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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便是坐以待毙之际,那程楚秋忽然撤去掌力,说道:“今天暂且寄下你一条狗命,下次再见了,绝不轻饶!”说着身子飘开几丈,随即转身,消失在林道弯处。
福禄不明白程楚秋为何会忽然缩手,不过既然捡回了一命,哪里还敢去追问?放眼望去,玄都观四弟子歪歪斜斜地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只怕凶多吉少了。寿禧则倒在另一边,手足微微抽搐,应该尚存一息。他想站起来过去瞧瞧情况,这才发现自己双足跪在地上,竟然两腿腿骨齐断,而毫无知觉。
却说那程楚秋放脱了福禄,一路追赶宫吕二女而去,不一会儿,他便开始觉得脉息紊乱、盗汗心悸起来。这逼得他不得不在路边找了个隐蔽的所在,静下心来运功调息。
原来他刚刚才吸完耿召亮与葛剑青的内力,气血正是畅旺,所以在与福禄对掌的时候,虽然并没有刻意要吸取对方的内力,可是不知不觉间,还是用上了河车渡引大法。
程楚秋正愁没有足够的时间功夫,去处理还积蓄在体内的耿葛两人内力,这会儿要是再加上福禄的,只怕当场就要血脉爆裂而死。所以他急急忙忙撤去掌力,意即在此。
他运功一会儿,不久就见到几个洞庭帮帮众沿着小路,遮遮掩掩地出来寻他。程楚秋心想,可能是宫吕二女已经回到船上了,李贝儿迟迟没见到自己回去,所以让人出来接应。。
程楚秋于是便想现身,跟大家回去。可以这一站起来,忽然觉得头昏目眩,好不容易走到道上,结果一跤坐倒。
洞庭帮帮众闻声而至,其中有一个正是逢安,急忙让人过来搀他。程楚秋只道:“走,快回船上去。”跟着眼前忽地一黑,竟昏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程楚秋只知道他让逢安等人给抬了上船,心情一放松,昏睡得更厉害。待到忽然惊醒,但见自己已安安稳稳地躺在船舱里。
程楚秋知道自己没昏多久,这倒是个好消息。正想起身,身旁忽有人说道:“你醒啦?”伸手过来扶。
程楚秋转头一瞧,却是李贝儿。便道:“怎好劳烦帮主呢?”话是这么说,还是在她的搀扶下,坐直了身子。
李贝儿转过身去,再转回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一碗汤,说道:“你碗饭没吃,喝点汤吧!”
程楚秋“嗯”地一声,伸手欲接,忽地心念一动,复将右手一垂,说道:“我右臂旧伤复发,全没了力气。”
李贝儿道:“那我喂你。”说着在床沿坐了下来,细心地用汤匙一舀一舀地喂他,口中同时说道:“这次要不是你,我已经落在鬼谷派手里了,还说什么劳不劳烦。”
程楚秋道:“其实这回都是我不好,还以为葛剑青是个讲信用的人。没想到他居然设了陷阱,唉……人家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他长得难看,心地也一般丑陋。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放他们,洞庭帮有洞庭湖这个天险,谅鬼谷派也不敢轻举妄动。”
李贝儿道:“你也不必过于自责。你要两方罢斗,这才是釜底抽薪之计。但人算不如天算,他们想要硬来,你也没办法。”
程楚秋道:“只恨死了好几个兄弟,心中好过意不去。”
李贝儿道:“他们为了保护洞庭帮而死,回去之后,我会给他们的遗属一个交代。”
程楚秋道:“不过帮主放心,鬼谷派以后不会再来找麻烦了。”
李贝儿道:“嗯……来,先把汤喝完……”
程楚秋在微弱的火光下,仔细瞧着她凝神专注的神情,不知不觉得呆了。这是他头一回与李贝儿这么贴近,趁着她没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程楚秋更毫不客气地从她的额头、眉毛、睫毛、眼睛、鼻子、嘴巴……一直瞧到了脖子胸口,乃至端碗的手,衣服下丰满婀娜的胸线、腰线等等,全身上下,几乎没一处放过。
程楚秋心荡神驰,李贝儿浑然不觉,仍是不停地喂他。结果忽地一不小心,程楚秋喝岔了气,将一口汤水喷了出来,接着一阵猛烈咳嗽。
李贝儿一惊,还以为是自己哪里弄错了,忙道:“怎么了?怎么了?”匆忙中想先将手中汤碗放下,身子微侧,都还来不及站起来,忽然腰间一紧,已给程楚秋拦腰抱住。
李贝儿尚搞不清楚状况,动也不敢动,说道:“你……你怎么了?很难过吗?要不要我去叫人来帮忙?”
