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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妍娇道:“林师父的徒弟,林铁儿。只是他样子虽好,但做人就是少了一根骨头。”
宫月仙道:“你怎么这么说,我觉得他人挺不错的……”
吕妍娇大乐,说道:“哇哈,原来如此,我们的仙儿喜欢铁儿。那样也好,到时候你可别来跟我抢……”说着,挥手一摆,迳自走了。
宫月仙这么说,当然不是就表示她喜欢林铁儿,脸上一红,又羞又窘,忙着想解释解释,那吕妍娇却去得远了。
程楚秋从此便在竹屋后面不远处的小木屋住下。开头几天,那吕妍娇每日都亲自前去指导,告诉他有什么事是他该负责的范围。工作生活上需要什么东西,可以向谁拿等等。
搞了半天,程楚秋这才渐渐弄清楚,原来自己所负责的工作,不过是一般所谓的长工罢了,却偏偏每个人都拐弯抹角地向他解释工作内容。倒是有一点那李贝儿完全没说错,程楚秋镇日所见,都是女子居多,其中更不乏像宫月仙、吕妍娇这样年轻貌美的女子。
程楚秋从来没有这么样地接近这么多女人,以往在云霄山上,最年轻美丽的当然就是柴文君,接着是她的两个丫鬟。要说再有女人,就是煮饭的阿婆,打扫洗衣王婶等等。他感觉就好像这一生当中所有要见面的女子,在三天之中通通都见完一样,直瞧得他眼花撩乱。
程楚秋也知道有些武林中人,非常忌讳这样地接近女人,生活在女人堆当中。一开始他也是觉得有点不自在,但是久了之后,他反倒有种如鱼得水的感觉。这并不是说他以往的日子有多难过,而是与男子披肝沥胆,两肋插刀的快意豪迈,同他眼前的生活并不冲突。
更明白地说,女子的娇柔可爱,善解人意,提供了他另一种不同的感受。就算只是言不及义的胡扯瞎聊,若是能够逗得这些姑娘们开心地笑,他就觉得有种快感。这与把刀子插进敌人胸口的快感不一样,但可能的话,他想尽量选择前者。
更何况每个女子笑的方式都不同,笑起来的模样也都不一样,就像是在春天的花园里,看着百花齐放,虽然各具特色,却是同样地赏心悦目。
又过了几天,程楚秋已完全适应目前的生活。在以往,他以赢得江湖朋友对他的敬重,为自我价值的最终肯定方式;而现在,他则以博取美女姑娘们对他的喜爱,为人生行乐的最高指导原则。
有人说:外在的环境,会影响一个人的行为思想。但以程楚秋的例子,外在环境,却只是引发了他潜在的人格特质。因为至少这样的环境,从来就没有让他感到不自在与不安。
一开始的不自在,是源自于陌生。
也不晓得是什么缘故,程楚秋这天夜里,忽然想起:“温柔乡是英雄冢”的这句名言。他惊叫一声,从炕上跃起,盘起腿来打坐练功。这时距离他上回练武,已有半个多月了。
不过话虽如此,第二天一觉醒来,他还是一如往常,快乐自在地于女人堆中工作,帮这个打井水,帮那个搬重物,浑然忘了他曾是个江湖传奇,人人称颂的大侠。
朔风渐紧,秋意正浓。
程楚秋自从上次见过李宝儿之后,转眼月余,始终未再见她一面。不过他也没闲着,趁着在总堂工作,活动自由,这些天来,他已暗中绕了整个岛屿一周,寻找各种离开的可能。
林铁儿说得不错,自己不谙水性,想要离开这里,非有船只不可。
想要有艘船,也许还有可能办到,但船上还得要有个知道方向的梢公,这就比较困难一点了。在这岛上的梢公可不是一般平民百姓,只要发现不对,把船荡到湖心,然后扑通一声,跳下水里,到时自己一个人在船上,那只有任凭宰割的份了。
再说他的武功练来练去,只能勉强维持伤前三成的水准。偏偏他之前的名声太响,鲁莽重出江湖,让齐古今这样的人逮到那还好,就怕惹来一群贪图赏金名声的卑鄙小人,糊里糊涂地死在他们手里。
因此不知何时开始,程楚秋就已经动了在此长住的念头。反正君子报仇,三年不晚,不能忍辱,焉能负重?找到这样冠冕堂皇的借口,程楚秋更加心安理得,日子也轻松起来了。
这天清早,他依日常作息,到柴房去搬柴火,忙过不久,背后脚步声响。他早听惯了这声音,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吕妍娇来了。
果不其然,她人未到,声音先到:“楚哥………这里先不用忙了,夫人找你……”
程楚秋回头道:“夫人找我?”见吕妍娇颇有些气喘,颊泛潮红,像是奔跑了好一阵子,便问道:“什么事这么急?”
