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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地抓挠自己身上的衣裳,后有丫头过来,这女子竟仿佛是自己的大仇人,目露凶光地向着这丫头扑去,口中奋力撕咬,又发出了尖锐恐怖的笑声,在那丫头的尖叫里不顾自己连鞋子都掉了,口中恍惚地向着园子里去了。
府中下人都惊恐地相互对视,不敢说话。
大姨娘这眼瞅着,竟然是疯了!
那宋衍派来的小厮也惊慌了起来,急忙出府去寻主子。
夷安正想继续求着再要一碗糖蒸酥酪,却叫宋衍呵斥,装可怜呢,就见那方才不见了的小厮踉跄地进来,口中慌乱地叫道,“三爷,可不好了,大姨娘疯了!”
“疯了?”宋衍皱眉,慢慢地说道,“你看清了,真的疯了?”
“简直就是妖怪!”那小厮想到贾氏满嘴的血肉还在尖锐地狂笑,打了一个寒战,有些恐惧地说道。
“那么百折不挠的人,哪里会这样简单就疯了呢?”夷安笑了笑,却温声道,“管她真疯还是假疯,既然她要疯,就疯去吧。”
贾氏这么蠢,竟然装疯,以为如此,就能叫二老爷怜惜她,可怜她,今儿来责罚将她带出去看到了贾玉如今惨状的宋衍么?
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
“贼心不死,必为后患!”夷安冷冷地说道。
“吃你的酥酪吧!”宋衍头疼死了,一扇子敲在她的头上,这一次认命地命人去再叫了一碗糖蒸酥酪堵住了妹妹的嘴,这才若有所思。
兄妹二人并未将贾氏的装疯卖傻放在心上,各自吃喝。
一边儿的小厮都急死了,连声道,“三爷,三爷!老爷回来知道,只怕要与三爷见怪了!”
“宠妾灭妻,鞭打嫡子?”宋衍淡淡地说道,“这名声传出去,才是父亲的慈悲心肠。”他早就不耐烦二老爷,只为着孝道,一直不曾忤逆,然而若叫他被压着继续愚孝,岂不是害人害己?如今正好,拼着一次给二老爷打骂,叫人明晃晃地见一次,日后才有他的好处!
不然凭二老爷的愚蠢,若他日后走到高位树敌无数,二老爷后头告他一个忤逆,岂不是死无全尸?
做人,还是要未雨绸缪才好。
心中冷静地想着,宋衍便与那小厮吩咐道,“姨娘疯了,父亲最爱她的,赶紧去叫父亲看她。”顿了顿,便见夷安眨着眼睛了然地看着自己,慢慢地说道,“实话实说,我要瞧瞧,父亲究竟爱她到了什么份儿上!”
那小厮满脸苦涩地领命去了,后头夷安便低声道,“何必这样麻烦!”
宋衍看了她一眼,正欲教育这小丫头干点儿闺中女孩儿该干的事儿,扑扑蝶什么的多风雅,却听见酒楼之外临街的窗子下,正传来了喧哗声与女子的惊怒声,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他抬眼起身,往外头看去,却是微微一怔。
外头正是一对儿主仆,两个蒙着面纱的女孩儿,前头一个仿佛是个丫头,护着后头的更婀娜纤细的少女呵斥些什么,两个少女的面前是几个纨绔子弟,正嬉笑调戏。
见了那女孩儿,宋衍便微微皱眉。
“这不是阿婉么?”夷安见宋衍不动,急忙过去一看,顿时惊讶了起来。
寻常这济南城中,竟然还有人敢调戏巡抚千金?只是见罗婉此时竟没有护卫在身,夷安脸上就有些变色,恐罗婉真的吃了亏,急忙推了一把默不作声的宋衍道,“三哥哥还不去救阿婉!”见宋衍微微颔首,她便飞快地说道,“她们兄妹都与咱们家亲近,若是阿婉真的吃亏,日后我是要后悔的。”顿了顿,竟也要跟着转身的宋衍下楼。
她也是个柔弱的女孩儿,宋衍急忙摁住她,厉声命她不许动,自己匆匆下了酒楼。
夷安也知道自己是添乱,急忙往下看,却见宋衍已经到了罗婉的面前,与仓皇抓住他衣角不放的罗婉微微点头,便挡在了罗婉的身前,护住了这个女孩儿。
他本是一个书生,哪里被这群纨绔子弟放在眼里,然而仿佛宋衍淡淡地说了些什么,竟叫这几人不敢动作。夷安心知为了罗婉的名声,宋衍绝不可能大咧咧地说这是巡抚千金吓人的,却不知道宋衍究竟说了什么,心中正为兄长担心,却见这一停顿的瞬间,那远处的街道里,呼啦啦地冲出了不知多少的下仆,手中抓着棍棒,后头竟然还有人举着菜刀,凶狠地向着那几个脸色大变,转身欲跑的纨绔子弟杀去!