程楚秋双手用力一缩,将她的身子扳过来,搂得更紧一些。两人面目相对,呼吸可闻。李贝儿瞧他眼神有异,这才忽然脸红,问道:“你……你想做什么?”却忘了要挣扎。
程楚秋轻声道:“仙儿说要帮我问问,她问过你没有?”
李贝儿脸更红了,道:“问……问什么?”
程楚秋瞧她羞得连鼻头都微微泛红,唇上人中之间,冒出点点闪闪发亮的汗珠,一时之间不愿再多自制,脸一侧,把嘴往她唇上凑去。
李贝儿大惊失色,却没多反应,两只手一手端着汤碗,一手拿着汤匙,就这么悬在那里,动也没动,任凭程楚秋在她唇上齿间,恣意地吸吮着。
李贝儿没有抵抗,就是给程楚秋最的鼓励了。他得寸进尺,两只手开始在她背上腰间游移。一会儿,那李贝儿终于说道:“等……等一会儿……”
程楚秋停止动作,但仍不愿放开她,只在她耳边说道:“等什么?”
李贝儿低声道:“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程楚秋道:“跟我走吧!我带你离开磐石岛,那个地方不适合你。”
李贝儿全身一震,过了半晌,说道:“不,不行……”
程楚秋道:“为什么?我看得出来你不稀罕当什么帮主,那又为何留恋呢?你自己都说女人青春有限……还是……还是你跟那个魏庆……”
李贝儿一听到“魏庆”两个字,整个人弹了起来,颤声道:“你……你说什么?”
程楚秋松开双手,道:“如果不是,我真不知道你在等什么?还是为了什么?你瞧我的样子,哪一点比魏庆差?”
李贝儿大怒,手中汤往一侧,全部泼在程楚秋脸上。程楚秋自知说错话,伸手一抹,什么话也没说。
李贝儿悻悻起身,带着空碗,便去推门。程楚秋为了化解尴尬,补了一句:“我肚子还饿,能不能再给一碗?”
李贝儿“碰”地一声,用力关上门,算是给他回答。
程楚秋听着她渐去的脚步声,心中忽然懊悔道:“我没事提那些做什么?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自怨自艾一会儿,忽然听着脚步声,又有人前来,听着声音熟悉,心道:“又有汤喝了。”提起袖口,在脸上随便抹了抹,还好碗中所剩汤汁不多,不算狼狈。房门一开,走进一个身形窈窕,程楚秋初以为李贝儿去而复返,待她转过身来,这才知道原来是宫月仙。
程楚秋道:“噢,是你?”声音中颇有些失望。
宫月仙道:“大哥不想看到我啊?”
程楚秋道:“不是,我以为你是别人。”
宫月仙道:“你以为我是谁?二夫人吗?”
程楚秋道:“你有遇到她吗?”
宫月仙笑道:“有啊,不然我怎么知道大哥要喝汤呢?我把汤端来了,趁热喝了吧!”
程楚秋本来还想作弄她,要她来喂,但旋即转念:“还是不要了。”乖乖接过汤碗,自己喝了。
宫月仙自在床边坐下,一会儿,低声问道:“刚刚你跟夫人怎么了?我看她好像很生气……”
程楚秋一愣,顿了吨,复自顾又喝起汤来。
宫月仙道:“你怎么能捉弄夫人呢?亏她还对你那么好,这些汤,都是她亲自熬的。我们要帮手,她都不给帮。”
程楚秋放下汤匙,说道:“我没捉弄她,我只是讲了些话,恰好她不爱听罢了。”
宫月仙道:“你没欺负她,那就好了。大哥,其实我看得出来,你对夫人很有意思,否则也不会三番两次的冒死救她。”
程楚秋道:“我这个人天生古道热肠,好打抱不平,看到有人欺侮弱小,那我是非管不可的。”
宫月仙微笑道:“大哥是侠客,这我当然知道。不过喜欢帮助别人,跟帮助喜欢的人,其中差别还是看得出来的。大哥,你是男子汉大丈夫,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你倒是说一句。”
程楚秋道:“你不是问过我了吗?”
