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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领队，这是？”左近的一些商人看着这边闹出的动静，终于还是站了出来责问安东野，但更多的人选择的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他们带了不该带的东西。”安东野面对质问，理直气壮地回应道。
“咱们出关的时候都经过了有关部门仔细检查的，既然都带出来，按规矩多交点保护费这事就算过去了，可好？”一个和事老听安东野说得义愤填膺，心中不由得有些鄙视，夹带私货不是什么大事，之前又不是没有出现过。
更重要的是，有能力在有关部门那一只只黄金狗眼下把东西带出关的，这些人难道是一般人吗？安东野此时拿着鸡毛当令箭，实在是有些小题大做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了。
“不好。”沐道弘及时出现，插了一句。
众人都是知道沐道弘身份和性格的，此时听他发话，自然不好再为那些根本就没什么关系的人求情，更何况谢家的主事和那些被压住的十多个车夫和护卫并没一个出声求情。
“沐领队决定的事，我等自是马首是瞻，他们实在是太不像了。”刚才那和事老见众人都不附和他，随即自己找了个台阶保持了沉默。
“既然诸位都在这，那我沐道弘便郑重地宣布一个决定：此次行商取消，明天一早打到回马邑。”沐道弘点了点头，对众人的反应表示满意，随即又爆出了自己临时做出的决定。
“什么？沐领队你不是开玩笑吧？”听完沐道弘的决定，众人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次跑商已经准备了一个多月，岂能因为几车违禁品就取消？
说出“取消”二字，不只是沐道弘上嘴唇跟下嘴唇一开一合这么简单，这决定的损失到底有多大？即便是东都银行那些最专业的会计用算盘来算，半天时间估计都算不出来。
“我沐道弘什么时候开过玩笑？”沐道弘心中嘟囔了一句，却并不回答这没有营养的提问。
“仅仅只是因为那几车违禁品？希望沐领队能有一个能说服我们的理由。”一阵议论纷纷之后，终于有一个商人说到了重点，他此刻情绪激动，仿佛沐道弘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他就要上来与沐道弘拼命似的。
“那个理由，诸位恐怕还是不知道的好。两个时辰前，谁敢奢望全身而退平安回家？听我老沐的安排，咱们带着货物回家，下次再来还能东山再起。”沐道弘摇了摇头，宇文家的人栽赃陷害的事必然是要闹出来的，但他偏偏欲彰先盖。
“沐领队，你不能这样。一码归一码好吧？我们交了会费跟你们跑商，你们就要保证我们的安全对吧？当然，如果此行能够圆满结束，我们一定会为诸位弟兄再包一个额外的大红包的。”另外一个老成持重的人也站了起来，他先是晓之以理，再而动之以情，最后诱之以利，说得众人无不动容，一众商人因此大有同仇敌忾之心。
“方爷既然这么说，要是我老沐还一意孤行就显得不近人意了。只是我还要问一句，诸位千里奔波为的是什么？当然是求财啦。好的商人追着财跑躲着事走对不对？有些人被灭口，只是因为他知道得太多了。”
沐道弘心肠就像是铁打的一般，前面几句话似乎还有服软的气象，但说到后面又开始危言耸听了。几个商人听到“灭口”字样，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如果就此回去的话，至少还能东山再起，但要是搭上性命的话……
可是，半途而废真的让人不甘心啊。
“既然诸位一意想要知道答案，那我老沐也豁出去了。”沐道弘做出了无奈的表情说完这话后便向站在一旁的安东野做了个手势。
安东野点了点头，从身畔一个护卫手中接过了一把枪后便挑向了谢家的货物。之前为了节省畜力，安营的时候众人都把马车上的货物卸了下来码在了规定的地方。
“他们带的是什么违禁品呢？”商人们都伸长脖子想要第一时间看看是什么，可他们似乎离得太远了。
“诸位都过来，你们把火把也都拿过来。”沐道弘此时也不再卖关子，说着话当先抬脚往那些货物走去。