夷安就听下方的一阵哀叫哭喊,几个纨绔被揍得哭爹喊娘,后头又有人在罗婉的面前点头哈腰,显然是巡抚府上的下人赶来。
罗婉此时一双眼睛里全是恐惧,也不看身边嘘寒问暖的下人,只哭着扑进了脸色僵硬木然的宋衍的怀里,失声痛哭。
夷安好整以暇地看着兄长脸上木然,和那双垂在两侧不知道怜香惜玉抱住姑娘安慰的手,以及那救了主子却被当成隐形人的下仆,抬头咳了一声。
原来这年头儿,英雄救美什么的,不仅要武艺高强,还必须有一张俊俏的脸。
不然,救下的美人儿,她,她还是要扑到完全来不及,也没能耐出手的美少年的怀里去的!
第38章
到底是美人儿在侧,夷安就决定不打搅兄长了,回身坐回了酒桌上继续吃饭。
不大一会儿,果然外头就传来了脚步声,夷安起身含笑看去,却见宋衍板着一张脸进来,后头罗婉抹着眼泪,一只手死死地抓着他的衣摆,张皇可怜,不敢撒手。
“你这出来得太轻率,不是你们府上来得快,你可怎么办呢?”夷安扶了罗婉到了自己的身边,见她此时面纱摘了,红着脸在一旁不说话,却还拽着宋衍的衣摆,便急忙赶在兄长恼羞成怒之前去拉扯,好容易叫宋衍的衣角从罗婉的手上划落,这才给罗婉倒了一杯热茶,见她谢过自己捧着喝了,脸色缓和,这才笑问道,“做什么这样匆匆呢?”
“不过是从别人家玩耍回来,我心中一动,只想着走走,谁承想见了登徒子。”罗婉也知道今日草率了,叹了一声。
说完,又与宋衍道谢道,“今日,不是有你相救,我只怕……”
她生得婀娜美貌,此时一双如水一样婉转潋滟的美目落在宋衍的身上,十分地专注。
“你是阿瑾的妹妹,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袖手旁观。”宋衍敛目,沉声说道。
夷安在一旁见罗婉脸色低落,不由揉了揉眼角。
这样不解风情。
多说一句好听的,能死么?能么?!
罗婉有些失望,然而不知为何,看到宋衍这不肯越矩的模样,又有些欢喜,此时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却只垂下了双眼,与宋衍再次道谢,这才转头与夷安说道,“你也别恼我,实在是这些日子我在家中过得很不自在,因此一时忘形了。”
她从前,从来没有见母亲这样憋气过,竟然两个晚辈的面前直不起腰来。她也没有想过,就算是王府也分了个三六九等,可是差距竟然会这样大。
萧家兄弟,竟然连同是王府的长辈,御封的郡主,都敢这样不放在眼里。
“你气闷,只来与我说,或是点齐了人手。”夷安便劝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金尊玉贵,若是真冲撞了,可怎么好呢?”
这话是好话,罗婉笑着应了,见宋衍此时命人又上了些菜色,其中还有一壶暖暖的八宝桂圆红枣茶,最是安神补气,心中知道这人虽看着极冷淡刻板,然而却还是很用心的,不由红着脸喝了这又暖又甜的茶,与夷安低声说道,“前儿我没有见着你,这如今正要寻你,竟在此时见着了。”
“有何事?”夷安嫉妒地看了看那红枣茶,许久没有移开眼。
叫她这样了然清透的目光一看,罗婉脸顿时红了,秀美绝伦的脸上越发娇艳,只低声道,“前儿母亲听了京里传的信儿,说是山海关大捷,昭武将军驱逐了蛮夷三千里。”
听见夷安惊讶,显然是没有听说,她便含笑道,“这样的事儿,只怕是不能与你在信上说起,只是到底我母家是宗室,因此知道些,听说这是十年难得的大捷,极涨国威,陛下与皇后娘娘大喜,该是要封赏的。”
新城郡主对夷安起了心,自然要在京中打探,没想到一打探,竟有这样的意外之喜,叫新城郡主乐得合不拢嘴,直与罗婉说夷安是良缘。
“难道是封爵?”夷安敏锐地说道。
“据说,”罗婉的声音放轻,凑在夷安的耳边小声说道,“陛下说是要封伯爵,只是皇后娘娘说这样的大捷,只封到伯,岂不是叫人齿冷?历来因功封侯之人,也未必有今日之功,因此是一意命封侯的,陛下正与皇后娘娘闹别扭,只不肯,不过我想着,该是侯爵。”见夷安的眉尖儿挑起来,罗婉有心叫夷安多知道些京中之事,免得日后两眼一抹黑看不清,便低声道,“陛下羸弱,朝中事,泰半还是皇后娘娘说了算。”
皇后竟然能给皇帝拿主意,干涉朝政!