宫月仙道:“那时我想替大哥牵线,自告奋勇去试探夫人。现在仙儿知道夫人的意思了,所以程大哥的答案也要更明确才行。”
程楚秋正色道:“你说的对。好,我说,打从我第一眼瞧见贝儿开始,我就为她所吸引,若说我不喜欢她,那是自欺欺人。”想起柴文君,程楚秋忽然有个感觉,那就是青梅竹马的恋情,与此刻他心中对李贝儿的爱慕比较起来,便有如儿戏,或说,那根本只是兄妹之情,只是两人一直搞错了。
宫月仙轻吁了一口气,说道:“夫人她其实也未尝不曾对大哥动心,只是前帮主对她不错,在她来说一直是个障碍。程大哥,在这方面你要多给夫人一点时间。”
程楚秋不去考虑还好,这一让宫月仙说破,整个患得患失的情绪立刻涌上心头,说道:“唉,我不知道,我说不上来。”
宫月仙道:“大哥,我也是女人,虽然我年纪还很轻,不过也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所以夫人有些心情,我能够理解。大哥有话不妨直说,我来帮忙想想办法。”
程楚秋讪讪一笑。原来他虽然比着宫月仙还大了六七岁,在江湖上威名素着,可是男女间的感情生活,却一向是付之阙如。只道天下间男女情感都像他与柴文君一样,都是青梅竹马,自小培养而来。而一些平日与他接近,或是称兄道弟的那几人,要不就是像颜承昱那样,把女人当成玩物,要不就是像萧文那般,比他更老实,谁也不能提供任何经验给他参考。
所以后来他一沾上姚姬、李宝儿之后,便有点像是陷入肉体情欲而不能自拔的感觉。而这些体验与刺激,又与他初见李贝儿时,心中微微漾起的爱慕之意,混在一起,便成了他今天错综复杂心情的最佳写照。
与李宝儿在一起的时候,潜意识里应该是把样貌相似的姊妹俩,给混在一起了吧?抱着李宝儿的时候,心里从来没有一时半刻想过柴文君,却老是惦记着李贝儿吧?
这样的问题,与它的答案,在宫月仙一番话后,在他脑海中逐渐厘清,纵使那都还是些模糊的轮廓,但总比糊里糊涂要好得多了。
宫月仙表明要帮他,程楚秋就像是找到了另外一个师父一样开心,只不过她是不教武功的。
程楚秋考虑了一会儿,终于说道:“其实我刚刚也试探过她,她是好像不排斥我,只是我还不能明白她的心,所以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宫月仙听他竟然试探李贝儿,甚感兴趣,问道:“程大哥是怎么试探夫人的?我好想知道呢!”
程楚秋讪讪笑道:“哈哈,我用的是无赖的办法,老掉牙的老招式,就是骗她说我伤重,动都不能动了,让她喂我喝汤,然后出其不意地抱住了她,向她告白啊……”
宫月仙听了都不觉得有些害臊,说道:“难怪刚刚夫人吩咐我去盛汤时,特别交代我不要喂你,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程楚秋一听,心中大呼:“幸好!”暗道:“刚刚差点对你也要使出这一招,要不然这脸这丢大了。”
宫月仙道:“你就只有抱住夫人吗?是怎么抱的?有时候抱得不对,会让姑娘感到不自在的。”
程楚秋听她这么说,很自然地双手伸去,轻轻搂住宫月仙的腰,说道:“还能怎么抱?不就这么抱了。”
宫月仙道:“你搂得这么轻,难怪夫人生气,说不定她还以为你只是随手轻薄,殊无正经。”
程楚秋道:“我不是这么轻……她要是一挣一扭,就挣脱了,我来不及表明心迹,那我不就真的成了轻薄之徒了。”说着用力一抱,说道:“当时就差不多是这样。”
宫月仙这下给他紧紧搂住,才忽然知道要害羞,连挣了几下,但觉程楚秋手臂有如铜筋铁骨,半分撼动不得,这才说道:“大……大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程楚秋会意,赶紧放手。宫月仙装着自然,续道:“那后来呢?”
程楚秋不好再比手画脚,于是安安分分地把他后来说的话,大致重说一遍给她听。
宫月仙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夫人是恼你提到魏庆。”眉头一皱,说道:“可是大哥怎么会知道……”
程楚秋于是便将那天误打误撞,所看的事情约略地说了一遍。并说明自己是一片好心,最后甚至还扔石子替李贝儿解了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