“铁器！竟然是铁器！”站在前面的几个商人首先惊呼了起来，接着后面的商人也都张开了嘴巴，但场面却一时变得有些诡异，安静地只有火把的松油噼啪作响。
安东野只是随即挑开了几个箱子，里面滚落下来的兵器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没咱们什么事，咱们出去走走吧。”夏子薇此时也站在众商人的身后，从开始到现在她都看在眼里，她也预料得到结果，——这夹带兵器出关的消息传回马邑之时，便是宇文家没落的时候了，但这些大家族的兴衰与她实在没有半文钱的关系。
“若是一路都如前两天一般，这一次也算是梦幻之旅。”夏子腾点了点头，此时天际突然划过一颗流星，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感叹似的。
“咱们兄妹好久不赛马了，这营中如此吵闹，咱们不如趁此一决高下如何？”
“难道为兄还怕你不成？”
两人骑着马慢慢出了营地，东南方却有十多匹快马迅速往营地驰来……
165以逸待劳
罗艺和程咬金的勇猛，以及苏游与夏子薇兄妹的意外邂逅，使得李靖制定的全歼突厥马贼的计划完美地完成了第一步，接下来苏游等人需要做的便是瓮中捉鳖了。
天色渐渐暗下之时，苏游等人的穷追不舍终于引起了突厥残兵的注意，这些残兵本来就已丢盔弃甲，此时更是把能扔的都扔下了马，苏游很快按“照这样计算”的办法得到了如果仅仅只是靠自己这二百人是永远无法追上他们的结论。
突厥人似乎也有人懂得“照这样计算”，他们轻装简从以后，奔逃果然轻松了许多，他们现在心里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冲出这避难谷，只要出了这个谷，外面广阔的天地便是他们的天堂了。
突厥人摸黑逃到避难谷北口的时候，他们终于松了一口，甚至有几个人已经开始以玩笑的方式互相取笑着身上的衣衫褴褛，——草原就在前方了，而追兵远远未至。
“百夫长都没了，回去以后不知特勒会如何处置咱们啊。”三三两两笑闹的突厥人中，也有人显得忧心忡忡地当头泼下冷水。
现实总是太残酷，他们才刚要逃出生天，未来却不免跌落低谷。
“特勒这人……”听了刚才那人的担忧，小圈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说到特勒，他们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既然回去以后生不如死，咱们不如就此就此落草，继续这份最有前途的马贼工作？”看着周围众人都不再说话，另一个人半开玩笑地说道。
这些残兵中已经没有领头人，所以他有些随心所欲地说出了心中所想，但这些人并非大泽乡的劳役，所以他登高一呼却无人响应；众人听到他说马贼是份最有前途的工作时，并没有如程咬金一般跃跃欲试，反倒是有些心神不宁起来。
在哪跌倒就在哪爬起，这是勇敢之举，可现在的主流却是，在哪跌倒就在哪躺下；刚刚才遭遇了惨败的他们，又怎会轻言为贼？
“我听说想要上位，就要靠拢追逐权势的人，而非最高统治者。特勒显然是最好的选择，有可能的话，我愿一直追随特勒。”说这话的突厥人显然是一个智者，但他说这话引来的只是一阵恐慌。
死忠者往往在道德至高点上，而背叛却是十恶不赦之首。
“但是，如今咱们回去是死，做马贼也是死，还不如做马贼，快快活活几天呢？”这智者看了看周围刻意低下头来战战兢兢的同伙，微微一笑，这一切显然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雷大哥既然如此说，便领我们一起快活去，可好？”刚才还被他吓着的诸人终是有些意动，并纷纷建言刚才那人做个领头的。
“我雷德何德何能？无论是地位还是声望都不如巴特大哥，咱们就以巴特大哥为首吧，我能当个军师便已心满意足。”雷德真心实意地谦逊了起来，心中却得意地想，“这马贼头领又不是做皇帝，做马前卒又哪有幕后黑手来得舒服？”
众人听他谦逊，对他的观感又好了几分，于是又向那巴特鼓动起落草为寇之事。巴特的思想正在两可之间徘徊时，却听前方人喊马叫声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敌袭！”巴特下意识地喊了一句，刚才还在计划着做真正马贼的突厥人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原本以为出了避难谷就天高任鸟飞了，可他们才刚一只脚踏出了避难谷，进的却是鬼门关。
