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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楚秋略施小计,便多了七个人来帮忙看住逢安,便道:“没事了,通通出去吧,我还要睡觉。”将所有人赶了出去。
便在此时,那个胡瑞昌揉着双眼,睡眼惺忪地走到门口,问道:“什么事啊?怎么那么吵?”身后还跟了脸色惊疑不定的掌柜与小二。
程楚秋见胡瑞昌神色自若,大概是因为笨手笨脚,所以逢安没有安排任务给他。于是给逢安使了个眼色,说道:“把所有的人都给我带出去,该赔给店家的,赶快给人家。”
程楚秋的命令,此刻听在逢安耳里,便有如圣旨一样。他赶紧吆喝嚷嚷道:“好了,各位,没什么好看的了,走了,走了,回去休息吧……喂,老张,你做什么?楚大哥已经把这里的事情交代给我办了,要你多事!掌柜的,你把损失估计一下,明天早上找我算……”
说话间,人群渐渐往外移动,倾刻间走得干干净净,但远远地仍听得到那逢安继续罗唆着:“掌柜的,明天早上吃什么?如果态寒酸呢,就趁早别端上来了,我们楚爷不喜欢,最好是……”声音越去越远,终不可闻。
程楚秋听了一阵,摇头叹气,上床倒头就睡。
第二天醒来,逢安早在饭厅让店家整治好了一顿丰盛的早餐,程楚秋不置可否,草草饭饱,只要大家赶紧启程。
出发时,程楚秋注意到多了一个人,原来是昨夜躲在屋顶上把风的摔断了腿,自己没法子行动,所以又回来找众人。程楚秋也不怕他偷回去告密,但让他坐在车上,以免影响脚程。
出了高家坊不久,骡车来到山脚下的一处小村落前。逢安看了几眼,上前与程楚秋道:“大哥,快到了,就在前面。”
程楚秋令道:“张大宝押车后头跟来,逢安和我先过去。”说着,往前奔去。
逢安得令,随后跟行,到了村口,抢上带路。两人行过一片白杨树林,越过一弯小溪上的木板桥,来到一幢石板屋前。
逢安摆脱程楚秋上前,叫门道:“高爷爷!高爷爷!”
程楚秋心道:“高爷爷?”放眼四周,屋前屋后,除了感觉颇为雅致之外,其他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程楚秋冷眼旁观,只见一个少年出来应门,看到逢安,便道:“是你啊?有什么事?”
逢安伸拳在他额上一敲,少年捂着头,哇哇叫了起来。
逢安道:“什么叫:‘是你啊?’连声哥哥也不会叫。”
少年道:“哥哥就哥哥,你打我干什么?”
逢安捋起袖子,高声道:“你没半点礼貌,我就要打你……”少年见状大叫一声,抱头鼠窜。逢安毫不放松,在后头穷追猛打。
两人就这么一打一躲,一追一跑,屋里屋外,奔来跑去。程楚秋正想出声阻止逢安,忽然屋里“乒碰”一声,同时夹杂着一声老人的惊叫声。
程楚秋火冒三丈,心中骂道:“两个混帐东西!”果然听得那逢安在里面叫道:“高爷爷,对不起撞着你了,摔伤了没有?”
虽然屋里情况有点混乱,但程楚秋倒也沉得住气,一会儿身后胡瑞昌、张大宝等人陆续来到,他便吩咐两人进去帮忙。
未久,四人簇拥着一个白胡子老人走了出来。程楚秋迎上前去,问道:“逢安,这位是?”
逢安道:“这位就是高大夫。在林师父来到洞庭帮之前,岛上就他一位大夫,我都喊他高爷爷。”指着后面那个少年道:“他是我弟弟。不是亲兄弟,他是我从江边捡回来的……还不过来喊大爷?”
程楚秋阻止道:“不用了。”上前与那白胡子老人抱拳道:“晚辈楚秋,见过高老先生。不知老先生大名如何称呼?”
那白胡子老人年纪虽大,但中气十足,只听得他朗声说道:“老夫高洋,高兴的高,得意洋洋的洋,年轻人,我没见过你,你是哪一位啊?”程楚秋重报姓名。
高洋侧着头,扯着喉咙道:“楚……楚……楚什么?”
程楚秋一怔,那逢安已经凑上去,在他耳边大声说道:“是楚秋啊!爷爷!”