那吕妍娇顿了顿,歇了一口气,这才接着说道:“夫人在山上扭伤了脚,山坡陡峭,我们几个背她不下来……”
程楚秋已明其意,放下手边工作,说道:“我知道了,赶快带路。”
两人当下便往山上走去。虽然吕妍娇是带路者,可是她急急奔下山来,已经有些疲累了,这会儿再要她爬坡上山,脚力渐有不逮。程楚秋见状,忽然想开她个玩笑,伸手往她右臂一搀,提着她往前奔去。
吕妍娇起先吓了一大跳,惊道:“你……”才说出一个字,但觉脚下一轻,整个人都被架了起来,伸足每跨一步,都能毫不费力地往前推进数尺。
那吕妍娇又惊又喜,惊的是程楚秋竟有这么好的功夫,喜的是他居然会主动来搀自己。原来那李宝儿嫁给郭宗尧后,曾经跟着学了几年拳脚,吕妍娇要负责贴身照顾她,所以也跟着练了几年。
想要搀着一个人,同时奔跑上山,那得有多大的手劲脚力?吕妍娇知道这可不简单,不过以她的程度来说,根本还不到修练内功的地步,自然不知道程楚秋这一下,其实是武林中难得一见的上乘轻功,只知道他一定也练过几年,所以手劲大,步伐大,身手俐落,也才能搀着一个人,还能走得这么快。
那程楚秋当然也是尚有保留,否则要真的使出看家本领,吕妍娇就能感觉到轻功与快步的差异。不过饶是如此,也足以让她惊喜不已,内心小鹿乱撞,赞叹连连了。
吕妍娇一路指点,程楚秋依循指示,很快地便找到受伤的李宝儿。两人趋向前去,吕妍娇示意其他从人女婢退开。
程楚秋见李宝儿坐在陡坡旁的石头上,抬眼望去,这段坡道足足有十几丈高,李宝儿要是因为从上面不慎失足摔落至此,脚伤只怕不轻,于是便道:“夫人还能站吗?”
李宝儿摇头,说道:“我要是站得起来,就能够让她们搀回去了。”她似乎感到相当痛楚,回话已有些不耐烦。
程楚秋道:“是。”伸出手要扶她起来。
李宝儿见状,犹豫道:“就这样?你不找个东西来抬我?”
程楚秋笑道:“我一个人怎么抬?当然是扛着夫人下山了。”
李宝儿大怒,问道:“阿娇,你没交代清楚,说我受伤了吗?”
吕妍娇吓了一跳,心想:“糟糕,我一心只想赶紧叫他上山,却忘了要他找合适的用具。”其实她忘了当时程楚秋一应诺说好,就立刻与她上路,实在是因为程楚秋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让她忘了要一起想办法救人,而不是忘了提醒程楚秋。
吕妍娇从来没犯过这样的粗心大意的错误,连忙下跪低头道:“阿娇知错,阿娇知错……”
程楚秋见李宝儿一句话,就让吕妍娇的反应如此剧烈,忽然起了回护之心,插嘴道:“本来就什么东西都不用,干嘛道歉!”