仿佛是为了响应巴特的呼喊，败逃的突厥人前面几十丈外同时也传来一声高呼：“举火！”随着这一声高呼，一根根火把相继在他们的前方亮了起来。
雷德看着前方亮起的火把时，莫名地感到了绝望。
夜战，最忌讳的就是暴露目标，而对方反其道而行之，抢先燃起火把，他们不仅仅甲具齐整地站在前方以逸待劳，更是由此表明的是有来无回的勇气，而自己这些人呢？
正如雷德所想，突厥马贼的神经本来已紧绷到了极点，当灯火亮起的那一刻，将近二百的突厥人竟然在对方一百人的威压下生不出半点反抗之心，他们甚至忘记了逃跑。
“四散奔走，各安天命吧！”雷德高喊了一声，却默默地勒住了马。
此时突厥人听着雷德的高喊，也终于回味过来，他们离谷口已是不远了，只要真正的出了谷，凭着他们的马术在草原中还不是任意驰骋？
“随我出击！”就在雷德出语提醒突厥人各自逃命之际，韦挺大手一挥，沉声下达了总攻的号令。
“杀呀！”王珪举着长枪第一个冲了出去，他身后的一百卫士也是不慢；不等突厥人做出任何反应，王珪等人已如下山的猛虎一般突入了他们中间。
一时之间，突厥逃兵们像是经受了爆炸般，轰然四散，他们或是被当场挑下马来，或是四散窜入道路两侧，或是奔向来路……
屠杀只持续了片刻，当苏游到达避难谷北口的时候，韦挺和王珪已经开始收拾战场了。
“情况如何？”苏游看着有条不紊忙碌着点算马匹等战利品的卫士，点了点头表示满意，却还是习惯性地想问问结果。
“幸不辱命，基本上没有漏网之鱼。”韦挺先是轻描淡写地报告了结果，又对一边的李靖诚心实意地点了点头，他对李靖的运筹帷幄自是佩服不已的，但这会正在给苏游报告战况，所以无法当面夸赞了。
“还有俘虏？”苏游对于韦挺王珪两人带领一百精兵全歼这突厥的两百散兵游勇并不感到意外，但听着韦挺的回答，还是忍不住有些惊喜。
“那小子假装死人，我们清理战场的时候发现了他，本来对这种贪生怕死之辈我是要当场击杀的，但这人说是突厥特勒身边的人，并说有重要情报要报告。”韦挺说到最后留下的那个突厥人时，忍不住义愤填膺，能想出装死逃命这种骚主意的人才，的确不容易碰到。
“那带他过来吧，让他临死前把秘密吐出来。咱们没有太多时间了，明早就赶回马邑，争取在陛下出发榆林前各就各位。”苏游点了点头，他说这话时已经决定了这个小人的归宿。
众人点头称是，罗艺赶紧去安排扎寨安营的事，韦挺则去命人带俘虏去了。
“看来这突厥王子倒真是胆大妄为，竟然黑吃黑欺负到了宇文家头上，宇文述要是知道了这些内幕，不跟突厥人急眼才怪，前提是他们不因这通敌卖国全身而退。”苏游听韦挺说这俘虏与突厥特勒有关系，心中的猜测便又更确切了些，此时他身边只有李靖和程咬金，所以也没打算藏着掖着。
“那就看李柱国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结果了。”李靖幽幽地叹了口气。
李家与宇文家是有世仇不错，但最后的结果并不一定就是不死不休，至少李浑没有置宇文家于死地的决心，如果李家从中能够获利的话，说不定还有可能为宇文家说情；更重要的是，杨广需要扶持宇文述来平衡关陇的势力。
“也许没有这么遭，至少他还需要看齐王的脸色。”苏游自然也知道李靖所想，程咬金在一旁却听得没有任何头绪。
“也是，如果李浑为了自己的利益而知情不报，齐王当不会善罢甘休。”李靖点了点头，他对于李家和宇文家都没什么太好的印象，而这两家的输赢似乎也与他没有多大的干系。
“不想那么多了，咱们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了；药师，对于战利品的分配你有什么想法？”苏游对于李靖的话自是感同身受，摇了摇头后便转移了话题。
“这……咱们来决定合适吗？”李靖对于苏游的疑问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按理说他们是被齐王派出来作战的，理应由齐王来分配战利品才对；如果是为国家打的仗，回国后首先要做的便是献俘，再由皇帝颁下封赏，战利品从来就不是上阵的将领所能决定的。
“有什么不合适的？咱们现在是马贼。”苏游理