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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要给你兵权了?!”萧清见夷安叫萧翎当老佛爷一样供着,已然觉得嫉妒,见她竟然这样不要脸,顿时忍不住尖叫道。
“好没有规矩!”夷安猛地一指出声的萧清,脸色微沉,转头与烈王郑重地说道,“我是新妇,按理不该多言,只是父王府中的规矩叫我不明白!”
“你!”
“一个女孩儿家家,随意在长辈面前出言,这是谁家的规矩?!给父王丢脸!”夷安冷笑了一声,覰着萧清目光鄙夷地说道,“我若是个烈性的,此时一个耳光给你当做管教!都说教养教养,侧妃娘娘将你教得这样没有规矩,这是在叫人看咱们家的笑话!”
义正言辞地在烈王哆嗦的脸色里,清河王妃是个嘴皮子很顺溜的人,冷冷地说道,“你可是宗室,就是这样为百姓表率?!”
“你好厉害的一张嘴!”见萧清目光晶莹,竟叫夷安骂哭了,烈王侧妃便忍不住喝道。
“堂中父王安坐,哪有一个侧妃说话的份儿?”夷安眼皮子都不抬,淡淡地说道,“论身份,你也配立在此处?!看在父王宠爱你,我们给你脸面,只是你也忒没有规矩。”
“你,你!”这回烈王是真的忍不住了,指了指夷安,重重地喘了几口气厉声道,“你打鸡骂狗,这是在做什么?!”
夷安脸色古怪了起来。
“这鸡啊狗啊的,打了才规矩,父王心软,我是个孝顺的人,自然要帮您一把。”
“别说这个!”见爱妾与爱女都伏在自己身边哭哭啼啼求自己做主,烈王眼前发黑,今日勉强提起来的一口气简直要憋过去,却只指着夷安冷声道,“兵权之事,你与我装傻?!”
这忤逆的儿媳,竟然还在肖想他手中的兵权,简直比豺狼还叫人心生惊恐。
烈王府,究竟娶了一个什么东西进门?!
不知为何,烈王心中竟生出了对赐下这门婚事的乾元帝的怨恨!
这是与他有仇呢?!
“父王自己说的话,竟忘记了不成?”夷安怜悯地看着浑身发抖的烈王,仿佛是在看一个老年痴呆,叹气道,“罢了,既然如此,父王那四关的兵权我不要了,也好叫父王安心。”
她的目光之中却慢慢地透出了水一样的冰冷凉意,含着淡淡的笑意看着烈王突然睁大的眼睛,轻声笑道,“父王慈爱,只是好叫父王知道,我可不是母妃那样有身份的人!谁与我不好过,想从我的手里抢东西,”她目光落在萧清的脸上,微笑道,“我就要她死!”
说到最后一个字时,那冷厉森然,竟叫正堂之中众人都猛地打了一个寒战。
“屋子外头那几个丫头,我就不问了。”夷安叫萧翎扶着,看向脸色陡然发白的萧清,轻笑道,“四妹妹的好意,我也记在心里。这样为我着想,来日,我十倍相报。”
外头立着的正有数个窈窕的身影,那股子脂粉香气都冲到夷安的鼻中,这是为谁预备的,夷安的心里有数。
她不发威,这烈王府真当她是死人。
“一通板子打死就是。”萧翎见夷安目光晦暗,急忙说道。
“打死了人,竟伤阴鹜。”夷安转头叹气道,“打打杀杀有违天合,我吃斋来的,怎么能做这样的恶事呢?”
“父王病了,正是该礼佛祈福的时候,侧妃娘娘您对父王的心大家都知道,是不是也该往山上去,给父王修修这辈子的福祉?”
见这侧妃脸色发白,夷安笑笑,挑眉在烈王怔住了的目光里笑问道,“难道您舍不下府里的荣华富贵,不乐意给父王祈福?您这样不愿意父王大安?您这心……”她的目光,意味深长地往萧城的方向看去,微微一笑,笑而不语。
烈王侧妃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定了罪,顿时脸色发白。
若自己不去,岂不是就是说,不愿叫烈王痊愈,想着在此时,为自己的儿子谋划王位?!
第186章
山中清苦,侧妃觉得自己年纪大了,竟不能受得住,只是在烈王灼灼的目光里,也不敢拒绝。
她做了烈王这么多年的枕边人,自然知道,烈王是愿意她去礼佛的。
他怕死,怕到哪怕渺茫的希望也会相信。
他这身病如今药是顶不住,就想走走福祉,求求佛祖菩萨了。
然而她虽然是“真爱”,然而府中却还是有别的妖精在挖她墙角,怎么能在此时给人机会呢?
