(上)
更新时间:2012…7…3021:08:51本章字数:3120
中午时分,艳阳高照,气温迅回升,休息—上午的官兵整理完武器装备,开始拿出肉干和水壶,默默进食
刘文辉咽下嘴里的肉干,刚要举起水壶,黑瘦的连副迅爬到他身边,指向山下的屋子,低声禀报:
“连长,敌人开始整理东西了,大包小包的,就连铁叉都没有放过,几箱弹药正在打包驮上马背,看样子要溜了”
刘文辉连忙收起水壶,转身向前爬行数米,举起望远镜透过乔木丛间隙,紧张观察,片刻之后果断下令:
“不能再等了,下面汇聚的三百多敌人青定要跑,如果我们放走他们,这七八天就算白辛苦了仲翔,你率二排、三排,立即向西移动,占领西面山腰那两个小高地,绝对不能让敌人逃出去,我带一排和迪击炮排前移,五分钟后发起攻击狙击小组一……”
“到”
两位小组长低声回应,迅爬了过来
刘文辉指向东面三百米外那片裸露的风化岩:“你们两个,各带一组人马,一左一右封死河段的下游,那里道路狭窄,敌人即使要逃也不能摆开人马发起冲锋,你们给我死死地钉在岩石上方,过去一个收拾一个,决不能让一个敌人从东面跑掉”
两个小组长迅退进密林,带领各自的小组跑向东面
连副庞仲翔着急地问:“要是敌人顺着小河向北逃跑该怎么办?”
刘文辉笑道:
“向北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左贡,敌人三百多人我们根本杀不完,也堵不住,不如让他们向北逃,我估计敌人这么快就要溜,很可能是营长率部进入了左贡,或者即将到达左贡,否则三百多敌人不可能如此慌张”
庞仲翔恍然大悟,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带上两个排绕进林子深处,立刻提起度,向西飞奔而去
刘文辉等候三分多钟,果断举起手,低声下达命令:“全体听令,匍匐前进,到达前方二十米的树林边沿后,机枪分左右设置,一排和迪击炮排拉开距离,听我枪声一响,立即发起攻击”
大约两分钟后
“啪”
刘文辉手中的步枪射出第一颗子弹,侧后方随即响起“嗵嗵”的迪击炮发射声,十余枚六高爆弹在密集枪声中先后落在叛军的五十余匹马队中间,惊恐跳跃的马匹,在烈焰乍起的刹那四分五裂,十余名拼命拉着缰绳的叛军被炮弹撕裂,几条断臂和半个马头夹杂于成片的泥石中,腾空而起,冲破滚滚腾起的浓烈硝烟,甩落到遍布卵石的河滩上
两挺轻机枪射出的密集弹雨,飞向乱成一团的叛军,混乱不堪的叛军队伍中血雾弥漫,惨叫一片,密集的六炮弹接踵而至,连续炸响,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淹没了所有的叫喊声,三百余名叛军彻底打懵,数十名魂飞魄散的叛军惊慌失措冲进两排屋子里躲避,近百名叛军下意识逃向西面的路口,仅有二十余叛军扔下武器,跳进冰冷的河水里,不顾一切地向没有火光和子弹射来的北岸逃去
“别炸屋子、别炸屋子瞄准河滩东面的敌人开炮……”
刘文辉冲到四门迫击炮侧边,大声喊叫,刚调好射界的迪击炮手在炮长的口令声中,再次调整射角
大家都明确领会了连长的意思,那就是对准冲向河滩的叛军实施炮击,尽可能多地把叛军赶进两排房子里,最后来个为省力地一锅端
西面路口的阻击枪声已经响起,冲在叛军前方的五匹战马被打成了蜂窝,近距离发射的密集机枪子弹,将马上两名叛军打得支离破碎,企图西逃的叛军惨叫连连,转身逃回,三百多名失去指挥的叛军没有半点柢抗就死伤近半
东面的沿河小道上,几乎五步一具尸体,东逃的数十名叛军在两个狙击小组步枪的精准射击下匆匆卧倒,却成了最好的静止标靶,手握短枪、高声叫喊的叛军头目死得早,每一声枪响都会倒下一人
被达姆弹击碎的头颅和破碎的脖腔,郑重地宣告这将是一条血腥的死亡之路,剩余叛军在巨大的恐惧之下终于回身狂逃,再次冲向硝烟弥漫、面目全非的河滩,紧跟在惊恐叫喊的数十叛军身后扑进河中,冒死渡过沈急的河流,向北逃窜
森林边沿的刘文辉,看到近百叛军在弹雨中大多成功过河,一个接一个爬上河对岸飞快北逃,躲在两排房子中的百余名叛军,似乎也看到了冒死过河是唯一的生路,开始三三两两冲向河边
此时,刘文辉再也顾不得什么省力的围歼了,连忙命令迪击炮瞄准两排房子连续炮击
四门迪击炮及时呼应,四枚一轮的炮弹在五分钟内不间断发射,两排房子在声声爆炸中倒塌起火,房内的百余叛军仅有三十余人逃脱,很快就被飞溅的弹雨一一击倒
枪炮声终于停止,冲到河边的刘文辉满身硝烟,怒视空荡荡的北岸,不甘地吐出满口泥沙:“逃了差不多两百人,唉,还是让敌人逃走了大半,要是老子早点儿下令冲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