高洋怒道:“你那么大声干什么?爷爷我还没耳背到那种程度,你想吓死我啊?”逢安赶紧陪笑道歉。
程楚秋心下摇头连连,说道:“救人如救火,高老先生还有什么东西要带的,我让逢安派人帮忙带上。”
高洋反问道:“你说带什么东西?”
逢安赶紧上前助讲一番。高洋道:“哦,你说带什么药材药罐子之类的东西是吧?不用啦,林万全那个老毛病,我清楚得很,用不着吃什么药,我给他针灸针灸就行了。再说,我早已经不看病了,也没东西可带。”
程楚秋大惊,说道:“高老先生,林师父这次不是什么老毛病,他……他……”
高洋捋须微笑,毫不理会,迳自让人扶着往骡车边上走。逢安经过他身边时,安慰他道:“大哥放心吧,我听说林师父他当年到磐石岛的时候,得了一种非常奇怪的重病,他在外面没人有办法医他,跑到岛上等死,就是我高爷爷救活他的。”
程楚秋知道木谦当时并非生了什么病,而是自残身体的结果,如果眼前这位高洋居然有办法救他,那么木谦所谓的有办法让他越过难关练功的方法,也只怕是源自于他了。
程楚秋忍不住激动,说道:“当真?”
逢安道:“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骗你。你瞧,我现在的身体,壮得跟什么一样。你绝对猜不出我八岁的时候,足足有一年的时间,病得连床都没法子下。老帮主说我要是再医不好,就要把我扔到湖里,免得浪费粮食。我娘抱着我去求高爷爷,没夸张,不唬你,三天三帖药喝下去,第四天早上起床活蹦乱跳,还能帮忙干活儿了。”
程楚秋哪里还管他这几句话当中有哪些是夸大其词的,心中只想:“如果真是这样,说不定我肩膀的伤,他也能有办法……”
回程在程楚秋的要求之下,差一点就能在一天之内,赶回洞庭帮去。
差这一点就是高洋年事已高,受不了旅途奔波。再加上天气的状况不是很好,程楚秋这才放弃摸黑登岛。众人松了一口气,湖象多变的洞庭湖,即使是在白天,也常因气候变化,而有许多暗藏的危险。程楚秋想摸黑回去,说的是外行话。
不过众人都知道程楚秋急着回去,第二天天还没亮就纷纷起身,准备好行囊。洞庭帮众出岛时行踪需要隐匿,但回程的时候,就不必了。因为洞庭帮的暗桩遍及洞庭湖南岸,经过接头,确认腰牌暗语,就会有人安排船只。
逢安在这群人当中,地位较高,帮中认识的人也多,所以便由他出面安排。不久一个码头苦力打扮的人走了过来,一见到逢安便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逢安笑道:“没办成我还敢回来吗?”
那苦力道:“你们回来得真巧,昨天刚好有个大人物过去了,敢紧回去瞧瞧热闹吧!”
逢安奇道:“大人物?是谁啊?”
那苦力道:“不知道,神气的很,你回去帮我看看,再告诉我。”招来几个人帮忙带人上船。起锚后,逢安找机会把这件事跟程楚秋说了。程楚秋听了也颇感好奇。
船行许久,终于靠岸。程楚秋未带船只停妥,便越上岸去,回头交代道:“逢安,你们先送高大夫去林师父那儿,然后在那儿等我的消息。”
逢安道:“楚大哥,你要去哪里?”
程楚秋道:“你们只完成了一半的任务,我去找大夫人,让她想办法保住你们的小命!”
众人感激涕零,道谢再三。
逢安又提醒道:“大哥,还有我们身上……”
程楚秋会意,道:“所以你们在那里等我,我到时候一并处理。”未待众人回答,转身便走,留下众人无限钦慕的眼光。
程楚秋一路直往李宝儿的住所行去,门口一个丫鬟识得他,面对面迎了上来,问道:“你找夫人吗?”
程楚秋道:“是的,麻烦通报一声。”
丫鬟道:“夫人不在,她有事到大义堂去了。”
程楚秋想起有大人物来的这回事,道:“好,那我去找她。”问名路径,就是往李贝儿住的那个方向,也不需丫鬟细说,便自行快步走去。好不容易终于来到大堂外,却被守卫挡了下来。
这是程楚秋自从脸上刺青,跟着李宝儿以来,从来未有的事情。程楚秋便道:“麻烦大哥通报一声,见不见我,由大夫人决定。”
那守门的将脸一拉,斥道:“去去去!跟你说了闲人不得入内,你以为你是谁啊?跟了大夫人又怎么样?少拿大夫人来压我!走不走?再不走看我怎么对付你!快走!”