他说着突然伸出双手往李宝儿腋下托去。
李宝儿惊道:“干什么了?”右手一抬,便往程楚秋的脖子斩去。她这一下干净俐落,方位倒也巧妙,只是看在程楚秋眼里,火侯还差得远呢。他干笑一声,手肘微弯,轻轻向上一架,便将李宝儿的手刀弹开,同时两只手已经伸到她的腋下了。
李宝儿大窘,还待抵抗,但听得程楚秋低喝一声:“起!”身子竟应声飘了起来,接着眼前人影一晃,双手同时一紧,却是程楚秋不知何时转过身子,贝对着自己,同时拉过自己的双手穿过他的肩上。
便这么一拉一顶,李宝儿不由自主地将整个身子全都靠在他的背上,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耳里便又听得程楚秋说道:“搂紧了。”
李宝儿道:“什么?”忽然身子往上一拔,整个人飞了起来。
这时她不用程楚秋再多做说明,也知道要赶紧搂紧他的脖子。在一片惊叫声中,只听得吕妍娇大叫:“楚秋!你……”声音倏地越去越远,李宝儿抬起头来,但见四周景物不住倒退,一时眼花撩乱,吓得她立刻闭上眼睛。
李宝儿伏在程楚秋的背上,紧紧地搂着不敢放松,感觉才一会儿,那程楚秋缓下脚步,说道:“我们到了……”
那李宝儿耳朵贴在他的背上,只听得到声音在他的胸膛中共鸣,咽咽呜呜地听不太清楚,于是随口问道:“什么?”却紧张地将声音说在嘴巴里,程楚秋根本也听不到。
又过了不久,程楚秋停下脚步,接着“依呀”一声,四周围的空气好像忽然凝滞住了一般,李宝儿这才抬起头来,睁眼一看,两人竟然已经在自己的房间里了。
原来这些日子以来,程楚秋尚未见过李宝儿第二次面,不过因为工作的关系,却是几乎天天打从她房门前经过,所以知道她房间在哪儿,于是便直接送她回来。
李宝儿虽然觉得程楚秋的动作快得有点离谱,不过在她心中却是解读成:“原来那个山坡就在后山上不远,我以前怎么从来没有注意到?”寻思间,程楚秋已走到床边,转过身子示意要她上床。李宝儿便攀着他的肩膀,轻轻地从他背上溜了下来,坐在床沿上。
程楚秋转过身来,说道:“夫人先歇着,我去请大夫。”转身欲行。
李宝儿说道:“慢着。”
程楚秋转过身来,垂手道:“夫人还有什么吩咐?”
李宝儿柳眉一竖,道:“你好大的胆子啊,没经过我的同意,居然敢碰我的身子,直接背我下来。”
程楚秋低头道:“事急从权,我见那山坡陡高,判断夫人脚伤不轻,若不即时延医,只怕对日后行走有碍。所以顾不得夫人吩咐,这才擅自决定,如有冒犯之处,楚秋甘愿领罚。不过此刻还是先让楚秋先去叫大夫,以免耽误了夫人的伤势。”
李宝儿听他么说,顿时火气全消,更何况她也不是真的想处罚程楚秋,于是便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程楚秋道:“绝无怨言。”
李宝儿道:“我是说我的伤,是真的那么严重吗?”
程楚秋道:“楚秋不敢妄言,不过只要是有那么一点点可能,我们都不能掉以轻心。所以还是让大夫来看一下比较好。”说着,还是转身要走。
李宝儿道:“慢着!我不是要你慢着了吗?”
程楚秋这些日子与众女相处,已颇有些心得,深知有时女子要的只是一种情绪,而不是道理。于是乖乖的转回身子,摆出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
李宝儿道:“你这么急着要去找谁?找大夫?哪一个大夫?”
程楚秋道:“我去请林师父来看看。”
李宝儿道:“你是说林万全?他前天就出岛去采办药材了,没个十天半个月,他是不会回来的。”
程楚秋心道:“原来他叫林万全,这个名字好像不曾听过。”他原本心中对这个林老头还存有一点希望,希望他是个武林高手在此隐居,这下子信心马上少了一半。
但他随即又想:“采办药材倒是个离开这座岛的好理由,林老头有这个权利坐船离开,这样的话……”
李宝儿见他魂不守舍,问道:“你怎么了?”
程楚秋道:“喔,我是在想,那铁儿不知……”
李宝儿知道他想说什么,插嘴道:“铁儿虽然聪明,但他年纪尚轻,能学到多少。”言下之意,是对他没什么信心。
程楚秋心道:“脚扭伤又不是什么难处理的大伤,就是学徒也能调理,反正你就是不要他来就是了。”开口道:“那不如我去烧盆热水,敷一敷伤处,也有减轻痛苦之效。”
李宝儿道:“那不如……”
忽然“碰”地一声,门板撞开,吕妍娇一身狼狈地闯了进来,叫道:“楚秋,不得无礼!”身后两名紫衣女卫,跟着冲了进来。
李宝儿道:“好了,这里没你们的事,你们先退下。”吕妍娇气喘吁吁地道:“可……可是……”
李宝儿将脸一扳,道:“我都说了,你们先退下。”吕妍娇与紫衣女卫相视一眼,讪讪退下。
李宝儿忽又道:“阿娇!”吕妍娇重回屋内。李宝儿道:“让人烧盆热水进来,没事的话,就都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