烈王面前那都是真爱小白花,内里谁不知道谁呢?只怕她这一离府,再也没有回来的时候。
这才是叫她恐惧的。
不知为何,这侧妃觉得自己春风得意几十年,头一回心生疲惫。忌惮地看了对自己和气微笑的夷安,她收拾了自己的心情,只转头与充满了希冀看着自己的烈王含泪道,“若为了王爷,妾身这条命都愿意不要,更何况不过是祈福呢?”
见烈王目光看着自己越发温和,她顿了顿,掩住了自己的眼睛低声道,“可是,我不放心王爷呀!您在这府里如何,我在山中都不知道,日夜挂念,哪里还能诚心礼佛?只恐佛祖怪罪!”
说完,她便伏在了露出了感动的烈王的膝上哀哀地哭了起来。
清河王妃自然也被这深深的感情感动得不轻,目中含泪,带着楚楚的风姿。
“这都是对父王的心,我明白了。”见那侧妃松了一口气,夷安抹着眼角露出了和气的笑容,安慰道,“只是这个您放心,我都给您安排好了!”
她拍了拍手,却见外头突然传来了女子的哭泣声,不大一会儿,几个凶神恶煞的女兵便推着几个窈窕秀美的丫头进来,正是方才守在屋外的那几个,将这几个推在地上,夷安便摆了摆手,命女兵们退去,与惊疑不定看来的烈王笑道,“父王您这儿,我有安排呢?”
“什么?”烈王皱眉问道。
“侧妃不放心您,我得叫她安心不是?”夷安笑了笑,这才悠然地说道,“这几个是侧妃挑出来的,自然都是最好的,最好的还不得紧着父王呀?都给您,在您的身边儿服侍,有自己满意的人在,侧妃娘娘也不必担心父王叫人服侍不好,能一心礼佛。”
“不!”夷安这样慷慨,然那侧妃脸色苍白地尖叫了一声,回头就见烈王果然露出了意动来,不由生出了几分哀切。
她再美,可是也老了,也不新鲜了,水灵灵的小丫头在烈王的面前,哪怕烈王如今有心无力,可是却也……
“左不肯右不肯,您在纠结什么?!还有没有半点儿真心?!说好的做小猫小狗呢?!”夷安顿时不耐,见烈王沉默,心中就鄙夷了起来。
在这个男人的心里,先有自己,再有女人。当初为了自己的风流放弃了烈王妃,如今为了自己哪怕一点儿的福祉,舍了一个侧妃,也不是什么难过的事儿!
“王,王爷……”这侧妃唤了烈王一声。
哪怕夷安再叫人厌恶,可是她有一句话说对了,一切都要看烈王。
烈王无情,她就完了。
“你去吧,就当是为了我。”烈王沉默许久,低头怜爱地拂过了殷切看着自己的真爱的长发,突然眼角一顿,落在她发间的灰白上,之后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靠在了椅子上不再多说。
“什么时候父王好大安,就接您回来。”夷安还在微笑说道。
“王爷!”这是一去不回头的节奏,这侧妃想不到要给萧翎夫妇下马威,却不知怎么得叫自己掉进了坑里,顿时又尖叫了一声。
“你安的是什么心?!”萧清眼见不好,顿时跳起来指着夷安喝道。
“掌她的嘴!”夷安嘴角生出了冰冷之色,指着萧清厉声道。
等得手痒痒的萧翎一跃而起,一个耳光劈头抽在了萧清的脸上,就听一声尖叫,柔弱的少女一头被抽得撞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撞得拿坚硬的红木椅四分五裂,自己伏在碎屑之中,竟头破血流。
“我一心为了父王,你还在这里放肆!这样不孝,父王舍不得,我们做兄嫂的掌你的嘴!”
夷安厉声呵斥了一声,见萧清吐出了一口血来,头上血流得哗哗的,发出了细微的呻/吟,顿了顿,便与一旁呆滞地看着这一切,却不知该说些什么的烈王皱眉道,“父王别怪她,侧妃娘娘没见识,教不好四妹妹,叫我说,都说棍棒底下出孝子,多打几回,对父王的心,也就起来了。”
隐蔽地说完萧清不孝,见烈王闭了闭眼往后一翻,仿佛是要死过去,她这才与已经露出了恨恨之色的萧城一笑道,“二哥没说话,就对了,不然,我们还得大耳瓜子给您几个!”