程楚秋连道:“是,是,是……”心想:“你不让我进去,我不会自己进去吗?”走出十几步,待离开守门的视线,一个转身,沿着围墙往后头疾走。寻到一处恰当的地方,一个鹞子翻身,越过墙去。
程楚秋翻过墙后,但见眼前景物颇为眼熟,当离那天晚上翻墙处不远。于是辨明方向,小心翼翼向前挺进。不一会儿来到一间屋子前,定眼一瞧,不禁哑然失笑。原来他心里想着是要往总堂上前进,却不知不觉来到李贝儿的房门前。
程楚秋走到那天晚上躲藏的树木后头,模拟当时的景况,向李贝儿的窗口望去。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这才悠悠清醒,想起自己尚有要事在身,急急忙忙朝反方向而去。
才走出几步,远远地便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道:“你别忘了,你当初是怎么跟我拍胸脯保证的?现在要来反悔,你不觉得太过分了吗?再说这些年来,你什么都有了,不论是地位、权势,还是女人……这天下的便宜全让你一人给占了,我吃什么喝什么呀?”
程楚秋听这声音有些耳熟,便悄悄跟了上去,只听得另一个声音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这些年来,李贝儿可也没让大家失望不是吗?虽然你我当时曾有协议,但此一时,彼一时也,如今客观情势已经不同了,难道非要墨守成规不成?”
先前那人听了,显然十分不悦,停下脚步说道:“现在情势对你有利了,当然是此一时了,你怎么不想想,彼一时的时候,我是冒了多大的风险来成就你?”
另一人也停了下来,说道:“给我一点时间,别逼我……”
先前那人怒道:“别说我逼你,是你逼我的。”拔腿又走。
程楚秋运起轻功,从另一边赶到两人面前,放眼一瞧,原来是前任大长老之子鲍旦与魏庆,两人避开众人,不知在谈论些什么事情。
程楚秋一边与他们保持距离,一边拉长耳朵,只听得那魏庆沉吟半晌,终于说道:“好吧,但是你得答应我,千万别为难李贝儿。”
鲍旦笑逐颜开,这才喜道:“是嘛,这才是我的好兄弟。你放心,只要这件事情办妥了,我保证不但你的地位权势得保,美人也还是你的,绝对跑不掉,哈哈哈……”
魏庆淡淡一笑,没有多说话。但程楚秋在一旁听得清楚,想起那一夜的事情,知道鲍旦说的是哪一回事,不禁忧心起来。跟着跟着,左前方出现几个拿着鱼叉铁钩的黑衣汉子,一见到鲍魏两人,忙从两旁跟上,走进前方的长廊,随即进到屋里。
程楚秋抬头望去,果见那檐下悬了一块匾,上书:“大义凛然”四个金字,他上次来的时候是半夜,所以未曾留意。再见这廊上前后都有侍卫把守,便停下脚步。
他正愁不知如何混进去时,忽然看见有两个黑衣人开小差,从侧门走了出来。程楚秋知道洞庭帮靠水吃水,色服以黑为尚,黑衣人正是总堂的人马,于是悄悄跟了过去。
原来那两人溜出来只是想到茅房去解手,倒楣碰上程楚秋。程楚秋跟进茅房,将他们两个点倒了,捡了一个身材与自己类似的,脱下他的衣服罩在自己身上,然后再将把两人反绑,扔到外面草丛里去。自己则摇身一变,成了黑衣侍卫。
程楚秋回到大义堂前,若无其事地用手掩饰了一下颊上的刺青,招呼一声,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廊上负责守卫的人完全没认出他来。其实,磐石岛孤立于洞庭湖当中,不但有天然的屏障,而且还有严密的岗哨把守,多少年来外敌最多只在外围水域与洞庭帮交过战,从来就没有踏上过岛一步,所以大义堂戒备虽严,却是外张内弛。
程楚秋进得堂来,只见堂上端坐着两个人,正是李氏姊妹。堂下人群分左右两边而立,一边以唐钧彦为首,鲍旦站在他的下首,另一边则是魏庆带头,旁边站的是王旭清。
这会儿堂上众人都聚精会神地注意着堂上变化,谁也没发现他进来。程楚秋慢慢挨到一班紫衣女卫的后面,悄悄躲了起来。只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