夷安目中一闪,微微点头。
她早年熟练抱大腿,自然能分辨出哪条大腿抱起来最安全有好处。
听说太子早立,乃是皇后所出,余下诸皇子庸碌,皆不成器。大太太依稀也与自己书信上说起,这位皇后,仿佛出身自己的外祖家。
“多谢你提点。”夷安以茶代酒,敬了罗婉一杯。
罗婉见她通透,此时目中清明,果然也笑起来,与夷安撞杯,一饮而尽。
说笑了一会儿,见罗婉面上疲惫,夷安便送了罗婉回家去,这才与宋衍一同归家。
宋衍才带着妹妹回后院儿,迎面就见着了二老爷气势汹汹地过来,当面就是一个大耳瓜子!
“你这个小畜生!”眼见贾氏疯疯癫癫,却还抱着被子目光散乱地叫二表哥,可怜至极,二老爷看着宋衍的目光就恨不能吃人!心里痛心,他厉声道,“你害了玉姐儿,又害你的姑母!你心肠这样歹毒,简直就是没有人伦的畜生!”
他并没有见到身后,是新城郡主听到那惊险之后急忙感激宋衍,带着礼物而来的管事,只在宋衍的沉默里双手发抖地指着儿子呵斥道,“你这样的小畜生,就该死!”
“父亲说得对。”宋衍见夷安气得浑身发抖,却只淡淡地说道。
这样平静,越发似在嘲笑,二老爷又打骂了一会儿,这才去叫大夫来给贾氏诊治,顺便想着如何叫贾玉回府,没准儿母女相聚,这疯病就好了呢?
那新城郡主府上的管事见了宋衍脸上挨了这个,不敢多看,只放下礼就往新城郡主处禀报,不到数日,宋家二老爷宠妾灭妻,诅咒亲子的风声,便在济南蔓延。
夷安虽有心理准备,却没有想到堂兄遭了这样的大罪,此时见宋衍毫不在意地抹去了嘴角的血,心中怒极,却只转身走了。
“姑娘,您说大姨娘这是……”
“她装疯卖傻,离间父子之情,外加想把贾玉救出来,没准儿还能害我一回。”夷安毫不在意地笑笑,温声道,“罢了,今日我劝阿婉之言言犹在耳,与她共勉就是。”
“姑娘?”红袖觉得自己没有听明白。
“她装疯呢,不信,叫人当着她的面往她用的饭里吐一口,你看看她吃不吃?”夷安挑眉笑道。
红袖目中一亮,果然出去了。
到了晚间,二老爷闹得不像,二太太忍无可忍,与他厮打了一场,回头红袖就与夷安笑道,“她果然没有吃,姑娘,咱们若是揭破,她必然与二老爷生出嫌隙的!”
“失宠算什么。”夷安便敛目,捧着宋衍给自己的话本子淡淡地说道,“若狗急跳墙,可怎么办呢?”见红袖呆呆的,便温声道,“疯子,才是咱们的好处。”
她目光落在幽暗的烛火上,眼睛中带着幽幽的寂静的火,轻声道,“那湖里,总是她的归处。”
说了这个,她便安置,红袖与青珂懵懂,却不知这一夜黑暗冰冷,当年险些淹死了两个女孩儿的那个冰冷的湖水旁,一个挣扎的,脸色恐惧的女子,连声哀求,却被几个面容冰冷的健壮仆妇毫不怜惜地丢下了这湖水,那湖水冰寒,冻得那女子尖叫了一声便在湖面上挣扎了几下沉了下去,再次漂浮上来正要求救,却只被那几个仆妇手中的长杆按入了水中,不大一会儿,便寂静了下来。
那几个仆妇却不离开,在湖水旁等了许久,直到那女子的身体浮上水面,与四面的湖水冻在了一起,方才飞快地消隐在了夜色里。
第二日,红袖先醒来,就听到外头有惊恐的呼声,急忙出去,拉住了一个面色惊慌的丫头急声问道,“这是怎么了?大清早的怎么这么吵?!”
“大姨娘落水死了!”这丫头飞快地说道,“昨儿她疯了,夜半丫头们睡了,竟不防她自己醒了,走到了湖边儿上,不小心淹死了。”
说起来也是倒霉,这疯了的人,哪里知道什么地方不能去呢?想必是大姨娘疯疯癫癫,失足落水,这夜半也无人来救,想到了这个,这丫头便叹道,“真是命数!大姨娘这也是命了。”说完匆匆地走了。
红袖只觉得冷,然而心里却说不出的欢喜,匆匆回了屋子,与起身的夷安飞快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