“你!”萧城没有想到萧翎的王妃是这样的绝色,方才看的呆住了,一回神儿,才见母亲与妹妹竟都吃了大亏。
“您一个男丁,不好参合女眷的事儿,况四妹妹这样放诞,日后嫁出去叫人评说,丢得不是烈王府的脸?”见萧城不知该说什么的样子,夷安放缓了声音说道,“我若是二哥,就闭上你的嘴,才是福气呢。”
“二哥再看一眼,我挖了你的眼珠子!”见萧城目光就跟黏在夷安身上一样,萧翎顿时生出了杀机。
“我是想瞧瞧六弟当日,叫我与大哥速速回京的缘故。”萧城伪装强硬地笑了一声,冷冷地说道。
他见了这个宋家四姑娘,才明白当初萧翎为何使出手段叫他兄弟二人离开山东。
这是生恐这弟妹的美貌入了自己兄弟的眼,就没有他什么事儿了!
“不必多说。”夷安心里都算好了这贱人的死法,却握住了眯起眼的萧翎的手,彼此交握,这才与烈王笑道,“山东是个好地方,二哥乐不思蜀,竟不愿回京来见父王,还是我们王爷苦劝才成行。”见烈王目中惊疑不定,她微微一顿,便叹气道,“见了父王如今好的很,我们也就放心,只是叫我说句没有私心的话,父王还春秋鼎盛,急着立什么世子呢?这急着要立世子,叫我说,竟是在诅咒。”
“诅咒?”烈王哑声问道。
这儿媳妇儿说翻脸就翻脸,翻完脸竟然还能把脸贴回来一派亲近,实在是烈王生平罕见!
烈王妃薛皇后等人都有自己的底线,远远不如这个儿媳舍得下脸面!
“等着接您的班儿呢,还不是诅咒?”见萧城的脸顿时白了,夷安笑了笑,与脸色不好看的烈王说道。
烈王或许从前不论私德真是个英雄,只是英雄暮年,到了要死的份儿上,这心未必竟能那样潇洒,她不过是给“父王”提个醒儿,究竟王府如何折腾,就与她无关了。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才是清河王妃的为人呢。
萧城的腿有点儿抖。
他见到了方才烈王一闪而过的疑心,就知道这事儿坏了!
谁不想做烈王这个爵位呢?只是从前有烈王的支持,他与府中几个兄弟争起来没有什么压力,如今竟不知该如何说话了。
说不要吧,没准儿这爵位真的没了。可是说要……
“我去给王爷祈福,孩子们就托付给王爷了。”那侧妃眼见不好,顿时哭哭啼啼地将话儿接了过去。
夷安并未想过今日就将这群东西赶尽杀绝,微微一笑,也不穷追猛打。
慢慢儿来才是正道。
烈王心中果然动容,见到自己真爱用仿佛天地间只有自己一人的眼神看着自己,只将方才的疑虑压在心底,微微点头,轻声道,“别苦了自己。”
他的目光怜爱温柔,夷安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嘴角勾起了一个笑容。
什么是苦?
清修礼佛都不是苦,叫爱人背叛,自己活受了二十几年,这才是苦!
“你还有几个兄长,今日……”烈王看了看萧城,又想到还在床上的萧安与不经自己同意便偷偷跑到军中去,如今不知在搞什么鬼的老三老四,脸就黑了,又见五子萧书瑟缩地立在角落里,微微皱眉,却还是与目光深沉得有一瞬间仿佛叫他见到了冰冷的夷安说道,“既然嫁入烈王府,妯娌间也该走动。”他顿了顿,想到府中那几个儿媳都没有品级,便有些漠然地说道,“只论长幼即可。”
“还是论尊卑妥当些。”夷安笑了笑,不客气地说道,“我家王爷拼杀回来的尊荣,自然是用在这时候的。”
“你还知不知道什么叫亲情?!”烈王顿时喝道。
“您知道,我就知道。”夷安回头看了看萧翎,不客气地说道。
烈王瞪着眼睛急促地喘息,眼前发黑,只觉得喉间发甜。
深知这口血吐出来,自己一腔的精气神儿就全完了,烈王努力将这口血咽下,死死地扣住了案桌。
这两口子是豺狼,他若是倒下,这王府只怕就要被这两个给吞吃得一干二净!
况凭着这两个对烈王妃的亲近,只怕他一死,烈王府就归了烈王妃,那他这辈子就还是输给了那个女人!
“你……你!”烈王只觉得嘴里全是血腥味儿,吐出这两个字,却已然无力支持,想要叫面前的侧妃扶住自己不露出狼狈来,却见她只知道与萧清抱头可怜地哭泣即将分别,不由十分不快,此时却见那伏在地上不敢起身的丫头里,一个眉目似画的秀美丫头膝行到自己面前,扶住了自己,不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